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怕这位眼镜男,而是小辈见到长辈的尊敬。这是他做人的准则,他不会像其他的恶霸学生一样,老师还没说两句就要叫人来打老师了。
眼镜男接着道:“你看看你,说话都前后矛盾,你刚才还说是打架,现在又说是口头教育。”
黑高个对自己刚才合盘托出的话语后悔不已,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就好比覆水难收。
不过他也不怕,好汉做事好汉当,打架就是打架,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黑高个正义凛然地接着道:“陈主任,我确实打了他,而且叫了很多人,这些我相信你都知道,但之前所说的口头教育并非谎言,我包公做人做事向来都是先礼后兵,本来只是想说他一下,后来他竟然叫他村里几十人堵我在校门口,这个我相信你是不知道的,这事换成是您您能不恼怒吗?”
“那你也不能以暴制暴呀,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们校领导反映,我们校领导也不是吃干饭的。什么事情都要你来管的话那还要警察干什么?那还要我们这些校领导干什么?现在好了,你叫那么多人堵在校门口打了他,这成何体统?给我们学校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你知道吗?难道你不怕事后他又带人过来复仇?这冤冤相报何时了呀!”陈主任的声音愈来愈大,眼镜在整个对话过程中上上下下,眼镜都快被他推烂了,有时都是用鼻祖往上推的,显得表情丰富,活灵活现。
都说戴眼镜的人说话急起来比平常人烦躁,因为眼镜给鼻子加了不少负担。说话一急,就手鼻并上,挤眉弄眼的,给油腻的脸上更舔几分猥琐。
那黑高个听他说“校领导也不是吃干饭的”那一句,心里只能“呵呵”。
领导向来都是吃干饭的,不管哪界的领导,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好人被坏人欺负;坏学生欺负好学生。
领导经常挂在嘴边的挡箭牌就是:“以大局为重。”而放弃个体的利益。
“前段时间你们村村长跟他们村村长才刚开完会,说往后两村和平相处,不再村斗,而你这件事情这么一搅,以后我们学校还有安宁的日子吗?好了,不说了,由于你前天聚众械斗,给校方造成巨大影响,校方给你记大过一个,写一份五千字的检讨书,明天放我办公桌上。你知道错了么?”
“嗯,我知道错了。”这认错的态度,这温和的语气怎么看也看不出他平日里是一个痞子。
“嗯,你认错态度极为良好,就不通知你家长了,以后要好自为之。”
“嗯,谢谢陈主任。”
“谢什么谢呀?如果人家追究的话会把你送进少管所的,你只是暂时安全而已。这几天走路要注意一点,尤其是夜路,小心你的复仇者。”那黑高个对领导的关怀突感暖心。
“没事,他追究的话尽管来找我,要钱赔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这点担当我包公还是有的。”
“你只会吹牛B”陈主任白了他一眼。
几天过后,黑高个本想提刀侍候复仇者联盟的报复,等了几天都没等来,也许是他已明白黑高个包公是一个厉害的人物,不敢来了。左等右等没等到复仇者,却等来了父亲痛斥的来电。
电话那头说陈主任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说如果再这样下去就卷铺盖回来打工。
包公从小到大也是在父亲的拳脚下茁壮成长,皮早就被打结实了,这倒不让包公有所烦忧,让包公有所心凉的是那陈主任说话不算话,那天跟他对话是多么的尊敬他,他也答应不通知家长,转过头就去打小报告,包公平生最讨厌这种人,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果然是伪君子岳不群呀!
