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夜怀心怀欲念难以宣泄,是以凝聚内力对着一颗柳树疯狂出掌,一连拍出十几掌,柳树摇动痛苦不堪,柳条飘起也似奔逃,唯独柳叶纷舞飘向远方追寻自己的自由,柳叶是否明白真正的自由不应该是飘多远而是心中的世界是否精彩。最后一掌击出,碗口粗的柳树竟然拦腰爆裂而断。龙夜怀向天长出一口气,因为用力过激他现在头脑有些胀痛,他很喜欢因疼而不需要思考欲念的感觉,他气喘吁吁躺倒在折断的柳树根下,低语道:“夜怀,夜怀,夜怀愁思入酒家,何须醒卧销魂骨。”
一夜如此平静地过去,外面的世界是否也是平静的?龙夜怀不清楚,他足足等了一天始终未见他们五人的身影,龙夜怀心想道:“放鸽子这种事情他们未必做的出来,但又为何迟迟不见他们现身?”他没有想到的是一日之变足以憾天下何况几日乎?
穆洪生、穆烟、陈天刚、刘运、齐玄安五人获悉白衣男子的下落,穆洪生便直接带着他们直扑白衣男子的所在。当穆洪生找到白衣男子的时候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整个山谷竟聚集了百十号人物,穆洪生心想道:“没想到此人平生竟树敌如此之多。”
白衣男子双手背于身后坦然自若地面对他们所有人,穆洪生看出这百十号人物中不乏名门望族,英雄好汉。如铁拳王王翊丞、鹰爪门副门主刘一水、双掌开碑谷塘清、地趟拳洪乔生、双骨筛子廖天赐和廖天恩、白手追魂肖无法、人去无踪赛过燕、铁头桐身断常在和断常存、白眉侠霍乞在、绿水鬼绕水柔、不渡生活死人、岌岌无名的六子佛六兄妹分别是大佛白面长、二佛白面生、三佛白面发、四佛白面和、五佛白面揉、六佛白面馍......他虽不怎麽在江湖走动,但是对江湖人、江湖事也知之甚多,有些人他打眼就能认出,不过有些人他却完全不认识,心想道:“江湖不少英雄人物竟然因为这麽一个人齐聚一处可见此人活着已是天怒人怨。估计不用出手白衣人也活不下去。”
其中有一位带着面具之人道:“在下千面首,今日来此是为寻仇,还望大家莫要插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地趟拳洪乔生黑发中夹着青丝,背上背着顶斗笠,穿着简简单单,走上前道:“好说,好说,兄弟名号我没怎麽听过但是听起来就很不简单,我就是一看热闹的你们忙你们的,我绝不出手。”
千面首道:“看热闹的最好躲远些,免得溅自己一身血,犯不着恶心。”
双掌开碑谷塘清道:“谷某也与此人有些恩怨,他的命怎可只有你来取。”
千面首道:“好说,好说,但凡有恩怨的一起上,报仇人多不欺人,将他碎成肉糜以祭奠我们被他杀的亲人朋友。”
赤发鬼刘保道:“算我赤发鬼一个。”
白衣男子体态悠然,从容不迫,他也不发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
千面首的人道:“白衣人,你不妨报一下名姓,也好证明你到世间走过一趟。”
白衣人悠然道:“无名无姓。”
千面首冷哼一声率先出手,谷内众人彼此熟知的窃窃私语,似在商讨应该怎麽做。赤发鬼刘保见千面首已经与白衣人交上了手,自己亦不愿屈于人之后杀入杀阵中。白衣人赤手空拳应对两人。
穆洪生见状道:“此人武功倒也有过人之处。”
千面首、赤发鬼二人虽不相识可如今同仇敌忾,彼此心意皆以杀白衣男子为主,在二人武功本身不弱的情况下彼此的出招配合也是天衣无缝。谷中人见状也不由得不惊叹,更有人跃跃欲试。千面首、赤发鬼二人一记左拳,一记右拳同时攻向白衣人,白衣人双拳齐出,千面首、赤发鬼二人倒退几丈,白衣男子却直接撞破了门摔进去,他稳住身子。
慕千洪走上前道:“你不打算狡辩一下?”
