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女,外面有人找。”
转眼间,莲女到排龄已经过了三个多月,在大舅舅和舅母相帮,进了服装厂做了车工,一天到晚也挺是自在,自己赚了自己花,再也不用受那些没原因的气,可是这天夜里,晚饭吃了也有一个多小时了,外面乌漆墨黑的,只见德德鬼带了一个“小叫花子”,就站在了那里。
想想也是,那一家子自私的鬼魅,又怎么会好生看待自己生的儿子呢?如此这般不会疼人的,也就王太老一家了。
“呀...甚么样嘀人家,这婆婆哪里干不动了?”(浪川那边的话)
“她家婆婆,好着呢?就是一家子人不会要个人才是。”
小霖泽怯生地躲在一边,进到妈妈的宿舍,也只是坐在妈妈的床头,呆呆地望着地上。莲女一见气的就拉着霖泽就怼了过去:“这倒是好,成了要饭的了赶过来干嘛?涨人眼珠子吗?真是一家畜生都不如的鬼。”
德德鬼没吱声,只是站在屋外抽着烟。小霖泽被拉着到了食堂,只是好的菜都没了,只有点蛋白肉,海带丝和白菜了;再加四两米饭,眼瞅着满满一大缸碗子的饭,瞬间下去了不少,小霖泽狼吞虎咽地、好似三天没吃饭一样;莲女不解问:“这哪里是吃不起饭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会厨房里的事,也就昨天早上吃了一碗粥,后来吃了点饼干。还是妈做的。”
“真是天杀的,真想把他们碎尸万段,也不为过啊。”
“话不要那么讲,妈,不错的。”
“放你的狗屁,好不好你且看看泽就知道了。”
莲女恨的,恨这个男人为什么那么没有担当?恨那家人的冷漠无情,只顾自己过活,就连自己的孙儿也落得个“叫花子”的雅名?难道这些人心肠果真硬的如石头吗?她恨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知道,她恨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洞悉一切的法术,她也恨那个青梅竹马为什么没有大胆点跟她要了自己呢?难道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我不相信,我一定要争这口气。”
这二天,大舅舅听说外甥女的家里来人了,立马就安排了让那个瘦高的爷们见了一面,莲女送了过去,又去了厂子上班了。大舅母虽说是后来的,但人不错,看到小霖泽一身脏兮兮的,就立马带到了服装店,买了一身红色的卫衣套装,只是这小脸蛋仍旧是脏脏兮兮的。
莲女下班了,买了一些熟食,肉,来到了舅舅家,吃完饭,和大舅母一起帮着小霖泽洗了个澡;看着换下来的衣服,貌似好几个月没洗了一样,起初莲女不舍得,还是大舅母说:“这么寒酸,留着干嘛?给自己找不爽快?扔了扔了...”?于是就找出了他儿子小时候穿不下的衣物换上了。
洗完澡后,小霖泽跟眼前这个长相英俊帅气的大舅公的儿子(也可以叫舅舅)——军,在屋顶的露台上玩耍,看着这个比自己大6、7岁的男生,小霖泽心里说不出的喜欢,只见他特别有活力,拿着一根黄瓜,还总是在那上蹿下跳着,好像在玩一种自己听不懂的游戏似的。在大山深处的孩子们,哪里会城里人的话,而这小舅舅半土半洋的说话声中,无疑不在显露自己的优越感,小霖泽虽然听不懂,但也能明白些大概。他们俩就在那玩了好久,似乎这个小舅舅朋友也不多,又有这么一个乡下“外甥”, 辈分的乐趣,体现的淋漓尽致,似乎也在乐此不疲了。
屋子里灯光昏暗着,那些人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因为小霖泽睡着了,只有那个小舅舅陪在身边。
终于大人们商量好了,莲女说出自己心中的不舍,大舅舅心里原本特别痛快地劲儿一下子就泄了,他似乎明白了,自己只不过是个做舅舅的,貌似没有权限替她规划好一切,比如;如何摆脱那个家,如何把自己的工作弄好,如何再找一个好的男人,甚至还想到了日后还可以把小霖泽接到城里生活,这一切大舅公都想好了。只不过莲女另愿舅舅不疼自己,也要回去那个家,顿时一种沉重的心情充斥着内心。
俗话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既然留不住,起码也该送一程,权当最后一面罢了。
辞去了工作,收拾好了东西,大舅公一家人和莲女一家三口在码头边道了别,知道泽泽喜欢吃香蕉,大舅公买了一大挂交于那个鬼魅,坐上了去汾口的船。小霖泽很高兴,连续吃了四五根香蕉,又有新衣服,还有妈妈在身边,虽然这几日没好意思叫妈妈,但是心里依旧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妈妈。他在想“那个小舅舅,以后还能不能教他打篮球呢?”
