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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没奈何离了源头里

志相的伤养的差不多了,脸上的疤也渐渐褪去,兄弟几个就志相长的最好,皮肤白,骨骼粗壮。只不过在学上的表现日见消怠,总是懒懒地不太想动;甚至有了想要出门赚钱的想法?于是初二之时就中途辍学,跟着二爷爷的小儿子去了深圳,听说是在什么厂子里当学徒,终日里涂涂画画为生。而老七志军倒是顺顺利利,上了高中,还认识了一个不错的女学生,两人关系还算不错。由于是全日制封闭管理,只有放假才得以回家团聚,其余日子里,倘若家里农忙也就周六日才可请假回了去。

莲女大着肚子,整日里不是躲在屋内织毛衣,就是一日三餐做饭,喂猪,,除草,浇地,洗衣服。丝毫没有享受到一丁点的怀孕的快乐,倘若在别人家定是被宠的成了家里的宝贝,只可惜冷冷清霜寒冬,咋看风光不同罢了。

丈夫王志德终日不在家待着,家里的一应大小事,也未必见得上心,就连冬日里的炭火也不能及时,若不是娘家妈送了一些,恐怕这个寒冬就很难过的去。

虽说志相的事情平息,但家里始终没有人记得某人的好,虽说王程氏有些日子没有闹了,但也是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天不说道说道,心里头就恨的不行。月份大了,人也就懒了,好不容易丈夫回来,可是却没能帮助上什么,哪怕交待他去做个请假的事,这志德也是软弱无能,硬是不吭声了事。好几次都是被姑子、婆妈喊叫起了来才做下了饭食,可每次也不等人上了那桌,碟子里的菜就没了,轮到莲女喂完牲口,家禽,也就只能回老屋自己重新再煮点早饭应付。

但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一日就因为莲女跟村里的爷们无意说了几句话,这婆婆妈心里就开始了各种诋毁,逢人见面就开始了颂冤家,好在莲女没开窍,再加上身子重,也就没做出什么反应。直到中饭时分,正要起来做饭去,又听到了非常熟悉的声音:“你看看,是不是很现世?这么大的肚子了,也不说活动活动,哪个像她那样,狐媚功夫哦!你知道吗?他和那个珍家的男人,就这样的喂,真是不要脸啊,这章家人都是这样,上梁偏了,下梁也就歪...真是倒霉啊...你看这么晚了还不起床....”

“管她呢!叫她风骚,等她下了,你且要她好看就是。”

莲女听到这,只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此时也只能祈祷肚中的孩子将来好些,兴许能得一阵欢喜日子。

“什么样的千斤大小姐啊,什么样的人家啊,关起隔门,把大小门都关了不是更好?都什么时候了,还躲在屋子里不出来,是不是把男人藏在了帐子里好办些个?不要脸...给我出门,出门,这是你家吗?这屋子可是我的,马上给我出门,滚出去,滚....”王程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莲女今天偷懒了,没有给做饭害自己被老公骂,所以这会儿趁里外没人,就在那惺惺作妖着;只见她站在门边,一只手来回晃动着门板,敲得那后面的水缸“哐哐”作响,不一会儿只听“哗”得一声,那水缸竟然破裂,那满满的一缸子水瞬间全倾倒翻涌了出来,莲女闻声,也出了房门,顶着肚子就见那个颧骨高凸的老妪双眼恶狠狠地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口中还骂着:“好啊,好啊,不得了了,这人许是要疯了,快来人啊,快来人啊,这媳妇要不得了,要砸水缸要把我来杀了啊,救命啊,救命啊!”

