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曾格寻不得许三儿,怒气冲冲,于是李枭六人也帮着寻找,忽见远处死人堆里一阵骚动,几人正待查探,只见一人忽的跳起来,起身便跑。
那曾格看的分明,正是许三儿,忙叫道:“兄弟们,莫叫走了那厮,俺要杀他泄恨。”
原来这许三儿方才正在山大王身旁,忽见得跳出来这六只活大虫来,片刻间杀翻好几十山贼盗匪,这厮一想不是去处,乘人不备用人血抹了脸,只躺在死人堆里演起了尸体。本待这些人杀了众人,自己装死留条命,哪里知道这曾格怎肯放过他?几个人到处寻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厮哪里还藏得住,于是跳起来只是个跑。
那曾格话刚出口,这边弩手倪雄调转弩头,一弩箭射过去,正中许三儿大腿,扑地便倒。这曾格连忙称谢,撇了朴刀,顺后腰抄出一把短剑来。
曾格边走边骂:“今日走得了别人,偏偏走不得你,饶得别人,你的性命着实难逃,我便用这短剑**三百六十刀,那时节还不让你死,不把你剁碎了喂狗,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这许三儿听他这话,又早已见过他的凶狠,竟吓得尿了裤子。鼻子一酸,两肩膀一抽一抽的,嗷嗷哭出声来,嘴里只是大喊“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那曾格来到他身前,见他尿了裤子,猛的一脚踏在他裤裆之上,恶狠狠叫道:“饶你命容易,还我父母命来。”
这一脚踏的极准,那许三儿嗷的一声,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曾格道:“我不叫你死,你敢死?给爷爷醒来。”说罢用那脚在他裤裆上碾来碾去,把那许三儿啊耶一声,又疼醒过来。
曾格手持短剑,一剑扎在他肩膀,拔出来又一剑捅在他手腕,净挑那不致命的去处招呼,扎了足有二三十刀,正捅着忽听的村外人马声响,梁犰忙出外去看,却见隐隐的约有二三百人马,忙跑回来大叫:“怕是不知何处追兵来寻,约有二三百人,大家速速离去。”
李枭道:“曾兄快走,你也折磨的那厮够了,怕也活不成了,留他等死便了。”
曾格起身道:“你这厮倒是命好,才折磨你这么一会儿,便让你也尝尝流血而死的滋味。”
六人把身边能收拾的器械就近捡了几样,连忙偷偷潜在暗处。那二三百人浩浩荡荡进得村庄,只见尸横遍野、一片狼藉,几个为头的互相直皱眉头,从后拉过一人问道:“你那大王说的可是这个村庄?怎的这般景象?”
后边拉过来的人正是前几天嘎啦山放出去的小喽啰之一,那小喽啰禀报道:“几位大王,正是这个所在,恐怕我那大王已然来过了。”
正说间几个小喽啰来报:“禀告大王,这些死人,有官军、有同行,还有几个是村民模样。”
又有一个喽啰拽过来一个躲在家中的村民,那几个大王问那村民:“此间发生何事,怎的如此模样?”
那村民慌忙跪下道:“告知大王,今日早晨来了二十几个官军捉拿曾家儿子,被他都杀了,不一会又来了八九十个大王,又被这曾家儿子联合五六个同伙杀得罄尽。”
又有一喽啰看见那尚未咽气的许三儿,大喊道:“大王,这还有个没咽气的呢。”
几个大王来到许三儿身边,看那模样极惨,问道:“你可知发生何事?”
