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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胡家老母

詹小月斜着眼道:“你们藏着什么?难不成这附近有妖怪猛兽?爷爷,我们不去办货了吧,有妖怪可不好玩。”

詹子道:“小孩子胡说,哪里会有妖怪。”话虽如此,表情却十分介意。

詹小月摇着詹子胳膊道:“可是万一,万一啊。”

他祖孙一唱一和,天衣无缝,周蛮又只顾吃肉,全然不理,好似真个愣头小子,令人不加提防。

那高个汉子犹豫良久,和其他三人对了眼色,压低声音道:“老先生,我见你们不像坏人,便和你们说了实话。你们听在耳里,记在心上,切莫四处传讲。”

詹子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我们是买卖人,最讲信用,素来不会乱说。”

那汉子点头道:“如此最好。”长吸口气,靠近詹子身旁。“出了我们村向北,三里外有另一个胡家村,我们叫它北胡村。村中住着我们亭的亭长。那亭长早年时期为人很是厚道,替大伙办过不少事,是个很受爱戴的人。谁知这几年忽然性情大变,做事飞扬跋扈,欺凌四邻。他的儿子更是不得了,是远近闻名的泼皮无赖。原本在我们村住着一户老实人家,当家的在一次山难中死了,剩下一个老婆子,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女儿嫁到外面,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大儿子也托人说了个媳妇,即将成婚。眼看日子越过越好,可那亭长的儿子胡二见人家未过门的媳妇漂亮,硬要抢去,逼他家退婚。老婆子不答应,被那胡二仗着酒劲打了一把掌。她那两个儿子也是急性子,上去一顿好打。谁知事有凑巧,那胡二被一拳打在头上,竟然就那么死了。你想想,亭长的宝贝儿子死了,亭长哪能善罢甘休。他调动全部力量,四处抓捕那对兄弟。那对兄弟也知道不好,连夜逃进山里才算拣了条命。唉,可惜那老婆子,一把年纪,有儿有女却落得孤苦伶仃。”

他所言与胡山所讲大致相同,詹子点头道:“事情过了那么久,也该平息了吧。”

那汉子左右看看,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亭长带人搜了几次山均空手而回,不得所获,无奈下只得将那老婆子抓去。可她一个老太太有什么罪过?乡亲们一致反对,他才不得已将其放了回来。可老婆子才到家不久,那亭长又出新花样,竟然要抓那姑娘给他儿子守灵。还要那姑娘嫁给他已经死了的儿子,平白守一辈子活寡。你说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詹子皱眉道:“嫁给死人,古之未闻,真是岂有此理。”

那汉子道:“谁说不是。你说那姑娘招谁惹谁了。”

另一个汉子道:“那老婆子听到消息,赶去姑娘家,正巧遇到亭长来抓人。她去与人理论,哪有人睬她。她被人推了一把,跌在石上,头蹭破了一块,被人搀扶回来,如今正躺在家中。村里都是住了几十年的老邻居,想去探望又恐招惹亭长不满,只得继续下地干活。我们几个气不过,便聚在这里喝闷酒。”

詹子急忙问道:“老夫人伤势如何?”

那汉子道:“已经找人看过,伤势不碍。但她一个老太婆,自己在家,连口暖饭也吃不上,身体如何能好?还有那不能见面的儿子。唉,只怕这心病更难医啊。”

詹子点头道:“不知老夫人家住何处?我等前去拜望,不知是否方便。”

那高个汉子迟疑片刻,道:“老先生,可否与我说实话,你们究竟是何人?”

詹子笑道:“自然是买卖人。”

那汉子摇头道:“不对,买卖人怎会平白关心起素未谋面的老婆子。”

詹子道:“话已至此,我也实不相瞒。我们当真是买卖人,只是在山上曾遇到两人,一名胡山,一名胡川,是一对兄弟。我们在山上受其照顾,听闻他们的事情,下山后便想代其打探。若是风声过了,也好请他二人尽早返家,照看老母,安稳度日。”

汉子恍然道:“原来如此。他们如今可还好么?”