莲女一路之上只是靠在一边看着湖面,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毕竟大舅舅说了:“你若回去,从今往后也就跟我没啥关系了。”?是啊,当初投奔了他去时,大舅舅心里特别兴奋,立马就帮着找了工作,甚至还帮着置办了衣服,眼看就会有新的家庭来临,可是“小叫花子”一来,所有的舍得也就成为了不舍得。大舅母说得好:“母子连心,想想琴琴...”
中饭时间了,德德鬼在船上也甚是殷勤,言语之中也是非常温柔气的,这个人有一个好,那就是不管当时多么的凶残,静下来之后又会像是一个千好万好的救世主一般,好几次莲女都是这样原谅了的。吃着船上做的面,辣味十足,小霖泽吃着特别开心,只有莲女筷子动了动,但是并没有吃下去多少。
回到家,村里的伯伯们,婶子们都很高兴,也夸着这个外乡人做的对,甚至还夸了德德这次做的好!因为人在什么都会有的,只要肯好好过日子,踏踏实实的;殊不知这个德德鬼,放着乡里的好事不做,竟然玩起了投机倒把的勾当,把些个坏的稻谷种子全数卖给了村里,以及自己亲戚。谁曾想是被人暗中刺了一刀呢?结果那年的收成全无,没奈何德德鬼只能悉数统计了去,照单全赔了。
转眼间,小霖泽六岁了,这年间王程氏也没少作怪,颂冤家,那句“赶紧给我滚出我的房子”也并没少说,莲女心想要不就搬走吧!于是就想了一个计,让德德鬼把钱拿出来,去买了村里一大伯家的房子,因为坊间有传“洋贵最近被催债,就等卖了房等米下锅了。”莲女闻言立马就去供销分部买了点吃的去求了那洋贵,最终谈妥了,也说好了把钱取出来第二天晚上就给。洋贵开心极了,就坐在了老屋里等着。
“快去吧,洋贵伯伯就等着这钱还债,家里孩子还小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有米才能吃得饭,所以你现在趁天黑赶紧去,把那房子买下来,我自当有别的用处,切记路上不要跟任何人说这档子事,又怕有人背后挑拨,把好事搅黄了。”按照当时德德家的收入,几百块钱乃至几千块钱都是不成问题的,可是这个德德就是个鬼魅,不知道哪根神经搭牢了,竟然跑到宋家问了亲舅舅,结果洋贵等了一夜也没见有人送钱来,第二天一大早就上门来,追问缘由,怎奈莲女苦口婆心让德德鬼把钱拿出来,可是那德德鬼就是不肯,另愿相信亲舅爷的话“不要买,晚几天自然就便宜了。”?看着这夫妻俩像是在演戏的样,洋贵心里慌惨了,只得回去等债主上门了。
过了几日,等莲女把钱送过去的时候,洋贵恶狠狠地向她吐了一口口水;事后打听,原来是西坑的另一户人家,得知了此消息,以三百块买下了洋贵的老屋,还在外屋搞了一个店铺,租给了宋家柄子爹,莲女顿时怒火中烧,一回家立马就爆发了,打烂了碗筷大声喝斥着:“好啊,好啊,人家怎么就比你聪明?你个高中生竟然这点人情世故也不分的灵清?