曹扬的刀越挥越慢,看着眼前的匪徒从四面八方涌来,他眼中浮现出一抹绝望,但随即被无与伦比的决绝所取代,他回头看了一眼数不清的尸体,握紧了手中已满是缺口的斩马刀,怒吼着冲向了涌过来的恶狼帮帮众。
花笑邪边打边退,被他击退的恶狼帮众 不是浑身焦黑,就是浑身抽搐倒地不起,剩余的那些人便不敢轻易的再扑杀上来,但是时间一长内力的消耗就十分巨大,连番拼杀了近两个时辰,那些巷子中还是会时不时的钻出一批批的恶狼帮匪徒,此消彼长之下,花笑邪开始额头冒出汗珠,内力开始入不敷出。但他始终将身后的乌石镇镇民保护得很好,不知什么时候,他身侧的 不远处人群中,飞跃出一名身材曼妙穿着紫色纱裙的女子却被帷帽挡住看不见容颜,只见她手中不断丢出各种各样的暗器,每一件都能带走一名恶狼帮帮众的性命,当真是百发百中,只是一连番战斗之后,花笑邪余光瞥见那女子斜背着的口袋里似乎已然接续不济,就在那女子伸手往口袋里摸索暗器时,一名手握长枪的贼人瞅准时机直取那女子帷帽下的面门而去。
那女子见此情形略有慌乱,一边加快摸索一边慌忙闪避。眼见长枪就要刺中,花笑邪无奈,只得遥遥隔空一掌将那持枪贼人击杀。那女子转过头看了花笑邪一眼,眼下不便多说什么,花笑邪只能全力施为,每一招都包含着层层杀意,在金乌玄功的加持下他不再被动防守,改为主动出击,招招只为取对方性命,一双拳掌所及之处,必定带走一名贼人的性命。但一味的刚猛精进花笑邪的身上也多处被箭矢暗器射中,血流不止。
雷重被田七一掌拍中要害,引动全身气血翻涌受伤极重无力起身,甚至连那把一直陪伴着他的裂天刀都握不住,他捂住胸口起身望着那带着滔天杀意冲向孙二牛的田七。那田七显然已经起了必杀之心,双手黑光流转如飞刃,这一击足以将那孙二牛开膛破肚,孙二牛将那淮山的头颅随手一丢,全身真气磅礴爆发而出,一股金色流霞般的真气护住了他的全身,他双斧交叉胸前奋力劈出。那田七只觉手掌的接触犹如一只狂奔的蛮牛,巨大的劲力缓滞了田七前冲的速度,只听田七狰狞的吼道“杀我二弟,此仇不共戴天,今天就是大罗金仙到此也救不了你!”只见那漫天的黑气爆发的更加炽烈,如一道黑色火焰的流星一下便冲散了孙二牛的攻势,眼见孙二牛避无可避,就在这时一道白色残影瞬间将孙二牛撞飞出去。
那孙二牛恍惚间,隐约听到了孙正的声音:“大黑牛,小爷的速度就是比你快!这次轮到我救你,扯平了!”轰隆一声,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宗师境巅峰高手的必杀一击将周围二十丈的房屋建筑尽数摧毁,那田七身前炸出一团血雾,孙正的尸体炸成无数小碎块向四周飞溅而去。那田七看着自己沾着鲜血的拳头,冷哼一声。
孙二牛双眼通红,起身狂吼:“麻子脸!你牛爷爷要亲手宰了你!”孙二牛本身只有炼精境巅峰期修为,斩杀淮山时使用奇功燃烧气血,提高修为,加上淮山本身就受了重伤,这才勉强将其击杀,而眼前这位宗师境巅峰期的高手,虽然连番交战,但实力几乎丝毫未损,本来可以缠住田七的雷重此时已然是无力再战,他咬了咬牙,只听一阵砰砰砰的 沉闷炸裂声,那孙二牛的上身衣服应声炸碎,他的周身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加强壮,他双眼呈血红色,看不到瞳孔,他脸上青筋暴起,在络腮胡子的衬托下显得尤为狰狞。
他发出了一阵不似人类的吼叫声。他的后背凝聚出两柄战斧的虚影每一柄足有两间房屋大小。他吼叫着如一道金色箭矢冲向田七,真正的炼气撼宗师。那田七将气机鼓荡至极致,全身被黑色真气他一连挥出数拳,那刚猛无匹的拳劲裹挟着凛冽杀意轰向朝他急冲而来的孙二牛,却只见孙二牛周身缭绕的金色劲气如一道道利刃一般,虽然有些吃力但硬是将一道道拳劲冲散,这一幕当真是让远处的雷重目瞪狗呆!那孙二牛此刻仿佛好似已经失去了意识,发出一阵阵愤怒的低吼声。
那田七眼见一击无果,便化拳为剑,狂暴的黑色劲气缭绕双掌,好似两道三尺长的剑刃锋锐无匹,他双手合十直刺眼前狂奔而来的孙二牛,那孙二牛对这一招好似视而不见,双手金色劲气缠绕抓住了那田七的双手,那田七轻蔑一笑,只见那孙二牛的身上噗噗噗的爆炸声不停响起,虽然劲气护住了那孙儿牛的双手,不至于被这一击将双手斩断,但那如利刃般锋利的黑色劲气还是逸散而出不停的切割着孙二牛的全身,近身之下,饶是那诡异无比的金色劲气还是无法抵御宗师境巅峰期高手的攻击,却只见那孙二牛仰天狂吼一声,身后那两柄如房屋大小的双刃战斧虚影终于动了,只见那两把大斧虚影犹如案板剁肉一般,速度极快连番剁下。