听到这一阵仗,瞬间周围的村民全部赶过来看起了热闹,正看时,只见一个大肚婆,衣衫单薄地在地上捡那碎掉的水缸片子,也不知道是谁,操起棍子就抡过去,将那手上的碎片子又打落在地,瞬间又成了多块碎片。莲女没有气垒,虽然有泪,但是还好并没有哭的太狼狈,只是不慌不忙地收拾着碎片,清理着满地淌涌的水。

“让让啊,这水有毒,只有怀孕的碰得,让让让让....”?说下这话,众人好似明白了什么,也都离了去,只有莲女拿着扫把,呆坐在了木凳上,留着泪发着呆。

“你去跟他们说说吧!就说我怀孕身子重,今日起自己生火做饭,再不过去。我们自力更生好不好?”莲女苦苦哀求着,怎奈德德鬼只是搪塞着,也经常被一句:“妈喊你起来吃饭了。”给弄的信心全无。

预产期将至,这天夜里就感觉不对,直抽抽地痛,莲女心知这家人是靠不住的了,也就自己起床敲了敲有拖拉机的人家的门,这不天刚亮就拿着包袱去到了樟树岭子村,慌慌张张地去医院,又颤颤巍巍地回家门,说起也怪,这小人总想出来,但又不想出,每回到医院了就又开始不动了,搞得章家上下,和医生护士也都乱了方寸。而村里那些长辈们见了也是担心抛去了疑问的目光。

终于农历4月14日凌晨,这小人又开始在肚子里闹腾了,疼的莲女冷汗直冒,章母见状,立马谨慎了些,赶紧叫了儿子就背着这小姐姐去到了医院,于是这个惊天动地的喊叫,直直闹了一天,最后可算在这天夜里,肚子里的小人出来了,那哭声也是响彻天地。

“呀,不好了,第六指?”一个小护士喊道。

“什么大惊小怪的,我看看?哦...没事许是上辈子多了个手艺,将来定也是靠这门饭吃的了。”兴桃说着,转身就来到莲女面前告诉了一番,得到同意后,又急忙喊来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医生,把那线缠在了小儿的第六指上,经过那么一拉扯,随着小儿有一阵更加有力的哭吼声传来,果真是掉下了一块肉,经过消毒包扎,这才解决了这个大事,不然等长大了再去想这一宗,许是会被社会人所嘲笑,骨头长好了也就更难弄了。

望着怀里的小儿,虽然只是哭,这莲女九死一生的希望却全部落在了孩子身上。至于那家人却一个未见,真正见到的时候也是一周之后了。

回到章家,上官氏实在不忍心让女儿回去,只是劝着晚点回就是了,可是德德鬼不依,没办法修养半个月后还是让她走了。可是这个小儿好似并不喜欢源头里,一进家门就哭;饿了哭、醒了哭、渴了哭、拉了哭、一天到晚从来没有一天不哭的,除了睡着的时候不哭,对于这一个“夜鬼哭”?这王家一家子无一喜欢的,唯恐避之不及,正所谓“除掉一个,还有七个。”可见这孩子是多么清楚自己命运,害怕自己将来也定是没好日子过是了。

正因为如此,姑姑们也不喜欢,经常三更半夜被吵醒,气的老四在德德鬼之前住的房间里,直踹门。但又怕听到,第二天遭爹妈的骂,也只好编了一个理由说:“嫂嫂半夜孩子哭,跑过来踢了我的房门”?此话一出,本就一肚子气的王母,更是不依不饶了,冲到莲女面前就开始了大声叫骂...

“你长本事了吗?现在学会了踢我家的房门了啊?真是厉害了你,不要忘了这是我的家唉,现在你住的房子也是我家的,赶紧给我走。”

王母走后,吓得莲女只得抱着娇儿哭出了声:“儿子啊,儿子啊?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让你妈这么受冤枉?”

“哎呀,没事的,都是一家人哇...”德德鬼解释着。

之后村里便传言说“德德人家的媳妇,刚生的孩子,就拿指甲抠下孩子的肉,那孩子那么小就那样哭。”甚至还有说“哎呀,真当是结命啊,那么小的孩子就那样从坦墙上摔下去,就差一点滚到了小溪里了喂,这么狠毒的婆娘家都有的...”

