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驾着车来到一处旅店,小二出门迎迓,道:“公子,住店还是吃饭?”
白衣男子原从小山河的钱袋里拿了几两银子放在身上,道:“有劳小二哥好好照顾在下的朋友的驴车。”说完又递到小二手里几两银子。
小二手捧着银子道:“公子放心,一定替你照顾周到。”
白衣男子道:“小二哥,你可知会君山在哪里?”
小二一指东南方向道:“公子你看到那里的两座山了吗?那就是我们俗称的‘看门山’把守会君山的门户,会君山就在其后。公子只管望山赶路到了跟前就知道了。”
白衣男子道:“多谢。”
白衣男子朝会君山赶去,由于发生命案的原故,街上的人稀稀落落,可还是有无惧无畏之人在街上闲逛。白衣男子走出很远看到两个相向而走的男子不小心擦了些肩,其中一胖大男子破口大骂道:“你眼瞎了,这麽宽的路都不够你走的,你他妈还撞我。”
另一个微胖男子道:“大哥,不好意思,走的急了点。”
胖大男子道:“你可真他妈的瞎啊。”
微胖男子道:“大哥,这就不对了,我也给你道歉了,你怎麽还骂人。”
胖大男子道:“他妈的,骂你怎麽了,我还想打......”话还没说完,白衣男子已经来到跟前。
胖大男子看着白衣男子道:“你他妈......”
白衣男子手起剑落,快剑封喉,胖大男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白衣男子,微胖男子骇得呆住了,撒腿就跑。白衣男子收剑入鞘,继续赶路。
此时城内官差知道白衣男子杀了府寺大人,满地方搜捕白衣男子。
时不过半晌以白衣男子的脚力已来到山脚下,他开始沿着上山的路一路走去,山下已经埋伏好的人送信给展南雄,展南雄道:“很好,有骨气。”
当白衣男子出现在后山上的时候,展南雄细细地打量着白衣男子,道:“你终于现身了。”
白衣男子道:“阁下看来已经久侯多时。”
展南雄道:“有些日子了。”
白衣男子沉默无言。
展南雄冷哼一声道:“偿命吧。”
白衣男子道:“慢着,在下要见一下朋友。”
站在旁边的珠玑子道:“公子这样的人本该孤独活一世,怎麽会有朋友?”
白衣男子道:“在下不应该有朋友?”
珠玑子道:“不应该。”
白衣男子道:“让阁下失望了。”
珠玑子道:“不失望,恐怕失望的是你。”
白衣男子道:“在下?”
珠玑子道:“本该活着的人死了,本该死的人活着,你会不会失望?”
白衣男子沉默无言。
珠玑子道:“公子且看那是谁?”
白衣男子顺着珠玑子看的方向看去,看到的是方才遇见的微胖男子,道:“是他。”
珠玑子道:“没错,他也是我们的人。”
白衣男子沉默无言。
珠玑子道:“公子可知方才杀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白衣男子道:“看来是你们做的局。”
珠玑子道:“做局谈不上,小把戏尔。不过小把戏难就难在要碰到一个公子可以杀的人,所幸运气站在我们这一边。”
白衣男子道:“那又如何?”
珠玑子道:“公子万一杀错了人岂不是很后悔?”
白衣男子道:“为何?”
珠玑子道:“倘若你杀的只是一位脾气暴躁但是并不是一个坏人的人,公子连一丝的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白衣男子道:“在下杀过的人从不后悔。”
珠玑子道:“这人万一就是一位脾气暴躁些但是却又是一位孝子贤孙,公子连一丝的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白衣男子道:“他与在下的相遇仅在一瞬间,在下不会感慨他的过去也不会悲惜他的将来。”
珠玑子道:“万一从公子的剑下活下来的只是一个小人恶人当公子走后他又会出来,公子连一丝的后悔之心都没有吗?”
白衣男子握着自己手中的剑,道:“既已错过何必后悔,前方之路还很长总有意想不到在发生。”
珠玑子道:“瞬间判生死,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
展南雄声音沉缓着道:“你杀了我的孩子们,你欠的债太多了,还债吧。”
白衣男子道:“你也不是一个可以怜惜他人生死的人,所以你更不应该再多杀一个无辜之人,如此你收债或许还能省些力气。”
珠玑子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认为应该活着的人未必会活得很好,而且我再多杀一个也无妨。”
白衣男子道:“让我见见他。”
珠玑子道:“他已经死了。”
白衣男子道:“可惜,可惜。”说着拔出了剑放在自己的咽喉上。
这一幕看呆了珠玑子和展南雄,展南雄道:“你要做什麽?”
白衣男子道:“在下死不足惜,你的孩子们就算为在下陪葬吧。”
展南雄怒斥道:“住手。”
珠玑子欲加阻拦道:“大哥。”
展南雄道:“我要亲手杀了他。拉那个小子出来。”
小山河被拖出来,展南雄一把将他提起来,挟在腰间道:“你看到他了。”
小山河此时就像一头刚拱过白菜的小猪崽,脸上青的白的一片,脸蛋也肿的胖胖的,小山河道:“看到了吗?都是给你害的。”
展南雄道:“不错,喊冤叫苦这麽久只有这句话是真的。”
白衣男子笑了笑。
展南雄对小山河道:“今天我展南雄还活着的话,我就认你当儿子。”
小山河道:“我不给你......”
