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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闹市显威

詹子道:“既要进城便尽快动身,莫误了赶集的时辰。”

周蛮应声,拾了丁横的佩剑,将他草草掩埋。三人回到河边,将小舟放入河中。詹子整理渔具,到河中撒了两网,捞些鱼来,道:“熬了整夜,遇到那么多事,也该饿了。我们吃过早饭再进城不迟。”

詹小月欢呼一声,等着爷爷烤鱼。未久,鱼香四溢,三人早已饿极,大快朵颐,吃得欢畅。詹子和詹小月食量小,吃得快些,当周蛮吃完时詹子已重新做好了篙。三人灭火启程,顺流而下,经过河口,转至山中,划入另一条支流,不多时来到詹子居所,一间茅草屋旁。

茅草屋建在河边,四壁用木板简单搭筑,上面铺垫茅草,刮风透风,下雨漏雨,甚是简陋。但想他们老得老,小得小,能造出这样一间茅屋已属不易,难以奢求。

茅屋前院本晒着草药,但因昨夜那场暴雨,如今已所剩无几。进入茅屋,当真是家徒四壁。除正中一张小桌,墙边两张草席木榻,便再无任何摆设。

在墙角处堆着两个粗布口袋,里面满载着应季的山货。詹子向口袋一指,对周蛮道:“还不去拿,等个什么?”

周蛮连忙应诺,跑去扛起口袋。两袋相加约有三百斤,若要詹子拿只怕会压断了腰,可周蛮担着却丝毫不着重量。

詹子心中嘀咕:“鱼没打到,草药又被雨水冲走,仅是这些山货不知卖不卖得出。若是换不到粮食,这半月可就难熬了。”

周蛮小心翼翼的问道:“詹老爹,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詹子本就有气,看到周蛮,是气上加气,当即怒道:“你才身体不适,我好得很,精神得很。你怎么还傻站着,还不快把东西搬到舡上。难道你不想进城了?”

周蛮不敢招惹,忙道:“搬,立即便搬。”不敢耽搁,将口袋搬上舡去。

詹子哼了一声,拉着詹小月上舡,三人启程,一路破水推舟,一个时辰后来到渡头。

渡头不大,只依地势修了一条六尺宽的栈桥算作码头。四周泊着十来条渔舟,均是左右渔民赶集,留在此处。码头上虽有些脚工搬运货物,但更多则是坐在一旁休息闲聊。

靠岸前,詹子道:“小子,以你现在模样上岸太过惹人注目,最好找东西稍作装扮。”正巧手边有块粗布,顺手缠在周蛮头上,又扯了一面蒙舡的黑皮罩在其身上。饶是如此,周蛮魁伟的身躯仍显突兀。舡方靠岸,人们便注意到周蛮,频频望来。詹子对此颇感不满,一路上嘀嘀咕咕,也不知在叨念着什么。

又行十里,前面出现一座小城。说是城,实则人口不足千人,虽归属蜀郡,但地处偏僻,鞭长莫及,终年无人问津,几成自治。小城依山而建,城墙残破不堪,仅南面还留有一座城门。虽只是这样一座简陋小城,对附近山民却是必不可少的存在。远近百里,十几个山村都靠着城中的市场买卖生意,得以活计。每月初一、十五的赶集日子,人们从各村聚集于此,交易买卖,热闹非凡。

今日正值初一,却已迟了赶集的时辰,人流略少。詹子带同詹小月和周蛮在城门前十五丈左右停住。他冷然道:“现已到城门,从此之后你我互不相识。”

詹小月道:“爷爷,你干嘛突然说这些。”

詹子道:“怎叫突然?我们可有言在先,到城门为止。”

詹小月嘟着嘴低声道:“老顽固。”

詹子叫道:“你说什么?”