传言一出,顿时莲女就成为了村里的指骂对象,就连下边的大伯母也敲着老人杖,就站在卧室门外,那样骂了起来。

而德德鬼也丝毫不会顾及自己婆娘家的辛酸哀乐,只是躲个清闲就住在了乡政府,无大事也不会上家门。

莲女此时能做的也就只能抱着孩子,在床上哭,想着自己出嫁到今日诞下男孙,这么多“冤假错案”?这么多“不公平对待”?莲女气的牙痒痒,要是老公能担当些,做女人的也会过得顺心顺气了,怎奈这个德德鬼竟是这么一个蹩脚货,莲女真是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可是日子又不能倒退?不然可以反悔一下,重新来过。

想定了主意的莲女,定了定心,拿出了仅剩的面油,也顾不得坐月子,烧上了热水,就给自己从里到外好好收拾了一番,还给自己做了饭,熬了米糊糊,等到自己和小孩都喂饱了,莲女就背起了娇儿,走到了隔壁,抱起了一蒸饭桶,就走到了村下,就站在那祖屋门口哭喊着:“这挨了猪油蒙了心的一家人,我自己月子里,凡大小事情,我都自己一个人做,哪有不像样的我尽量做的像样些,如今不但冤枉我,踢坏了门,还冤枉我打坏了他们家的饭桶,想我做着月子,没什么气力,孩子饿的也没奶水喂,这一大家子非但不关心,反而这样子诋毁我,你们看,这木桶不是好好的吗?里面他们一大家子中午吃的饭还是热乎的,那门板我要是有气力,我肯定会拆下来给大家看看,我是不是如他们说的那样心肠歹毒?...”这时背上的小儿子也哭了,大家纷纷上前看个究竟,看过之后也都为着莲女报了不平,可能是因为孩子哭闹的关系,大伯母,大婶子也都站出来,拉着莲女回到了上边,王程氏见状毕恭毕敬地迎接着,只见那大伯母就坐在了正中间说;

“芹芹啊,芹芹,你自己说说吧,这讲话怎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啦?这饭蒸不是好好的吗?饭还有很多,我看你是老抠了眼了。”?德德妈被说的满脸通红,站在一边低着头,拿手帕就那样给自己扇着风。

“好了,小人啊,不哭,孩子还得好好喂着,没奶水不要紧的,叫芹芹马上熬鲫鱼汤,喝个几罐子下去就是了,芹芹听见没?都是一家人被人家牵着鼻子骂就好听了?”

莲女见状,立马跪下来道谢着:“我的大伯母,大婶子,谢谢谢谢,还有如今我们也算是分了家了,但凡田地山林,都必须有我一份,从今后我自己干活,自己养好我们一家三口,不然分了家还靠婆婆施舍粥菜,确实太麻烦了。”

“恩,这个好办,回头年底把名字报上去就就行,是该重新抓阄了,也都分出去好十几家了,还是按照老例怕是不妥当,再者、这些姑子们日后都嫁了,小的们也出去上班,就两个老东西能吃多少粮,是该换换了,对不对?”

听到这话,王太老也说了:“老屋后边水洞正上方的旱地给你,以及山坳里中间的两边茶园,和屋后的那边山连着岭子的都是你的,黄金坊那大块田最外面分一块给你,千里岗上也有一块,多年没人种了,你去吧,其他的田地你自己认掉... ”

“爸,好的,我们一家三口,粮食作物有个三亩七分也就够了,回头我就把详细的写给您看。至于菜地不够用我们自己想办法,南泥湾都开出来了,还怕没有地种番薯喂猪?”