话还没说完,展南雄将小山河抛出去摔在地上,小山河趴在地上艰难地说道:“当......儿......子。”
展南雄道:“今日就用你的血祭我平刚剑。”
珠玑子走上前道:“大哥,让......”
展南雄道:“二弟,你不用出手,孩子们的仇得有我来报,如果我展南雄栽了,镖局你来做主不会有人不服气。”
珠玑子道:“我给大哥掠阵。”
展南雄拿剑走上前道:“出手吧。”
白衣男子擎剑在手,展南雄疾步冲过去一剑刺向白衣男子,白衣男子知道展南雄的这一剑不会给自己留任何退路,自己也无路可退。的确如此,展南雄平平无奇的一剑实则已将他所有退路封死,无论他向哪个方向躲避,展南雄都可以顺势变剑。白衣男子眼睛始终盯着展南雄的剑尖,“铛”两柄剑撞到一起。白衣男子的剑未将展南雄的剑震开,他没想到展南雄的剑势如此强劲,剑如洪发,此人内力也颇为惊人。
白衣男子抵着展南雄的剑向身前带以此来卸掉他的剑势,以剑护身,上身微微一侧闪避剑尖。展南雄用剑一道收发自如的地步,他被白衣男子这样一带剑势没有散,力量也没有被卸掉,运足力气向外斩去,剑刃划过剑身发出刺耳的声响,白衣男子后退几步。展南雄收剑变招一气呵成,剑尖指向白衣男子喉咙,白衣男子下腰避开,展南雄顺势向下斩去,白衣男子剑撑在地上借力,见势不妙一扭身向旁边滑去。
展南雄道:“身法够快。不过展某的开阳剑法也不是吃素的。”言尽剑招急攻。
白衣男子与展南雄二人纠缠在一块儿,打得难解难分。
开阳剑法乃展南雄祖辈所创,取刚猛霸道之势,内力的修行也是刚猛之势。若想在江湖上开宗立派显然是不够的,毕竟江湖之大,高手之多绝非妄言,所以展南雄祖辈又做了一件开创性的事情。玄机就是展南雄所用的武功上。平刚剑又名“平刚十三剑”,一柄比寻常所有的剑宽长,重量也较寻常剑重,故此剑法与剑性融为一体,方显威力。最巧妙的是除此主剑外还有十二柄短剑做辅,这十二柄短剑小巧而锋利,可做匕首亦可做暗器,其使用之策已完全融入到开阳剑法之中,随即而发,不但弥补了剑法中的不足,甚至可以在无意中暗伤对手。因此开阳剑法是明剑、暗器组合的开创之举。
展南雄、白衣男子一人沉猛一人犀利,单以剑法相论各有所长,一时之间已过五六十招,各有所专是故难分上下。展南雄想道:“此人武功果然了得,仅以平刚剑恐怕难以杀了他,势必要用平刚十三剑。”
白衣男子看出展南雄的破绽,本以为一剑可以破其剑法,但见银光一现,展南雄左袖之中一柄短剑飞出,白衣男子生门遇险。若是破短剑,展南雄的长剑势必会跟到刺向白衣男子的要害;若是破展南雄的长剑短剑也会直取要害。何况二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衣男子险种求生,不顾短剑,全力封展南雄的剑路,死剑伤身,活剑取命,其中之利害一想便知。
先发后至,后发先至,展南雄的剑路被封死,可白衣男子也无余力去应对短剑,短剑此中白衣男子腿部。展南雄攻势丝毫不减,白衣男子应对展南雄的剑招尚还可以,展南雄步伐稳健深思似落叶回旋,手中剑也随身旋转一周,白衣男子向后一跃避开平刚剑,身子还未落地,展南雄已从腰后连取三柄短剑飞了出去。
白衣男子心想道:“同样的招数,他知道我会有所防备,所以用了三柄短剑,来是虽猛却还是不能与他手中的那柄长剑相提并论。”想法产生与消失的时间如白驹过隙,短剑与白衣男子的距离相当之近,决定一闪而过,白衣男子剑锋飞舞,三柄短剑掉在地上。本以为可以应对展南雄之时,展南雄却为出招,相反又有两柄短剑一上一下,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左前右后飞来,距离咫尺之间。展南雄的目的就是不让白衣男子一剑破双剑,但是只要破此两柄短剑,白衣男子胸前空门打开,破绽尽显。
展南雄紧随短剑之后一瞬之间白衣男子身上多了三处剑伤,展南雄算计得当,白衣男子受伤出手也就有些滞涩。二人交手又快又密,只听到剑与剑的撞击声,展南雄暗中又飞出一柄短剑,手中的长剑护在短剑周围,白衣男子的剑始终无法碰到短剑,且退且战。短剑如蛇信,长剑如蛇牙。白衣男子手中的剑越攻越快,展南雄却依然将短剑保护得密不透风,二人轻功各有所长,均已到了常人莫及的地步,是故高手过招拼得不全是武功还有智谋。
展南雄在腰间取出一柄短剑,调整好身姿蓄势待发,在这种险要情况下是绝对不容出错的。蛇信没有舔到白衣男子,长牙却划伤了他肩头。展南雄潜运内力一剑格开白衣男子的剑身,接着左手的短剑也飞了出去,展南雄人剑如一急冲上前。
白衣男子身上的血越渗越多,气力也有所不支,先前所受内伤就未复愈,此时新旧交织,血气不足,面对展南雄的攻势显得有心无力,手中剑慢了半招,展南雄挥剑震断白衣男子的长剑,接着短剑刺入白衣男子肋下。展南雄翻身一脚将白衣男子踹出去,白衣男子单膝跪地,断剑支地,口吐鲜血,笑颜仍然未改,道:“好厉害的剑法。”
展南雄收剑站定道:“你不用明嘲暗讽,我们展家这套剑法本就是明暗相合,相辅相成的,可以说在江湖上都是独树一帜,要怪就怪你自己太无知。”
白衣男子笑道:“江湖多奇人。”
展南雄道:“你若想纵横江湖还不够资格。”
白衣男子道:“今日我免不了一死,不过你能放了那位小兄弟吗?”
