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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南墙 (一)

斑点状分布的灰草在寒风的侵袭下齐齐的弯向一边,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藏青,数百颗泛着青紫的植株随风摇曳,宽大叶片尖儿的暗银色尖刺随之忽闪忽闪。血脉般的黑色条纹,顺着植物的根直沿于各花瓣,其间点缀赤红色圆珠。它们或多或少聚一团,极力舒展根须茎杆,裂出奇怪的弧度,像是可怖鬼魂想对每个突然闯进的入访者报以最诚挚的欢迎。

这里是由枯黄土块组成的山谷,谷底的那条路可能是因雨水堆积还是咋的略显湿润,中间稀稀落落点着黄褐色的土粒。大概是由于谷坡土层过于疏松,被俯冲下的风土拖带的。现有一翠绿青蛙盘踞在路中,悠扬的呱呱声又给此地笼上了一层阴森。

经过了约莫十三天的跋涉,楚执的皮肤经紫外线照射后显得黑红了,双颊额头因汗液的冲刷形成了数条白色条纹,整个人像是从灰堆里浸过一般,连带晶亮的瞳孔都有些暗淡了,少了一份少年的稚气,多了一份成熟。

哎,这样直接出来真的是有点草率了啊,没想到居然这么累,这么枯燥无聊。不过我可是要成为朱元璋那样的人呐,怎么会被这种小小的挫折打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朱元璋是楚执从书中看来的。因为老头子除了在他泡澡的时候吹吹,其他时候很话少的。为驱除寂寞,他就看了看老头子从外界带来的书。朱元璋就是其中之一,他从一介小小布衣,白手起家,历经与陈友谅张士诚的恶战,元朝的围猎,等等等等,终于取得成功,缔造了大明王朝。楚执很敬佩朱元璋的坚毅与成功的地位,为此想仿效他去外界缔造他的王朝,做万人之上。

不行,这一点小小的苦难都忍受不了,以后何谈成功!

先休息下吧。

楚执走到一被背阴处坐下,将装附食物水等用品的羊皮包放于一旁,活动起初生老茧双脚。

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走,从这里进而见到外面的世界。楚执呼出一口气,继而一种发泄的欲望直冲胸门,迫使楚执站起,朝着青蛙丢出一个石子,石子旋转着从青蛙头上飞了过去,砸到了地面上,发出“啪”的一声。青蛙像是被吓到了,朝着与石子相反的方向跳了一下并停止鸣叫,滚圆的双眼直直盯着眼前这石头。

“看啥呢?你这?”说着,楚执连连向青蛙丢出两块石子,一块落到青蛙后方,另一块则似乎擦了一下蛙腿,青蛙跳起近两米的高度,这次青蛙没有犹豫,飞快地跳走了。

“嗨,这就怂了,没劲。”楚执摇摇头笑笑,坐了下去。

这土地怎么长出一软软的肿块!

楚执噌的跳起半米高,落地时没站稳,向前趴去。

什么东西!

楚执抬头,对上的不是披挂着稀松植株的土地,而是一张黄褐色的倒三角脸,内生一巨大残烛般的红色竖瞳。那我刚刚按到的。楚执边退边看向双手,上面附着一层湿润的油状物,其粘性以及浓厚的腥气引人作呕。

楚执斜眼瞥向蛇身,只见那棕褐色交杂方块状的足有四米多宽的蛇腹半倾在谷底的那条路上。

猎纹噬心蟒,楚执记起来了,老头子曾经说过,以前他在外面潇洒的时就曾多次遇到过这种蛇,他管这种蛇叫萌萌眼,它虽看上去面目狰狞,实际却不然,他们连嘴都没有,更不用提令他物胆战的毒性了。它们在捕捉猎物时常用的方法是用蛇妖围住猎物,这时隐藏在鳞片下的尖刺就会出来扎进猎物的体内,随着蛇腰收缩,猎物体内增大的压强就会将血液压到蛇体内,不一会就挂了,蛇也就吃饱了。而老头子之所以叫他们萌萌眼,是因为这种蛇很懒,你如果在它饱的时候靠近它,它都懒得转头去看你,甚至此时你去锤他头都没事。但别玩过火了,当它们觉得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时,鳞片下的尖刺会突然暴起,将挑逗者三刀六洞。

可在楚执的记忆中,老头子所描述见过的最大萌萌眼,也不过三米宽二十七八米长,楚执面前的,至少达到了三十五米,而它出现肯定没好事,据着老头子的描述,楚执就是再蠢也是意识到,萌萌眼饿了,要吃饭饭了。

饭饭看着萌萌眼咕噜噜转动的瞳仁,脑袋里已经开始脑补萌萌眼估计现在在想,今天是拿七十根嗦呢,还是八十根。

楚执掉头就跑,不跑是傻子,他再怎么样威武雄壮说到底不过一普通哺乳类,怎么也干不过一条如此之大,鳞片类似猫科动物爪鞘的蛇,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跑。楚执能希望萌萌眼移动速度不怎么快,追不上他。可在见到逐渐围上来的蛇身,他就知道自己的希望落空了,但他并没有停下。

凭着深入骨髓的求生基因,他就一直不停地跑,虽然理智一遍遍重复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就算再怎么跑,也终将被萌萌眼追上后吃掉,与其这样还不如放松自己,何必把自己死在前搞得那么累呢,不如就此放弃。

不是有个笑话说三兄弟等车回家,大哥和二哥耐不住等车时的无聊,分为各自往前向后走了一站,结果呢,三兄弟坐上了同一班车同时到了家,二弟和三弟行动非但没有为他们取得成果还浪费能量,反倒是一直不动的二弟,在大哥和三弟的衬托下显得明智了。

一步,两步,三步……

再快点,再快点!

要不放弃吧,这么……

不!我不甘心!

它的力气一定会耗尽的!一定!

加油我一定能行!追逐半时辰有余,楚执回首

“他……他妈的,你,怎么……还在追啊,老子没欠你钱吧!”楚执断断续续地大吼。

萌萌眼还是老样子,左右摇摆着身子,慢慢悠悠地做蛇行。

“做蛇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大哥!”楚执撕心裂肺大喊。

萌萌眼还是老样子,左右摇摆着身子,慢慢悠悠地做蛇行。

“大哥!”

“大哥!哥哥哥!”

楚执止步了,前方没有路了,萌萌眼已将他整个围住了,他也不想跑了,肚子小腿大腿剧烈抽搐,心脏等地方开始哀嚎了,他现在想当二弟了。

还没开始就结束!万人之上……老天你玩我!

就像那之前那只青蛙一样,楚执看着萌萌眼从头顶掠过,遮住了正午温暖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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