就这样,莲女便开始了风风火火的分家行动。夜晚婆婆叫人送过两条小鲫鱼,莲女二话没说就去杀了一条,熬了一大锅奶白色的汤,另一条养在了大盆子里。喝着汤时,就开始计划起了,菜地要怎么规划和使用。

第二天奶下了一点,喂了,又熬了米糊糊喂了,背起孩子,就在屋后开始了除草,松土,种上了黄瓜,茄子,辣椒,四季豆,六月豆。隔天趁孩子睡着又去到后山,看了一些细小的圆木,削尖了就搁在了屋旁的空地上。还好儿子没醒,又开始了新的浇地工作。

一连好久,莲女都是自己独自带娃,还要自己做饭,自己种地,这天听说娘家养起了母猪,刚下了一窝,立马就骑着车,背上儿子就去了娘家,弄了一头猪仔来,在屋后的废弃猪圈养了。而这之后为了一家三口,再加上一头猪,莲女的干活劲儿就又兴发了,不是背着孩子下苗,就是背着儿子除草浇地,赶在了芒种期后,又是借牛耕田,又是请人帮忙插秧,但凡能想到的庄稼物莲女都想到了。

春季,秋季种菜,种田,收油菜,摘山茶籽,下豆子,摘棉花,打芝麻,割蓖麻,一应俱下。

到了荒种期,砍柴,挖野菜,背木头,养蚕,采茶,烧炭,晒菜干,果干,也是信手拈来。

一年下来看到楼上粮仓里,满满当当的各种粮食一应俱全,稻谷,高粱,小麦,芝麻等等等等,而且大大小小的坛子里也都是各种农作物,比如;大豆,玉米,干菜,笋干,萝卜干等等等等。就连木板地上也是棉花,蓖麻,山茶油,菜籽油样样都有。吃的穿的戴的,也都是空余时间赶出来的,有一家人穿的拖鞋,布鞋,毛线裤,毛衣等等等等,除此之外还有年间里赚的几百块,过年的费用。

这一年丈夫的事业蒸蒸日上,虽说肚子里的第二胎为了丈夫的官运被迫给做了;好在小儿子自从拜了九相公做了儿子,自那以后每晚一觉到了天亮,就连大小便也都是一夜之后才上。说时这个男孩儿——王霖泽,已经三岁了,活脱脱一个乖巧懂事的模样,讲话细声细气,见人也温文大方,莲女看在心里,眉眼之间也有了好多笑意。面对丈夫的同事,每每来也都是各式瓜果礼品,甚至还会偷偷把那五块,三块的红包偷偷交于王霖泽手上,就连那乡里才有的辣椒糖,我们的泽泽也是吃腻的了。家里也是沙发,电风扇,电视机,一应买下,阿公阿婆家的录音机,电视机也都是中秋节王志德发了票子申请下的。面对这样的家事,那几年章家和邻居们无不羡慕的,可是好景不长,小儿出事了。

这天,莲女看儿子睡的正香,心想可以马上把衣服洗了的,可是谁曾想等她上得家来,远远就听到霖泽嚎啕大哭的声音。莲女吓得立马放下了桶子,扔了棒锤,就冲到了卧室,却只发现小霖泽躺在血地里,莲女慌乱了,马上抱起了霖泽拿上毛巾就往下边伯父家跑去。

“这是怎么了?”

“从床上摔下来了,是我的错,我的错,他二爷爷,您有医术的,给看看吧!”

他二爷爷,在孩子的脸上把弄了一番说到:“幸好,鼻梁没断,只是得止住血,怕是里面有点裂了!等血止住了,再上药吧!”

过了半刻钟,孩子的血止住了,这二爷爷就问话了。

“你怎么就把个孩子自己放床上了?”

“我也是没办法,想说等孩子睡着了,我就把衣服赶紧洗了...”

“那你们家那么多人呢?她们耳朵都是有问题的?”

“这会子跟陌生人说话呢!”

“有这样的事?”

二爷爷,点点头,吩咐莲女先回去,自己则就取了药做成了药丸,亲自送上去,走到王太老一家子住的地方,果真就听见了屋内的谈话。二爷听了,面红耳赤,就站在了那个窗户外喝到:‘“你们这些人,哪里来的?田里,地里的活计都干完了?妇道人家,背地里说人长短?真是日子过的太舒服了。”

“呦,他二伯来啦!? 快坐下,喝点茶。你是不知道,这外乡人的规矩,天啊,笑死我了,原来德德老婆的娘家还有一个傻子呢!那个大姐,二姐也真是贱的要命,原来一屋子都是霸道货...哈哈哈...可算笑死了。”

“...啪...”