我都谈好了五百块钱,他们还得债,还能有点余钱把新房子弄弄好,买点粮食过冬,你倒好全让别人钻了空子,这会儿好了,你那娘又在叫了,本想买了那房子跟你老王家祖屋也靠的近,我们妯娌也都是一处地方的女儿嫁来的,多好的机会啊,等以后有钱了在那里盖一间好的房子,也不用车马费,砖头砂石门口就能卸了下来的,就算不建房子,也不用每天听那些糟心的话,还可以开一个小店,这样一年下来是不是也能过的更好?你到底在干嘛啊?人家字都不认识一个,只需要三百块就买了,你钱早点给我也好的,偏偏拖到了一个礼拜以后,你啊你,白白亏了高中毕业生几个字了...”莲女气哭了,德德鬼说:“不买也不要紧的啦,以后去镇上租房子住也行。”
“租租租,租你个头,难怪洋贵伯伯不高兴了。你自己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吧!一点儿道理都不懂的男人,我也算是瞎了眼了。”
“德德,不要怕,真是造反了,敢在我家这样吵,赶紧给我滚,像个什么?没教化的样。”
听到德德妈又是不分青红皂白地乱骂一气,莲女也彻底怒了,冲到了门口就开始骂架,足足骂了两个小时,引来了无数的人围观。就连到了晚上两人也各自在自己的岗位上(灶坑旁)时不时地骂出一句两句的碎碎话。就这样争吵声也就慢慢多了,家里的和睦感也慢慢变淡了。
后来还有一件事也如这出“莲女买房”记一样的收场,不过那是10年以后的事了,暂且不谈。可是这眼底下,总是吵吵地要出户,莲女心里焦火乱窜,直烧着眉头。
小霖泽七岁,突然一天就开始请了工人来,拆了老房子,一听这阵仗,隔壁的又跳出来骂了,又是吵了两个小时。惹得那些盖房子的人站在梯子上笑的可是撒欢。
最终婆家妈答应把老屋的原位置调个方向,让大门正对东方,中间空出了一条弄堂,给猪圈按了一个独立的门来。这才同意把工人吃饭,临时居住的事情商量下来,还同意了让他们二老一块吃饭,可是公爹不肯说“另愿自己煮了吃,也不愿搭伙儿混在一起。”于是,建房记来了,新的矛盾也来了。
“哎呀呀,这一楼盖的这么高,想要把我们大屋的风水破了是不是?叫我们两老的上西天?”?眼瞅着那王程氏就那样站在下面对着工人就是那么一说,莲女听说婆婆又闹事了,也出了厨房理论了,可是公爹也不肯了,径自爬上了长梯,将那砌好的墙,双手就是那么一推,愣是不让盖高,莲女示意着“尽管推,大不了我多加钱就是。”又于是,这推了盖、盖了推的戏码连续了好几天,这一幕却全被不太说话的章家阿爸看在了眼里,大姐气不过了,站出来说:“这亲家真是不要命了,赶紧下来不要伤着了,今日要不是我妹家办好事,我和我爸也不会抛开家里的事来帮忙,我爸年级也不比你小,一到这,茶泡了也没喝,心想女儿不容易,赶紧帮帮忙,现在这样推了盖,盖了推是要怎样?也没人说亲家啊,你来了啊,不忙着上梯子,当心累着,注意安全,我这妹妹就是不懂事...”
“初女啊,不说了,咱回家吧!这活她们自己会想办法弄好的。”
章家阿爸心里的泪在流,都没听莲女的挽留,摆摆手跟着大姐就那样一身脏灰走了。好在帮工们也都是村里挨得上辈分的自家人,看到这一幕也搀扶着章家阿爸下去自己家喝了茶,才又被大女儿初女挽着走了十里路回到了樟树岭子。刚要回家,章家阿爸就搭着章母,哭着说:“苦啊,苦啊,这个小女儿苦啊...”