詹小月插口道:“好个什么,十几天没吃饭,怕是就要死在山上了。”

那汉子道:“无论他们等多久也是没用。眼下只有一个方法,让他们带上老母亲一起逃出村子,越远越好。虽说背井离乡,总好过被活活打死。”

詹子道:“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还请告知老夫人住处,我们也好去探望。”

汉子将住处说了,感激道:“几位萍水相逢,却帮此大忙,我代表全村老少在此谢过。”

詹子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见周蛮已吃饱喝足,吩咐老板将剩下的菜和馒头包好,又点了两道菜,带在身上,起身告辞。

三人离开酒馆,向那汉子所说之处前去。

詹小月一路蹦跳,好奇道:“爷爷,你一向胆小怕事,遇事避之不及,如何这次竟主动管起闲事来了?我看看,我看看,难不成今儿这太阳打从西边升起?”

詹子道:“小孩子懂得什么。大人所做之事均是为孩子做榜瞧样。平时我那些做为均是要教会你明哲保身的道理,让你长命百岁。而今日之事却是不同,民之者行万事,万事以孝为先。我要你牢记,人可不能忘记孝道。”

詹小月调皮道:“我不是一向都很孝顺。”

詹子嗤之以鼻道:“你也叫孝顺?平日里不是数落爷爷便是挑爷爷的毛病,抓爷爷的把柄,若非我这身老骨头还算结实,怕是早被你气死了。”

詹小月嘻嘻一笑,撒娇道:“爷爷,我哪有。我每日里守在你身边,陪你说话,逗你开心,难道不是孝顺?爷爷,难道我每天在你身边你不高兴?”

詹子板着脸,未久,噗地一笑,慈祥道:“高兴,如何能不高兴。”

周蛮问道:“詹老爹,这件事你打算如何管法?”

詹子道:“先见过老夫人,听过她的意见再说。那胡山、胡川两兄弟你们也见过,以他们俩的脾性,无论走到哪里只怕都难以生活。”

周蛮道:“邀他们同行?”

詹子立即否定道:“我们尚不知要走多久,且前方凶险,不知有多少人等着暗害我们,如何邀他们同行?”

詹小月道:“爷爷,你不是有个金牛,不若便送了给他们。他们有了钱,买了田产,便可安然度日了。”

詹子大叫道:“这更是不可。他们安然度日,我却从此寝食难安。那金牛乃是你爷爷的爷爷留下的传家之宝,哪能说送人便送人。”

詹小月哼道:“我看爷爷就是小气。那你说该当如何?他们俩打死了人是不争的事实,在这乡里已无法再住,出门去又无法讨生活,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

詹子道:“总之先去见过老夫人,一切等之后再说。”

这老夫人住在距村子较远的小河边,因为她身体不便,住在这里取水容易,生活上也方便些。三人来到屋前,这小屋甚是残破,土墙四处龟裂,随时倒塌也不奇怪。屋顶只剩一半,另一半摊在小河中,也不知是哪阵大风掀飞了去。木门斜躺在一边,每每有风吹过,便如扫把般在门前摇曳,发出无力的**。

向屋内望去,厨房中堆着锅碗瓢盆,上面均落了薄薄一层灰土,可见这家已有数日未曾开火。侧面是一间居室,里面一张火炕占了半个屋子,上面躺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老太太呆望着仅有的半边天棚,嘴唇微动,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距这房子不远有一处垒砌的砖石,成整齐的矩形排列,四周还堆放着些土木。想必是胡山为成亲盖的新房,才打好地基便遇到这些事情,如今已再也用不上了。

三人进屋,老太太毫无反应。詹子坐在床边,唤道:“老夫人,老夫人,你还好么?”

