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严耀则更热情了,甚至跟我们话起了家常。
他有一个大他两岁的哥哥,一个大他三岁的姐姐。小时候他的家境还是可以的,可惜在他十三岁时父亲突然病逝,母亲也在五天以后染病随之而去。当时他的哥哥也不过刚满十五岁,兄弟二人也不敢直接就上社会去谋生。好在他的姐姐在十五岁那年便草草的就出了嫁,兄弟二人便去投靠了姐姐,好在他姐夫家的人都很善良,俩人虽是以“下人”的身份去打杂的,但在那里的身份地位其实跟“客人”是无异的。
可惜好景不长,七年以后他姐夫那个家族的仇家杀了过来,短短的两天一夜,他姐夫全族上下一万多号人无一人生还,他的姐姐也因为嫁到了那个家族,所以没能逃过灾祸,而他的哥哥为了掩护他撤退并为他的姐姐报仇,也死了,捡回一条命的他只得另寻生路。
因为从小在海边长大,他自认水性和“船术”不错,便准备往这个方向发展。最开始他想当海盗,但是因为没勇气杀人,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后来他觉得出海打鱼应该能挣钱,于是他花钱买了一艘小船和捕鱼要用的各种东西,可惜因为不知道“鱼潮”的时间,他的收入少的可怜,减去日常开销,干了一年多甚至本钱都没挣回来一半。气急败坏的他索性不干了,他变卖了所有渔具,可船没那么好卖,一连一个多月,连个问价的都没有,他想着要不就撑船吧,自己体力也不算差,“船术”也不赖,说不定有挣头。
说干就干,他咬咬牙,花了近一半的积蓄,包了一片地当渡头,最开始也不挣钱,可后来名气响了,方圆数十里就数他的船速度最快最安全,好多人不远万里都要过来坐他的船,他也就一干干到了现在。
他还跟我说现在这段时间其实不适合出海。好几片海域浪都大的吓人,很多隔海相望的国家在这段时间甚至会考虑暂时停战。他原本也不愿意出海,可惜东轩他们给的是在太多了,他一时起贪念,便自大的认为凭借自己老道的经验应该没什么难事。可惜最后还是出了问题,被迫就近找地方停船。这一停至少要停十几天,本来自己困在这里也就算了,可结果连同行的东轩和贾丽丽也要因为自己的判断失误而在这座小岛上遭罪,觉得很过意不去。随即便对东轩和贾丽丽两人赔礼道歉。
东轩虽然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但贾丽丽很善良的劝严耀说没关系,本来就是他们俩执意要出海的,错并不在严耀之类的,让他不要自责。
我有点不敢相信当年的旧中国原来那么恐怖吗?黑帮猖獗到数万人说杀光就杀光?
不过看眼前三人相处的那么融洽,我也没多想,就当是警惕我居安思危了。随即我撇了一眼坐在我旁边的“孔乙己”。
令我感觉奇怪的是,他依然一脸严峻的看着那三个人,眼神在三人和客船之间反复横跳,我心想他不能是惦记这些人的财务吧?上辈子偷王爷的东西被打断了腿还不过瘾?
随即我打消了这个猜想,他这个人虽然性格很让人讨厌,但单就气质就不难看出他是一个有气节有底线的人,更别说配合着那一脸正气的脸一起看了,用朱时茂老先生的话来说就是“怎么看那都是正面角色”。
难不成真的是我识人不明?把他看的太扁了?我在心里自言自语。
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介绍一下自己,眼前的三人都已经自我介绍完了,我再不自我介绍一下显得有点没礼貌了。
随即打了个哈哈,然后正准备给他们自我介绍时,“孔乙己”突然发话说:“现在还不是推销自己的时候。”说着用下巴指了指客船,说:“这玩意就这么放着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打成木片,得找个地方推走。”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全程盯着那个船夫,就连用下巴指船的时候眼睛都没移开过。
我心想不至于吧?这三个人再怎么说,也比我刚开始自然的多,他怎么突然那么严肃了?难不成把我打晕带到这的真的是他?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然后眼前这三个突然出现的人在计划外,他担心他的计划会被破坏?
想到这,眼前这个“孔乙己”打扮的人,我越看越觉得可疑。要不是看他三十多岁心里多少有点怯,我真准备现在就把他五花大绑然后严刑逼供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过想归想,他说的也确实是事实,我虽然没怎么坐过这种游艇一样的木制客船,但就现在的破烂程度,放在生存游戏里那也是再被碰一下马上就会爆成木片然后消失的程度了。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在东张西望的找地方泊船时(可能你们会奇怪为什么我们只是在原地看哪里适合停船而不是动身去找,主要是刚才帮他们拿行李和下船的时候,就几分钟的时间小腿就被打的骨头疼。我还好,初三的体能训练一年时间还没退化多少,东轩和贾丽丽那可是站起来都难,刚到我刚才站的高地就席地一坐在那揉腿,第一时间我是真的不想忍着这种痛给这种破船找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适合用来停船的地方,不得不说这海浪真的疼的过分,我着实有点怀疑电影里那些,人在被夕阳西下的太阳照射着的海浪中奔跑的画面是不是电脑合成的了),严耀很厉害,转了一圈后,指着远处的崖壁说去那里看看吧,说不定有地方停船。
因为这个岛呈圆形嘛,而他指的地方刚好是是岛背面的崖壁方向。其实在这个视角是根本看不见那一面崖壁的,不过好在我刚才见识过那片崖壁,我知道他什么意思。然后考虑到东轩和贾丽丽的腿,然后又有点担心“孔乙己”瞅准一个机会把严耀给刀了,于是便自告奋勇的说:“那个地方我刚才见识过,就我陪他过去找吧,你们三个在这好好休息一下,东西真找到地方可有的出力了。”说着,便起身拍了拍屁股沾的灰,然后就跟着严耀去那里找地方停船。
果然不出他所料,确实有一个山洞,因为山洞顶部有一块岩石凸出来,所以也难怪我刚才俯瞰这片崖壁时没有发现。
我高兴的转身对身后的三个人喊到:“喂!确实有个山洞停船哎!”