章母想骂出什么,可是看到这个历来没有什么话的,又那么一个老实巴交的忠厚人,大老早赶过去帮忙建房,饭点还没到就一身脏灰赶了回来,回到家却哭了?第一次见自己的枕边人哭的如此伤心,章母心里也不是滋味,吩咐着初女赶紧泡杯鸡蛋茶,叫他喝下去,压压心脉。初女也是红着眼,抹着眼泪照做着。自那以后,章家阿爸的身子就开始不爽了,时不时牙龈上火,小霖泽每每去时,总会无意识地吩咐妈妈记得买“白木耳罐头”。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章家阿爸病了,虽然能干活,能吃,但是查不出什么原因。莲女家的新房建的一路荆棘,墙壁坑坑洼洼,地面还是砂石成堆着,由于不让盖屋顶,怕冲煞了他们家的风水,几拖拉机的青瓦,长满了青苔就堆落在屋墙角。多亏了在一阵争吵打斗中被迫盖成了平顶,足足浪费了几千元,最后房子里里外外没弄好,反而到处残破不堪,还倒欠了两万多,在九几年的时候,相当于现在的百来万了。无奈之下,又是在一阵争吵后被迫搬出了大屋,住进了那个内室残破不堪的框框房。
渐渐地小霖泽也开始在村里上了学了,那时候流行养教师,每个学生一周轮流管着教师的中饭和晚饭。德德鬼为了建房,拒绝去开会,也害怕被调到萍乡,因为吃不得苦,也就浪费了自己的前程。随后却迷上了做木材生意,对于一个丝毫不懂经商陶珠之事的行外汉来说无疑是一件作死的事。要说你经商就脚踏实地做,可偏偏又染上了赌博,要是兴头上一夜几十,几百但凡身上有的钱都会舍得交给那些赌客们去吃喝嫖抽,逍遥自在。
建房的两万多还未还清,每日赌债又新增高楼,好不容易得来的官运也因为自己的不做为给断送殆尽。自此家里的生活日渐维艰,就连节日里的小孩新衣裳,也只能拆了旧的,剪了老的缝缝补补了事。
而那时候的霖泽,时常会独自一人躲在房间里,即使隔壁表弟表妹,表哥表姐,姑姑姑父一大堆,他也习惯自己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看电视,要么就是躲在卧室里管自己写写画画。因为那些所谓的亲戚,经常会平白无故地冤枉他不叫人,在自己家,可能还会理一下自己,给自己买点吃的、玩的,但要是在外面单独遇到了,非但没有好脸子,也不会听你叫她一句。他也不会去跟村里的男孩子们玩,因为他们经常会编顺口溜“德德德,德德德,驾驾驾,输光了老婆裤子掉...”?久而久之,小霖泽变得不爱说话,没什么自信,但是很是乖巧,经常会帮妈妈做饭,喂着家养的牲畜,打扫地面,擦擦饭桌;可就是算数一窍不通,要是有人可以教给他为什么一个加一个等于二?或许他是个非常好的苗子,因为他总是在想算术题背后的原因,因为想不通也没人帮他解惑,时间久了也就成为了一个读书没用的废物。为此德德鬼没少打他,一打老妈就护着,一护着就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话也就多了,紧接着隔壁的妇人就会趁空而入,挑起矛盾,少不了锅碗刀棍就那样一通招呼,于是哭声就多了,倒是隔壁又得了下饭的“好菜”。
周而复始,始而复来,像这种事端,成为了小霖泽童年的组成部分,性格也变得更加孤僻了,活脱脱一个小男孩版的林黛玉,各种矫情与敏感充斥着才6、7的小男孩,在那个家,爷爷奶奶不疼不爱,爸爸像是一个魔鬼,经常打骂自己和老妈,亲戚们也对自己像是见着了仇人一般,恨不得把自己一刀解决倒也干净。在那个家,只有妈妈是她最喜欢、最尊敬、最想保护的人。有时候想着自己的悲哀,也会偷偷的哭,他试过用枕头把自己捂住,也试过把农药藏在床底,他想过很多种方法,只为解决这种困境,摆脱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可是想到妈妈,又放弃了自己的行动,一拖再拖拖了好久好久。
