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平面对站满了府寺院落的人道:“诸位复仇心切刘某明白,但是你们罔顾王法私自寻仇破坏江湖安宁按律当罚。无论你们是什麽身份,在江湖上又是何等地位,今日来到我黄阳镇府寺院内本差就绝不会给你们另开门路。本差依法办案,每人交足十五两保银便可平安走出府寺大门,剩下的事就交给本差处理,切记以后一定不可再聚众作乱。”
十五两保银对于名门望族、江湖名流而言自然不足为道。很快有不少人交足保银签字画押后离开府寺,只不过离开时都心有不甘,眼看已经要取白衣男子性命最后却功亏一篑,愤愤然离去。
洪乔生道:“馍馍姑娘,你还有多余的银子否?老朽我出门在外忘了带银子。”
六佛白面馍道:“你以为本姑娘很有钱,我现在还发愁怎麽凑齐一二三四五,九十两保银呢。”
洪乔生道:“这下有些麻烦。咱也不能跟官家抵赖,你快想想办法,顺便帮我也凑凑,老朽感激不尽。”
大佛白面长刚想开口说话被六佛白面馍给瞪回去了,她道:“你们谁敢给我乱来,小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六佛白面馍的五位兄长点点头,洪乔生道:“有意思,有意思,小小年纪就是个管家婆,了不起,了不起。”
六佛白面馍白他一眼,他也赶紧闭上了嘴,笑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接着叹息道:“我洪乔生侠义江湖怎麽今日就被几两碎银子给难住?”
站在洪乔生旁边的一位中年男子道:“前辈就是地趟拳洪乔生?”
洪乔生挺挺腰板笑道:“如假包换。”
中年男子道:“晚辈乔明。”
洪乔生道:“原来是乔家子弟,不过是哪个乔家?”
乔明道:“北州铁带拳乔家。”
洪乔生道:“家世显赫,名家子弟,真人不露相,不知你怎麽认识我的?”
乔明道:“我家以拳法在北州开宗立派,自然会对天下各路拳法都要有所研究才能取长补短,前辈的地趟拳我当然也是闻名遐迩。”
洪乔生道:“有道理,有道理,那你现在到昌州来是做什麽?”
乔明道:“做些小买卖途经此地。”
洪乔生道:“做买卖那一定是有钱人。”
乔明道:“前辈说笑,赚些碎银子补贴家用。”
洪乔生道:“顾家,好孩子,好孩子。我这里有一桩难事不知道你肯不肯帮我?”
乔明道:“前辈说的可是银子。”
洪乔生不好意思点点头,道:“真是让你这个晚辈见笑。”
乔明道:“前辈哪里话,区区十几两银子我帮前辈付。”
洪乔生笑道:“你若帮我那就不是一个十五两,是七个十五两。”说着指指六子佛他们。
乔明道:“既然他们是前辈的朋友,晚辈现在正好手中阔绰一并帮你们付了便是。”说着掏出一百两的银票两张递到洪乔生的手中。
洪乔生接过钱来交给六佛白面馍,道:“馍馍姑娘,我可没忘了你们。”
六佛白面馍道:“原来名声大了还能用来赚钱。”然后高高兴兴走上前为他们七人交保银。
洪乔生道:“好孩子,今日多亏你慷慨解囊,否则老朽就要为江湖留下一笑柄。”
乔明道:“前辈哪里话,行走江湖总会有难处。”
洪乔生道:“我也不是倚老卖老,你的便宜我老头子肯定不会占,这样吧我将我的地趟拳传授于你,如何?”
乔明大吃一惊道:“这......这......这......”
洪乔生道:“给句痛快话,学不学,你不会嫌弃我的地趟拳吧。”
乔明道:“哪里,哪里,晚辈能得前辈授艺受宠若惊,不知道怎麽是好......”
洪乔生笑道:“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师傅。”
乔明有些糊涂,洪乔生连忙摆手道:“不对,不对,给人家当徒弟当习惯后说错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徒弟,我后半生也就不愁吃不愁喝了。”
乔明道:“师傅......”
