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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狂野围城

周蛮问道:“究竟发生何事,他们如此匆忙离去?”

詹子皱眉道:“说是有人攻城。野人?野人在山里滋事尚可理解,怎会攻城?唉,也罢。总算我们近日来尽遇些个倒霉事,也已经见怪不怪了。”顿了片刻,又道:“说是野人攻城,但野人如何拥有与军队抗衡的力量?只怕是外族士兵见此城偏僻,孤立无援,故化妆成盗匪来打劫。我们莫在此耽搁,还是尽快逃命,以免卷入战事。”

詹小月道:“难道就不回家了?”

詹子道:“那几块破木板,有何值得挂念。”

詹小月道:“破虽破了些,但毕竟也生活了近十年,总是有些感情难以割舍。”

詹子道:“难道你不愿与蛮一同寻父?”

詹小月忙道:“自然愿意。”

詹子道:“那便是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周蛮点头,三人动身。未及出城守府,詹子追到周蛮身边,低声道:“蛮,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娃儿安全。”

周蛮诚恳道:“有我在,你们决不会有事。”他说话时发自内心,自有令人折服之力。

詹子欣然点头道:“如此便好。”

三人出得城守府。由于地宫塌陷范围甚广,整个城守府已被毁了尽半,一整面外墙倒塌,因此他们出去并未费力。沿街望去,眼见城头硝烟缭绕,城门口喊杀震天。

轰隆一声巨响,仅有的一扇城门被撞成两半,一队身穿兽皮,头带兽骨的野人破门涌入,哇哇怪叫,挥舞短斧,见人就杀,见房就烧,见摊就砸,见物就抢,狂野之极。

野人一群群涌入城内,竟然比方才见到的官兵还多,至少在五千以上。詹小月吓得脸色苍白,紧拉着周蛮,颤声道:“蛮,我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詹子更是摊坐在地上,面色惨白,喃喃道:“完了,完了,全完了。如此多的野人,便是想逃也逃不掉。”

野人闯入城门,四散抢掠,有几人见到周蛮一行,猛冲过来,其中一个提斧向詹子头顶就劈。

詹子吓得魂飞魄散,阖眼哀鸣道:“吾命休已!”却等了良久,未感斧落。闭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摸摸头脸,五官俱在,一个不缺。心下奇怪,睁眼一看,周蛮正面带笑容的看着他,而那提斧的野人已飞上了对面的房顶。

詹子长出口气,抚着胸口,道:“幸而有你,不然我这身老骨头怕是要葬在此地了。”

周蛮正待说话,又见几个野人靠近,把詹小月向詹子怀中一推,狮吼一声,抡双臂冲了上去。

对方挥斧砍来,他逐一闪过,正欲反击,身侧墙角处忽地扑出一人偷袭。那人手持火棍,对准周蛮胸膛便是一下。火棍在其胸口灼烧,他大惊下伸手抓住火棍,向空中举起。他紧握着火棍一端,火焰笼罩在他拳上。可不知何故,他只觉微热,却不感煎熬。回想方才,火棍戳胸时也仅是他自顾惊诧,实则并未损伤。

他心下诧异,野人们看在眼中,却是惊惧不已。那持火棍者被其挑在半空,丢了棍子,摔在地上,来不及站起,婴儿般滚爬着逃了。

周蛮扔掉火棍,手掌通红,微微发胀,却无丝毫烫伤。他心下不解,正疑惑时,忽觉右肩传来一阵钻心痛楚,仿佛血肉就此裂开。他捂着肩头摔倒在地,痛苦得就地翻滚,不住惨叫。其右肩上,一道轻细红线逐渐蔓延,曲曲折折,宛如一条小蛇,顺其肌肉纹理由肩上延至臂弯。红线伸出细小的须,须相互交结,形成图案。只是线细须短,尚且看不出是何图案。

在周蛮哀嚎时野人们再度围上。一人胆大,见其惨叫不止,无力再战,还道之前火伤此时方见成效,挥斧便斩。眼见斧刃寒光闪闪而来,周蛮猛然跃起,举右臂隔挡。手臂上红线微闪,隐约可见一团火气冲天,兵器触之非断即飞。