章家阿爸的身体近来总不见好,经常上火牙痛,那时候的医疗又那么落后,感冒发烧都弄不好的地方,却传出来要拿大号针筒,往背上凸出来的脊椎捅的进去生抽出骨髓去化验,后来章家阿爸受不了折磨,就回家了,躺在床上眼睛总是望着门口的台子,嘴里却喊着“三儿满意,四儿莲女”,还没挨过十二点,就闭上眼睛,撒手人寰了。
多么可惜的人,一辈子勤勤恳恳,实实在在的老好人,对于小霖泽来说,也是除了妈妈,在这个世上也就阿公最疼自己了。阿公经常会抱着自己在樟树岭子村里跑上跑下,买各种吃的,像是“辣椒糖、拐棍糖、油灯儿,面线、馄饨”?但凡街上铺子里有的都会给买来吃,也经常会被村饭店下面的哑巴娘子吓得哭了,才会舍得回家要他妈来哄。对于这样的人走了,那源头里的妇人却说“一个当家男人,哪里经得起婆娘家的巴掌果子?”?这话传到了莲女耳中,自然是气不过的,扔起杯子碟子就砸过去,然后回过一句:“要不死的,就不要说死话。”
其实他们永远都不清楚,不清楚事实的真相,自那日看到女儿被欺负,一罐子烈酒烧伤了肺,于是总觉得哪里不痛快,再加上日积月累的担心和自责,身体也就坏了。这天章家大堂,跪满了子女,孙辈,都只是哭,章家母亲哭了几声,也晕过去了。小霖泽还不开窍,跟着也只是哭,毕竟还小意识还不够成熟,只是觉得看不到外公抱他了,心里有点失落罢了。
奔了丧,吊了唁,父孝在身的莲女也提不起劲儿,时常烧着火就会哭,慢慢地人也变得神经了,经不起一点风浪,稍有不开心的就会碎碎念,把自己内心所有的不满意全部道出来。可是那男人丝毫不会关心,甚至跟他对着干,莲女说的好:“你啊你,分明就是个鬼魅,为何只敢对老婆孩子动手还口?难不成你那老子姆妈都是好的?”
正说时,便是一脚,一拳就招呼过去了,小霖泽见了也怒气着回击着;但也是哭,隔壁的见了自当是快乐的不得了,站出来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丢了工作,木材生意也被村里某个人举报了,竟也赔了。这个德德鬼身无长物,脾气却越来越大,一双眼睛也开始慢慢变成了老鹰眼,那周围的皮肤也从白色转为了深黄色,其他地方的皮肤也是如此。一生气发起火来,更像是夜叉菩萨,令人毛骨悚然,小霖泽时常在梦中会见到这个鬼魅,从而现出像是鬼压床的撕叫样。
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即做不了什么农活,也干不成什么大事,眼看茶叶快摘了,可他干起来不是亏了,就是赌输了。虽说没有担当,但是也应该知道要个人,对于自己的亲生子女总归好一些吧!但是不然,他还很怕死,怕的要命,他更怕没有睡觉的地方,没有家具可用,于是二话不说就又把一个女娃娃,从娘胎就给打了毒针,还好医生没有用大药剂,取出来在2个小时内打一针退毒针,也就可以养得活。说时迟,那时快,满脑子都是被抄家场景的德德鬼,还没等人抱过,立马就把那女娃娃啪的一下扔到了桶里,只听得一声声犹如电锯般的刺耳哭声传来。只可惜莲女小产身体动弹不得,苦口婆心的劝说更是无力反抗,还好隔壁床有人说:“哎呀,这么可爱的女儿,我是生不出来,刚我老公见了,真的是很可怜,鼻子眼里都是血,怎么会那么狠心...”