作为族里唯一懂点知识上过私学的二大爷,平日里最不喜欢讨论他人是非,听到此处,气的摔碎了茶杯,猛地站起身怒道:“真是日子过的太富裕了,你们几个是哪家的婆娘家?老了老了还这样不值得尊重。”

“这是怎么说话的?”王母委屈着。

“你也算是个母亲了,生了那么的儿女了,在小的们面前不知道什么是尊重?莲女的儿子,也是你们家的根苗,鼻子摔烂了,也不见得有人去抱一下?”

“抱?为什么要抱?这一窝子坏心眼的主,我去抱?真是笑话,我自己都管不好了,我为什么要去管他们?”

“闭嘴,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叫太老立马把你休了。”

说时间,那几个参与谈话的妇人交着尾巴跑了。二大爷更是生气,背着手走出门外大喊了一句:“孩子都看不好!真是没用的妇人。”

王程氏,愣住了,坐在天井里,一言不语,直到天黑了,老公孩子们也回家了,才发现屋内乌漆黑,也闻不见丝毫油烟味,只有那个灰头土脸的老婆呆坐在天井里。

“叫你话多,活的太滋润了是不是?既然恶心她,当初为什么要托你弟弟去说媒?既然嫁过来了,你却这样对她?等你老了,你也不要指望她会孝敬你。”

听到这话,王母心里更气了,一股子劲儿正愁没地方使,于是当晚就没做饭,关上房门就躺下了,可是底下的人,也有不服气的,也管自己没大小地冲到那边就喊着:“小孩怎么样了啊?有没有气不顺?还是说缺了人参精华?要不要帮你上山去挖?”

莲女端着一盆血水,冲到门口就泼了过去:“那你去挖来我吃,你去啊!不要光说不做,我知道你不知道人参长啥样,要不要我去画了来与你看?”

隔天村里乡民间的茶余饭资就有了“嫂子为了不让姑子学裁缝,故意将烫肩凳烧了....”,说“莲女为了出气,竟然要拿刀去割了公爹的那物...”

莲女没有做什么举动,只是敲了半个小时的脸盆,等大家全部挤满了院子,把那木头做的圆形烫肩登从那脏衣服盆里翻出,往人前一扔,大家瞬间明白了,而至于王太老的事,莲女说话了:“我公爹,向来也是知书达理的,早上一大早人家就牵着牛,扛着锄头去给他娘舅家干活了,这一路之上,哪个见他血淋喇呲的了?”

“这倒是没有,真要那样,人早就活不了了,这家人真是,没有的事,也拿出来说。”一个同样是樟树岭子乡的大姐站出来,用跟莲女同样腔调的方言说出这一通真相,瞬间那母女三个也背着包袱锁了门去了。

看着这一出不是很过瘾的戏码,乡亲们纷纷伸出大拇指,通过这件事之后,这个女人也出了名了,坊间巷子里也都在传着,竟然把她传出了村子,就连隔壁几个远村也知道了——“莲女大破婆家案”的戏。甚至是那些出了嫁过去说的,也正好传到了大姐初女的耳朵里,这个老大不好惹,带着孩子母亲,叫上了二妹,一同来到了源头里,同吃同住了好几日,这下莲女才有了依靠,身体也好些修养,也终于放下心,把自己的委屈全部吐露了出来。

这时大姐就说了:“亲家娘啊,我这妹妹从小霸道惯了的,您老人家老了,自己好生修养,她要是不贤惠,不好,您只管骂死为止,就当她放个屁,我们一家虽说不好,但也是靠双手吃饭的,那些年的公分也不比你们家差。亲家娘您赶紧好好坐下来,好好休息休息,哪有那么多活可干?”

