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和皓哲两个人的KTV小包厢里。
“小时候我总会这样牵着你的手,只是盼望能够在你的身边守候,为了保护你不小心割破手指头,这个小伤却让你泪流心痛……”不得不承认,皓哲的男低音中的确是透着一种让人听起来很舒服的磁性美。
我还记得我听过这首歌中Tank的那段口白,“她是一个跟我在一起很久很久的女孩子,希望她能听见这首歌。我一直觉得很遗憾,因为我的不成熟而失去了她……”
他放下了话筒,又拿起了一瓶啤酒,一饮而尽,“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Tank的歌么?”
我望着桌子上几个空荡荡的啤酒瓶,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也懒得去猜。
“那你知道他有遗传性心脏病么?”
“不知道。”
“那你听过《如果我变成回忆》这首歌么?”
我点了点头。话说当时月浔MP4里下载的满满的都是Tank的歌,我也总是会去蹭听她MP4里的歌,虽然听的不全,但是很多歌都能勉强混个耳熟。
他一口气又喝下去了半瓶啤酒,慵懒地倚在沙发上,“Tank姐姐因为遗传性心脏病去世了,他姐姐在过世的前一天,她的男朋友还向她求婚了,可是因为Tank姐姐的离世,这一切都只能变成一个回忆。Tank在做节目的时候说,这首歌是他以自己姐姐的口吻写给她的未婚夫的。”
然后,他就忽然沉默了起来。我没有太在意,自顾自地拿着话筒唱着歌。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地把我拉到了沙发上,在我耳边轻声地说,“你知道么,那天温津给我发微信说‘我相信她,你以后别想再打她的主意’。然后,就把我拉黑了。这就是所谓的骂人不带脏字么……”他似乎是有些醉了,声音变得有点含糊不清,“可是,为什么,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那么失败的人。”
“皓哲,你所谓的‘失败’,不就是因为你的占有欲没有得到满足么。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当时的占有欲,才把月浔伤得体无完肤。你还要重倒覆辙么?”我努力地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对他说,“就算没有温津,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就是因为我们太相似,所以才根本不适合在一起。”
他直勾勾地注视着我的脸,沉默着没有说话,漆黑的眼眸中散发着幽暗的光芒。
我听到屏幕里缓缓地唱着,“累了照惯例努力清醒着,也照惯例想你了。好怕一放心睡了,心跳在梦中不听话的就停止了。听着呼吸像浪潮拍动着,越美丽越让我忐忑。我还能珍惜什么,如果我连自己的脉搏都难掌握……”
他忽然一把按住我,扒开了我毛衣上的拉链,我惊惶地用力推开了他。
他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桌子猛地摇晃了一下,放在上面的高脚杯摔在了地上。
我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走到了包厢的门口,却被忽然站起身的他一把拽了回去,按在沙发上不能动弹。我惊慌失措地大喊着“放开我”,却似乎没有压过歌曲高潮部分的声音……
“如果我变成回忆退出了这场生命,留下你错愕哭泣,我冰冷身体拥抱不了你。想到我让深爱的你人海孤独旅行,我会恨自己如此狠心……”
我拼命地挣扎着……
他用被玻璃扎得流着鲜血的手狠狠地扇了我两巴掌,冲我吼着,“你他妈的真以为我喜欢你啊?!”
他松开了我,冷若冰霜地看着我,“我只不过是可怜你。”然后摔门而去……
“如果我变成回忆最怕我太不争气,顽固地赖在空气霸占你心里每一寸缝隙,连累依然爱我的你痛苦承受失去。这样不公平,请你尽力,把我忘记。”
歌曲戛然而至。
我缓缓地站起身往洗手间走去,麻木的感觉让我几乎忘记了脸上那阵火辣辣的疼。
我被镜子中那个衣冠不整,头发凌乱,满脸都是血的女孩吓了一跳。
冰凉的水扑打在脸上,夹杂着咸咸的眼泪……
我把衣服重新整理好,用披散的长发遮挡住肿起来的两颊。
一个人神游般地走在空荡荡的马路上,跌跌撞撞地走到路边的一个角落里。
我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对着漆黑的天空发呆,冷冷的感觉涌向全身……
*
朦朦胧胧地想要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感觉脑袋昏沉沉的,眼皮依旧不听话地耷拉了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甚至忘记了发生过什么。
当我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在出租车上了,身上还盖着件黑色的大衣。
看着坐在我身旁的那个男生,忽然觉得陌生了起来。
恩,的确是陌生。因为我觉得自己其实是不懂他的,有时候甚至根本猜不出他真实的想法,摸不透他的脾气秉性。所以有时候会觉得,和他在一起真的是一件挺危险的事,他可能会很温柔地对我笑,可能会低声下气地跟我道歉,也可能会毫不手软地打我。有时候,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才会让自己处于最安全的状态。
我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着的他,小心翼翼地轻声问了句,“这是要去哪儿?”
他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当然是送你回学校。”
我轻轻地低下了头,“哦,谢啦。”
“你怎么就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啊,大冷的天儿坐在路边睡觉。”
说着,他拧开了一瓶药的瓶盖,用棉签沾了一些药水,拨开了我遮盖住脸颊的头发,轻轻地涂抹在我的脸上。
“疼么?”他的语气听起来异常的温柔。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看着他裹着纱布的手和布满血丝的眼睛,没有说话。
他给我擦完药之后,满脸自责地说,“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明知道喝了那种东西会变得神志不清,可就是戒不了。”
“那就不用勉强啊。”我轻声说,“就像感情。”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忽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听到电话那端月浔带着哭腔的声音,“晓桀,我真的很害怕……一平他心脏病突发了,现在在后海医院抢救……”
我怔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她,“你说什么?!顾一平……”
月浔已经哽咽得有些语无伦次,“我真的很害怕……他昏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
我焦急地冲司机喊了句,“掉头去后海医院!”
皓哲有些担心地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把事情匆匆地告诉了他,然后说,“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他或许是明白了我的一些顾虑,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嗯,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你可以尽管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