老太太仍旧望着天棚,口中喃喃不止。距离近了,听清她只是不断的唤着儿子的名字。

詹小月凑到老太太身边,将一张小脸贴近老太太饱经风霜的面庞。只见她实际年龄仅有五十刚过,但看起来却要老上二十岁。

詹小月道:“婆婆,你怎么了?”她声音稚嫩,老太太不禁身子一颤。

詹子见其有反应,轻推詹小月,示意她继续说话。

詹小月续道:“婆婆,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

老太太颤巍巍抬头,看到詹小月,沧桑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和蔼的微笑。“这是谁家的小百灵,竟飞到了我家的屋顶。”

詹小月嘻嘻笑道:“婆婆,你真会说笑,你看看我哪像是鸟儿啊。若是我会飞,那可就自由了。”

老太太笑道:“可你这声音就像那鸟儿一样好听,要是我那闺女还在家,定然欢喜你哩。”

詹小月道:“婆婆你真好,一见面就夸我。哪像爷爷和蛮,就知道联合起来欺负我。”

老太太这才将目光转向詹子,微微欠身,道:“有病在身,不能起身招待,还请老先生见谅。”

詹子道:“老夫人客气了。我们此来专程探望老夫人,听说你受伤了,可要紧?”

老太太捂着额上一处血痕,淡淡道:“只是擦碰了一下。乡下人,皮肉粗糙,这点小伤不碍的。”

詹子道:“不碍就好,我这有些肉和馒头,虽是剩菜,但若老夫人不嫌弃,便请收下。”

老太太道:“你我素不相识,怎可收你礼物。不妥,不妥。”

詹小月道:“婆婆,那肉可怕得很,千万别吃。馒头就留下吧,过会儿我去给你买些个清淡爽口的菜来。”

老太太笑道:“想必是村东头他二伯家的辣子肉吧。辣么?可是你不懂,就是那股子辣劲才好吃哩。”

詹小月似懂非懂的道:“真的?我只吃一口就辣得舌头也麻了,嘴唇也肿了,眼泪稀里哗啦往下淌,难受死了,一点也感觉不到好吃。”

老太太笑着摇头,对詹子道:“老先生,说实话吧,你们来找我这老婆子究竟为了何事?”

詹子道:“我们此次来打扰老夫人,为的是您和您那两个儿子,胡山、胡川。”

听到儿子名字,老太太顿时双目圆睁,声音也严厉起来。“几位若是为找我儿子,告诉你们,不知道。便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们。你们回去与那亭长说,我儿子老老实实,本本分分,若非他儿子欺人太甚,也不会被失手打死。杀人填命,如今他儿子死了,要命便拿我老太婆的好了。我老太婆反正也活够了,他想杀想刮,带人来抓便是。我老太婆就在这里,决不会逃。”

詹子与周蛮相视一望,前者道:“老夫人,我看你是误会了。”

老太太叫道:“误会什么?没什么可误会的。你们给我滚出去,出去。东西也带走,都给我出去。”

詹小月叫道:“婆婆,你别激动,你真的误会了。”

老太太听到詹小月的声音,一双老目泪汪汪滴下泪光,喃喃道:“孩子,为何,为何连你也来骗我这老太婆。”

周蛮上前道:“老婆婆,你真的误会了。其实我们晌午以前在山上见过你的儿子。”

老太太一怔,轻道:“见过他们?当真?”

詹小月道:“自然。我们就是听他们说起您,才特地过来探望的。”

詹子笑道:“老夫人如今总该放心了吧?倘若我们为抓他们而来,在山上便已经抓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老太太问道:“他们,他们可还好么?”

周蛮犹豫片刻,道:“他们已十几天没吃东西,着实饿得不轻。”

老太太老泪纵横,悲声道:“我可怜的儿啊,我们家三代忠厚,老天不长眼,要我们受这个苦。”

詹小月道:“婆婆,你别伤心。我们此来便是要想办法帮你们。”

老太太擦掉眼泪,仍旧唏嘘不已,道:“帮忙?能有什么忙可帮?打死的是亭长的儿子,只要我那两个儿子露面,便会立即被抓去给他抵命。”

詹子道:“老夫人,你先别急,听我慢慢与你说。这山上环境险恶,你那两个儿子在上面生活十分辛苦。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

老太太道:“那,那该如何是好?老先生,依你意思该当如何?”

