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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险象环生

丁横仿佛才看到詹小月,惊讶道:“原来还有个女娃。才那么点大,害我竟然看漏了眼。”

詹小月气道:“你说谁小?”

丁横不答,将衣服重新穿好,前襟抻平,尽量靠近火边。那张麻脸在跳耀的火光下更显可怖,惊得詹小月看也不愿多看一眼,自不会再找他斗嘴。

徐延拧干衣角,抖了几下,又将长发盘到头顶,对詹子道:“老丈,你们是一家人?”

詹子正要答话,却是詹小月伶牙俐齿,抢先嚷道:“当然是一家人,难道你看不出?哦,是了,你眼睛太小,故此看不清楚。”

周蛮大感莫名,正待纠正,却被詹子轻轻扯住裤角。他动作隐蔽,山洞中光线昏暗,旁人莫想察觉。

徐延知詹小月孩子脾气,方才受了丁横的气,现在撒在自己这丁横同伴的身上。他堂堂身份如何能与小丫头一般见识,毫不在意,续道:“一家人上山打柴还是采药?这雨来得急,想必你们也是被拦在半路,无法回家。啊,我们兄弟是商户镖师,护送货物途中遭遇山贼,在打斗中不幸被冲散,在山上转了整天却连商队的影子也没瞧见,还遇到这场暴雨,唉。”

詹子没想到徐延主动说出自己身份,沉吟半晌,目光瞟向洞口,淡淡道:“这洞口小得很,一次仅能勉强通过一人。若非我们运佳,只怕发现不了,现在也和二位一样被淋成落汤鸡喽。”

徐延笑道:“你们是祖孙?老丈好福气,你这孙儿仪表过人,将来定有作为。”

詹小月道:“那当然,我哥的本事之大……”却不等说完便被詹子打断。

詹子道:“山里孩子能有什么作为?凭着个把力气,学做些砍柴泛舟的粗重活,自力更生,我愿足矣。”

徐延道:“老丈此言差矣。你这孙儿体格高人一等,定有不凡经历。运气好些,将来封侯拜将也并非不可,到时您老可就享福了。此去西南约五十里外有一条河叉,听闻前日有个少年顺流而下,不知是否你这孙儿。在那等激流下还可安然无恙,你这孙儿水性惊人啊。”说话时双眼不离詹子,注意着他每一个细小的表情。

詹子神色坦然,道:“我这孙儿模样高大,可惜心智不全,那么远的地方我怎放心他去?他每日陪在我身边,从不曾离开。”

詹小月道:“就是,我哥从不离开我和爷爷。”

徐延点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将已干了八成的前摆掖在腰间。另一边,丁横将头发束好,盘在颈上。

时过四更,洞外雨歇云收,一弯明月垂在天边,仿佛随时可能被群山吞没。

詹子突然叫道:“快走。”狸猫般冲向洞口。就在詹子出洞的一瞬,詹小月被周蛮提起抛了出去。祖孙在洞外撞在一处,在泥泞的地上翻滚数圈,撞在树上。周蛮随后跃出,一手捂着肩头。

詹小月大发娇嗔,叫道:“大个子,你突然间发什么疯病?”

詹子捂着腰咧嘴道:“我早已过了乱来的年纪,还偏偏遇到这种事情。唉呦,腰,腰,疼死我了。”

周蛮道:“都是你自己乱来,还要我配合。若非我反应及时,将小月姑娘扔出来,现在怕是已被他们擒住。”

詹小月古怪道:“擒住?擒我做什么?”

徐延不缓不急的从洞中出来,拍着剑柄道:“擒?不,这小丫头对我们毫无用处,抓她费事,不如一剑砍了简单。”

詹小月惊道:“为何要砍我?我,我与你们无冤无仇。”想起方才和他们斗气,不免心虚几分。

徐延哈哈狂笑道:“我们的目的并非你们,而是那小子。”

丁横随后出来,道:“但既然你们和那小子混在一起,也只有自认倒霉了。”缓缓抽出长剑,一步步向三人逼近。

詹子吓得全身颤抖,叫道:“我早说不要和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扯上关系,果真应验了吧?”