莲女和母亲坐在床上,笑了但又不敢出声,二姐端着洗菜盆坐在门口也应和着:“是啊,我这小妹,从小没有什么是不会的,有什么活只管叫她,您老人家只管坐下来好好休息,不要到老了动不了了,身体败了,就不好了....”

这一下,王程氏可算是哑巴了,心想“要不是姑娘嫁了,我定会有个帮手来羞辱一番”。可是按照规矩,娘家客来了,自当是要跟随孙子改口尊敬叫上的,也就不敢失了礼数,只得听着,不过那人的脸上又露出了那阵要笑不笑黑暗脸。

俗话说“风波未平”,这不娘家客刚走没几天,莲女又被诬陷跟人爬出了灰,这下好了,惹得德德鬼上去就是一把扯住老婆的头发,不但撞到了墙根上,就连头皮也扯下了一块儿,而那婆婆终于扬眉吐气了,毕竟小招可解,哑巴亏她一个妇人只能忍,话说这一招确实用了很多次。你听;

“不要脸啊,住我的房还在这乱七八糟,赶紧给我滚蛋,吃我的和我的,住我的,这一家货真是要不得了,德德赶紧给我打发了,我还怕你们娘家不成?赶紧叫人领走,吃三年,养三年,教三年,我也不要的货色。”

“志德,我没有,我若要那样,我死不足惜。”

王志德,认死理了,刚打了老婆,心也不会痛,就住在了隔壁楼上,可是莲女被打的鼻青脸肿,头皮还掉了一块,脑门的一块乌青好似肿了起来,一碰便疼,看着被吓哭的娇儿,由于鼻裂嘴巴肿了还没好,心想“可怜的是孩子,倘若立马走了,孩子将要怎么过?”

莲女心如灰,操起剪刀就把头发绞成了个男孩模样,看着那一摊秀长还带着点微卷的头发,莲女心里暗自发了誓,一定要坚强些,不能让别人看不起。于是,她决然的把孩子带到了娘家去了,一住就是好几个月,虽然有人来求着原谅,但莲女没从,非但要他知道些打老婆的后果。

日子一天天过,类似造谣的事情,后来几年也有发生,每次莲女也都只是忍着任由着被打的鼻青脸肿,因为舍不得孩子。有一段时间,整个人好似贫血一般,干不得事,一蹲起来就眼晕,头也昏花天旋地转,只得躺在床上,整个人也瘦的不成样子。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没人给做饭吃,饿得自己就学着烧火,往锅里瘫了红薯粉加鸡蛋,还学着大人的样,切了辣椒,加了盐倒了水,就那样炒着,好在米饭是有的。小霖泽突然长大了,那年五岁、生日还没到;听见儿子在锅台上的声音,莲女强忍着头晕爬了起来,瞬间眼眶红润了。接过儿子的饭碗就抱着哭了一会儿,莲女心里想:“这么小的孩子,本来应该是受老人疼爱的,可是天生没有这福气,这么小的孩子就会了烧火做饭,看来是得打算打算了。”

莲女擦了泪,放下碗说:“儿子真棒,想不想吃好的,妈妈这就做啊,来,把凳子搬过来,看着妈做饭好不好?”

“好”?小霖泽听话了,搬过凳子,许久才爬上去坐着,从那以后,不管莲女做什么,小霖泽都会跟着,比如;做饭,洗衣服,种地,甚至是上厕所,小霖泽也会乖乖坐在妈妈脚下,好似一离开妈妈就会不开心似的。

吃过饭,大概是忙活地累了,这头昏眼花的更加厉害了,踉踉跄跄就摔靠在了木板墙上,无奈只得又去了床上歇着,口中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泽,去叫二爷爷过来帮妈妈看病。”

小霖泽虽然不懂什么叫看病,只是听话照做了,对着正在自家屋子旁边的田埂上种菜的二爷爷就是叫,那声音也是细如蝉鸣,只是“爷爷爷爷”几个字比较清楚,后面“我妈病了,求求您帮忙...看...”却是带着哭腔,看着娃娃眼泪流了下来,二爷爷心疼了,放下手里的活,就要去给莲女这个侄媳妇号脉。

