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后,飞船来到了月球,飞船上的人在较远的距离便能观察到月球上所建造人工构造建筑——低矮的高强度合金建筑群,甚至还能看见一个透明遮罩保护的蔬菜培育室,这在四周银灰色的建筑中显得尤为突兀。
飞船根据指示灯在一个升降平台上降落,随着平台缓缓下降,平台仓门也随之闭合,飞船又只剩下昏暗的灯光,重力的感觉,文森感觉到这是像在地球一样的重力,看来这一切都是模拟重力机的功劳。
“小伙子们,真希望你们的尿袋没有漏在我的船上,带上你们的尿袋,该下船了!”
广播传出这句略带嘶哑的话的同时,机舱内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所有人都摘下了面罩,各种脏话此起彼伏。他们兴奋的走出舱外,迫不及待想知道月球基地的全貌,可惜的是,他们的希望落空了。
地球时间的午后3点,几百号人在分批进入月球基地后,文森与应龙还没来得及聊上几句感想,就马上被送往卫生检疫,结束后有一位基地负责人模样的人给他们说明了一些基本情况,然后就由数名老兵对他们进行分批安排。所有人随机进行了住宿分配。但是分配了住宿并不是就能安心在这里过下去的意思,在接下来的24小时内,人员不能随意走动,更不能离开住宿区域,被点到名字的人需要马上动身跟前来要人的各部队派来的人员前往具体服役点。
在住宿区,应龙马上开始启动了他擅长的社交特长,根本没有功夫搭理文森。而文森也在致力于搞好宿舍内的关系,在简单聊天后得知,同住的3个人有服役点就在月球的约特尔,还有前往阿尔忒尼斯的瑞肯,以及一个躺在床上听着音乐不愿意说话的年轻人。
“嘿,迪克·文森,哥们怎么称呼?”
但那人只是点了点头,回了句“马文”就没再搭理他了。
就在这气氛有点尴尬的时候,广播的声音响了起来,“调往月球守备特战中队的约特尔少尉马上出营报到。”听见广播后,刚还在闲聊的约特尔只好拿起行李,朝众人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说了声便走了,原本4人间的临宿舍,30分钟不到就变成了3人间。
文森似乎还不打算放弃眼前这个马文,“我去第二舰队。你呢?”文森还是忍不住搭话了。
听见第二舰队的时候,眼前的人好像才来了点精神,他放下耳机看了看文森说
“啊,我知道了,听说那位豪格斯中将还拉下脸到学校要人,选了几个被挑剩下的,如今看来,应该是真的,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马文略带轻蔑的向文森说到。
“是吗?或者只是第二舰队对人才不像对待垃圾而已。不知道你又是去哪任职呢?”文森听出来者不善,回击到。
“第三舰队。”马文冷冷的说。
文森愣了下,依然强笑着“那看来以后有很多合作的机会啊。”
“是啊,希望第二舰队的人千万别拖后腿啊,我的命就靠你们这些‘人才’了。”说着那人露出了一种不屑的微笑。
文森压着怒气,回了句“彼此彼此。”便转身离开,马文也重新把耳机戴上,不再理会他。
见二人不欢而散,刚认识的瑞肯小声的跟文森说到,“你还挺有种的,你知道他是谁吗?”
文森喝了口水,摇了摇头。
“年级综合成绩第一的马文·马斯克。早就被第三舰队物色的新星。第三舰队的古比安上将如今封了总司令的元帅号,第三舰队未来的将星可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文森满不在意的答应了一声,但内心还是明白自己不是这种特权阶级的对手。
饭点的时候,好不容易才跟应龙聊上几句,说的也是一些同学那听回来的一些事,哪个殖民星的美女,酒吧等风俗话题,甚少有人会关心前线是不是真的在打仗。或许,这样也是一种自我麻醉。
但这些话题对于文森而言离的有些远。并不是文森对这种能宣泄欲望的话题没有兴趣,只是因为相比其他舰队,第二舰队更像是远洋的水手一般,大部分时间都在航行或赶往目标点的路上,只有补给等时候才会前往殖民星或附近的空间站,这样的机会可谓少之又少。
本来遇到马文这件事想给应龙说说,只是见应龙一直眉飞色舞,到最后也没再说了。
回到临时宿舍没多久,三人见彼此也没什么共同话题,便早早睡下了。文森醒来的时候,是凌晨四点多,模态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和一丝黎明前的阳光,而这些都已经成为虚拟了。关掉模态后,却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景象,外面依然漆黑,只有月球基地上持续闪烁的指示灯以及一望不尽的深空星辰。
但没时间让他感慨了,刚把他叫醒的,是基地的一名士官。
“迪克·文森少尉。你该出发了。”来人轻声说到。
文森起来才发现,另外两人已经离开了,一切都那么悄无声息。
睡眼惺忪的他来到候机厅,依然是人来人往,窗外还有不少舰艇在升降,看来在这工作的人早已没有了固定的地球时概念,时间在地球之外已经变成了一种刻度而已。来不及与好友道别,笛卡尔号派来的人已经在一处登机口传送带的尽头等着。
“你好,是迪克·文森少尉吧?我是来接你前往笛卡尔号的詹姆斯·杰森中士。”詹姆斯敬了个礼,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中士,年纪与文森相仿。
“是的,已经准备好了。”文森回了礼。但说完,他左顾右盼,才确定了只有他一个人。
“出什么事了吗?”詹姆斯疑惑地问到。
文森又指了指自己,表示只有他一个分配到笛卡尔号吗?