詹小月别过头哼道:“没什么。”

周蛮道:“你们切莫因我而吵架。詹老爹说得是,是我强人所难,硬要你们带我来此,如今既已按约定到了城门,我也该就此告辞。关于认识你们之事我决不会乱讲,请詹老爹安心。”

詹子哼了一声,并不作答。周蛮无奈,放下口袋,垂头向城门走去。

待周蛮行出五丈,詹子道:“我们也进城吧。快些将山货卖了,也好给你买条漂亮的新头绳。”

詹小月赌气哼道:“我不希罕。”

詹子了解她性情,也不多费唇舌,伸手去拿口袋。他咬牙捧起一袋,另一袋却无论如何也移不动分毫。便是一袋,他也仅能勉强抱行数尺,要这样一步步交替搬运将两袋山货挪进城去,只怕太阳也落山了。

詹小月掩嘴偷笑,见詹子瞪来,连忙装作不知,待目光离去后又轻笑起来。

詹子老脸通红,高叫道:“喂,你等等。”

詹小月叫道:“大个子,爷爷叫你哩。”

周蛮停住脚步,奇道:“叫我?可是还有其他嘱托?”

詹子道:“你先帮我把这两袋东西搬进市场。”

詹小月奚落道:“爷爷,你这样要求一个全不相识之人,好么?人家又不认识我们,为何要帮我们搬东西?”

詹子羞道:“小,小孩子懂什么。总之他得帮我把东西搬入市场。”

周蛮哭笑不得,回来提起袋子,担在肩上。詹子一脸惊叹的看着他,喃喃道:“这么重的东西你竟毫不在意,膂力如此惊人,也不知究竟是不是人。”

詹小月接道:“他不是人,他是山神老爷。”跟着咯咯娇笑起来。

周蛮跟随詹子入城,他从未见过如此多人,东瞧西望,心中兴奋无比。他身长似塔,英武不凡,走在人群中便如鹤立鸡群,极其醒目。往来人群不时有人向他望来,指指点点,浅声细语。

詹小月也久未入城,拉着辫子跑来跑去,看到这个想要,看到那个想买,却都被詹子一口回绝。她并不在意,仍旧笑呵呵在人群中穿梭,好不快乐。

终于到了市场,因为他们来得迟了,有些人已卖完东西回去,留下一些空地。周蛮在两个鱼摊之间放下口袋,挺直腰杆。此时他才发觉自己是如何高大,整条街填满了人,他却可平步望到街尾。

他放下口袋便走,詹子连一句道谢也未说,动手展开口袋,露出里面山货准备吆喝。

詹小月追上前,道:“大个子,谢谢你。若是找不到地方可以再回来找我们。不用管我爷爷,他一把年纪,已经老糊涂了。”

周蛮轻笑一声,点头道谢,面前这小姑娘一颦一笑都能给他一股温馨感觉。他抬步要走,忽闻几声吆罗,在两个剽悍男子引导下,一趟车队浩浩荡荡经过市场。前面两辆双匹的马车挂帘晃动,隐有人声,均是载人的马车。后面三辆四匹的大马车外罩麻布,由粗绳捆绑,想是装满了货物。另有三十几名武士跨马佩剑,守护在旁,各个盔明甲亮,威武不凡,也不知是谁家的队伍。

微风抚过,将第二辆马车粉红色的挂帘撩起,露出其中几名锦衣巧笑的美貌女子。看着那些女子,詹小月眼中闪过一丝羡慕神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她这天生丽质的可爱姑娘。她也想穿五颜六色的衣裳,戴五彩缤纷的首饰,在心仪之人面前展露自己娇艳的姿态。

车队经过詹子摊前,车轮滚起烟尘,使他甚为不满。远见詹小月立在周蛮身旁发呆,叫道:“娃儿,还不回来,难道你要跟着走不成?”

詹小月调皮一笑,应了声:“知道啦。”对周蛮道:“我得回去了,不然爷爷又要骂人。记住我的话,找不到便回来找我们。”

不等詹小月转身,却见街头传来一阵吵闹,拥挤的人群忽地向两旁回避,压翻了不少摊位。犁耙鱼果滚落满地,一塌糊涂。

顺着街道走来一伙人。那伙人有二十几个,高矮胖瘦,多是些面目凶恶的汉子。为首一员彪形汉子,络腮胡子,满脸横肉,袒胸露背,胸口长着浓浓的胸毛。在他身边立着个尖嘴猴腮之人,只看样貌便知定是个搬弄是非之辈。

他们喧嚣吵闹,呼喝不止,一路行来,横冲直撞。受了波及的摊主唯唯诺诺,只能自认倒霉,低头收拾,均是敢怒不敢言。

那小人在前开路,呼喝而来,大有狐假虎威之意。行到詹子摊前,故意抓过一名老实路人,用力一推,翻起三角眼尖声道:“老鬼,交了摊钱没有?”