詹子道:“惟今之计,只有远避他乡。”

老太太叹道:“唉,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他们走得越远越好,就当我没生过这两个儿子。只要他们在外面过得快活,我,我便是死也瞑目了。”

詹子道:“我的意思,老夫人与他们一起离开。”

老太太颤声道:“走?走?我,我这一把年纪,身子又弱,如何走得了。”

詹子道:“养儿防老,有他们在你身边,自然照顾你妥贴,你又怕得什么。”

老太太道:“可我们无亲无靠,出去之后要如何生活?”

詹子道:“老夫人,听说你女儿外嫁,不知嫁到何处?”

老太太道:“她嫁到由此西去五里的胡家村。因为那里距山最近,所以我们都叫它靠山胡家村。怎么?要去麻烦他们?不不不,他们两夫妻生活和睦,我怎么能去打扰。”

詹子道:“老夫人,如今乃是非常时期,你就别计较那么许多。总之这是权宜之计,你们可先在女儿家住上一阵,再慢慢准备向外迁居。”

老太太左思右想,终是不能答应。时间流逝,转眼天色已暗。

老太太道:“几位可有住处?”

周蛮道:“我等随遇而安,到哪里便住哪里。外面有河,我们在河边过夜便可。”

老太太道:“那如何使得。这屋子虽小,总算是个屋子。若不嫌弃便睡在这里吧。”

周蛮还想推辞,詹小月确欢喜一声,道:“好啊,婆婆,你真好。你不知道,我已经睡了半月的野地,每天早上起来脖子都要疼上好一阵。”

詹子轻道:“脖子疼却又没见你安宁一会。”

詹小月道:“爷爷,你方才说了什么?”

詹子道:“没什么。今夜便睡在这里,大家早些休息,明早再考虑如何迁居之事。”

老太太显然不愿再提迁居,又不好驳了詹子一片好意,只得岔开话题。几人闲聊一阵,不足二更便相继睡去。

四人同睡在一张大炕上。最右边是老太太,挨着她的是詹小月。小姑娘依偎在老太太怀里,好似找到了妈妈一般,睡得格外香甜。在詹小月左边是板着脸的詹子,他对詹小月亲近胡老太甚为不满。最左边是周蛮,他透过破损的天棚望着天上的月亮。他此行目的便是寻父,故而对老太太思念儿子,儿子想念老母的心情格外能够体会。他暗自沉吟,欲找出两全之法,既能让其避过亭长追捕,又能保证其生活。可惜他想足一个时辰仍无一点头绪。

月色高升,时近三更,两道人影沿河边而来,悄悄接近小屋。其中一人翻滚几圈,来到窗下,探头向里瞧看。屋内漆黑,看不真切,只知在大炕上并排睡着数人。那人大惊,操起一块石头丢了进去,叫道:“哪来的龟儿子,竟敢占俺的家。出来,俺今天要打断你们的狗腿。”

另一人听他叫声,也串了出来,叫道:“哥,咋了?”

先一人道:“奶奶的,竟然有人占了俺家。”

后一人惊道:“那俺娘呢?”

先一人道:“奶奶的,谁知是被他们赶去了哪里。等会将他们揪出来,先打断腿再问不迟。”

天空中乌云遮月,一道黑影从屋中走出,高大如熊。那两人见了俱是一惊。一人道:“怎地如今高大之人如此多。”

另一人道:“动手再说。”

两人一同扑上,四只手分别抓住对方腰带和肩头,同时用力,指望一下将其举起,抛入河中。可出乎预料,任由他二人如何用力,那人竟丝毫不动。

只听那人哈哈笑道:“怎么,你们可吃饱了么?”分双手提住他俩腰带,在空中一兜,甩手丢入河中。

那二人落水后挣扎而出,乌云飘散,月光铺洒,他们方才看清对方面孔,竟是在山上曾遇过的大汉,不由得咋舌。

此时老太太从房中叫道:“夜深人静,什么人在外闹事?”