莲女听着儿子的声,自己也是眼泪直流,等到二爷爷说“家里有没有红糖?”小霖泽又听懂得了,端着泡好的红糖水,就进到了卧房。莲女喝着,眼神里全是儿子霖泽的小模样。

二大爷也是心疼,但又不知道怎么相帮,只得凭自己的本事,叫了他二伯母做了点补血的汤药送了。从此以后,莲女的生活重心全部放在了儿子身上,这日,身体大好了,就相约同村的妇女们去打毛竹笋,摘蕨菜,顺便背一旦柴下来。而小霖泽就在那妇人家玩起了家家酒,过了半日只见莲女操起了竹毛丝,就像赶牲口一样,在后面便抽打儿子,边骂着:“不像话的孩子,我可没有你这儿子,肯定是捡来的野孩子,我的儿子怎么会这样做起了强盗?”说着便是用力一抽,直接打在了小霖泽的小腿上。一路上,望着这个女人,乡民只是看着热闹,却不知为人母的心头正插着一把刀,疼的只能强忍着。

来到了那妇人的家,大老远就听到了孩子哭的声音,那妇人名叫“珠女”,只见珠女心疼着“干什么啊这是?我的妈啊,你自己儿子打的这么惨,你心不痛吗?”

“珠女,我是没办法,这小人不争气啊,眼底子这么浅,将来怎么办?我想到这就后怕,该死的畜生,还不说话?”说着又是狠狠地抽了两下,只听那霖泽哭的哽咽地抽泣着嗓子,强挤出了几句“伯母...我...我...错了,不该...拿东西...”

说着就把那“小金佛”——(一个观音形象的盒子,底座里本是装橘子糖的)拱手还出。珠女拿了,又心疼的说:“这又不是什么好物件,且叫他拿了去就是,不用这么大阵仗的,哎呀,看的我都想掉眼泪了,真是可怜人了。”

见儿子哭的还了东西,心里有点心宽了,可是又补上了三下,嘴里又说着:“现在知道了吗?知道当强盗的好处了吧?”

“...我知道了...啊...”

“刚刚这么打你,被人看着?是不是没脸皮了?是不是觉得很丢脸?”

“...啊...啊....”?霖泽想到以后可能会被村里人嘲笑,就哭的更加大声了。

“还哭,都当了贼了还哭,现在还小,要是长大了肯定会被关起来,打个三天三夜,到时你妈我也不要你,看你还敢不敢再偷东西?”

“啊...啊....”小霖泽听进去了,害怕的,不舍的,钻进了妈妈的怀里,珠女见状也忙让他们母女二人进屋一块吃饭,可是莲女说了一句,儿子不争气,当妈的脸上没光,就不再丢人了。

回到家,泽泽哭累了,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莲女摸着儿子的头,心里直道着歉意,又取出了跌打酒,拿棉花沾了轻轻擦拭着小腿,那眼泪也随之滚露了来,俗话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这一出“莲女教子”比戏台上的“三娘教子”还要热闹,村里的寡妇,新妇们也无不为她竖着大拇指,自此也就多了一些愿意跟莲女谈话,上家坐坐唠唠家常的人了,一到橘子熟了,梨子熟了,毛桃熟了,也定会新鲜的去摘了,供来(白相白相)的人聊天解渴。

经过这一次的事之后,小霖泽更加懂事了,叫他看家,就乖乖坐在门口看家,一动不动的坐着。可是不知道怎么了这小人,近日里总是叹气,张着大嘴巴,鼻子里的声音也大了,耳朵也不太好使,总是觉得傻傻地?莲女慌了莫不是傻子也会传染?就这样莲女仔细检查了儿子的鼻子和耳朵,心想:莫不是鼻子摔坏了后留下后遗症了?莫不是从小没人帮忙抱孩子,加上又哭了一个多月,那泪水全淌进了耳朵?起了炎症?