白衣人道:“道理只能讲给懂道理的人听,对于不懂道理的人我唯有......杀。”最后一个字刚落下人就又向他们冲了过去。
赤发鬼道:“有两下子。”
千面首道:“接着打。”
三人你来我往又打到一处,招式之生猛人人可见,所用亦都是杀招,双掌开碑谷塘清也加入阵中。
慕千洪道:“烟儿留下帮我们掠阵,我们一起上。”说完四人纵身扑向白衣男子,与白衣人有仇的见到此情此景也觉得是时候动手了,一涌而上将白衣人围在中间,里三层外三层,山谷间又宽敞打起来也不觉拥挤,只是围在外圈的人干瞪眼使不上力气怪是干着急。
地趟拳洪乔生道:“我说姑娘,你们家跟这白衣人什麽仇什麽怨呐?”
穆烟眼眶通红泪水流下来,道:“他杀我夫君和我的孩子。”
洪乔生咋舌道:“连孩子也不放过,真是可恶,今日老夫也出份力气。”
六子佛三佛白面发道:“不错,我们也要为江湖除害出一份力气。”
六子佛二佛白面生道:“寻仇没有胜之不武之说,咱们习武之人不对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动手乃是江湖上的传统道义,此人竟然对孩子出手,禽兽不如,宰了他。”
洪乔生看着这六个人长相都差不多,总之跟好看沾不上边儿,各个长得歪瓜裂枣没想到说出的话竟如此讲理,于是问道:“敢为公台尊姓大名?”
六子佛大佛白面长道:“我们是六子佛。”
洪乔生抱拳笑道:“久仰,久仰,原来公台们就是六子佛。”
大佛白面长也不问洪乔生怎麽会认识他们,于是学着洪乔生的样子拱手抱拳道:“久仰,久仰原来老人家尊姓大名?”
洪乔生一愣心想道:“有这麽问话的吗?”不过他也没有违了大佛白面长的面子,笑道:“地趟拳洪乔生。”
六子佛四佛白面和道:“久仰,久仰,没听过,没听过。”
洪乔生“呵呵”一笑颇觉这六子佛很有趣,于是道:“区区贱名,六位佛爷没听过也不见怪。”
六子佛五佛白面揉道:“哎.....你们瞧瞧他叫咱们佛爷。”
四佛白面和道:“那咱们岂不成和尚了。”
三佛白面发道:“你这人怎麽把我们看成和尚的?”
二佛道:“他说咱们是和尚咱们就是和尚吗?”
洪乔生被他们七言八嘴说的稀里糊涂的,于是道:“你们名号六子佛,老朽成你们一声佛爷岂不是敬称。”
五佛白面揉道:“敬称?”
大佛白面长转头问六佛白面馍道:“馍馍,什麽是敬称?”
六佛白面馍道:“敬称就是对你尊敬的称呼。”
五佛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敬称好,敬称好,佛爷。”说着“哈哈哈”大笑道:“佛爷好,佛爷好,敬称。”然后对洪乔生道:“你以后就叫躺爷,如何?”
大佛白面长道:“躺爷你别见怪,我这兄弟有点儿呆傻。”
洪乔生尴尬一笑,心想道:“恐怕你也不怎麽灵透,不过这下可好玩儿了。”然后看着六佛白面馍道:“这真是一奶同胞?这位馍馍恐怕将这五人的所有好处都捞了去。”于是道:“敢问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六佛白面馍道:“小女子白面馍。”
洪乔生在这里差点笑喷出来道:“你是女的,我还以为你是男的。”
五佛白面揉道:“很多人都是这样说的。”
洪乔生道:“无妨,无妨,女生男相必有富贵。”
六佛白面馍心中想道:“疯老头儿。”
穆烟从旁听着他们聊天哭着哭着差点笑出来,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六子佛除了白面馍都不怎麽正常。
大佛白面长道:“你说我妹妹是男的,糟老头儿。”
洪乔生玩性大开道:“我没说,我没说,是你说的,是你说的。”
大佛白面长道:“我说的?我什麽时候说了?”