周蛮愕然,难道自己在不经意间竟练就得金刚之躯?他虽感莫名,却也暗喜,心中一股无法言表的兴奋不断怂恿着他。他沉浸在这股无坚不摧的力量中,越战越勇,等不及那些野人围攻,反攻过去。

野人们很快便注意到如此一个异人,集合数百人围拢上来欲将周蛮撕碎。后者狂野大笑,仿佛整个城池都在他笑声中动摇。他全未将这几百野人放在眼里,杀入敌阵,仿佛是踏入麦田的公牛,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猢倒一片。

野人哪曾见过如此骁勇之人,心惊胆寒,纷纷后退。正此时,从城门进入一名跨着高马,身穿戎装,头戴熊骨的野人,不问也知是个头领。

周蛮狂风一般冲到那人马前。那人本以为城中百姓惊慌逃命,无人胆敢反抗,他可安心入城,办理主人交代的任务,却不成想有人突然冲上前来。那是怎样一个人。双脚立地竟然比自己的战马还高,身材魁梧得不似人形,染满鲜血的身躯更像魔鬼。

周蛮已杀得眼红,狞笑一声,外形更似妖魔,抬手抓住那人头脸,硬是将其从马背上扯下。由于用力过猛,竟将那人脸骨捏碎。只见他跌在地上软得像团泥巴,再也没能站起来。

周蛮欲得此马,见缰绳甩在一边,伸手去抓马耳。战马受惊,歇呖呖一阵嘶鸣,抬前蹄在空中翻腾,企图挣脱。

周蛮心头怒起,喝道:“区区一只牲口竟然也敢反抗我?”

他猛的一拉,硬是把人立起的马拉倒。那匹马前足不稳,跌在地上。他余怒未消,上前按住马颈,一顿老拳,只把那马儿打得头也没了头,脸也没了脸才停手。旁边野人看着周蛮披腥带血的模样,心胆俱寒,踌躇不前,真不知哪个才是真正的野人。

周蛮转身冲向另一名野人骑兵,如法炮制的将人扯下,抓着马耳向詹子祖孙走去。城中已乱作一团,到处是人,不是狂喊逃命,便是怪叫砍人。方才他杀得狂野淋漓,却不知詹子祖孙此时跑去了何处。

不见了詹子祖孙,好似晴天霹雳落在其头顶。他揪着马耳一路行来,寻找那一老一少的踪影。那马吓得四蹄僵硬,在地上拖出一道道痕迹。马耳撕出血来,一滴滴落在地上,疼得它不住低鸣。口鼻处尽是湿气,混合着血水,情景甚是可怖。

他转过一条小巷,正要进入一家小院,又有几个野人围拢上来。他心系祖孙二人的安危,心急如焚,不耐与之纠缠,厉声道:“我在找人,不杀你们,滚。”

那几个野人哪里会听,吼叫着朝他冲来。

他目放凶光,冷哼道:“既然想死,我便送你们一程。”

他心中焦急,下手无情。将马向墙角一推,从地上拔起一柄短刀,怒喝一声,力随声长,挥刀而下,将一野人连人带盾劈成两段。其他人哪见过如此情景,饶是野性未泯,也吓得四处惊逃。

他冷哼一声,待去墙角带马,却见那匹马头脸是血,倒在墙边,竟然已死。原来他刚才含怒出手,失了力道,一推之下用力过猛,那马撞在土墙上被活活撞死。

他答应要保护好詹子祖孙,结果还不到半个时辰就将他们弄丢,心中焦愤交加,一股火从胸中涌出,愤然之下一刀砍中土墙,砍倒了半壁砖土。正愁如何去找詹子祖孙时,却听到倒塌的墙壁下传来颤抖的老人声。

