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郎大人,究竟到了没有阿,”李有忘跟着这个老头,从西市走到东市,差不多横跨了整个洛阳城,而且越走这路就越有一种熟悉感觉。
“到了,到了,不就是在你面前,”蓝衣老头指了一指前面的方向。
李有忘抬头一看,这不是西凉节度使府邸吗?硕大的西凉二字的牌匾高悬在一座门前蹲着石狮子的府邸前面。
“老头?你耍我,”李有忘被这个老头走了半个洛阳正憋着一肚子的火,没想到现在还要耍弄自己。
“叫你看前面,不是你旁边,现在的年轻人连前后左右都分不清了吗?”
李有忘看了一下,一座汉朝建制的宅院映入眼帘,这不是前汉朝大将军洪承的府邸吗?该不会这个老人就是他吧,李有忘看着这个老伯,上下打量了一番。
洪承看着李有忘上下打量自己,知道这个毛头小子肯定是在猜测自己的身份,“不用想啦,我就是洪承。”
李有忘现在想的只是赶紧开溜,自己小时候在西凉就听说过这个洪承,当年洪承驻守西凉的时候是,朝吃匈奴肉,夜饮胡虏血,好吃人肉,西凉的小孩一有哭闹,父母就会说把他送到洪承那里去,而且自己在洛阳也听闻了,洪承府内常常传来哭喊声。
想到这里,李有忘觉得那个牛三大概是凶多吉少,已经变成人肉大餐了。
“那个,议事郎大人,晚辈突感不适,我先回府歇息了,”说完,便掉头走向旁边的西凉节度使府邸。
“怎么啦,你们你们李家的虎符不想要了吗?”说完掏出了另外的一边虎符,虎符上篆刻的李字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李有忘听到虎符两个字,马上就站住了,想到李济棠给自己的半边虎符,半边虎符怎么可以调动西凉军阿,李有忘现在才回过神来,看来那个时候在心的回答对自己的冲击太大了,完全没有留意到这件事。
李有忘马上又调转回来,刚看到了虎符一眼,洪承把又虎符收回了自己的怀了。
“咋了,来我这个老头家里坐一下嘛,就不想知道牛三现在怎么样啦?”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李有忘。
李有忘深深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毕竟洪承的大名他也是从小就听到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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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入洪府,映入眼帘的装饰统统市汉朝制式,就连仆人的服装也是汉服,无论男女,一个个都是宽袍大袖、交领右衽,李有忘现在也才留意到洪承一直穿着的蓝衣也是汉家衣裳。
看着李有忘盯着屋内装饰以及家仆的衣裳,洪承略带嘲讽地说道,“怎么啦,西凉二公子也没见过这架势,也要说些什么大逆不道之类的话语。”
李有忘哪里敢说些这样的话,天下谁人不知这个洪承既是前朝汉室的忠臣,也是现在新朝的忠臣。
当年赵莽篡汉,身为西凉都护也就是等同于现在西凉节度使的洪承,听到这个消息,带着西凉军一路杀向京城,把洛阳围了个水泄不通,当天下以为赵莽的新朝要被灭掉的时候,赵莽孤身入营,和洪承彻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洪承便带着西凉军宣布效忠新朝。
没有人知道他们那一夜究竟谈了些什么,但是在京畿大会当中要求被处死的汉室被得以优待留在了洛阳,大家都认为使洪承的力保。而新帝赵莽也对于洪承诸多包容,虽然免去了他的西凉都护,但是封他为新朝甸级议事郎,这个可是和赵莽一起起事的人才允许进入的等级,以及允许他和汉室一样,可以继续沿袭前朝汉室制式。
“哪里敢,这天下谁不知道洪大人位高权重阿。”李有忘陪笑道。
洪承拍了一拍掌,出来了一个彪形大汉,李有忘定睛一看,这不是牛三嘛。
李有忘顿时明白了,不是李济棠的钱打动了她,这个牛三很明显就是洪承的人,是洪承让人之前放他们出城,得到甸级议事郎的力保,这个牛三毫发无损也是不足为怪了。
“二少爷好!”牛三在李有忘面前深深地作了一揖,完全没有之前见到他的那股子市井气。
“你们李家的银票,在洛阳也未必到处都可以使得通的,不是所有人都是龙骧军那帮家伙。”洪承说完,满满地汲了一口茶水,茶碗里飘荡着的茶叶正是今春的碧螺春,淮南的特产。
“咋盯着我的茶碗看,你自己没有吗?这是张深送来的茶叶,说是什么碧螺春,我反正喝不出什么鸟味,我觉得和以前在西凉嚼的树叶根子一个味,你小子经常出入那些风月场所,想必懂行,你来试试,”说完,把另外一杯茶直接推到李有忘的跟前。
李有忘看着在茶碗当中起舞的碧螺春,想到这个张深,又想到了自己未婚妻很快就要变成自己的大嫂,不禁觉得苦从中来,直接举起茶碗,一口闷了下去。
洪承被这个举动吓到了,李济棠这个儿子该不会脑子有什么问题吧,这么烫的茶水直接一口喝了。
“噗,”只见李有忘直接把茶给喷了出来,喷了牛三一脸。
“这,对不住阿,对不住阿,”说完,便要起身帮牛三擦拭干净,刚刚那一烫,把李有忘从思绪拉回到了现实当中。
“二少爷,没事的,没事的,我来就好,”牛三心想肯定是这个公子哥儿对自己骗他怀恨在心,所以喷自己报复一下,想到以后还要长期相处,牛三心里禁不住犯起了嘀咕。
洪承也觉得这个李有忘心胸未免太狭隘了些,刚刚还因为他想拔剑救自己而有了好印象,现在觉得他可能就是一个伪君子,想救自己只不过是为了出风头,这样子的人怎么可以作为西凉军的节制留在洛阳阿。
李有忘当然不知道洪承和牛三这两个人有这么多心思,自己只是被烫到了一时情急喷了出去。
“好了,好了,让牛三自己处理吧,”洪承摆了摆手,示意李有忘坐下来。
既然洪承也这样说了,李有忘也只好坐了下来,只见牛三甩了一甩脸上的水珠,站到了李有忘的身旁。
“牛三以后就是你的侍卫了,”洪承慢悠悠地又汲了一口茶,好像生怕像李有忘一样被茶水烫到。
“哈?”李有忘看了一下身旁的牛三,自己也奇怪为什么他突然站过来。
“是李济棠让我安排个护卫给你,而且你们两个不是早就相识了吗,在那个叫什么春阿?”
“是依春楼老爷,”牛三回答道。
“对对对,”洪承放下了茶碗,一脸严肃地说道“不过有忘阿,年轻人,精力旺盛我能理解,但是那种地方还是要少去,有些东西用多则废,我可是过来人。”然后指了一下自己的裤裆。
“咚、咚、咚”敲钟声从皇宫的方向传来,打断了谈话,接着周围的庙宇道观也响起了敲钟声,钟声像涟漪般不断向外扩散。
“事情终于是瞒不住咯,”洪承一边捋着自己的白须一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