詹子一怔,奇道:“何为摊钱?我半月前来卖山货时还没有这种规定。”

那小人狗仗人势的将头一甩,破口大骂道:“呸,你这老不死。上月是上月,这月是这月。你上月没死,难道这月就不能死了么?妈的,连这都不懂竟然还敢在这里摆摊?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告诉你,这整个市场都是我们赵爷的。别处摆摊不管,在这里就得给钱。”

詹子恍然,只是地痞恶霸欺行霸市,这种人各处皆有,不足为奇。詹子本是怕事,若是寻常,把钱给他便了。可今日来得晚了,摊位才摆,吆喝声尚未出口,一两货物未出,哪来得钱交?

詹子心中暗叫糟糕,低声下气道:“几位爷,小老儿实是不知,不然哪能不给。今日……今日货物未出,身上无钱。不若等到下月,小月一并交齐。这里有些山货,几位爷先拿回去下酒。”说着掏出些上好货色递到那些恶霸面前。

那小人挥手一巴掌将山货打掉,厉声骂道:“老匹夫,你当我们赵爷是要饭的,用些个破烂山货就像打发过去?”

詹子哭着脸道:“几位爷开眼,小老儿身上确实没钱。要不我将摊收了,这便回家,等下月带了钱再来。”说着便转身收拾。

那小人伸手按住袋口,嘿笑道:“老匹夫,你以为这是你家,说来便来,想走便走。”推开詹子,在布袋中翻找一阵,见没什么值钱货色,一脚踢翻,喝道:“今天若拿不出钱来,你这身老骨头就别想离开这市场。”

詹小月远看得清楚,推开人群,气冲冲而来,叫道:“哪来的干巴猴子,披上人皮到处吵嚷。青天白日,欺行霸市,这天底下便没有王法了么?”

忽然听到有人叫骂,恶霸们均是一怔,转目望来,竟是个黄毛丫头,不免哈哈大笑起来。

詹小月挡在詹子身前,点着那些恶霸继续骂道:“你们也算堂堂八尺汉子,一群人刁难一个老人,自己不怕羞,我都替你们爹娘害臊。”

恶霸们笑声戛然而止,凶恶望来。那小人叫道:“哪来的小丫头,竟敢得罪我们赵爷,你们全家以后都别想再在这城里混。”

詹小月哼道:“狗仗人势。”转身扶起詹子。“爷爷,你没事吧?”

詹子惊道:“你,你怎么过来了?”

詹小月道:“不是你方才叫我过来的么?”

詹子跺足道:“你这孩子,该过来时不过来,不该过来时反倒跑了来。”

詹小月皱眉道:“爷爷,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当真是老糊涂了。”

詹子叹道:“别再说了,你现在立刻离开,爷爷处理好这边,随后便到。”

詹小月道:“爷爷,我们又没钱,你要如何处理?”回头望向恶霸。“和这些人没什么可说,山货不要了,我们回家去。”

那小人挡在詹小月面前,哼道:“小姑娘,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詹小月叫道:“你想如何?”

那小人奸笑起来,道:“你是这老鬼的孙女?如此正好,他没钱交,便拿你来抵。”说着探手抓来。

詹小月大惊,急忙向后闪躲,衣袖被抓,挣扎下被撕掉一条。

那小人嘿嘿冷笑,不慌不忙的向詹小月逼近。詹子扑到他身上,叫道:“大爷,别,别抓她。她只是个孩子,抓了也值不得几个钱。下月有了钱双倍,不,三倍奉上。求你网开一面,放过她吧。”

那小人一把将詹子推开,骂道:“老不死,给我滚到一边去。小孩子怎么了?老子就是喜欢小的,小得好,够鲜嫩。你们说是不是?”恶霸们一同淫笑起来。

人群中许多人不忍的闭上眼,对祖孙二人的遭遇甚感同情,对恶霸们的行为颇感愤慨。但也仅是心中想想,无人敢当真站出来为詹子祖孙出头。

那小人扑向詹小月,抻长的嘴脸像极一匹饿狼。詹小月吓得双腿发软,倒在地上。天真纯洁的她怎也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无耻之徒。与她同样吃惊的还有一人,那人立在人群之中,难以置信那行凶者竟和自己一样是人。

黑糊糊一团东西飞来,竟是一面黑皮揉成球形,正中那小人后脑,他向前滚出五尺,撞在人群上。推搡着人群站起,嚷道:“谁,是谁丢的?”