“求你放过我们吧,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

周蛮急忙拔开土墙,躲在后面的竟是抱着娃儿的詹子。他心中奇怪,方才明明见墙后无人,怎么一刀下去却砍出两个人来。

詹子见是周蛮,颤声道:“原来是你,刚才劈坏了墙壁,可把我吓死了。”

詹小月缩成一团,一言不发。她哪曾见过这种场面,就算是在最恐怖的噩梦中也绝对梦不到这遍野哀号的凄惨情景。只怕今夜会成为她多年难以磨灭的噩梦。

周蛮冷静下来,道:“我方才寻了两匹马,可惜太过心急,在牵来的路上死了。你们跟在我身后,我们再找马好出城。”

詹子点头。周蛮挥短刀在前开路,他方才疯狂的模样已在野人心中留下魔鬼的印象,此刻已无人再敢靠近他们。

周蛮又见一人骑马,可惜不是野人,而是之前见过的将官。那将官此时披头散发,精美的头盔已不知飞去了哪里。他手中提剑,身上满是鲜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周蛮虽对烧杀抢掠的野人感到愤慨,对城中受难百姓颇感同情,但对权霸城内,作威作福的城守却无甚好感。他冷笑道:“竟然再度相遇,也算有缘,刚好向他借马。”

他直冲到那将官面前。后者已杀红了眼,见人就砍。看到周蛮过来,只道是个人影,当下就是一剑。周蛮膂力惊人,挥刀隔挡,只轻轻一扬就把那将官的宝剑震飞。他坐立不稳,向后仰去,顺着马背滚落。

这倒为周蛮剩了手脚。他冷笑道谢,气得那将官不知该惊还是该怒。他招手唤过祖孙二人,詹子保命要紧,也顾不得抢了将官的马会惹多大麻烦,抱着孙女翻身上去,拢缰绳就走。早一刻逃便多一分逃生希望。周蛮没时间再挑一匹马,迈大步跟在马后。

他们跟着其他人从东北方向逃出城,翻过一座小山,直逃出十里。周蛮虽未骑马,但他健步如飞,倒也不比马慢。

烽烟滚滚,在哀嚎声中,一座小城就此沦陷。在野人士兵之后,一人胯着高头骏马立在阵营背后的山脊上,眺望着城中。如今的小城仅是一座被浓烟和战火侵袭的死城,居民逃得逃,死得死,在寂静的夜色下尽情展现着战争的残酷。

骏马上坐得正是姜百,他眯着眼看着小城,手指在马鞍上随意的敲着。见一名手下快步奔来,跪伏道:“已寻遍全城,并无所获。据报曾出现过一个十分骁勇之人,样貌与所寻之人有几分相似。我军合一整队人马也不敢近其身,其身影有如神助。但很快又失去踪影,只怕早已离城东去了。”

“有如神助?”姜百细细品味着这四字,道:“难道他非但拥有神物,还可使用其力量?”转念又摇头。“不会,神物数百年无人能用,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鬼不可能知道如何使用。”沉吟良久,忽道:“难道他死了?”

那手下道:“我们已检查过所有尸体,皆是附近居民,未发现有类似特征的尸体存在。”

姜百眉头深锁,喃喃道:“此地已是我能力范围内最东之处,再向东我便鞭长莫及。唉,难道要我就此收手,眼睁睁让他逃了?”

姜百身旁一名亲信低声道:“大人,若是这样让他逃走,您在王上面前的保证岂不食言?颜面扫地,以后怕是要看其他贵族的脸色了。”

姜百摇头道:“我个人颜面是小,我白马族颜面是大。若是被其他部族知道我大动干戈,最终却空手而归,以后我白马族如何在羌族各部落间立足?下次部族大会上,要我王以何颜面前去?”

那亲信道:“事到如今,不如派遣少数高手,乔装改扮,混入秦境,将神物夺回。”

姜百犹豫道:“若能成功自然是好,但只怕事情并不简单。”

那亲信道:“大人,此事不可犹豫。就算我们不下手,其他部族知道亦会有所行动。若被他们抢了先机,夺走神物不说,还要讥笑我族无能。日后王上与大人如何抬头做人?”