詹小月小脸煞白,叫道:“命都要没了,争这些又有何用。”

詹子颤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丁横道:“令我在意的是老匹夫,你如何识破我等身份,并预测先机,逃了出来?在洞内动手可要方便得多。”

詹子道:“寻常镖师怎会佩戴如此名贵的宝剑。另而山中遍是藏身之处,怎会寻上整夜却找不到一处避雨之地。除非你们有何原因,需要在山中走动。”

丁横叹道:“没想到竟在这种小事上出现纰漏。我二人确非镖师,而是剑手。为免被人抢功,先找到那小子,不得已要在暴雨中搜山。小子,你可是让我们吃了不少苦头。”

周蛮道:“我与你们未曾谋面,你们为何要抓我?”

丁横冷笑道:“小子,别装糊涂。我们为何而来你心知肚明。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兄弟也许一时心软,饶过你们性命。”

周蛮一头雾水,摊开四肢,疑惑道:“我身无长物,哪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们?”

徐延瞪眼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难道你仍旧以为能搏得一线生机?莫说你一个稍壮些的孩子,便是整队士兵也挡不住我们两人。若是再不交出,这一剑便将你断为两段。”可惜眼睛细小,便是瞪起也毫无威严。

詹子叫道:“世上什么也不如命重要,他们要你快快给了便是,别让我和娃儿平白受你牵连。”

詹小月也道:“大个子,不管什么宝贝,若你当真有就交给他们。那东西不值得珍惜,更不值得用性命交换。”

周蛮为难道:“我当真没有。你们看,我身上只有一条长裤,便是有宝贝也无处可藏。”

丁横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总之东西定在你身上。”

周蛮愤然道:“没有便是没有,斩了我的头也是没有。你们如此胡搅蛮缠究竟是何居心?”

丁横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挥剑便要冲上去。

周蛮大惊,急忙后退。经过与王贲的一战,他深感空有蛮力却抓不到敌人的那种有力难施的无奈,同时也懂得天下之大,能人无数,对佩剑之人尤为警惕。

徐延上前拦阻,低声在丁横耳边道:“别急。杀他容易,但倘若他将东西藏于山中,他死得轻松,我等却要如何寻找?”

丁横目光闪了几下,冷哼一声,后退两步。

徐延笑道:“小子,在我面前你无需隐瞒,孟家村的事我们早已知晓。”

周蛮皱眉道:“孟家村?那又如何?”

徐延道:“孟家村的神物丢失,连白马族也已闹得沸沸扬扬,此时怕是仍有千多人在寻找。入神洞者不知何故,非死既伤。依当时情况,可能将神物盗走者除破壁而逃的你与王贲,再无他人。王贲已死,东西定在你身上。我劝你主动交出,我还可以网开一面,否则便是你侥幸逃过今天,我等亦不会善罢甘休,迟早将你血溅。所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你面对的敌人可并非只有两人。你年纪虽轻,也该分得轻重。”侧目瞥了下詹小月。“这小丫头青春可爱,你也不想她半路夭折吧。”

周蛮大惊,叫道:“你要如何?”

丁横飞身而起,直向詹小月扑去。詹小月吓得团身缩起,叫也叫不出声。丁横纵剑而出,斩向詹小月肩头。他自有分寸,这一剑落下只会在詹小月肩上划破一条浅浅血痕,表面看来凶险,实则并不严重。

剑锋携着寒气逼近,眼见便要割破詹小月粉嫩的肌肤,在此时刻,詹小月却忽然奇迹般的消失。丁横一剑斩空,愕然之际,周蛮猛冲过来,将其撞飞出去。丁横闷横一声,肋骨断了两根。

詹子抱着詹小月已到了五丈开外,用沉重的口吻道:“周兄弟,你我相识虽短,但交浅言深。我和娃儿都不会忘记你,不会忘记你为我们而牺牲。”

周蛮叫道:“詹老爹,你这是何意?”

詹子道:“这还不懂?你留下拖住他们,我和娃儿先走。放心,我们不会辜负你的努力,定能安然逃脱。”

周蛮叫道:“那我要如何逃脱?”

詹子道:“那两人随便其一,单手便可杀你,你还逃个什么?事情本就由你而起,如今由你结束,也算有始有终,有何不妥?”

周蛮叫道:“自然不妥,我,我还不能死。”趁徐延查看丁横伤势,追着詹子而去。

詹子惊道:“你别跟着我。我已说过,天明后你我分道扬镳,如今正是时候。”此时天色蒙蒙,再过半个时辰便会迎来朝阳。

周蛮道:“我该向何处去?”