莲女听了直接晕了过去。这天小霖泽也在二姨家,二姨一大早就做好了营养餐,牵着小霖泽的手走去了医院,一进病房,只有嘶哑的哭声,连玉慌了忙问:“怎么了?孩子呢?让你去打针你没打?”
“打什么打,会被抄家的。”
“姐姐,他扔了...”
连玉听了立马去看了,刚一打开,里面的婴儿尸体黑色头发边上都是血,整个身体也都乌青了,更可气的是丝毫没有一件衣服,连玉冲到病房指着德德鬼就骂:“天杀的啊,真是做人不做你要做鬼,叫你去打一针又怎么了?大不了我们去杭州,去大城市,总有办法,即使不能成,那也是你的骨血,总不能那样叫她死相难看啊!天啊,泽泽,你爸把妹妹扔了....”
小霖泽哭喊着:“你个畜生,畜生...啊...啊....”瞬间整个医院都是这家人的哭喊,让人看了真是又气又恨,更可恨的是,隔壁床说了:“杨旗坦村里也有类似的情况,但是人家女儿打了一针后,现在又高又壮漂漂亮亮的,眼看就要上大学了,不痴不傻也没有什么残疾”。这一下直接气的莲女直胸口痛,一连抑郁了好几天,章家人听说,也纷纷不跟德德鬼来往,就像是断了亲戚一般。
二姨见小霖泽每天哭肿的眼,就故意安慰着:“泽泽啊,不要难过,到时大姨给你抱一个妹妹好不好!”
“我不要,我自己妈生的妹妹都没了...”莲女听了,甚是安慰,只是虚脱的动不了身子。那几日小霖泽像是个大人,每天给妈妈泡奶粉,喂饭,喂红糖水,而那德德鬼却只管自己在门口院子里抽烟,望着这一画面,在场的护士,和其他床的孕妇和家属,五一不为之动容的,都纷纷夸奖着:“这个小人,真是乖啊,真是命不好!可怜啊,可怜...”
或许顺心顺意属于上辈子烧过香的主,对于莲女来说,这一切好像只是痴心妄想,这不爹死了没一年,自己又小产了,可是眼下弟弟的婚事又出了问题,为了成全弟弟的婚事,上官氏守寡未遂,却遭儿子的谩骂,这日竟然把放在厨房潮湿地的老人床也给劈了当做柴烧了。
上官氏的床没了,楼上的板床虽说有,但也凑不出整的床单被褥来,没办法只得靠在床边睡了几晚。上官氏想着死去的丈夫,心里很是委屈,想着女儿们现在的生活,也不忍心去打扰,虽说小女儿家不错,但是那屋子的门窗还未弄好,再加上那样的婆婆,自己的现状,也着实没有底气去跟她拼。于是在某一天凌晨,上官氏背着几件衣服就逃出了家门。而儿子那边没有了负担,也开始正大光明地跟隔壁弄堂里的女子开始了帷幔之事。
母亲不见了,三个女儿们,竞相奔走寻找母亲,有的说去了毛山岗子,也有的说在浪川、在姜家,终于几个月后,得知在汾口水碓村一户人家做保姆,这下女儿们才去寻了,让她回家,心寒的母亲,坚定地不肯回,毅然就在那户人家做起了保姆。之后雇主又介绍了一户人家,是一个部队退休下来的,迁移户邬家。等到再次见面的时候,上官氏竟然在那家做了长期保姆——邬家阿公的老伴。所幸这个邬家阿公人品好,对外婆也很是关心,家里大小事也尽数交给了这个毛山岗头子上的妇人。
至于章家的女儿们第一次正式认识邬家阿公是在上官氏60岁的生日上,当时大家都称呼着这个侃侃而谈,却又讲着听不懂的移民话的男人为“爸爸”或是外公。事到如此,也希望这两位老人能走完一辈子,未来有彼此相陪也算是一个完美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