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公主藏哪里去了?”夏沅站在院子中央,疑惑地自言自语。
今天阳光正好,郁凌拉着他在院子里玩儿捉迷藏,轮到他时,他本想装作找不到,谁知找遍整个院子,却到处都没有郁凌的身影。
正茫然时,忽听身后的桃树枝丫处传来轻笑声:“找不到我吧?我在这儿呢。”
夏沅回头一看,只见郁凌坐在那桃树的枝杈上,晃悠着双腿,言笑晏晏:“这树上风吹来都是香的,夏沅你也上来呀。”
“好呀,公主你坐稳,我上来了。”夏沅说着,手抓着桃枝,身子一纵登爬上来,和郁凌坐在一起。盛开的桃花满眼缭乱,馥郁沁心。
“春祈越来越像秋茗了,那么端正谨慎,只有你能和我玩儿了。”郁凌拍拍夏沅的肩。
“春祈哥还是比秋茗哥活泼些的,他两个当些精细的差,我除了打下手,就是陪公主玩儿咯。”夏沅笑着说,拨开花枝向下看去:“说着秋茗哥呢,可巧他就来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快下来。”秋茗从长街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如此情景,忙几步过去,向郁凌伸出双臂:“公主别怕,来吧,我接着你。夏沅你也慢些下来。”
见秋茗来了,郁凌伸手轻晃着花枝,桃花瓣轻飘飘地落在秋茗头上,肩上。他笑着拂去,半接半扶地把郁凌好端端的抱下来,对夏沅略严厉地训道:“以后不许再这样胡闹了,公主受伤了怎么办!”
“公主才十二岁,正是爱玩的时候嘛……秋茗哥你放心,我以后绝不会了。”夏沅保证道。
如今已是三年过去,郁霄已经与维御国公主大婚,郁凌十二岁了。夏沅和春祈同为侍从,秋茗虽是掌事,却待他们如兄弟一般,从不摆掌事架子,而郁凌也把他们当做朋友。他们相处的就像家人一样,和谐而融洽。
“好了,咱们回去吧。”郁凌拉拉夏沅,又拉拉秋茗,三人走过院子,满眼春景明丽。
“很久没去看墨儿了,云姑姑说他已经会坐了。”郁凌轻快地说着。郁墨是郁霄的儿子,因着是南荣国太子,郁霄格外看重。
“一转眼过去这么久了,哥哥大婚那天,好像还是昨天的事。”郁凌晃晃夏沅的手,憧憬道:“那天可是喜庆热闹极了,我什么时候能成婚呀?”
“公主还小,这就考虑喜事了?”夏沅逗他道,“那快些长大,遇到自己的良人,不就知道了?”
听了夏沅的话,郁凌低下头笑了笑,脸色微红,小声道:“还不知我的良人会不会也心悦我……”
“当然。”秋茗握紧了郁凌的手,认真道:“公主,你是金枝玉叶,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到了正殿门口,春祈迎上来,手中拿着一个绒盒:“公主快进殿去,我有好东西给你看,你肯定喜欢。”
“有什么好东西不能给我和夏沅一起看啊?”秋茗也好奇道。“那你俩要答应我,看了后不许叫,也不许跳。”春祈说着,打开了手里的绒布盒子。
看到盒子里东西的一瞬间,夏沅和秋茗暴跳而起,叫道:“不许带进屋里来!” “快拿走到院子里去!”
红绒布盒里是一窝白兔,一团团雪白的绒球挤在一起,眯着红宝石般的眼睛,连耳朵都还是软趴趴的。
“那两只兔子好不容易才生了一窝,公主一定很喜欢。”春祈说着,就要把绒盒放在郁凌的手里。
“春祈!你俩要是把兔子毛沾在衣裳被褥上,我就把你舞狮的行头一把火烧了!”
“对!天知道多难洗……秋茗哥你开恩,别烧行头啊,那也是我的!”夏沅和秋茗发出气急败坏的控诉,却因为秋茗一句话差点儿引发内乱。
“你们别吵了,小兔子都叫你们吓坏了。”郁凌不满地埋怨道。“你们要是不喜欢,就在外面呆着,我不把兔子放在寝殿就是了。”
“咱们还是在院子里吧。”夏沅决定道,秋茗点头。他们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把兔子一家都扔出重安阁。
“小兔子好可爱,要是以后每天都能抱进屋里就好了。”郁凌迫不及待地想把几只兔子都捧在手里。
“公主慢慢来。一只一只地抱。”春祈回想着方才秋茗和夏沅的样子,忍俊不禁:“每天抱进来,那秋茗哥和夏沅还不疯了!对了公主,大王差人来问,三天后是你十三岁生辰,想要什么贺礼?”