姜百点头道:“此言有理,点十二名我身边最优秀的战士,此番定要将神物带回族中,呈献我王。”

在西南山峰上,李信面沉似水,在其身后站着九人。其中两人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赫然便是丁岩与郭素。他二人面色铁青,垂头不语,如野兽般粗重的喘息,好似随时准备与人动手。

徐延站在最外侧,仰头望着远方,并不言语。他越是不说,丁岩、郭素越是难堪。终于郭素忍受不住,叫道:“徐延,别以为老子今天着了他们的道,你便可以轻视老子。告诉你,老子的功夫仍旧在你之上,你连给老子提鞋都不配。我今日只是一时大意,下次再见到他们定要一剑斩下他们三个的人头,以泄我心头之火。”

徐延轻道:“我什么也未曾说?”语气轻描淡写,大有未将郭素放在心上之感。

郭素老脸通红,恼道:“你别想瞧不起我。还有你们,你们都别想小看我郭素。”

李信沉声道:“郭素。”只是两字,顿时让郭素闭口不语。

郭素与丁岩噤若寒蝉,想说话却又不敢出声,垂首而立,心中惴惴不安。

李信淡淡道:“你们大意了?”

郭素轻声道:“我们没料到那老鬼一把年纪,随时都能入土,却还有这么多鬼心眼。也怪我们贪功心切,才会着了他的道。若非石室屋顶塌陷,只怕我二人此刻仍被关在下面。”提到詹子,他便火起,咬牙道:“那老匹夫,若再让我遇到,定要打断他双腿,环城示众,再割掉他眼耳口鼻,折磨他七七四十九日,丢入山中喂狼,方消我心中恶气。”

李信语气如前,淡淡道:“只因贪功,两个大秦一等一的剑手就被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给骗了,险些葬身地下?”

丁岩单膝跪地,惭愧道:“我等有罪,请将军责罚。”

李信猛然转身,一掌打在丁岩胸口,将其打飞出两丈。人们纷纷闪躲,无人敢拦。丁岩摔在石上,哇地喷出一口血,不敢躺着,用尽全力跪在地上。

李信道:“这一掌算是罚过你了。这次便算了,下次绝不可大意。”

丁岩、郭素齐声道:“是,谢将军不杀之恩。”

李信微微皱眉,对郭素道:“本将罚过丁岩,饶他之罪,与你何干?你何谢之有?”

郭素一怔,预感不妙,想要转身,却已来不及。李信不见动作,掌中已多出一柄长剑。剑刃在郭素面前一挡,道:“本将也并非蛮横之人。如今亦给你一个机会。若你能在三十招内不死,本将便饶你性命,放你离去。如何?”

郭素轻咬嘴唇,喘息道:“将军此话当真?”

李信哈哈大笑道:“我李信一言九鼎,说到做到。”

郭素迟疑片刻,续道:“倘若我非但没死,还胜了将军,该当如何?”

李信一怔,向其他人望了一下,狂笑道:“郭素,你认为你能胜得了本将?”

郭素低声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也许我郭素今日时运正佳,侥幸胜得将军一招半式,将军可否忘记今日之事,不计前嫌,依旧重用于我?”

李信面色一沉,另外七人同时出剑。

徐延冷道:“郭素,你好狂妄,竟敢在将军面前大言不惭。”

李信摆手道:“诶,他说得也有理。倘若你当真胜得了本将,今日之事便当作未发生过,你郭素仍旧可继续任职,本将亦会如以往般重用于你。”

郭素双目放光,喜道:“大丈夫一诺千金。”

李信道:“本将决不反悔。”

郭素道:“属下得罪了。”身子向后撤出两步,顺势抽出长剑。剑尖在空中虚晃,连续三个虚招吸引李信目光,接着凌空三斩,斩向李信肩头。

此乃郭素成名绝技,中招者无不脑浆迸裂,死状凄惨。今日一出手便是这招,可见他十分认真。然李信毕竟是将军,郭素不敢伤他,故此将原本斩向头顶的剑改向肩头,哪怕只划破点他衣衫,也可做胜。虽是如此,他身为一等剑士,全力施展下剑似流星,顷刻已袭到李信身前一尺。