“是的。只有你一个。”
“那,那真是我的荣幸。不过在出发前,能告诉我,我们的目的地吗?你知道,我的任命函上根本没有详细的说明。”
“别着急,少尉,到了船上我会给你做简单说明的。”詹姆斯笑了笑,主动提起了文森的一袋行李走在了前面。
文森没再说话,紧跟在詹姆斯身后,传送带又一路把他们带到了3号升降仓,在那停放着一架小型运输船。
运输船是联邦的信鸽型小型运输船,带有固定翼,是一种大气圈内外通用船只,也是联邦军实装最为广泛的小型运输船,船内基本的生活设备一应俱全,尤其适合执行远距离投送,撤离等任务。
两人上了船后,文森在副驾驶位上,感叹到终于有个普通而舒适的椅子可以坐了,而詹姆斯也从刚才言简意赅的风格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开始主动跟文森搭起话来,尤其是问关于地球的话题更是没完。
都是年纪相仿的人自然也让文森倍感亲切,通过聊天文森才得知原来詹姆斯并不是地球人,而是第四代奥林匹亚殖民星出生的人类,他也从未去过地球。根据詹姆斯的介绍,奥林匹亚那是一个相对较为偏远的殖民星,它并不像别的殖民星那样附近有着丰富的矿物资源或是农业、科技等优势。
从空间位置来说,它与火星、长城两个殖民星刚好形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的关系,只可惜他处于的是三角形的最外侧,因此,几乎没有任何主要的商业航道,由于缺乏实体商业活力,那里的主打特色也是以旅游,娱乐,体育等产业为主。詹姆斯也是这个殖民星上少有志愿参军的人之一,大多数人看来,这场战争不过是地球与人革联之间的问题,军队对他们来说更多是税金的负担。而詹姆斯为了一个他在殖民星上难以实现的梦想,当一名真正的飞行员,才来到了军队,并打算通过晋升考试成为战斗机飞行员。
说话的同时,运输船已经一切准备就绪,飞出了月球基地。
“J.J。”詹姆斯好像突然改变了话题。
“什么?”文森有点莫名其妙。
“我的全名,詹姆斯·杰逊。认识我的人都叫我J.J,你也可以这样喊我。”
“船上的人也这么叫你?”
“还不是,希望你是第一个,其实我也是刚被分配过去没几个月的,之前的运输机驾驶员已经退役了。”J.J有点不好意思。
“那你也叫我文森就好了,对了,J.J,你现在能告诉我,笛卡尔号的位置吗?”文森笑着回答到,原来这小子也是刚过去的,他又侧身看了看眼中渐渐变小的月球。
“那个啊,没固定的。”J.J讪笑了一下。
“没固定?”文森来了兴趣。
“嗯,也不是不固定吧,目前巡逻的区域集中在阿尔忒尼斯与火星之间,也就是哈维斯航道。”J.J解释道。
“那可是目前为止殖民星之间单向长度最大的航道啊。难怪你说不固定。”文森明白过来了。
“是的,但是那里也分了八段执勤宙域,按时间算,现在应该在Theta段,也就是第八段。我们先途径火星,再并入哈维斯航道与笛卡尔号会合。”J.J认同了文森的说法并补充道。此时他已经把驾驶模式换成了自动驾驶。
“线路设置完成。”控制台发出了一声机器音。
“那根据你在那服役的这段时间,笛卡尔号平时有什么重要任务吗?”文森开始表现出有点跃跃欲试,年轻人特有的血气方刚。
“护航,巡航,训练?我说少尉,笛卡尔号可是支援驱逐舰,没有机会到前线的,你也就现在那么兴奋了。想当初我调到笛卡尔号上也是满怀激情,可等你到了那,见到我们舰长,恐怕就开心不起来了。”他把座椅向后一放,驾驶位的椅子变成了一个简易的床。
文森打了个激灵,“真的假的,现在先说说呗。”
J.J思索了一下,神秘兮兮的说到,“等我睡醒了告诉你。”说完,他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便不再搭理文森了。
人都说哈欠是会传染的,文森才想现在不过是地球时的凌晨四点多。
才一会功夫,J.J已经睡着了,看来他已经习惯了,不管是这样的航行还是这样的睡觉方式。
运输船上有独立的卧室可以睡觉,但文森没有去,他还想再看看这片星空,或许明天,后天他就会厌烦这片片发出异样光芒的星云,这一望无尽的黑暗,但他还是想在入睡前看看,他学着J.J那样躺了下去,迷迷糊糊中,他伸出左手,好似这便能抓到一片星云一般,他忽然想起一句古老的台词,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吗?他的心中默念着。
渐渐的,他的意识变的模糊起来,有人说在太空是不会做梦的,但文森好像进入了梦乡,那是他记忆中一望无际的大海,还有他的父亲,母亲,与一片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