人群早已分开一条,将周蛮让出。便是不让,也无人挡得住他。

他自从出谷,遇到形形**之人,其中不乏诸如王贲、徐延、丁横那种凶狠者欲取他性命,但如这小人一般无耻下流者却从未见过。他气得发抖,将丁横的佩剑托在掌中。人群一阵惊呼,唯恐波及,四散开来。

吵闹声传开,整条街都被惊动。那队行过的车队缓缓停下,从前面的马车上下来一人,皮肤微白,五官端正,中等身材,稍显瘦弱,穿着淡青长衫,发系悬冠,手拿竹扇,满身书卷气息。

见那人下车,一护卫急忙上前,施礼道:“李先生,前面只是地痞恶霸逞事而已,我们还是继续赶路,莫在此龙蛇混杂之处停留为好。”

李先生摇头道:“我看未必。”用手点指周蛮。“你看那壮士,高人一筹,定非寻常人物。马车有你等护卫,万无一失,如此良机错过难求,且瞧瞧再走不迟。”

护卫见他如此说,只得调马而回,命人严加守护,以免有歹人趁乱袭车。

恶霸们但见天王般的周蛮,顿时吓得倒退几步,就连那赵爷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想:“原以为只有个干巴老头,怎么平白冒出这么一条汉子?此人面生得很,恐怕并非附近山民。”

周蛮来到人群中间,那小人吓得绕着大圈逃到赵爷身后。詹小月跑去搀扶起爷爷,躲到周蛮背后。周蛮与那赵爷对视,互不相让。

只为一点摊钱却要招惹周蛮这样的汉子,可谓得不偿失。但赵爷也是骑虎难下,总不能在人前落了面子。他叫道:“在这市场老子便是天,反抗老子的都得死。兄弟们,给我上。谁杀了这小子,赏钱两百。”

恶霸们呼喝一声,各执刀剑,围拢上来,却只是吼叫,无人出头。恶霸们面凶胆小,平日里躲在赵爷背后,作威作福,关键时刻却谁也不敢动手。

那小人见周蛮被二十几人围住,胆又壮了起来,向前走出几步,叫道:“你小子当真活得不耐烦,竟敢和我们赵爷过……”过不去的不去二字尚未出口,整个人已被一个大巴掌扇飞出去。

周蛮只向前一跨便击中那人,过后又旁若无人的退回原处。围在他周围的恶霸在他冲出的一瞬不自觉的后退,他返回时又潮水般跟着返回,丝毫作用未起。

赵爷气得哇哇暴叫:“你们这群废物,我养你们有何用?上,给我上。再不上以后一粒米也别想吃。”

恶霸们急躁起来,大叫着为自己造势,有几个耐不住喘息着扑来。

周蛮转身将詹小月抱起,放在肩上,道:“詹姑娘,我们去报方才之仇。”他肩膀宽厚,一手托着詹小月的腰,坐得稳稳当当。

詹小月有周蛮在旁,奇迹般的胆大起来。方才还凶神恶煞的恶霸们,此时却如小丑一般,全无威严。她娇笑点头,兴致勃勃的模样令人忍俊不禁。

詹子惊道:“小子,你,你要做什么?快放她下来。若是她有个闪失,我与你没完。”

周蛮仰天一阵狂笑,雄心激昂,朗声道:“詹老爹,你放心,我不会让詹姑娘受一丝损伤。倒是您老要多加小心。对方人数众多,我恐无法照顾周全。”扭身闪过一人,冲到包围圈边缘。

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自己也不察觉的冷笑,野性的本能和与生俱来的气势使他更显高大。随着他的目光,一股不同于武士,贪婪又狂野的杀气放射,望向谁,谁便后退一步。

詹小月一副看戏模样,在周蛮肩上悠闲的踢着腿,忽然道:“大个子,你以后别叫我詹姑娘,听起来怪怪的。叫我小月,或者和爷爷一样叫我娃儿。我喜欢你叫我娃儿。”

周蛮道:“娃儿,你以后也别叫我大个子,叫我蛮便可。”