那许三儿双眼无神道:“杀人的……是曾……格,帮忙的……叫李枭……”
那大王正待再问时,只见那许三儿喉咙里长出一口气,两眼一翻,双脚蹬了两蹬,死了。
那嘎啦山的喽啰在不远处喊道:“我那大王死啦……”
几个大王相视一眼,走过前去一瞧,道:“不想我这结义的小弟,方才自立门户不足半年就落了这么个下场,定要给他报仇。”
李枭七人趁他们说话间,偷摸潜到村口隐蔽处,把那藏好的六匹马解了,七人乘了六匹马,趁那伙人不曾发现,一皮鞭子跑马而去。
他们骑马一跑,被寻哨的喽啰发现,慌忙报知几个大王。
几个大王一拍手道:“可惜走了这几个,哪知他们竟在村子藏匿。”
其中一个名号鬼算计邹可的道:“但也不怕走脱了这几个,前方多少绿林中人想挣这几千两白银,怕是拦路虎不在少数,我们几个既然来了,也不能空手而归,先把这村中值钱的物件搬空,着十几个小喽啰送回去,我们几个在后面慢慢赶他们便是。”
几个大王点头称是,于是安排人洗劫村庄不提。
这李枭七人,自出了村子马不停蹄,一刻不敢停歇。
李枭道:“这一路不似我们来时,那时节我们几个都是清白身子,沿路走官道,因此来的甚快,现如今各处官道州府县衙,都贴了曾兄画像,我们只能沿村坊小路而行,若是绕路,怕要六七日。”
仇方道:“此处仍是信阳新县附近,怕是刚刚过了曾家哥哥的曾冲村。”
李枭道:“且先歇歇马,我们也吃些干粮,随后赶路。”
正说间,曾格忽然跪倒,冲六个人便拜:“我这条命多靠兄弟几人救护,若不是兄弟们鼎力相助,我只怕此刻早已身首异处。”
那李枭慌忙扶起,道:“切不可再如此说,你我二人相交多年,只是无缘一向不曾得见,今闻听兄蒙了大难,怎能不来相助?莫要如此了。”
那倪雄五人也道:“好汉不必多礼,我主向来宽厚,江湖上若有人求我主帮忙,向来都是千里驰援,我们哥五个昔年也曾受他照顾,无以为报,只是刀山火海随他去了。”
李枭又道:“再不必如此,快快歇息,赶路要紧,莫叫贼人追上。”
那曾格也不再作扭捏,七人早早吃完,又赶路去。
直行的天色见晚,到得一处村镇,只见村口木牌上刻着马塝两字,此处人烟稀少,只远远的见一村坊冒着缕缕炊烟,七人一商议,只得先在此住下。
几人将明眼的兵器都藏了,邢通过去敲门,不多时出来一个店小二,长得八字眉毛大小眼,鹰钩鼻子歪歪嘴。
那小二走出门来,眼珠子左右一扫,问道:“几位客官来我这村店有何吩咐呀?”
邢通道:“我们是出远门的人,几个人顺路同行,给我们几个准备些酒食,准备几个客房睡觉,顺便把俺那几匹马喂好,明日多多给你银两。”
那店小二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道:“得嘞,几位爷里面请,酒菜稍后便来。”
几人风尘仆仆进得屋来,有一半大老头子在那柜台内拿眼睛扫视这几个。好在几人方才歇马时换了衣服,又取水抹了把脸,身上并无血迹,但也瞧得出几分憔悴来。
那老头道:“几位爷,房屋只剩了三间,怕是今夜你们得凑合一宿,那马晚一点叫小二给你喂些草料,几位先进房间收拾收拾,一会饭菜好了便招呼你们。”
仇方道:“便简单住一夜,明早便行,酒菜多备些来,明早一发结算银两,多给你些。”
于是几人上得房间收拾不提。
却说几人方上了楼去,那店小二出得厨房,来到门厅跟那老头讲道:“这几人怕不是善类,我看其中一人倒是像大王给咱的通缉令上画的那人。”
你道这里是个什么去处?原来早日间几人杀得那个嘎啦山大王,所居的山又叫嘎啦山也唤作后山垴,这信阳地界不大,山头却极多,往日间山贼土匪、流氓水寇多有来往,共有十七八座大小山头外加水寇流氓效仿瓦岗寨结义,共是二十八个歹人,又唤作信阳群狼。那大王排行十三,这几日发了信件告诉这几个结义的兄弟有这一桩买卖,虽然分不得多少钱财,但也算是哥几个凑在一起的契机,谁要是拿得曾格便叫这人请二十几人吃酒。于是这周边的黑恶势力都有那榜文,也都知道曾格便是信阳人士。此处村店却是獐鹿山的耳目,平日里干些黑店的行当,来往的商户男的被麻翻夺过性命要了钱财,女的便拿到山上去,做了女奴供人玩耍。
这老头子道:“我看他们几个风尘仆仆,其中必然有蹊跷,你可着两人,一个去山上报知大王,另一个则去通知龙门岗的大王,也叫他派些人手,势必生擒了这几个,多换些银两。”
那店小二点点头,自去干事不提。
却说,李枭七人在屋里准备妥当,只等饭菜来。
李枭道:“此处不是好歇息的去处,今晚若是睡觉,也需分两班夜间把守,以防不测,第一班便留三个人守把,曾兄你今夜只管入睡便罢。”
曾格道:“此事皆因我而起,我怎可自己入睡,让你们哥几个给我当门神?”