詹子气道:“你去何处与我何干?是了,你要寻父,就去城里,也许当真可以对上地图。”

周蛮道:“我地理不熟,不知方向。你先带我入城,之后便各奔东西,绝不再纠缠你。”

詹子微微犹豫,回头望去,正见徐延提剑而来,已追至周蛮身后,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叫道:“我思虑再三,还是不能答应。你就负起责任,挡住那二人,也好让我祖孙脱身。”言罢头也不回,飞也似的逃了。别看詹子白发苍苍,年老体衰,周蛮身高步长,竟追他不上。

徐延使步法追到周蛮背后,横剑顺颈而斩。周蛮急忙俯身,就地翻滚。徐延一剑不中,抢步又是两剑。他追周蛮所用的乃是剑术中的巧步,在对剑时用以突袭,速度虽快却不适宜长距离使用。他此时已气喘如牛,力求速战速决。周蛮却与之相反,一心只想追赶詹子,毫无战意。他且跑且闪,速度减慢,詹子渐远,终消失在视线中。

周蛮心中怒气,回身咆哮道:“纠缠不休,害我失去线索。若是因此而无法与我爹相遇,你要如何补偿?”

周蛮声似猛虎,气魄如洪,竟将徐延震慑,一时呆立不敢前行。周蛮含怒出手,一拳打向徐延。后者匆忙闪身,不待还击,却见周蛮腾空而起,当面又是一拳,便如在河边对付山熊一般。

这一拳连熊也经受不住,何况是人。徐延举剑阁档,本想趁周蛮收手避剑时突袭反击,杀他个措手不及,谁知周蛮怒火中烧,奋然不顾剑锋,一拳砸下。

剑刃虽有倾斜,但仍与拳头碰个正着。红光绽放,只听得当的脆响,徐延手臂发麻,向后倒退数步,喷了口血,跌倒在树旁。他的佩剑在空中旋转几圈,斜插地面,剑身正中凹陷,崩开半截裂纹。周蛮粗重的喘息,拳头完好,仅在指背上留下细细一条血痕。

徐延惊恐的看着周蛮,难以置信的道:“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方才的一瞬,在肉拳与利剑相触同时,周满的右臂红光四起,仿佛被火焰包裹。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从剑上传来,他抵挡不住,长剑脱手。剑撞在他胸口后弹开,将他五脏震伤。

周蛮一步步逼近,在徐延眼中,此时的周蛮如同魔鬼一般。他惊慌的叫道:“你,你不是人。神物,是神物的力量。你果然得到了神物,果然得到了神物。”

他叫嚷着爬起,逃出两步又吐出一口血。他不敢停留,冒着吐血倒毙的危险拼命奔逃。跌倒了再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来,好像一个才学会走路的婴儿,跌跌撞撞,滚得满身泥水。

远处突然传来叫声,拖着长长的尾音,由远及近。詹子抱着詹小月急奔而来,看那仓惶模样,不知遇到何种凶兽。

詹小月清脆的声音传来,不断叫着:“爷爷,快,再快些,小心被抓了屁股。啊,前面有岩石。不不,那边去不得,这边,这边才好走。”忽地望到周蛮,惊喜道:“大个子,你没事啊。方才我被吓呆了,没想到爷爷竟扔下你不管。”随即面色骤变,呼道:“不好,快,快逃。”在詹子枯瘦的身躯背后,一个巨大的黑影携着一股腥臊的狂风,撞断数棵小树,紧追詹子而来。

周蛮见到詹子,气便消了。顾不得去追徐延,迎着詹子跑去。

詹子感动的道:“周兄弟,你当真是好人,竟然又来救我。”

詹小月骂道:“你,你这笨蛋。没见有老虎在后面?逃命还唯恐不及,你怎地反向回跑。”

那猛虎轻轻一纵便越过两丈,只几下就扑到詹子背后,抬起爪子拍了过去。詹子一心逃命,匆忙间哪顾得后看?刀一般锋利的爪子眼见要落在他背上,他却忽地脚下一滑,摔在地上。爪子从他头顶擦过,撕开他发髻,头发披散下来,狼狈以极,但也因此逃过一劫,性命得保。