洪乔生道:“嗯......是老夫的地趟拳终于找到了传人。”
乔明欣喜道:“徒儿这就行师徒之礼。”
洪乔生道:“慢来,慢来,这里人这麽多不好办私事儿,咱们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乔明道:“是,徒儿遵命。”
洪乔生道:“好孩子,好孩子。”
府寺内的人越走越多,岑青去交保银的时候,千面首道:“刘差官,此人一定不能放走,他是来保护白衣人的,我们跟他交过手。”
赤发鬼道:“这位兄台说的不错,不能将他放走。”
绝刀刘一平道:“多谢诸位提点,此人走不了。”接着道:“来人,将此人与那白衣人押入大牢。”
岑青和重伤的白衣人被押进大牢,这下府寺的人才慢慢走光。
穆洪生等人又回到旅店,龙夜怀早已在齐玄安屋中等候,齐玄安一见龙夜怀赶紧关紧房门道:“龙公子。”
龙夜怀喝着茶问道:“你们今日去了哪里?”
齐玄安道:“公子难道没有听说?”
龙夜怀预感有些不妙缓缓放下茶杯道:“说说看。”
齐玄安道:“我们今日找白衣男子去复仇,白衣男子的仇人少说也有百十号人物,大人物、小人物都有。”
龙夜怀道:“什麽?你们又是怎知他的下落?”
齐玄安道:“公子难道没有出旅店一步?”
龙夜怀笑道:“我一直在等你们。”
齐玄安道:“白衣男子的下落和肖像在黄阳贴的到处都是。”
龙夜怀道:“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齐玄安道:“这我们都不知道,但是消息的确是真的。”
龙夜怀耐着心问道:“结果如何?”
齐玄安道:“白衣人被打成重伤,估计死不了,后来又来了一伙儿黑衣人将他救下。众人与黑衣人火并,黑衣人各个武功高强双反伤亡惨重,不过黑衣人都死了就剩下一位他们的首领。最后镇府寺的人来将我们所有人都带回府寺,最后让我们交上保银就让我们回来了。”
龙夜怀道:“那白衣人呢?”
齐玄安道:“他连同那位黑衣人首领一同被押入大牢。”
龙夜怀道:“看来他们的确伤得不轻。明日无论如何一定在院中等我,你们就不要再参与其中,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齐玄安道:“我知道。”
一宿工夫睡着后便过的很快,天光大亮众人吃完早饭,穆洪生、穆烟、陈天刚、刘运、齐玄安五人出现在院中,他们所有人中只有穆洪生不明就里。龙夜怀早以等候多时,龙夜怀道:“你们随我来。”
他们跟着龙夜怀来到一处僻静之处,穆洪生暗存戒备之心,问道:“龙公子将我们带来此地有何要事?”
龙夜怀笑道:“穆前辈,我希望你们就此对我的朋友收手。”
穆洪生道:“老朽为自己的女婿报仇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龙夜怀道:“是天经地义,但是我不允许这样的天经地义存在。”
穆洪生道:“公子太不讲江湖规矩对公子不好。”
龙夜怀道:“我不需要任何规矩。”
穆洪生道:“你不要仗着自己依靠着楔就以为我们怕你,你更不要得寸进尺。”
龙夜怀笑道:“穆姑娘天生绝色,姿色超俗,想必一定被穆前辈视为掌上明珠。”
穆烟向着龙夜怀走去,穆洪生已经在制止她,但还是晚一步,她已经站在龙夜怀面前道:“公子过......”