李枭道:“今日突生出许多变故,你家中又出了如此大事,不必再多言,今夜多喝些酒水睡去,明日再言其他。”
那哥五个也说道:“曾家阿哥不必多礼,我们都听家主吩咐。”
那曾格还要再言,小二端好了饭菜入得门来,李枭提示曾格噤声。
那小二把酒菜备好,多是些村坊小菜儿,唯独有两个猪肘和一个烧鹅还像样。仇方从口袋里掏出一两碎银,扔给了小二。
那小二喜滋滋收了银两,出得门去。
李枭道前半夜便是我、徐炀、仇方三人值守,后半夜再是梁犰、倪雄、邢通三人换班,你们三人先去陪曾兄吃酒吧。
三人也不扭捏,招呼曾格坐下,初时曾格哪里有心思吃酒,无奈后来又抵不过三人好言相劝,又兼内心着实煎熬,于是也饮了起来。李枭、仇方、徐炀三人只是吃了些饭菜便出门各自查探去了。
李枭去行李中取得三人的随身器械,又施展轻功看了看门窗屋顶。邢通下得厨房叫小二准备第二日的饭食。徐炀则去马棚看那马匹,正要反身回屋时,忽听得旁边有人窃窃私语。
其中一人道:“可见了大王?”
另一人道:“见了,大王说一会便亲带三十人下来捉他们。”
那人又问:“胡二可去了龙门岗?”
另一人道:“去了去了,只是路稍远些,怕是过会儿也该回来了。”
那徐炀听得并不太真切,只听得大王、捉他们、龙门岗之类的话。心中一寻思,怕是不妙,于是急忙忙来寻李枭,那李枭也刚刚巡视完毕正要进屋。
徐炀瞧见李枭道:“主人,此处怕是不能多待,恐怕都是强人。”
李枭道:“为何?”
徐炀于是把刚刚听见的话跟李枭说了一遍。
李枭道:“不妙,快去叫他们四人,咱们赶紧离开此地。”
两人一推门进得卧房,却见四个人东倒西歪或是趴在桌上、或是倒在地上,连道不好。急忙去探鼻息时,却还都有气息,拿出银针一试,又把酒水倒在桌上用手指搅了搅,知是几人中了迷药。
李枭道:“不妙,今日如此忙乱,因此疏忽了,不想被这店家暗暗算计了。”
正说间,仇方把明日吃食准备妥当进了房间,一看四人东倒西歪,哈哈一笑道:“这四个如此不济事,片刻功夫都吃醉了?”
李枭食指放在嘴上,示意他噤声,告诉他:“这几人中了迷药,这村店并非善类,方才徐炀喂马听他们说要捉咱们。”
仇方大怒道:“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杀了他们。”
李枭点点头,叫徐炀先管顾他们四个,看能否唤醒,自己与仇方二人同去下手。
徐炀把四个人一一扶起,千呼万唤只是不应,于是都一股脑的放在床上。
李枭同仇方两人下得楼来,底下的伙计早有准备,连老头店小二算上,共有七个汉子。
两人也不搭话,直接出手,仇方手持双盾当先出击,早把一个彪形大汉打翻在地,其余几人正待要上,李枭唰唰两刀出手,正插在两个汉子咽喉之上。仇方双拳齐出早把倒地的汉子脑袋打的稀烂,又一个下潜抱摔,把另一个大汉放倒,骑在身下,邦邦邦连砸数拳,也打死了。李枭又出两刀,把个店小二和另一个伙计也尽数镖死,又一闪身一把抓过那老头来。
质问道:“老杂毛,快说,你们几个都做了何事。”
那老头早已生死看淡:“你房中几人早被麻翻,只留你二人,不多时两处山大王带人前来,你怕也只是个死罢了。”
李枭一听,心中发狠,只一用力,早把老头活活捏死。
两人正待上楼,只听得外面吵吵嚷嚷,扒门一看,远处有三五十强盗向这走来。
不知李枭三人如何应对,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