那两人一听老太太声音,眼泪顿时夺眶而出,跪倒在地,以膝代步,爬到门前,哭喊道:“娘,不孝儿回来看您了。”

老太太默然良久,颤声道:“是,是山儿,川儿。”

胡山、胡川齐声哭道:“娘,是俺。俺们回来看您了。”

老太太扑到床边便要下床,詹小月急忙将其扶住,叫道:“婆婆,您的身体还不能下床走动。”

老太太道:“可是,可是我的儿子回来了,回来了。儿啊,我的儿啊。”

胡山、胡川一听娘不能走动,大惊失色,拉住周蛮问道:“恩公,俺娘,俺娘她怎么了?”

周蛮笑道:“老太太只是需要休息,不便下床。你们进去不就是了。”

两人稍稍安心,匆忙起身,冲入房中。家还是一如往常一般的家,只是更破烂了几分。娘还是一如往常一般的娘,只是更苍老了几分。两条黑汉跪倒在床边,给老太太不住磕头,只叫道:“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老太太老泪纵横,伸手去摸两个儿子。她的眼被泪水冲花了,看也看不清,嘴被泪水哽咽了,说也说不出,心却是被幸福填满了,无需望,无需讲,只是和儿子共同处在同一空间的感觉,便足以给她最大的快乐。

詹子拉着詹小月悄悄退出,此刻,是仅属于他们母子的时刻。

周蛮望着星空,泪水止不住的流下。他一生第一次落泪,落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刻。也许他自己并未察觉,因为他的心已和那母子三人一般,充满了感触。他寻到父亲时又会是怎样情景?

朝阳伴着鸡鸣从东边升起,雄鸡仰着头,拍打着身上美丽的羽毛,威风凛凛得像个将军。它值得骄傲,因为是它唤起一天的开始。

胡山走出来道:“三位恩公,请进来吧,俺娘有话与你们讲。”

三人进入屋中,只见老太太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似是睡着了。

胡山道:“俺娘很感谢三位恩公为俺们所做的事情,这个恩情俺们永世不忘。但她并不想离开家乡,去麻烦妹子,请三位不要再劝她老人家。此外另有一事相求,不知三位能否答应。”

周蛮道:“何事,请讲。”

胡山与弟弟相视一望,道:“娘说与其费心救助俺们,倒不如救出俺那未过门的媳妇。她是无辜的,却被亭长抓去与死人成婚。唉,想想都是俺的错,若不是俺,她也不会遭遇这些。”

詹小月道:“她被抓去哪了?”

胡山道:“自然是亭长家。”

周蛮道:“我们救她出来倒是无妨,但救出后要带去何处躲避?若送她回家,只怕不足两日便又被抓了回去。”

胡山忙道:“不不,千万不能回家。”

詹子道:“那要带去何处?”

胡山道:“带去我妹子那里。她只一个女人,住起来也会方便些。那里虽也归亭长管辖,但靠近后山,村中猎户居多,脾气火爆,亭长平时亦很少过问。她在那住上一段时日,若能找个好人家嫁了,安稳生活,那是最好。”

詹子道:“你妹子家在何处?我们要如何前往?”

胡川道:“我与你们同行。”

詹子点头道:“帮人到底,我们将那姑娘救出便是。”

四人离开,刚到门外,胡川赶上詹子,低声道:“恩公。”

詹子道:“别叫我恩公,怪里怪气的。叫詹老爹便可。”

周蛮道:“叫我蛮就行。”

詹小月道:“我是娃儿,娃儿。”

胡川点头回应,之后道:“詹老爹,这件事还得求你。”

詹子奇道:“还有何事?”

