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寂静而无波澜的生活很平凡,过这样的生活需要有一颗耐得住寂寞的心,浮躁追求虚妄的心很难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夜是最引人入思时候,曾想认识自己的最好办法是读了很多的道理后独自一人在一个孤独的空间中思考自己。白衣男子站在窗前静思,人一生中不知道会经历多少无眠夜,他感受着窗外柔风的轻抚,弯月用柔和的银光莹照万物,他的人越来越有精神。人有多大的力量?可胜得过这柔风、月光?一阵无力感席卷心头,他问自己如此年纪又怎会心累?
白衣男子身上的伤并未伤及根本,这些天的生活让他感受到久违的宁静。他推开门向远处走去,鸡已入窝,狗已入眠,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显现出一派祥和宁静的气氛。对于喜欢平静的人来说这一定是极好的归宿,可对于白衣男子来说回不去了。漫步于自然为人类提供的居住的地方,让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也沾几分烟火气,世人真正有几人可以做到不食人间烟火。为何有人偏偏喜欢逃离让人感到温馨的烟火人间?或许世道之中的一些外束是让人想逃离现实的原因之一,亦或者是自己本不愿与人打交道而逃离现实,种种原因焉能尽数。
白衣男子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圈,走到公鸡都起来打鸣了,回到屋中休憩。猛然听到一阵哭泣声,白衣男子起身前去查看,哭声来自老太太屋子,径直走进去,壮大汉趴在床头前哭喊,瞬间心中了然,开口道:“节哀顺变。”
壮大汉痛哭不止,白衣男子道:“老婆婆走得很安详,你如此痛哭反而会惊了她老人家的魂灵。”
壮大汉道:“家徒四壁已无余钱,连口棺材都未为俺娘备下更别说办葬礼了,俺心里不是滋味儿。”
白衣男子道:“你已在老婆婆生前尽了孝道,所以以我之见不用再办葬礼”
壮大汉道:“家家户户都要办葬礼。”
白衣男子道:“人死不过一具皮囊,葬礼办得再风光也不如你在老太太生前尽的孝道受用,虚礼一场大可不必。”
壮大汉道:“那该如何是好?”
白衣男子道:“你我二人送老婆婆在世上的最后一程。”
壮大汉道:“如何送?”
白衣男子道:“不知你是否接受。”
壮大汉道:“俺心中无主意,若是公子肯帮俺,俺听。”
白衣男子道:“铺盖卷尸,你我二人将其抬送入土。”
壮大汉道:“这......能行?”
白衣男子道:“你若应允有何不可?”
白衣男子依然是那身染血的白衣,伤口处依然缠着布条,壮大汉披麻戴孝,二人抬着老太太的灵体走过了一段短暂的路程。村里出来走动的人纷纷向他们看去,他们并不知道白衣男子就是镇上要缉拿的要犯。灵体入土,灵魂得以安息,壮大汉面对坟包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白衣男子道:“我该走了。”
壮大汉道:“公子去哪里?”
白衣男子道:“天涯何处不为家。”
壮大汉道:“公子能否带上俺。俺爹娘都没了,家中已再无牵挂之人,本来俺要为俺娘守孝,可是俺觉得公子说的话很有道理。俺娘生前俺尽了孝道,俺娘无憾俺也无悔,所以一些虚礼也不用做了,俺得好好走俺的路不能让俺娘在九泉之下还为俺担心,所以俺想随公子到江湖上走走。”
白衣男子道:“既如此就随我走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壮大汉道:“莫说一件十件也可以。”
白衣男子道:“我做任何事你都不可阻拦,你若想离开自行离开便是。”
壮大汉道:“好,俺答应。”
二人行至途中偶遇一人,对于此二人是偶遇,对于偶遇他们的人实则已是久侯多时,白衣男子道:“阁下神出鬼没,上次之事多谢阁下出手相救。”
黑衣人道:“这种时候公子还可出手助人实在令在下佩服之至。”
壮大汉道:“公子是好人,难道阁下是公子的朋友?”
