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忘手臂上系着白绫,带着同样系着白绫的五万西凉军回到了京师洛阳,吸引了大量平民百姓的围观。
“你看,他们西凉军手臂上怎么都系着孝带。”
“不会,不会是是陛下驾崩的传闻是真的吧?”
“皇后真是歹毒,连自己的亲夫都害。”
“别瞎说,听说是张丞相谋害了陛下,昨天我亲自看到龙骧军去左相府抄家呢?”
“真的吗?”
“千真万确,....................”
李有忘可没有心思去管这些平民百姓的闲言碎语,他现在想做的就是先回西凉节度使的驻京府邸睡上一觉,毕竟自己被折腾了一宿。
“阿”李有忘骑在马上,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坐骑也跟着摇了一下脑袋,好像在说自己也困了一样。
“是谁刚刚在说皇后歹毒的”,一个官差打扮的负责所在坊市治安的坊吏手持铁棍,看着人群。
大家都吓到不敢动弹,但是目光纷纷瞥向一个穿着蓝色布衫的胡须发白的老翁。
“老头,是不是你”,坊吏跟着大家的目光,一把揪住那个老翁的衣领。
“是我说的又是怎样,我还要骂她妖妇,妖妇,妖妇”,老头直接对着坊吏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坊吏没想到这个老头是根硬骨,但是现场这么多人围观,面子上又落不下来,举起铁棍便想要往老头的头上砸去,杀一杀他的威风。
李有忘本身也只是看热闹的心态,想着这个老头求饶一番,按照新朝优待老人的政策,这个坊吏应该会放他一马,没想到这个老头直接和这个坊吏硬刚了起来。
眼看着铁棍要往蓝衣老头的天灵盖砸下去,李有忘哪里忍得住,刚想出手制止,没想到老头拿出来一个令牌,放到坊吏的面前,本身凶神恶煞的坊吏直接呆住了,双眼瞪得像铜铃。
“怎么啦,怎么不继续砸下去阿,老夫今年七十咯,天灵盖受你这一棍,应该还挺得住”老头嘿嘿一笑,一脸玩味地看着这个还举着铁棍的坊吏。
李有忘倒也没有想到这个老头居然是甸议,在这个洛阳城当中经过新朝开国皇帝李赵莽的新政改革之后,京畿地区的所有人都由高至低被分成了甸、候、绥、要、荒五种社会阶层,每个阶层都会有自己的议事会来参与国事,没有想到这个老头居然是甸的议事会成员。
李有忘握住的龙溪剑剑柄也放了下来,毕竟一个小小的坊吏怎么敢对一个甸议下手呢。
只见那个坊吏把铁棍缓缓放下,紧拽住老人衣领的手也松开了,一脸陪笑地说道,“甸议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老莫见怪”,说完还有手帮老人抚平了被抓得起皱的衣领。
“那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错。”蓝衣老头问向坊吏,指了一下自己。
“什么有没有错阿,甸议大人,”坊吏现在一副谄媚的样子。
“当热是说皇后是个妖妇阿。”
“没错,没错,甸议大人高见,”对于身处高位的蓝衣老人,那个坊吏只能跟着附和。
“那你跟着我说一遍,皇后这个妖妇。”
“这,”坊吏面露难色。
“怎么啦,冲撞议事员,无论哪个等级都是大罪,信不信我一会就去你们的议事会投诉,你应该是属于荒议事会的吧。”
“是,是的,皇后是......,”坊吏一脸难色。
“议事郎大人,够了吧。”李有忘看到这里,忍不住插了嘴。毕竟对这个坊吏来说,他受到的教训已经是够大的了。
看着周围议论纷纷的人群,这个今天颜面尽扫的坊吏,在他们这个坊应该有他难受一段时间了。而且说出对皇后大不敬的话,这个坊吏可没有议事员的身份保他,当今皇后可是最介怀民间的流言蜚语,城郊的一个小女孩只是说了一句将来自己肯定会比当今皇后美的话,被洛阳的密探听到汇报给皇后,直接被流放西凉,更何况是一个官家的人说这些。
蓝衣老人瞥了一眼李有忘,他当然知道现在统领洛阳西凉军的李有忘是什么身份,因为李济棠在进洛阳之前曾经托一个说话阴阳怪气但是拿着李家半边虎符的男人来求见自己,说万一事败,有什么不测的话,求自己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儿子,如果事情顺利的话自己会派小儿子来驻防洛阳。
看着今天李有忘带着大队的西凉军人马进城,看来这个李济棠已经成功溜之大吉。
蓝衣老人捋了一捋自己的长须,“怎么啦小友,现在路见不平一声吼,昨晚你把牛三卖了的时候咋不见这么好心呢?”
“牛三,”李有忘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一心只想着快点离开洛阳,把帮自己开城门的牛三忘了个一干二净,牛三身为洛阳的城门守卫,违抗内廷的命令,私自给自己开门,想必会被人重重处罚了。
“牛三他怎么样了,”李有忘关切地问道。
“好说了,昨天关宁在地牢里被人打得皮开肉裂,啧啧啧,真是可怜阿,”老人一边说着一边痛苦地摇头,仿佛他就在现场看到一样。
“这,”李有忘又想到了牛三在依春楼前被打得屁滚尿流,连连求饶的景象。
“议事郎大人,你知道他现在被关在何处吗?”
“嘿,这就巧了,我救了他回来,正在我们家休养,要不带你去瞅瞅。”说完便要向前引路。
李有忘心里感到十分疑惑,一个高高在上的甸级议事郎怎么会救一个小小的城门守卫,难道现在洛阳城里面的皇宫贵族都是这么高风亮节的吗?又或者是,李有忘想到了李济棠给牛三的那十几万银票,牛三怕不是用这些银票送了给这个贪财甸级议事郎把自己的命给保了下来,对,肯定是这样,李有忘心想,然后把我骗去他们家再敲诈我一笔,看来这个诺大的洛阳城,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烂透了。
“怎么啦,走不走,”走在前头的老人回头看了一下李有忘。
“来来来,我跟你去,”毕竟有愧于牛三,李有忘把西凉军交给了随行的将领,跟着老人去他的家。
那个坊吏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楞在了原地,衣服里里外外都湿透了,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的,毕竟上一个得罪议事郎的人,直接被吊死在了城头,连西凉也没有机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