周蛮早在看到詹子同时便看见那虎。那只虎连尾长一丈四尺,头大如斗,双目如灯,张口露出两颗雪亮獠牙,咆哮声震得树叶哗哗乱响,百兽无不回避。

虽敌不过剑客,但对野兽周蛮却经验丰富。他赶在老虎再度扑向詹子前冲到中间,健壮的身躯便是猛虎也不由一怔。詹子吓得双腿发软,是詹小月拖着他躲到周蛮背后。

周蛮与虎对视,气势上竟丝毫不弱。在如此威势下,老虎也不敢轻易出击。它横向移出丈许,头低伏,轻声低吼,四肢弯曲,随时准备扑击。

周蛮目光随虎而动,血液膨胀使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脉搏每一次跳动。胜负只在一瞬,若他无法阻止老虎最初的扑击,一击将其击退,就算他本人无事,也无法保证詹子和詹小月的安全。

气氛越来越紧张,似乎连空气也变得灼热。一人一兽对峙着,目光在空中碰撞,杀气向四周蔓延。

突然,老虎动了。它将头一甩,尾巴摆动,增强力量,向周蛮胸前扑来,利爪直插他心窝。若被击中,定然逃不过被开膛的噩运。周蛮明知危险却仍不闪躲。他并非闪避不开,而是无法闪避。詹子和詹小月正躲在他背后,只要他稍稍侧身,那二人势必成为虎爪下的亡魂。

既不能躲,更不能退。未免拖长时间,多增危险,周蛮力求一击退敌,气势上绝不能落了下风。他如野兽般嚎叫,瞪起双眼,迎着猛虎凶狠的扑去。人兽在空中对撞,周蛮俯身钻到虎下,双手卡住老虎前爪腋下,两臂上挺,别住老虎双肘,使其无法下抓。同时将头顶在老虎下颚,令它无法下咬。双足猛跺地面,在一瞬间凝聚胜过猛虎的爆发力将老虎仰面朝天的推了回去。

那虎怕是从未想过竟有猎物能将自己全力扑击顶回,虽然摔得不重,这一惊可不轻。野兽全凭本能行事,全然不会估计百兽之王的尊严,起身后望了周蛮几次,摇晃着走了。

詹小月瞪大眼睛尖叫道:“天啊,大个子,你,你竟打退了老虎。你,你果然不是人。”

詹子仍未恢复,全身颤抖着倒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

周蛮见老虎离去,也长出一口气,言道:“我本想在顶回它时补上一腿,岂料它力道惊人,将它顶回已耗尽全力,根本无力追击。而且……”低头望向腹部,上面赫然有三道血痕,是在顶开老虎时被其后爪抓伤。“我还思讨若它不走该如何是好,岂知竟如此顺利。”

詹小月叫道:“那已足够惊人。天啊,徒手搏虎。若是和二娃他们说了,他们定然不信。”

三人劫后余生,不及感动,又有异响靠近。

周蛮警惕的挡在二人身前,叫道:“什么人?”

从树林中走出一人,捂着侧腹,躬身而行,正是先前被周蛮撞飞的丁横。

丁横紧盯着周蛮叫道:“卑鄙小贼,我要你知道伤到本大爷有多恐怖。”

周蛮叫道:“我根本没有你们所说的神物。你的同伴已然逃走,你也负伤,别在纠缠不休。”

丁横咧嘴狂笑,神情极其可怖。他道:“徐延那无用东西怎样都好,这已与神物无关。我要你为自己卑鄙的偷袭行为付出代价,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辰。”话音未落已挺剑攻来。

他一出手便是三连刺,接着手腕翻转,又是五连刺,速度之快,令周蛮无法反应。周蛮将双手挡在身前,不住后退,掌心被剑尖划过,留下几个红点。

丁横狂笑道:“怎么?这样便无计可施了?如今该知你我之间的巨大差距,即便我断了两根肋骨,要取你性命仍旧易如反掌。”猛然加速,直刺周蛮咽喉。

周蛮不及思考,野兽般的本能使其瞬间扭身,闪过利剑。剑锋从肩上划过,留下一到血线。

丁横大感意外,笑道:“方才那剑竟被你碰巧闪过,但好运不会一直伴着你。下一剑就取你性命。”

他又是一剑刺出,速度比之前慢了少许。周蛮看得清楚,俯身避过,正欲反击,丁横突然加速,剑锋斜走,在空中一横,由刺变斩,平扫周蛮胸口。

周蛮大惊,向后侧身已然不及,剑尖从肩头划过,横穿胸口,他仰面摔倒。

詹小月惨叫一声:“大个子。”眼泪破眶而出。

丁横嘿嘿冷笑,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剑术的精妙便在于其变化。这些与你说了你也不懂,何况现在你也听不到了。”望向詹子祖孙,笑道:“你们说是不是?”