田七双手被死死抓住,几番抽手挣扎无果无法后撤,只得运起真气死死护住周身,霎那间斧刃接触到了那漆黑的真气。好似天雷裂空雷霆万钧,轰鸣之声不断炸响连绵不绝,使人耳朵一片嗡鸣,一时间那缭绕在田七周围的黑气彷佛被巨力压缩,虽有破败之象却已然死死护住田七周身,那田七被孙二牛抓住的双手不停地激射黑气,摧残着孙二牛的身躯。
“虽然不知道区区一个乌石镇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宗师境的高手,但你显然不是其中一个,此番交手我便知道你只不过是炼精境的废物罢了,不知用了什么古怪手段,居然可以让你将境界拉升这么多,不过你气血消耗的如此之快,已然是活不成了,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拼掉性命,真是愚蠢至极!”那田七冷哼一声,他无法抽回他的双手,但见眼前那孙二牛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现在控制他的只有一丝执念。但显然他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血气一空 暴毙当场。却只觉头顶真气巨斧的劈砍速度越来越快,他只得收回心神全力抵御!
花笑邪的内力此时已然到了强弩之末,那旁边的女子的口袋终于掏空,她只得临时用一袋稻米来充当暗器,但杀伤力极低,几番丢掷之后,终于被那些贼人发现她的暗器用尽已经杀不死人,便一拥而上对她围攻了起来,花笑邪已经在不停后退,眼睛余光却瞥见倒在地上的曹扬 ,只见曹扬不知何时已经力竭倒在地上,手中斩马刀早已不知去向,正被另一伙贼人围住不停的被劈砍,他却连一声惨叫都无力发出,花笑邪怒不可遏,愤然出手一连三掌,将那群贼人尽数击毙,急忙上前扶起曹扬,却发现他早已没了呼吸,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男人,他眼眶红了默默无言,将曹扬抱起放在了人群面前,他望着那些因为害怕纷纷后退的镇民冷冷的说道:“既然你们没种上前杀贼,就好好的看护好你们的救命恩人!莫要让这位守护了你们的英雄寒了心!”
他转过身看着眼前那仿佛如潮水扑杀上来的匪徒,又看了一眼人群中的于笑嫣,此时她在人群中早已泪如雨下,死死的将小白虎抱在怀中,泪眼婆娑的望着他一脸担忧。他微微恍惚,这一刻他忽然想通了,是啊!他从不知道江湖在何处,但是自打花婆婆离开之后,他便发现当他真的踏入了江湖,你每一步都是在江湖中。他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这真的是江湖吗?究竟什么是江湖?他伸手抹去了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不知悲伤还是替曹扬感到不值,他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丹阳子昔日的教诲“心守静 念守一 身守灵台 三花聚顶 三才归一 无量业火 不焚我躯!” 他的金乌玄功一瞬间气势攀至巅峰,他的周身犹如燃起熊熊火焰,周围的的热浪烤的近前的镇民,一个个呼气都觉得困难。眼下他真气已所剩无几他打算用金乌真火冲进贼人中间,进行最后的殊死一搏。
他犹如一条火龙,身后留下一片火焰残影,笔直的撞进恶狼帮的人群之中,一时间惨叫连连,整个码头上都在飘荡着令人作呕的人肉烧焦的味道。那紫裙女子本身明显不善近身缠斗,面对八九人的围攻很快便落入下风,身上多处被武器砍中深可见骨,终于一招不慎那女子被一名持刀壮汉一脚踹飞倒在地上,一群匪徒顺势便将她团团围住,女子腹部剧痛无法第一时间起身,眼见就要遭到匪徒的毒手,一道瘦弱的身影持剑袭杀而来,情况发生的太突然,两个贼人被这一剑刺伤了脸颊。他们手上动作一滞,担心再次杀出一个什么样的高手出来,小心戒备着。
只见知县李知言手握一柄长剑,浑身浴血,他本是一介文人,面对这人高马大的八九名匪徒,虽然心中胆怯但他却深知为官者,当爱民如子!恶狼帮如此肆无忌惮残杀乌石镇镇民,他为一方父母官怎能置身事外,他义正言辞道:“大胆贼人如此肆无忌惮残害百姓!人人得而诛之!如今我们援军马上便到,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吾虽文人,亦是抱着必死决心与你们血战到底!”