展南雄道:“你免不了,他也免不了,你们够资格去见阎王了,我先让他道黄泉路上为你探探路。”展南雄并非不想杀白衣男子,他只不过要杀人诛心。
此生死存亡之时小山河汗如雨下,展南雄提起小山河道:“黄泉路上多故人。”话音将落,举剑就劈。
小山河连忙大叫道:“等等,我还有话说。”
展南雄道:“说吧。”
小山河指着白衣男子道:“你就是恶鬼,杀人魔,若不是遇到你我岂能遇到他们,又岂能今日命丧黄泉?我根本不认识你,何必让我受这样的痛苦。”
白衣男子道:“你放了他吧,我与他的确不识。”
展南雄道:“黄泉路上叙旧缘。”
小山河道:“你不杀我,我愿意给你当儿子,我不想做冤死鬼啊。”
展南雄道:“这麽小的年纪怎就如此惜命。”
小山河道:“命只有一条,死了就没了。”
展南雄道:“那我的孩子呢?不同样只有一条命吗?”
小山河跪下抱着展南雄的腿道:“我错了,我不好,我不认识他,我不想做冤死鬼。”
白衣男子站起身来拔下身上的剑道:“人是我杀的,你不来杀我却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实在有些冥顽不灵。”
展南雄看着白衣男子道:“你竟然为了一个小娃娃甘愿放弃自己的性命,很好,你很有骨气。可是你越觉得这孩子重要我就越会杀他不是吗?”
白衣男子道:“来杀我,别杀他。”
珠玑子道:“我倒觉得你越是让我们感觉这孩子重要我们反而就对你越是放松,可是你不像是这样的人。可现实是我们认为只要这个孩子在我们手上你就跑不了,我们越是折磨这个孩子我们就认为你会越痛苦,你越痛苦我们就越喜欢折磨他,我实在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白衣男子道:“来杀我。”
小山河满含泪水看见展南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了,握紧拳头一记“撩阴拳”狠狠捶在展南雄下身,小山河飞也似地跑出去道:“公子快跑。”
珠玑子眼见不妙,一粒石珠子从手中向小山河飞去,白衣男子将手中断剑飞了出去,断剑挡下珠子,他卯足力气来到小山河跟前将他挟在肋下,施展轻功向山下掠去。珠玑子几粒珠子射向白衣男子和小山河,珠子去势极快。白衣男子心知以此时的轻功珠子很容易追上他,于是冒着风险向一侧摔出去,珠子“嗖嗖嗖”从另一侧擦肩而过。他落地翻滚,急掠而去。
珠玑子想追却又不能对展南雄不顾,道:“大哥。”
展南雄怒道:“追。”
珠玑子运起内力施展轻功急追而去,展南雄道:“兔崽子,老子一定废了你。”
珠玑子奔行如风,一边跑一边思索道:“他走的是一条我们没有设防的路线,山下无人阻拦他走的倒是没有阻碍,不过此人为大哥重伤,功力大大折扣,追上他尚有希望。”
果然白衣男子挟着小山河的身影愈渐清晰,珠玑子气贯长虹,声如洪钟,字字送到白衣男子耳畔,道:“我本以为公子是个敢作敢当的人物,没想到也只是城狐社鼠之辈遇事只会狐奔鼠窜。”
映入珠玑子眼帘的还有远处奔行而来的一伙儿黑衣人,珠玑子心想道:“难道这就是昨晚的黑衣人,可是轻功身法还是有细微差别。”
珠玑子眼看就要追上白衣男子,他手中珠子飞出。
白衣男子听声辨器,知道珠子正冲他“心俞、名门、志室”三处要穴袭来,于是他抱着小山河向前扑倒一滚,三枚珠子打了个空,珠玑子脚尖一蹬,凌空翻越来到白衣男子面前,出手成招。
黑衣人从侧面赶到,三人之间均有一剑之距,黑衣人丝毫未做停顿冲身便是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