黑衣人道:“能不能与公子成为朋友在下不知道,但绝对不会成为对手。”
白衣男子笑道:“一来在下不喜欢杀人我们恐怕不能成为朋友;二来阁下的大恩在下定会报答;三来希望阁下就此放弃在下。”
黑衣人笑道:“一来在下是杀手不讲规矩;二来公子自身难保勿谈报恩;三来希望公子可以做在下的朋友。”
白衣男子道:“绝无可能。”
黑衣人道:“追杀公子的人在下去帮你摆平。”
白衣男子道:“报仇天经地义。”
黑衣人道:“公子说的在理。”
白衣男子道:“阁下真的应该放弃在下。”
黑衣人想了一会儿道:“起始是命令,后来是......”
白衣男子道:“阁下也是会为了一场梦可以拼尽全力的人。”
黑衣人道:“既是同道人何不行同道事,况且公子的麻烦已经足够多。”
白衣男子道:“就此别过。”
黑衣人道:“如今已经不是展飞镖局的人找你寻仇,黄阳镇府一刀绝刀刘一平也在四处找寻公子,公子在江湖上犯下的私仇已经让很多人来此处寻你。”
白衣男子道:“在下光明正大杀人就不怕他们正大光明来寻。”
“说的好。”五个人边说边从远处走来。
白衣男子道:“诸位是来寻仇的?”
一位干瘦还有些微微驼背的老人用他那沧桑的声音道:“不错,我们找了你太久,你却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白衣男子道:“在下一直都在,并未远去。”
一位身穿劲装的中年大汉道:“很好,我们找你找的太辛苦。”
另一位随行的中年男子道:“天下动乱,战争四起让我们找你的步伐慢了太多。如今天下安定,我们从南汉都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杀你。”
一位十分妖娆的女子道:“若非两边的皇帝下令开放国门我们还真不一定能过来。”
黑衣人道:“战乱没有波及你们,你们还是很幸运。”
那妖娆的女子道:“公子何不以真面容示人。”
黑衣人道:“在下的身份姑娘会知道的,不过几位可否自己介绍一下让在下认识认识。”
那老人道:“老朽行事光明磊落,告知阁下也无妨,老朽姓穆,名洪生。”伸手向黑衣人引荐女子道:“老朽女儿,穆烟。”继而引荐中年男子、身穿劲装的中年大汉道:“老朽女儿的小叔陈天刚,老朽女儿的小叔子的结义兄弟刘运。”最后指着一位很年轻的男子道:“老朽的义子,齐玄安。”
黑衣人道:“介绍一下而已,老先生何必拖家带口。”
穆洪生道:“可见老朽对公子的诚意,请公子介绍一下自己吧。”
黑衣人道:“老先生果然聪明,可惜在下是无业游民,江湖浪荡子不受规矩束缚。若想知道在下是谁就等在下心情好些的时候告诉你吧。”
穆洪生道:“既然公子无诚意就请将路让开吧。”
黑衣人道:“在下从不拦路。”
穆洪生道:“天刚贤侄、刘运公子、玄安。”
三人应声站出,径直向白衣人走去,穆洪生则观察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
陈天刚、刘运、齐玄安突然向前冲去,目标就是白衣男子,壮大汉立在白衣男子身旁企图尽一份力气。黑衣人却从旁闪身来到他们跟前拦下那三人的攻势。
那三人幸好有所防备才不至于被黑衣的突然出手攻的手足无措。三人立住脚步,陈天刚道:“阁下,不是说过不拦路的嘛。”
黑衣人道:“实在对不住各位,在下一时手痒。”
穆洪生道:“公子当真不讲江湖规矩。”
黑衣人道:“在下只当是你们出手伤人,我拔刀相助,如何不讲江湖规矩。”
穆洪生道:“很好,很好。”
穆烟道:“他杀了我丈夫和孩子,让奴家一个人活着苦守门庭,你说这样的仇怎能不报?”