詹小月点头道:“嗯,蛮。”模样十分欢喜。

周蛮一步步向前,脸上带着个天真的微笑。人群跟着他移动而后退,不多时已退至市场边缘。

眼见要出市场,赵爷无路可退,叫道:“谁若杀了他,赏钱五百。”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个汉子贪图钱财,互递眼色,同时出击,分从左、右、上,三个不同角度向周蛮攻来。

詹子大叫一声:“小心。”他非是担心周蛮,而是担心宝贝孙女。

以周蛮身手,大将王贲不说,徐延和丁横那样一流剑手也自然抵挡不过。然面前这些仅是稍壮些的寻常人,剑术造诣比之他尚有不及,如何能是他敌手?仅几个动作便知对方本事,右手托扶詹小月,仅凭一只左手便足以应付。

他行动如风,向后稍退半步,猛冲向前。大巴掌伸出,抓住一人脑袋,向怀中一带,又向外一推,撞钟般将那人抛飞出去。那人凌空滚了几圈,摔在街边角落,再也没能爬起。

另外两人没料到周蛮如此狂野,出手无情,大惊下转身欲逃,却已是迟了。

周蛮只迈两步便跻身二人中间,拎起其中一个的腰带,在空中一晃,扔向另一人。两人头对头撞在一起,啪的一声砸了个万朵桃花。幸而他膂力惊人,强大的冲击力将那二人甩出街外,没让詹小月见到那血腥场景。

周蛮向赵爷走去,冷道:“你便是他们的头领?”他双目圆睁,面容雄武,不怒自威,加之他体格庞大,底气浑厚,说起话来声如洪钟,直震得那赵爷全身颤抖,向后倒退数步。

赵爷面色铁青,胸口起伏,咬牙哼道:“是,是又如何?”他双脚打颤,真想调头逃走,可又恐周蛮趁他转身时从背后偷袭,只得一步步后退。

周蛮的目光瞥过其他众人,恶霸毕竟乌合之众,大惊吓各个掉头便逃,丢下赵爷一人。

赵爷大嚷几声,无人回应,惊惶下抽出佩剑,在身前乱划,嚷道:“别以为我好对付,告诉你,我在城中还未逢敌手。”

周蛮冷笑道:“以你的德行,杀了也算为民除害。”

赵爷彻底崩溃,顾不得许多,丢了剑掉头便逃。一个恶霸被教训,往日受苦的人们非但没有欢呼雀跃,反而各个面色惨白。那赵爷能在城中得势,凭的并非他本人,而是一个大靠山。那靠山附近居民没人招惹得起。在赵爷逃走后其他人也匆匆逃离,以免卷入纷争。顷刻间市场中仅剩那车队和他们三人,使周蛮大感世间冷暖,人心麻木。

市场旁的小巷,一个长面男子轻笑一声,喃喃道:“果然在此,你们一个也别想逃。”压着名贵的佩剑,转身离开。

詹子悲鸣道:“你都做了什么。”

詹小月道:“爷爷,蛮刚救了我们,你该感谢人家,怎么还是一脸苦相。”

詹子叫道:“小孩子懂得什么?如今全城人都已知道他和我们的关系,先不说昨夜那些人,竟然连赵爷也得罪了。他控制整个市场,而他的靠山却控制着全城。日后我们连城也进不了,要如何买米生活?”

詹小月皱眉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办法总会有的。难道你希望我被他们抓去?”

詹子道:“这些都是那小子的错。若没有他,我们祖孙生活虽清苦些,却也悠闲自在。可现如今,非但绝了生活的后路,还得提心吊胆,时刻提防造人追杀。这,这,日子当真没法过了。”

周蛮长叹一声,将詹小月放下,无奈道:“没想到因我一人,竟给你们带来如此多伤害。我离开便是,日后不再相见。”

詹子哼道:“这次希望你能守约。”

詹小月忙道:“爷爷,你胡说什么。蛮,你别走,你并未伤害到我们。”

周蛮惨笑一下,轻轻一推,将詹小月推到詹子怀中,转身扬长而去。不知为何,他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酸楚,令他忍不住颤抖。

詹子哼道:“但愿此次他是能彻底消失,消失得越远越好。”

詹小月望着周蛮的背影,眼泪滚滚而下,叫了声:“爷爷是自私鬼。”赌气跑到一边抽泣,不再说话。

詹子被骂得不是滋味,看看市场空空,摊也摆不了,想去收拾山货,自己又搬不动,索性丢在那里好了。

他拉着詹小月道:“回家了。”詹小月不听话的执拗着,结果被他硬拖回去。

那书生始终看着,在所有人离开后,笑道:“如何?果然是错过难求的精彩表演吧?”