那些贼匪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抛下倒在在地上的紫裙女子提着刀缓缓地围向那李知言。李知言本就知道当下局面已是死局再不做些什么全体镇民都难逃死劫,他挥剑逼退围上来的贼人,转身举剑对着码头上的那些青壮高声喊道:“大丈夫 死则死矣!眼下如果这几位侠士死去!你们再躲也不过最终难逃一死!倒不如拼死一搏,或许还有一线出路!不要再犹豫了,不要让英雄白白牺牲!于本官一起和他们拼了!”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似乎李知言的话终于触动了那群怕死的人们,就在匪徒的长刀要刺进李知言身体时,一个秤砣从人群里飞出直接砸在了那匪徒的脑袋上,瞬间将他打倒在地,码头上那群青壮见有人动手了,一拥而上四五个人赤手空拳的围攻一个贼匪,很快便将他们击退,但很快那些恶狼帮剩余的贼人聚成了一股庞大的数量,他们整顿一下士气重新向码头镇民杀来,那些镇民也不甘示弱,随手抄起地上能拿的武器,与恶狼帮厮杀在了一起。
孙二牛死了,气血燃尽油尽灯枯,就那么站立着保持着双手抓握的姿势,田七活动了一下筋骨,扯动了肩膀上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不禁疼的有些皱眉,他看着眼前孙二牛的尸体他眼中的恨意已经无法抑制,那一声“麻子脸”当真使他恨不得立马将他挫骨扬灰,他正要动手,只听镇子的主街上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嘈杂的喝马声。
经过几番激烈的拼杀之后,知县李知言此时已筋疲力尽,身上的刀伤使他失血严重,他此时一阵晕眩险些站立不稳摔倒,所幸被身旁的一个青年扶住,此番交手剩余的镇民虽然死伤惨重,但是也成功震慑住了那群匪徒,使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给了他们一线喘息的机会。那紫衣女子掏出一个小巧的木盒丢给花笑邪,示意他快点吞下调息内力。花笑邪没有迟疑当即将盒中药丸吞下,在人群后后侧盘膝而坐,恢复内力。
这时镇子主街上一骑甲士纵马率先策马跃出,那人胯下战马神骏异常 浑身覆盖黑色甲胄,与那马上之人的青红色相间的甲胄相得益彰,霎时间一股军队的肃杀之气瞬间弥漫开来!紧接着无数骑马的甲士瞬间将主街堵的水泄不通。
为首的一骑手持战阵长戟,只见他长戟一指码头上的的那些恶狼帮匪人,声音清亮高声喝道:“尔等恶狼帮贼人!屠戮乡里,祸乱一方,证据确凿无可抵赖!现如今大楚火龙骑在此,奉州丞大人之令,就地格杀,鸡犬不留!”他身后的甲士齐齐举枪高呼。
见此情形,李知言小声的告诫镇民让他们不要分散围成一股,慢慢后撤,只见那为首一骑长枪一指,那一队火龙骑便朝着那些匪徒发起了战阵冲锋,平日里这些恶狼帮的匪徒欺负手无寸铁的镇民欺凌惯了,真的遇到这些经历过战阵厮杀的沙场老卒一击即溃,四散奔逃。
人群中一人浑身缠满绷带,飞掠向躺在地上的雷重,赫然是之前独自离去的巡捕房捕头罗风,他扶起雷重,眼见他虽然伤重却不至于丢了性命,长舒了一口气。那雷重瞅着他也是心里一阵放松他龇牙咧嘴的撑着身子说道:“姓罗的,老子为了你的一句话差点把命都搭上了,当兄弟当成这样也不过如此了吧!”
“ 有药没有?快些服下,郢州四千火龙骑日夜兼程如今已然杀到,此处便不用再操心了,龙威将军 南宫烈也来了,你眼下好好歇息疗伤便是。”
“格老子的,你这事完后,你要不好好陪我喝个三天三夜,老子先一刀砍了你!”雷重气呼呼的说道,随即盘膝运气疗伤。
那为首的一人跃下马来,沉重的甲胄踩着地面发出一阵咔咔声,他眼神锐利无比,好似要用眼神将那站在战场中心的田七撕成碎片。
“田七,当年你从我手下逃脱,不好好的夹着尾巴做人,不知悔改便罢了如今竟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说罢他双手握住大戟怒喝道:“皇朝之下天威震怒你们这群宵小人神共诛!今日我便为大楚除了你这祸患!受死!”说罢大戟上缠绕红色电芒向着田七冲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