李信仿佛尚未睡醒,眼皮微垂,将掌中长剑成圆形一晃,由下至上,将郭素狂风暴雨般的斩击轻描淡写的化解。

郭素大惊,向后倒退数步,说不出话来。

李信笑道:“郭素,不必客气,只管认真下手,便是你杀了本将也无人与你追究。”见郭素不应,摇头叹道:“既是如此,那本将便站在此处不动,只要你能让本将移开半步,便算你胜,如何?”

郭素再度大惊,问道:“当真?”

李信皱眉道:“同样的话不要让本将反复讲。本将向来说一不二,动手吧。”

郭素心中偷笑,暗讨:“你李信号称与王贲不相上下,身手却是了得。但双脚不动还要胜我,这未免太过狂妄了些。我今日便让你知道,我郭素可非浪得虚名。”他想到此处,剑势一变,猛攻而上。

其他剑手在旁观看,长面的洪军不经意的皱了下眉头,被身边徐延看在眼中。徐延低声问道:“如何?难道将军会输?”

洪军微微摇头,道:“恰恰相反,只怕郭素要死。”

徐延奇道:“将军双脚不动,郭素只需佯攻几下,熬过三十招之限便可保命,换言之他已立于不败之地,因何会死?”

洪军点头道:“的确,若是郭素当真那么做,自然无事。其实将军剑术固然厉害,然郭素也绝非寻常角色,即便将军双脚能动,只要郭素舍弃颜面全力防御、闪避,将军也难以在三十招内取胜。”

徐延疑惑道:“将军素来以智过人,该不会想不到这些。难道是将军故意让他?”

洪军道:“这就是将军的厉害之处。郭素素来贪心,将军要饶他性命,赶他离开,他自然会要求更多。只要他看到希望,便会不顾一切。将军许诺双脚不动,便是为他挖了坟墓。他欺将军不动,定会舍守狂攻。唉,可惜了一带剑士。”

便如为应验洪军之言,在郭素狂攻十三招后,身形忽然止住。一柄冰凉的长剑穿透其胸口,鲜血滑过剑锋滴在地上。郭素难以置信的看着李信,长剑丢在地上,双手抓住李信的衣服,叫道:“将军,饶命,饶命啊。”可惜为时已晚,便是李信此时想要饶他,也无法救他性命。

李信甩开他手腕,将其尸体踢开,在上面擦净长剑,插回剑鞘。“功便是功,过就是过。汝等切记,在本将手下做事首要认清自身。若连自身也认不清,不敢正视,又如何能看清周围,如何做得大事?”

余人同声应诺。

李信道:“那小鬼此次令本将颜面尽失,是我李信太小看他了。来日方长,他既向东而去,便是入了我大秦疆土,日后定有再见之期。小公子和赵大人等得久了,只怕已不耐烦了。我们不好耽搁,先回咸阳复命,再追他们不迟。”

一些难民逃出城外,料想野人毕竟待不长久,抢过后便会离开。百姓有家有业,不愿背井离乡,在附近停留一日,打算隔天,城中安静下来,再返回居住。

周蛮三人并未停留,一路向东,直至深夜方才休息。他们在河边寻了一处歇脚,顺便抓些鱼来果腹。周蛮跳入水中洗净身上污垢,只在齐膝深的水中,身上倒无不适。詹小月蜷缩在树下不住颤抖,经历那样一场浩劫,也难怪她会如此。詹子在旁看着心痛,想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那是他最不愿孙女见到的情景,却最终还是无法避免。

次日天明,三人启程,顺着河边漫无目的的走着,日落而息,日出而行,似乎在恐惧着什么,谁也不愿开口。又过数日,詹小月逐渐恢复了精神。她毕竟年幼,忘性大又好新鲜,虽不能说已全不在意,至少也将其压在记忆深处。