护卫面无表情道:“该启程了。”

书生点头道:“是啊,该走了。唉,只可惜未能与他聊上几句。如此人才,可惜,可惜啊。”翻身上了马车。车队罗罗而去。

詹子拉着詹小月来到城门口,正欲出城,忽见两人迎面走来。那两人气度不凡,一见便知并非寻常士兵。在那两人身后,另有一人倚在城门边,看到那人詹子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暗呼:“我命休矣。”那人非是旁人,正是今早逃走的徐延。

徐延死里逃生,回禀后带人卷土重来。自然,他将周蛮徒手断剑的细节略去。那实在太过神奇,以致于他本人至今仍无法相信。若是将此事禀告上面,不被判罚谎报,一剑斩了才怪。但因丁横被杀之故,李信也对周蛮重视起来,部署周全后方才行动。

两人中较高之人轻蔑的看着詹子和詹小月,道:“怎么只有两人,关键的小鬼在哪里?”

较矮之人道:“丁岩,别急,也许那小鬼正藏在附近。”忽地奸笑两声,续道:“你是急着擒他立功还是杀他报仇?”

丁岩冷道:“郭素,你说话小心些。丁横之死全因他无能,我为何要替他报仇?”

郭素笑道:“真是淡薄的兄弟情。可怜的丁横,若他知道弟弟如此冷漠,不知会作何感想。”

剑光一闪,郭素慌忙低头,丁岩的长剑从郭素头顶划过,险些斩掉他发髻。

丁岩怒道:“再多话我便杀了你。”

郭素道:“那要看你是否有那本事。”

徐延道:“现在可不是内斗的时候,别忘记李将军的命令。这祖孙二人和那小子关系非凡,只要有他们在手,不愁那小鬼不自动送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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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花袅袅,曼妙裹素裳;荷花亭亭,玉立水中央;桂花苍苍,十里飘馥香;梅花嫣嫣,婀娜理红妆;美靥侧脸,道一句情深意长。你说,最美不过下雨天,最初不过恋季节。可是我不信,因为我深知,相交线上的两人远远比平行线上可悲。梧桐暖过浅蓝夏,长梦一朝又寒冬。你是仲夏夜之梦,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热切期待。因为不勇敢,所以总是擦肩而过;春尽,夏末,秋至,入冬;温茶凉,花又谢,时光去,人白头。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暮。等到华灯初上,谁为我披上轻纱,与我共送明月。
  • 乙兵

    乙兵

    劣质码字工不慎穿越书中世界,相遇笔下主角。以谋士之名,以两块五一副的扑克牌为器,化身玄元大陆传说中的乙兵智者。开疆扩土,无往不利。更惹万千美女争相……唾弃!
  • 观异梦

    观异梦

    梦在预示着什么吗?每一个梦境都是不同的故事、不同的体验 激发着人的潜能。在梦中与我熟悉又陌生的人跟我又有怎样的联系?哪些是真实存在的,梦中的我真的是我吗?既然不理解,那就去探索吧。
  • 放肆了小野猫

    放肆了小野猫

    紫陌焉宁的力作《放肆了小野猫》
  • 倾世泪劫

    倾世泪劫

    结局完美,一对一,双洁……顾繁伊身负血海深仇不知如何去报,却要亲身为天下渡一场劫。爱他又恨他,在他坟前刻下: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她说:宁可天下人负我,君不可负我!可他做了什么?她又换来什么?她死而复生,涅槃化凤,想要再问一问他为什么!君上连漾骗人骗己不知道自己真心,君三还是君上?魔君还是仙君?他想要的拿到手,却发现最爱的失去了。他说: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他爱她深入骨髓,溶于血液,却不自知。眼睁睁看着她化为灰烬,再去后悔已迟。PS:男主精分,喜欢角色扮演,骗了女主一次又一次。女主被骗的都神经病了,后来变态了!本文还有一个穿越女,两人命运的交叉,就是一串串“火花”……本文又叫做《我的夫君不是人,是渣男!》《女主总觉着身边有穿越人士出没》《四个二货道士总抢戏》或者《女主的成神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