听到郁霄,郁凌却一派担忧的神色。
“哥哥这段日子一直忙碌,心情也沉郁,我想去军营看看他。”午饭时,郁凌心事重重。郁霄这段时间确实有大事郁结于心。朝中武将聂惊风暗结党羽,有了谋反之心。他为这件事已经忙碌半月有余。
“可是公主,军营到处都是男子,你是女儿身怕不合适。”秋茗劝道。
“我束发着男装不就好了?也没人看得出。”郁凌大眼睛一眨有了主意,晃晃秋茗的手臂:“我保证看了哥哥就回来,绝不多呆。”
午睡过后,秋茗把郁凌送到营门口,看着他进了郁霄的营帐才回宫。殊不知在远处的密林之中,也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军营。
“哥哥,你别再看了,吃些东西吧。”郁凌把食盒里的点心,饭菜一样样摆出来。郁霄放下兵书,怜爱地看着妹妹:“凌儿想哥哥了吧?等我忙完这几天,就去重安阁看你。”
“哥哥你今晚还不回去吗?”郁凌疑惑道。
“今晚是不能了。”郁霄回答,看着郁凌不开心的样子,他伸手捏捏妹妹的小脸,拿出一个锦盒,把一块玉坠放在郁凌的手心,上面雕刻着九凤纹,十分精巧:“这块好玉正好配凌儿,做你生辰贺礼可好?”
“好呀,谢谢哥哥。”郁凌合上手心,眉开眼笑。
两兄妹许久未见,这一见面便兴奋地谈笑了许多,不觉已是傍晚,郁霄在另一处空营帐里铺上了毡子和棉被,让郁凌睡下,自己回去看着作战地图,郁凌把玩着那枚玉坠,越来越困,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郁霄轻轻叫了她两声,见她确已熟睡,便起身去了北边的营帐,和将军商议军情去了。临走时他吩咐守夜的将士要保护好公主,万不可出意外。
午夜时,一切平静如常,时不时传出一两声马嘶,营塘里的火燃烧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突然,夜空中传出一声凄厉的鹰啸,营帐里的郁霄和将军一惊,出营察看,却只见无数燃烧的羽箭射来,将士们突遭夜袭,一时慌了手脚。而与他们厮杀的赫然是聂惊风的人马。
“他们可真是挑的好时候!”郁霄怒道,他与将军日夜谋划,原本打算尽快剿灭聂惊风,却没想到被他抢先一步!下一秒,他想起郁凌,大惊失色:“凌儿,凌儿还在那里!”
北边的营帐与自己的相距有些远,而现在这漫天羽箭,来势汹汹的阵势,他如何接近自己的营帐?更何况此处是北营,只有三成将士。拼杀起来怕是不敌。
“大王,末将送您出去吧,去南营调兵。您营帐附近有将士把守,料想公主不会有事。”将军决定道。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郁霄只能披上护甲,和将军带着一些亲信将士,策马从北营后门闯了出去。
“外面是怎么了,哥哥去哪儿了?”郁凌睡梦中听到响声,披衣起身,正想出去察看,一个将士冲进了营帐。
“你干什么?快出去!”郁凌惊慌道,胡乱抓起被子挡住只穿了寝衣的身体。
“公主恕罪。”将士一把拉起他往外跑:“反贼带兵打来了,末将带您……”
话音未落,营门被猛地破开,一个身材高大强壮的男人劈下一刀,直刺进了将士的胸口。郁凌惊叫一声,眼看那将士的尸身颓然倒地,骇得后退几步,跌坐在地。
“原来是个女娇娥。”男人一步步逼近,郁凌回过神来想跑,却被男人揪了回来,一把勒住了她的脖子。
“放开!放开我……”郁凌拳打脚踢地挣扎着,男人强有力的手臂却愈发收紧,她不一会儿就失去了知觉。
“公主今晚不在,我都感觉冷清清的。”夏沅擦着正厅的桌子,叹了口气。
“是啊,公主与大王兄妹许久未见,今晚难免叙旧,大概是宿在军营了。”秋茗正说着,突然听到重安阁的门被打开。春祈急匆匆地冲进正殿,上气不接下气。
“春祈你怎么了?慢慢说。”秋茗问道。
“秋茗哥,不好了,北营遇袭了。公主还在那里。”春祈焦急道。
“什么?!”秋茗大惊,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就要出门。“秋茗哥你一个人怎么行?还是等等援兵吧。”夏沅劝道。
“怕要来不及了,我不能让公主一个人在那里。”秋茗神色一凛,出了重安阁向北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