詹子颤声道:“伤你的是他,都是他的错。我们与他并不相熟,如今你已将他杀了,可否放我们一条生路?”

詹小月悲声道:“爷爷,你怎能如此说?”

詹子叫道:“小孩子懂个什么。这小子卑鄙无耻,偷袭丁大英雄,死也就死了。我们与他毫无关系,没必要替他说话。”

詹小月唏嘘道:“难道你忘记方才是他帮我们击退老虎?”

詹子哼道:“也是拜他所赐,我们才会遇到老虎。这种人,死了反而清静。”直气得詹小月攥紧拳头,哇哇乱叫。

丁横点头,露出一丝残酷的微笑,说道:“讲得好,我很欣赏你为人处世的方法,可惜我不能因此放你们走。你们也死在这吧。”

詹子大惊,拉起孙女欲走。丁横抢先出手,寒光闪过,斩向詹子手腕。詹子不得已缩回手来,詹小月却已落入丁横手中。

丁横擒住詹小月后颈,笑道:“老东西,我知你腿力惊人,我又有伤在身,若是让你跑起来定然追你不到。可惜我不会让你跑,除非你能想舍弃那小子一样舍弃这小丫头。怎么?要跑么?”

詹子狠声道:“你好卑鄙。”

丁横道:“无毒不丈夫。我断了两根肋骨,无法长距离跑动,对你不用点手段怎么行。”

詹子道:“我不逃,就站在这里让你砍。娃儿还是个孩子,望你网开一面,放她在山中自生自灭。”

丁横道:“那如何使得。你一把年纪,孤独一人上路岂不寂寞?我送你这小孙女下去陪你也是为你着想。”

詹子忽感脚下土质松软,微微打颤,余光扫过左右,叫道:“你好卑鄙。”将腿抬高,踢起几块泥巴溅到丁横身上。

丁横笑道:“这是你最后的挣扎?”神色一变。“就让你孙女走在前头好了。”剑刃贴着詹小月肩头斩向她纤细的粉颈。

詹小月两眼大睁,在这一瞬,她仿佛见到一位美丽的仙子拨云显日,从天而降。

詹子闭着眼,孤注一掷,大叫一声,奋力跺下脚。脚踏入泥泞的土中,噗的一声陷了下去。随着詹子踩出的洞,大地出现龟裂,五尺以内地面凹陷,丁横立足不稳,向后仰倒,詹子趁机将詹小月拉了回来。

地面陷了两尺,丁横双腿被埋,无法移动。詹子却也未能幸免,一只脚埋在土中无法逃走。

丁横冷道:“老匹夫,用的什么妖法。”

詹子道:“我并未做任何特殊的事,只是用力跺脚,踩入这天然的陷阱而已。”

丁横道:“你别高兴,我很快便能出去。”言罢双腿用力,竟逐渐从土中抽出。

詹子大惊,急忙抽脚。詹小月也来帮忙,祖孙二人拼尽力气却仍旧拔不出来,看着一点点抽出腿来的丁横,近乎绝望。

不过半刻,丁横已抽出一条腿,另一条腿也拔出大半。他轻轻舞着剑花,奸笑道:“等我出去便一剑砍下你们祖孙二人的头。”

詹子叫道:“娃儿,你快走。爷爷这一把老骨头,他想要给他也就罢了。你还年轻,不能死在这里。”

詹小月哭道:“不,我不要和爷爷分开,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边说边拼命拉着詹子。

丁横道:“既然你们祖孙感情如此深厚,那便一同上路吧。”

他长身而起,一鼓作气将腿抽出。詹子大惊,疯了似的向外拔腿。就在丁横的脚离开土地时,詹子也奇迹般的抽出腿来,而同时还有另一人开始行动。

丁横忽觉后颈勒紧,腰下一痛,只觉天旋地转,竟被人高举空中,在詹子和詹小月受惯性滚将出去时,被投向一棵大树。大树被拦腰撞断,丁横闷横一声,吐血不止,最后看了一眼袭击自己之人,留下骇然的目光绝气而亡。

将丁横摔死的竟是本应死去的周蛮,他胸前还留着那道血痕,却意外的仅有三分深,堪堪割破皮肤而已。

詹子见周蛮向自己走来,大叫道:“僵,僵尸?不,不要找我,不是我害你的。我,我虽讲过你些坏话,那只因情势所逼,迫不得已。”

詹小月歪头看着周蛮,起身要过去,却被詹子拉住。后者道:“丫头,你不要命了?别过去,快,躲到爷爷后面。”

周蛮苦笑道:“詹老爹不必担惊,我是活人。”

詹子怀疑道:“未死?”