洪乔生道:“你刚才说的,你竟然说你妹妹长的像男的,你怎麽当哥的?”
大佛白面长道:“我怎麽会说我妹妹长的像男的,我不会说的,我不会说,打死都不会说。”
接着二佛、三佛、四佛、五佛都加入其中与洪乔生争辩起来。
......
白面馍道:“行了,行了,你们再吵我就好好收拾你们,把嘴给我闭起来,谁要再说一句话,我就揍他。”
他们果然听话,闭口不言。
洪乔生喘着粗气道:“累死了,累死了,架还没打就要被你们给说死了,得亏馍馍止住的及时。”
白面馍道:“还不都是你惹得?”
洪乔生道:“好姑娘,好姑娘,都是老头子不好,你别生气嘛,这麽有意思的朋友我老头子当然想交。”
白面馍道:“他们不正常,怎麽你这老头子也犯浑?”
洪乔生解释道:“我虽然一身正气,好为人师,但是规矩太多就没意思了不是,好姑娘,你给我讲讲你们为何叫六子佛。”
白面馍不耐烦道:“等这里的事情忙完后再说。”
洪乔生疑惑道:“忙完后?难不成那人吃你家饭了?”
白面馍道:“没有。”
洪乔生道:“难不成杀你家人了?”
白面馍道:“没有?”
洪乔生道:“既没吃你家饭也没杀你家人,你忙什麽?”
白面馍道:“别耽误我看热闹。”
洪乔生大笑道:“好说,好说,看完热闹就得给我讲,我有礼物相送。”
白面馍道:“有礼物就好说。”
洪乔生道:“这丫头真对胃口。”说着站到白面馍身旁一动不动。
白面馍道:“你不是说要为江湖除害嘛,你怎麽还不去?”
洪乔生道:“有理,有理,看我的,这就去出力。”说完闪身进了人群。
白面馍道:“此人年纪看上去不小武功也倒真有两下子。”
一群人围着白衣人一个人打自然不是每个人都有出手的机会,纵使如此白衣人也感觉忙不暇接,更何况面对的又是武功高强的对手,若是单打独斗尚能应付,如此这般力量消耗的更快,人疲力乏。白衣男子独木难支,支力难撑,挡左疏右,攻前疏后,鲜血从剑口流出来染红白衣。他最喜欢的颜色便是白色,一尘不染的白色更是心中之佳。他又中了一刀,又中了一掌,嘴角间流血不断,但是此人心强志坚,宁死不屈,挥舞着手掌疯狂向众人攻去。
山谷之中杀气弥漫,展南雄带着小山河远远地站在一处隐蔽的天然的高台上看着山谷内的情形,道:“你看到了吗?你的朋友杀了多少人,他是不是该死?”
小山河心中想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想去思考,我不想去思考,这与我有什麽关系?我们本是萍水相逢根本就不认识。”可是他不敢说出来他害怕激怒展南雄再讨一顿毒打,只好静默不语。
展南雄道:“如果他没有杀很多人,何必有这麽多的人来找他寻仇?”