黑衣人问白衣男子道:“你为何要杀他老公和孩子?”说着走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道:“在下已忘却,不过既然是来找在下寻仇的,在下也不需要什麽理由逃避。”说着向前走了几步,道:“动手吧。”
黑衣人来到白衣男子身旁忽然出手陈其不备将他打晕,而后对壮大汉道:“你把你的朋友带走,这里交给我。”
壮大汉道:“有劳公子。”
穆洪生道:“公子,你何必自找麻烦。”
黑衣人道:“寻仇的话找在下也一样。”
穆洪生道:“江湖上没有这样的规矩。”
黑衣人道:“杀手不讲规矩只讲买卖。”
刘运道:“你是杀手?”
黑衣人道:“不错。”
穆洪生双手背于身后互相紧握,问道:“公子来自何门何派?”
黑衣人道:“楔。”
他们五人听到这个响亮名字的时候不由得不谨慎思量下面应该怎麽做,楔做为杀手门高手云集其中不乏江湖亡命徒势力庞大,收钱杀人黑白通吃,手段狠辣让人防不胜防,任何名门正派人士被他们纠缠上都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黑衣人看出他们有所犹豫,道:“原来名声大了也不尽是坏处。”
穆洪生道:“你单凭一张嘴就让老朽相信你嘛。”
黑衣人摘下面具,笑道:“记住在下的名字,姓龙,名夜怀。”
穆烟再看龙夜怀一时忘记了心中的伤痛,盯着龙夜怀轻抛一个眉眼。
穆洪生道:“苍州南溟水上鸿运穆家希望公子得闲时去做客。”
陈天刚道:“还有咱们陈家。”
龙夜怀道:“原来是一统南溟三十八条水路的穆家还有南溟豪富陈好运的家人,失敬,失敬。”龙夜怀顿了顿道:“不过据我所知水上鸿运掌舵人可是穆谦生前辈。”
穆洪生道:“那是老朽二弟。”
龙夜怀道:“穆谦生前辈名声在外尤其是其武功更是让在下仰慕久矣,不过为何掌舵人不是前辈你。”
穆洪生道:“老朽自幼身患顽疾是故一生得闲从不过问帮中之事,掌舵人之位自然要传给二弟。”
龙夜怀道:“原来如此,不过眼下既然穆老前辈无心与在下交手,我们就此别过。”
穆洪生道:“我们与公子无仇,就此别过。”
穆烟道:“爹,我们一定要怕他?”
穆洪生道:“作为杀手门近年来楔的名声实在太响,他们的势力也不知究竟有多大,所以我们还是最好不要跟他们结仇的为妙。”
穆烟梨花落雨道:“那我丈夫的仇究竟什麽时候才能报,眼见仇人不能杀真是气煞我也。”
陈天刚道:“嫂嫂莫愁,楔保得了他一时保不了他一世,我们穆、陈两家还挡不下一个楔。”
刘运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规矩束君子不束杀手。”
齐玄安道:“我看来,此人身上倒有一处纰漏。”
陈天刚、刘运、穆烟看向齐玄安。
齐玄安道:“他说他是楔,难道就真是楔?留下姓名又有何用?”