詹小月道:“死人哪能说话。”挣开詹子,扑到周蛮怀里大哭起来。“大个子,你当真没事?当时那剑,我还当你被穿胸斩成两段了。”

周蛮拍着胸口的伤,道:“你看,这不是没事。”

詹小月点头,却仍旧哭个不停。良久,她哭得累了,伏在周蛮怀里喘息。此时已过卯时,天光大亮。周蛮对詹子道:“詹老爹,时间不早,我们进城吧。”

詹子好像被踩了尾巴,尖叫一声从地上跳起,叫道:“进城?你休想。我决不会再与你有任何瓜葛。”上前抢过詹小月。“从此刻起,你走东,我走西,你我互不相识,之前之事休得提起。”

周蛮为难道:“可我不识进城之路。”

詹子哼道:“与我何干?”

詹小月道:“爷爷,那是他寻父的唯一线索,你就帮他一下嘛。”

詹子叫道:“帮他半下已差点丢了老命,帮他一下还不连祖坟都给刨了?不帮不帮。”

周蛮忙道:“只是带我进城,入城后绝不敢再烦劳您老人家。”

詹子道:“带你进城,若是被人见到,定以为我和你一路,惹上麻烦如何是好?”

詹小月道:“方才那两人中有一人逃了,若是他回去禀报,对方此刻已知我们关系,藏也没用。”

詹子语塞,哼哼两声,道:“话虽如此,但总是不妥。”

詹小月道:“只是进城,并无不妥。正巧是赶集之日,城里人多货乱,哪有人理会我们。”

詹子沉吟良久,目光从詹小月到周蛮,又从周蛮回到詹小月,叹道:“好吧。但只到城门,见到城门后便各走各的,互不相识。”

周蛮一口答应,满心欢喜,仿佛已寻到了父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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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绕着某军区文工团舞蹈队里一位令人瞩目的女演员杜娟的情感命运展开。她在收到了两封求爱信,同时面对两个男人,三个人,两份爱情,一段曲折的别离情在深秋里种下了它的种子,再现了绿色军营里的悲欢离合,质朴感人。本书已拍摄成同名电视剧,由孙俪等主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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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文作者vs当红影帝。五年前娱乐圈杀出一匹黑马,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若得叶清辞,前世必须拯救银河系。温暖作为《春庭雪》的作者,有幸接触到了叶清辞,谁知在剧组相处两月他们竟然结婚了??后来还发现美得不像真人的影帝,他压根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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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不是净土,这里有阴谋,有厮杀,有热血,当然还有亲情。一个少年,背负血海深仇!在报仇途中却发现这世界居然还有另外一些人,他们食天地灵气,他们御剑飞行,他们缩地成寸,翻云覆雨无所不能,他们叫做修真者!且看这少年怎般在这神奇世界崛起!(作者保证每天一更,不定期爆发,咳咳,不定期哈!喜欢的可以收藏,可以签到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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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载了羊城已经尘封了千年秘笈和宝物的《城宝图密码》,在即将被公开之际,遭不明势力干预和企图独吞。误打误撞获得线索的少男少女们,能否解开谜题,保全财宝,成就一段传奇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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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机里播放着流行歌曲。湛蓝的天空。绿色的草坪。暗红色的跑道有一些陈旧。褪了色的教学楼。课桌上的名字。淡粉色的情书。写不完的物理卷。听不完的流行歌曲。那年夏天还有炽热的少年梦。当然还有最好的我们。……依稀记得那年夏天非常热。但是那年夏天有你在给我扇风。所以我不会觉得太热。暗恋像一颗夹心糖。酸酸涩涩的。……温榆&江烬/原创/校园/言情/近代爱情/1V1/HE/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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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界之中,何为魔?何为佛?何为对?何为错?远古时期,兽神白泽发动三界大战,然不敌天帝,被贬凡间,化身为猫。万世轮回,终遇宿命中人,本已麻木的兽神还能否重见光明?宿命中人能否打破命运的束缚带着兽神重返苍穹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