小山河看着这样的场景胃中的酸水止不住的上涌,所幸展南雄已经吩咐人将他带了下去。
白衣男子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刀剑,挨了多少拳掌脚腿,实在支撑不住,流血太多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都有些模糊。渐渐地被人打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
展南雄道:“若是再不来,此人可就要升天了。”
展南雄静静地观望。
千钧一发之际,一群黑衣人从山谷中冲了出来,他们腾空跃起,穿插在扑向白衣男子的寻仇之人的上空,有一个一身黑紫衣服的人是这群黑衣人的统领,他已经跃至白衣男子上空。所有黑衣人在一瞬间同时用一个千斤坠的身法如一根根定海神针铁钉在地上,他们的内力化作一股风波冲向四面八方。
扑向白衣男子的人一下守住脚步。
黑衣人落地后站起身来肃立不动,那个身穿黑紫衣服之人乃是金宗轶手下第一悍将统领带刀客岑青。众人都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们道:“你们是谁?”
岑青心想道:“还好今日出门带的人多,否则还真镇不住这场子。”笑道:“在下想救这位兄弟一命,不知诸位肯否卖在下一个面子。”
有人厉声问道:“你有什麽面子可卖?”
岑青道:“我......”
千面首打断他的话道:“我什麽我,这个白衣人是我的仇人,我要是不亲手杀了他,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兄弟,我看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岑青道:“可是我一定要保他一命呢?”
千面首道:“那你们都得死。”
岑青面对此情此景实在有些头疼,他得到白衣男子的下落在黄阳后便带着人手从平谷日夜兼程,倍道兼行,经过几日之功恰好赶到,可是眼前一幕让他觉得有些麻烦,他道:“这位兄弟仇敌真是数不胜数,这桩买卖不好做,若非我来得及时,这兄弟就要命丧黄泉。”他自言自语好像完全没有把江湖英雄放在眼里。
岑青道:“你......”
岑青话还没说出口,千面首人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抬手就是一拳,韩长昔迅速下腰接着抽刀在手迅速向千面首砍去。千面首的铁拳从他上方扫过去,岑青人已站直手中的刀也劈了下去。千面首避开刀锋,变招出招,赤手空拳迎接岑青的长刀。
众江湖英雄一见千面首无所畏惧自己自然也不甘落后,于是也动起手来,他们今日的目的就是杀人,毕竟这个白衣男子绝对不能被人在他们面前带走。众黑衣人纷纷拔出兵刃阻拦他们,双方于山谷之中展开一场血战。
岑青心想道:“事情的发展已经失控,这样的场面完全超出了预料,这桩买卖果然不好做。”
随他出来执行任务的杀手天邪、地煞、溟海、无涯、断梦、离魂、枯绝、墨鬼、九首、恶面、黑刀、悲棯、法道、白僧、狂拳、雨花尽丧于此役,而他自己也在此役之中身受重伤险些命丧黄泉。
府寺的人收到消息,绝刀刘一平带领一众官差终止了这场血战,无论是寻仇的还是看热闹的,死的、伤的、重伤的一个不落的带回府寺,而唯一位没有被带走的就是千面首,千面首早已在混战中脱身,但是又出现了一个谁都不认识的人带着与他相同的面具出现在人群中。
千面首此时站在展南雄的身边取下面具别到腰间,道:“大哥,此事发展都在我们预料之中。”
展南雄道:“所有人来的都很及时。”
珠玑子道:“能在这麽多高手的围攻下撑这麽大工夫也算不错。”
展南雄道:“是啊,可惜了。”
珠玑子道:“该死的还得让他死。”
展南雄道:“我也派出了顶替你身份的人混入到他们之中,我们回去静候消息。”
当老庄手提着酒菜回到山谷草居的时候呆楞住了,他何时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血腥味充满鼻腔,满地断肢残骸,他“哇哇”乱吐,吐过后他开始大喊道:“公子,公子。”见无人回应心中暗想道:“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他跑进屋子里,房子除了门被撞破了之外里面还是非常洁净,他将酒菜放到桌子上,发着呆不知该如何是好。
江湖名门正派自然不希望与官府作对,所有人跟着刘一平来到府寺,受伤的人则被请来的郎中进行医治,死去的人则已经盖上了整洁无暇的盖尸布,活着的人对岑青、白衣男子愈加痛恨。一个杀了他们亲人或朋友的人还能受到保护实在有些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