詹小月恢复活力,周蛮与詹子也多了笑容。三人如往昔一般说笑,行程也变得轻快。他们在一小村将马卖了,换些盘缠,虽不多,也够三人用上一阵。

周蛮和詹小月均是初临秦境,见识这大千世界,什么都觉新鲜,什么都觉有趣,便是瞧个路人也能捂着肚皮笑上半晌。如此一路欢声笑语,热热闹闹,倒也自在。

别看詹子胆小怕事又好胡乱吹嘘,腹内当真有些见识。一路行来,所见所闻,名人事迹,由他讲解,倒也详尽生动,趣味横生。

这一日,三人行过一处小村,购足干粮入山。当夜,周蛮望着星空,心中无比舒畅。这些日来,有詹子和詹小月陪伴,使一向孤独的他倍受家庭温暖,沉浸于幸福之中。

忽地,在漫天星斗中他仿佛见到一人。那人高大,魁梧,威风凛凛,不是乃父又是何人?他只觉一道冰射入脑中,全身冰凉,一跃而起,嚷道:“詹老爹,詹老爹。”

詹子懒洋洋道:“夜深了,不睡觉吵个什么?”

周蛮急道:“我,我险些忘记我们此行的目的。”

詹小月揉着眼睛道:“目的?什么目的?不就是四处走走,瞧瞧么?”

周蛮道:“当然不是,我们要去找我爹,你们忘了么?”

詹小月恍然,拍着头道:“是了,应该如此。嗯,我们去找蛮的爹。但也得等到白天。时间不早了,睡吧。”

周蛮担忧道:“我们要如何去找?詹老爹,我记得当日拓下的地图乃是由你保管,你未弄丢吧?毕竟当时情况混乱,保命尚且不及,根本无法理会其他。”

詹子叹了口气,起身道:“自然在我身上。”四处摸了一阵,未找到。见周蛮脸色焦急,摆手叫他莫慌,看到被挂在树枝上的长褂,笑道:“就在我褂衫之中,你去找吧。”

周蛮急忙起身,在褂衫中翻找一阵,找出一张折得平整的布,欣然道:“还在,太好了。”

詹子笑道:“如此可以安心了吧?睡吧,明日还得赶路。”

周蛮点头,正欲将布条放回,但心中总觉不安,安全起见打开一看,雪白的底衬上清晰的印着炭迹。他先是一怔,随即大叫起来。叫声驱夜而传,惊得四周鸟兽尽皆逃窜。

詹子与詹小月一同起身,詹小月捂着耳道:“蛮,你疯啦,半夜三更不睡觉,乱叫鬼啊。”

詹子也道:“你这人,便是高兴也不该如此。你不用睡,别人还得睡哩。”

周蛮提着那块白布奔至二人面前,展开道:“看,你们看。”

詹小月揉着眼道:“看什么啊。这……”看到布的一瞬便僵住。

詹子道:“怎么,有何问题?”向布上瞥了一眼,淡淡道:“嗯,不是清清楚楚印了黑糊糊的一片么。”过了片刻,双目大睁,抢过布来,颤声道:“黑了?黑了?怎,怎会如此?”

詹小月埋怨道:“你不是说你弄的便不会模糊,为何会变成这样?你,你,这地图毁了,要蛮日后如何寻父?”

詹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周蛮不忍,道:“这也怪不得詹老爹,当时情况紧急,也许未够时辰。唉,第一个地图只看到碎片,第二个地图变成这样,这是,是我命中注定,怪不得旁人。”

詹小月鼓着两腮,道:“都是爷爷做事不负责。”

詹子深思良久,忽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詹小月哼道:“什么如此,已经这样了还什么如此?”

詹子道:“并非我的方法不对,而是水。”

詹小月和周蛮一同问道:“水?”

詹子点头,道:“我们逃出地宫是由河底游出,原本保存完好的地图被水浸泡,才使得炭迹模糊。我就知我的方法决不会出错,若非被水浸泡,决不会有丝毫模糊。”

詹小月哼道:“如今便是知道原因又能如何?地图已毁,再也找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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