陈天刚道:“齐兄弟的意思是......我们不用顾忌他的身份。”
齐玄安道:“这一次勉强放过,下一次就不用放过他们,我们就跟着他。”
众人瞬间明白了齐玄安的意思。一行人赶上龙夜怀就在他身后光明正大地跟随着他。
龙夜怀心想道:“也罢,你们跟着我总好过去跟着他。真是为你们可惜,自以为聪明却反被聪明误。”接着想到白衣男子思索道:“我说我们可以做朋友,你还不相信,唉......,冥冥之中我又帮你挡下一剑呐。就是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剑等着你。”
龙夜怀来到栖身的客栈,穆洪生等人也都住进了客栈,龙夜怀一边喝茶一边想道:“我身在此处已经被穆洪生盯上,是已不能随意去找他。”
夜深人静,与日同眠,龙夜怀躺在床上反复思索该如何摆脱穆洪生等人,心中灵光一现,心想道:“此事先从穆烟身上下手。”
他知道他们住在哪几间房,而且他也知道他一定在被人监视,他却丝毫不受影响大摇大摆走到穆烟的房前,正准备敲门,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男女的嬉笑声,听那男声却像是陈天刚的声音,龙夜怀心想道:“一群浑人,你们只知来盯我却不知道自己家里面的麻烦。”
只听穆烟道:“就知道喝酒,还能不能帮你大哥报仇?”
陈天刚道:“嫂嫂可真是只狐狸精,怪不得大哥自打娶了嫂嫂任何女人都不看在眼里。”
穆烟道:“你这张臭嘴非要让我咬一口才舒服是吧。还不快睡,要是让我爹知道了我还有命在吗?”
陈天刚道:“我就纳闷了,嫂嫂既然如此放浪何必要为我大哥报仇?”
穆烟道:“为你的大哥报仇一来是在你们老爷子面前发过了誓此仇不报不行;二来我要替我那死去的孩子报仇,他的父亲并不是你大哥,那个男人也是我唯一爱过的男人。”
“啪”清脆的一记耳光,陈天刚道:“你这只狐狸精我可不允许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想着别的男人。”
穆烟吃力道:“不......不会,我......不会想别的男人,你打......打我。”
龙夜怀展开轻功翻身上了屋顶惬意躺下,淫声燕语送入他的耳中,龙夜怀心想道:“实在对不住,我也不想听你做出这等卖俏行奸之事。”接着想道:“可怜了穆洪生一把年纪还要陪着自己的女儿来为她没有爱过的人报仇。”
穆洪生在远处静静地看着龙夜怀的行径甚为奇怪,心想道:“他为何单单躺在了烟儿的房上?”
龙夜怀闭目冥想道:“你们庆幸在下为你们守住房门,否则你们的事被穆前辈撞破他不发雷霆之怒废了你们。”接着想道:“天赐良机,我又能帮你摆脱一路仇人。”
过了许久陈天刚才从后窗跃出隐秘地回到自己的房中,龙夜怀受着凉风吹却依然静静地躺在屋顶之上。接着是刘运,最后是齐玄安,三人之中唯有齐玄安的对话让龙夜怀心中吃了一惊。龙夜怀心想道:“齐玄安,齐玄安,此人可否为我所用?此人阴险歹毒与蛇蝎不分上下,若没有十成的驯兽本事恐怕不能降伏此人。”他又想到了白衣男子,心想道:“看上去很精明,实则也只能当别人手中的冤大头啊。”
展南雄问珠玑子道:“二弟,事情安排的如何?”
珠玑子道:“几天的时间已有不少仇家奔赴于此。”
展南雄道:“很好,二弟,我们接下来撬一撬楔,如何?”
珠玑子道:“我们开的是镖局,虽然不怕江湖风雨,但是江湖路上还是少树敌为妙。”
展南雄道:“你先听听我的这个主意。”
珠玑子道:“大哥请讲。”
展南雄道:“我们找到楔,花钱保一保白衣人的性命,如何?”
珠玑子沉思良久道:“此事也无不可。”
展南雄道:“我们去跟楔谈谈条件。”
珠玑子道:“大哥,确定要找他们?他们可不讲规矩,若是反咬我们一口,又该怎麽办?”
展南雄道:“展某安分了太久了,如今唯一的儿子死了,徒弟死的死残的残,还有什麽不能做的。”
珠玑子点点头道:“如此当需好好谋划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