胡川道:“救出俺那未过门的嫂嫂后,能否先回这里,带上俺娘一同去找俺妹子。”

詹子为难道:“可老夫人不允啊。”

胡川道:“俺哥会努力说服她。”

詹小月道:“若是还不行呢?”

胡川道:“所以俺们才要回来。若俺们这么多人一起求她,她定会心软。”

周蛮道:“若是能说服老夫人那是最好。”

詹子道:“后话到时再讲,当下要紧的是我们要如何从亭长手中救人。那毕竟也算是他儿媳,要抢人只怕没那么容易。”

胡川道:“亭长家有两间小院,其中后院便是为他儿子胡二成婚准备的。”

詹小月道:“就是说人该在后院。”

胡川在詹子耳边道:“她也去?小孩子只会碍事。”可詹小月耳尖,听得真切。

她叫道:“黑炭头,你说什么?什么叫小孩子,什么是只会碍事?你,你,你倒是说个清楚。”

胡川不敢和她争辩,挠着头憨直一笑。

詹子笑道:“你尽可放心,她和我只负责把风,见势不妙,掉头就跑,绝对不会涉险。”

胡川怔道:“您也不去,那人由谁救?”

周蛮道:“自然是我。”

胡川这才安心,道:“有蛮在俺便放心了。他一个人便可将俺们兄弟扔进河里,再没什么能难住他了。”

詹子心中暗笑:“真是没见过世面,还道世界上除了他们便没有别人。殊不知就是如此强的蛮,却也好几次险些送命。孩子,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还有一山高啊。唉,等你们活到我这年纪,也许就能明白了。”

三人行了半日,来到北胡村外。胡川自不敢入,独自藏与外面一丛小树林中,周蛮三人进入村子。

不愧为亭长的村子,比起七里胡家村要大上三倍,有百来户人家。村成圆形,中央一条十字正道贯穿全村。村中有铁匠铺、集市、饭馆,相较之下,七里胡家村便寒酸许多。

入村后他们直奔饭馆。正当晌午,吃饭之人甚多。他们寻了家不起眼的小店,靠墙坐下。饭馆不大,只有四五张桌,大都坐着人。三人点了菜,压低声音说话。

詹子道:“你们是否已然发觉?”

周蛮一怔,奇道:“何事?”

詹小月见詹子神神秘秘,玩性涌起,低声道:“爷爷,可是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詹子点头道:“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周蛮警惕起来,道:“难道四周有伏兵?胡川,难道他已经被擒?”

詹子摇头道:“不,并非有关胡家,而是关系到我们。”

詹小月道:“我们?我们出了什么事?”

周蛮道:“难道是潜入救人之事太过凶险?”

詹子摇头道:“并非那么遥远,而是眼前。”

詹小月道:“眼前,我眼前除了这几道菜可就什么也看不见了。这几道菜倒还不错,比起那什么辣子肉要好得多。”

周蛮忽然一惊,道:“难道是……”左右环视,将声音压至最低。“难道是那些人已然追来?”他指的是徐延等人。若是他们追来,当真只有逃命一途。凭他身手,空有蛮力,根本对付不了那些一等剑手。

詹子摇头道:“呆子,若是他们,我早已跑出三里,还会老老实实坐在你面前?”

周蛮恍然,呵呵一笑,道:“那詹老爹所言究竟何事?”

詹子道:“你们可还记得在七里胡家村的情况?”

周蛮皱眉道:“记是记得,那又如何?那里有何不妥?”

詹子叹道:“当真不妥,大大的不妥。”

詹小月道:“是那辣子肉中有毒?是了,我就觉得奇怪,世上怎会有那种火一样的食物。”

詹子按住詹小月的头,不让她出声,对周蛮道:“在那我们点了几道菜,又买了馒头和大饼。”

周蛮点头道:“确是如此,怎么?”

詹子道:“那已将我们全部家当花光。换言之,如今我们两袖清风,根本付不了饭钱。”

詹小月与周蛮同时瞪大眼睛盯着詹子,均有种纵有万语千言欲讲,却又说不出一字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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