是的,小霖泽有了鼻炎,呼吸自然不顺,不到五岁的娃娃,有了鼻炎,很容易造成精神萎靡,影响发育。是啊,长时间耳朵被眼泪侵蚀着,诱发了中耳炎,自然耳朵的听力也就变坏了,凑近闻时一股子浓臭的黄色粘稠物就堵在那,莲女用棉花轻轻掏着,生怕弄疼了些,只不过那时的农村医疗上并不发达,又尝试了很多土偏方,都不见好转。无奈之下只能自己细心照料了,有空就用双氧水清洗耳道,不让学游泳。鼻子不透气时也得教他试着用鼻子呼吸,不然长大了定然是塌塌鼻,香肠嘴,牙黄稀松的丑八怪。这么小的孩子,因为自己的婚姻不幸,身体上落下了这么多毛病,当妈的也没办法,只盼他可以快些长大,健健康康再无其他毛病。

可是一日,莲女夫妇干活回来,就见小霖泽站在门口哗哗的吐,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爷爷奶奶家五亩地的玉米熟了,今日正是雇佣掰玉米的时候,桌上的菜自然是好了些,可是小人对于红烧肉向来都是只怕吃不爽的,好家伙,那个王八蛋竟然怂恿着一大桌子亲戚们不要跟小霖泽抢肉吃,全叫他吃完那一大碗红烧炖的腊肉;这下可好,孩子不光吐,还总是拉肚子,虽然二爷爷骂了句“一家子老的老,没有一个是做过人的。”但是也没用,小霖泽从此肥肉不沾,一沾点荤腥立马上吐下泻,还伴有发烧,耳朵痛,嗓子痛,小小的娃娃,真是不让人省心,时常就因为拉裤子就会被王程氏破口大骂,骂道:“谁家的小孩,窜了稀的臭大粪就我门口?狗生的也不过如此下贱。”

莲女听了也就礼貌回了一句:“要不是你们那样懂事,叫我儿子吃那么一大碗肉下去,孩子也不至于这样,他要是狗,你们这一家也都是狗了。”

王程氏被怼的哑口无言,只是恶狠狠地那样盯着莲女给儿子又喂药,又洗屁股的。

时日的过去,在莲女和小霖泽身上,并没有落下什么好处,只有半夜风雨半夜哭,雷打空窗雨淋淋。

那时候的高山深处的老百姓,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法律,也不懂什么是“家暴”只是知道受了委屈,只有自己痛的道理,就算娘家妈知道了,顶多说几句话,但也没有奈何可以帮助一二。这些事被在县城 定居的大舅知道了,每回见到莲女就让她远离那个家,可是莲女就是因为孩子太小,真要走了怕孩子遭罪,也就没去成。

这日,又不知道从哪又造了谣,只听王母逢人就说“这媳妇不要脸,你看又乱七八糟了。”

王志德听见了,又是一顿打,打完了老婆,打儿子,打累了,王程氏就来验收成果,只见她叉着腰无比满意地叫嚷着满嘴的混账话语:“打得好,打死也不为过,儿子不要怕,除了一个,我还会有第八个,我当是怕了什么?”

地上抱在一块儿哭的莲女母子二人,只是哭却不见有人疼,许是半夜,对于这家人的暴行,大家也见怪不怪了,只是不要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不然闹得个见死不救也不是很好。

夜晚,莲女收拾了自己的皮箱,拿出了剪刀,剪下了一缕头发,放在了儿子枕头边,望着儿子满是泪水的脸,莲女亲了他的额头,抚摸着看了好久,直到听见德德鬼的烟瘾犯了,直哼哼声,莲女吓得也就立马摸黑逃走了,只留下可怜的小儿子,至于他的命会怎样,这个女人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人生如戏,戏如莲女命,正如那曾经戏台上,唱的每一段唱词一样,既虚迷,又现实,仿佛真就应了那句戏来源于生活,可是莲女的生活却远远高出了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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