南方人村斗有悠久的历史,我国民间乡村地区从明清到90年代中期愈演愈烈的械斗冲突,时间跨度长达数百年,恩怨情仇牵扯数十代人。其中既有历史的缘由,也有地区经济的影响,更受到文化观念的左右。
南方村庄大多一村一姓,宗族思想严重,村里一人有事,全村支援,大多数南方村庄都有设同村祠堂来表达同宗同族的情义。
包公正处南方村庄,不管黑白情况都是一大堆人行动,所以学校门口经常上演几千人大堵校门口只为了寻找一个人,找不到就打他同村人……
鸟石中学的大门巍峨高耸,抬头望去恰似天宫中的南天门。
从上往下俯视童童如鸟笼,学子们就好比鸟笼里的鸟儿,被牢牢地圈住在其中无法逃脱。
“鸟石中学”这四个烫金大字深深地刻在用大理石砌成的大门框上,显得历历在目,霸气无比。
其实鸟石中学前几年还没有这么霸气,这是校方与前黑社会大佬合作的成果。
这黑社会大佬前几十年原本是一个穷家孩,后来连饭都吃不起,而且右手打小就残疾,最后因落魄到低点实在无法生存下去,就立下毒誓,说今生反正没法活下去,就剩一条贱命,不如拿这条贱命去搏一搏,当时沿海城市走私最为猖獗,曾刮过一股走私潮,这黑社会大佬就拿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组织了一帮家里的亲戚;社会上的狐朋狗友和村里相邻纷纷地走私去了,最后竟然给他破釜沉舟地成功了。
人生就像股票,回调到低点就会反弹。
这黑社会大佬成功后在整个镇上名声大噪,谁都知道鸟石镇上有一个叫拐哥的人最为猖獗,谁都不敢惹,手下马仔几千人。
拐哥在镇上乃至市里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不管黑的白的都有他的生意,镇里到市内的公交车,镇内到市里的旅游景点都是他的生意,还有很多很多无可奉告的生意,前十几二十年由于国家警力不够或贪官太多,他上下打点就让他猖獗了十几二十年。
如今的拐哥成了拐爷,人也越发得低调了很多,一年四季都穿同样的衬衫,手机也是用的老人机,代步工具是老款的加长版的林肯,但年代久远,车身破旧,从身边开过声音都能震耳欲聋。
由于近年来国家打黑除恶的势头日渐加重,从前的山高皇帝远到如今天网遍布全国,拐爷的黑生意是越来越难做,只能转到白生意,这也体现了我国的日渐强大。
如今的拐爷跟校方合作重修学校,也是打响洗白的第一炮,校墙上书李强(大名) 建仨字。
校园虽越建越好,但韩郸的心情却越来越差,他今年读高一,本想中考时临时抱佛脚努力一把考个中等的县中学,却不曾想这佛脚滑如泥鳅,抱得太紧被它溜走了,只考了个镇普高,说是考,其实这镇中学不需要分数,只需要是个人都能读,这学校是初高混杂,重初轻高,高中只有两个班,可以高二分个文理科,所以不需要分数也能读。
所以,韩郸是厌恶的,其一是厌恶自己没有能力考个好高中;而在这学校读了三年的初中却无法跳脱出去,只能重回故土;其二就是厌恶应试教育体制下的无自由,无思想!
韩郸带着他低落的心情踩着单车进入校园。
时值星期天下午,从村里踩单车回学校的学子们成群成队,男男女女;兴高采烈;满脸笑容。韩郸也是其中之一,但韩郸脸上的表情却与他们不同。
校内不远处站着几个看上去不是善良之辈的混混学生,其中一个身高不到一米五六,瘦瘦小小的混混眼望校门口嘲笑地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废物。”
他身边一个看上去一米六左右的中等胖子疑惑地道:“此话怎讲?”
那瘦小混子接着道:“在这学校连读三年初中而还继续虚度高中的不是废物是什么?”
中等胖子道:“你咋知道人家是初中部的还是高中部的呢?”
瘦小混子道:“你不是吧?我们学校高中部才几个班呀,至于这点人都认不出吗?诺,那矮矮胖胖满脸长痣像个葫芦娃的那个胖子不就是高一《2》班的梁有用吗?”
他用手指了指校门口使劲瞪单车的梁有用接着道。
那胖墩叫梁有用,由于满脸长痣;人胆小又老实,人送外号“痣多星无用”。
瘦小混子接着道:“那胖子我忍他好久了,平日里经常不洗澡不洗脚,整个人都是臭的,跟他同宿舍简直像蹲公厕。我一看他就是个好欺负的料,今晚我要让他好看。”
那一米六的中等胖子教育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难道我们伟人的思想没贯彻到你吗?不过我觉得那个身材高挑,白白净净的那个小白脸比较好欺负。”
俩人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那瘦小个疑惑地继续道:“那人,那人是个怪人,跟他同宿舍这么久从来没对过话,像是心里藏着什么事情似的。我跟你说,这种人最可怕。”
那中等胖子道:“可怕什么?我们猛虎红人帮怕过谁?像这种文文静静的最好欺负,像这种我一个能打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