龙夜怀出手掐住穆烟的脖颈,接着穆洪生、陈天刚、刘运、齐玄安分别出手指向龙夜怀的各处死穴。龙夜怀气定神闲道:“穆姑娘生的果然楚楚动人,让我看了都有些不忍下手。”
他们的手都停在半空。
穆洪生道:“龙公子,我们有事好商量,你别对我女儿动手。”
龙夜怀虽然此时气定神闲但是他全身各处无不做好了防备,他的手一点一点收紧,穆烟的脸色也在慢慢变红,就像一颗熟透的樱桃,穆烟的气息越来越短。
穆洪生道:“好,都退下。”
他们几人退下站回穆洪生的身后。
龙夜怀的手渐渐松开,然后全身猛然发力,转身急冲。他们几人见状还要上前却被穆洪生摊开的双臂阻止。穆烟被龙夜怀右手掐住脖颈抵到树上,龙夜怀左手向后摊出示意他们都不要轻举妄动。他紧闭双目不再看穆烟的容貌,他左手慢慢回收扯住穆烟的衣衫猛地一撕,穆烟寸衣未挂。穆洪生等人瞬间低下头去。
龙夜怀扳住穆烟的肩头将他转过来,穆烟怀抱大树,龙夜怀从穆烟大椎、陶道、身柱、灵台、至阳、筋索、中枢、脊中、悬殊避开命门跳至腰阳关一路点下来,后分点肺愈、心愈、肾愈、气海、志室,最后凝聚内力一掌拍向穆烟背部,只听穆烟惨叫一声,身体要穴被龙夜怀内力冲破伤到气机。龙夜怀以极巧妙的手法废穴而不伤人性命,但是穆烟终生已经无法修习内家武功,凝聚内力。
龙夜怀将穆烟又转过来背靠大叔,右手抓住她的肩头猛地向后甩出去,穆洪生脱下长衫冲了上去,他用衣服包裹住穆烟后复退了下来道:“烟儿,烟儿。”
穆烟有气无力道:“爹,我......”话还未说完就昏了过去。
龙夜怀面对陈天刚、齐玄安、刘运三人,冲身过去,避开齐玄安剑锋,一拳捶中齐玄安,齐玄安便摔倒出去口吐鲜血,陈天刚、刘运二人一时晃神,龙夜怀已经抓住二人手腕一拧,二人吃痛松手,兵器便落在地上,接着双手分别按住两人面门往前一掼将他们按倒在地上。
穆洪生着实没料到龙夜怀竟然在顷刻之间就解决掉他们三人,他实在不敢想象龙夜怀年纪轻轻武功已经到了什麽地步。龙夜怀松开刘运,单独抓起陈天刚后点了他的命门,然后将他抵到树上扯下他的衣服用同样的手法废了陈天刚部分气机要穴,接着又废掉陈天刚左、右手臂,陈天刚部分经脉被废,武功尽失,上肢残疾,形同废人。龙夜怀将他拖起让他跪倒在地上,陈天刚双手瘫软垂下,只得以头戗地,龙夜怀一脚踏在他弓着的背上。
穆洪生死死盯着龙夜怀,双眼被血丝充斥,一言不发。
陈天刚跪成弓形,龙夜怀一脚将他挑飞,齐玄安、刘运跃起接下陈天刚。
龙夜怀丝毫不客气道:“你们给我滚回南溟。”
穆洪生忍气吞声带着自己的女儿离开。
齐玄安离开黄阳之时趁机找到龙夜怀问道:“你为何如此羞辱她?”
龙夜怀道:“只有让陈家知道了痛他们才会甘心放弃此事,你的计划也就可以继续进行。”
齐玄安道:“但是你废了陈天刚也就罢了,羞辱她不就太过了吗?”
龙夜怀道:“你想要女人还是权势?”
齐玄安沉思片刻道:“告辞。”
穆洪生坐在回南溟的马车上,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找白衣男子寻仇的人有很多,却为何让他们偏偏与上了龙夜怀,而龙夜怀又为何对他们下如此重的手,穆洪生心中长叹道:“难道杀手在江湖上已经到了肆意妄为的地步?”
陈天刚如今有些后悔,若是让他重新选择名声和废人估计他多半不会选择做一个废人。穆烟心中知道如果一条路是错误的,就算坚持下去也不会得到一个好的结果,若是让她重新选择她依然还会选择走上这条错误的道路,因为女人的执着也很顽强。唯有齐玄安内心平静一些,因为他知道他的大势即将到来,他终于可以俯视众生,彰显自己的才华。
岑青一败金宗轶自然收到消息,金宗轶问韩长昔道:“一个人都不剩?”
韩长昔道:“岑青活着,但是重伤后也被关进大牢。”
金宗轶闭目沉思,韩长昔道:“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所有的责任门主交由我来担。”
金宗轶道:“长昔,你难道以为你能顶下所有的责任吗?你可知道楔培养一位忠心的杀手有多不容易?此次任务是自从楔成立以来损失最惨烈的一次,这件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身为门主的我就因为你来顶责,我就可以免受责罚吗?宗主不会放过我们。”
韩长昔道:“那我们戴罪立功呢?”
金宗轶道:“有罪可戴,何功可立?”
韩长昔道:“我们培养杀手的目的无非就是要从他们身上谋求更大的利益,所以我们如今的损失当可以在那二人身上找回,必要时可以毁约。”
金宗轶道:“长昔,你是我带出来的人你要明白,再多的财富也不可能买到忠心二字。”
韩长昔道:“门主说的是,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举,必须有人为我们的损失负责,否则宗主那里不好交差。”
金宗轶道:“你将常盛找来,让他带上所有我们自己培养的杀手,我们撤出千涯楼全赴黄阳,你先去黄阳安排我们藏身之处。”
韩长昔道:“我这就去安排。”
金宗轶打算倾巢而出,他不得已牺牲自己培养出的杀手换取整个门派的利益,因为宗主的权威他不敢公然对抗。
龙夜怀送走一路人后才发现他一个人的力量是多麽渺小,他更没想到找白衣人报仇的人会有这麽多,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让他疑惑不解,能在危难之际出手救白衣人的人又是什麽人?
龙夜怀夜入府寺大牢,他身边还有四位武功高强的杀手相伴。他们施展轻功飞檐走壁跃到府寺大院之内,他要潜入监牢,可是让他意外的是他转遍整座大牢都没有发现可趁虚而入的地方,心想道:“监牢不愧为监牢啊。”
他无奈地躺在监牢的屋顶之上思索道:“白衣人身受重伤,危在旦夕,该如何救他?劫牢的话仅凭他们五人能办得到吗?若是能办到的话估计劫法场要比劫牢更容易些。”
他转头问四象道:“你们说凭我们的实力劫牢容易还是劫法场容易?”
龙夜怀见四象无人说话,道:“你们果然不会回答。”
四象之一北玄道:“我们并非不回答二少主的话,我们的眼里只有命令和任务。”
龙夜怀笑道:“无论我是劫牢还是劫法场你们都不反对?万一我们无论怎麽做到最后都免不了一死你们也不反对?”
四象之一东苍道:“命令就是命令。”
龙夜怀笑道:“你们倒是真执着。看来今夜是进不去了,只要白衣人暂时死不了我就有办法,我们撤。”
四象之一南朱道:“你不觉得这里太安静了吗?”
龙夜怀道:“倒是安静的出奇。南朱兄你为何不早说?”
南朱道:“你就是命令,我们只需要执行。”
龙夜怀道:“我们赶快撤。”
他们刚想撤,周围燃起火把,灯火通明,接着听到后面一个声音传来道:“阁下三更半夜到这里来舒活筋骨吗?”说话之人正是绝刀刘一平。
龙夜怀道:“看来是低估你们了。”
刘一平道:“你应该庆幸你还没有做出过火的行为。”
龙夜怀道:“过火的行为是指闯牢?”
刘一平道:“你怎麽认为都可以。”
龙夜怀道:“那我应该庆幸自己只是来舒活一下筋骨,在下这就告辞。”
刘一平道:“这里是阁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龙夜怀道:“来都来了,该走时不让走你想请我们喝酒?”
刘一平道:“我打算请你们好好喝一场,不知你们乐意否?”
龙夜怀问四象道:“他问我们乐不乐意。”
四象之一监兵道:“不要纠缠,此人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