严耀随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直接过去跟他们说就好了,你总不能指望就他们三个把船推过来吧。”说着就往那三人的方向跑去。我心想也是,然后也紧随其后的咬着牙往那边慢跑了过去。
东轩和贾丽丽听说这事以后都很开心,只有“孔乙己”,他的表情变得更阴沉了,吓的我都有点不敢往他旁边站了。
一开始东轩站起来时的表情那叫一个痛苦。我们都有目共睹,一个男人都这样,更别说一个女人了,于是我们商量站位时索性就达成了共识:就不让贾丽丽来了,让她多休息会儿。
不过贾丽丽还是咬着牙站了起来。轻轻的踢着明显已经红肿的小腿,假装没事儿人一样轻快的说着:“我没事,你们也说了这船再被打下去就不能用了,五个人总比四个人来的快。”
严耀说选择位置其实也有讲究:第一得有人控制船头的大概方向,不然人一多总有使力不一致的时候,到时候方向一偏就会很麻烦,所以得有人在最前面拉着控制总体朝向;而一个人控制一艘船的总体朝向总是困难的,所以站船头两侧的人需要一边拉拽船身,一边辅助拉船的人控制大概走向;而站在船尾的就就铆足了劲推船就完事了。
站在前面拉船的人是重中之重,他不仅要拉船,还要知道怎么控制船的大体走向,所以这个位置自然就是严耀了。
船头的俩就比较轻松了,更多的其实是辅助拉船的人控制方向。这适合两个很有默契的人干,那理论上来说自然是东轩和贾丽丽没得跑。但东轩决定把位置让给我,因为他觉得把拖船这种重活甩给一个小孩干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想法,而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欣然接受了。于是船头两边站的就是我跟贾丽丽,我自然不会得寸进尺,很知趣的站到朝海的这一侧船头。毕竟有船挡着,浪就打不到她了(应该)。
船尾自然而然的就是“孔乙己”和严耀了,而“孔乙己”也出乎意料的善解人意,让东轩和贾丽丽站在了一边,自己则站在我在的那一边。我虽然觉得他没有原来那么讨厌了,但一想到他看船夫的表情就在想他会不会也用这种眼神看我,不自觉的就浑身哆嗦。
确定位置以后各就各位,在走向自己的位置以及严耀绑绳子的时候我仔细瞧了瞧这艘客船。他跟常见的游艇的唯一区别就是船底是小帆船的船底,然后整体是由木头打造而不是钢铁。船身高度不到一米九,因为我感觉我再高一点我都能平视甲板了。而且船身大大小小的有不少洞,这居然都没沉?而且透过洞往里看,居然都没什么积水的,这是什么原理?
从小洞往里看,里面在船头船尾的方向都有木板隔着,让里面的空间呈长方体,但我可以明显感觉到就跟我只有一个木板之隔的地方有个什么东西。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唯一的交通工具保下来,其他的都是小事,我也就没想那么多。
很快严耀就用绳子给自己绑出了件“马甲”,这技术真的不服不行。
船到山洞的距离是多远我说不上来,只能说是超过五百米的。我们五人一直忙活到天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星星,才刚好把船给停到山洞里。
严耀真的很厉害,他时常微调船头朝向,让海浪“帮”我们推船,不然我估计我们现在最多只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
不过很明显,“孔乙己”判断失误了:他说这船在沙滩上撑不了半天。但结果就是不仅撑住了,还借了海浪的力,给我们省了不少力气。
可即便如此,我们一个二个还是累的不行:我浑身发抖的俯在船的一侧。因为当时我连探头的力气都没了,所以船那边的两个人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再加上一天没吃东西的情况下这么剧烈的运动,我一阵恶心但又没东西吐,只能站那干呕。“孔乙己”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胸口的剧烈起伏告诉我他还活着。
在我准备问他怎么样时才发现,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这时候我一个没站稳,重重的坐在地上。屁股传来的刺痛让我庆幸还好不是后脑勺着地,然后索性就躺了下去。不过地上有很多石子,硌的我很难受。但我也没力气换位置躺了,没办法了,硌就硌吧,无所谓了。
好在严耀倒是一副还有不少力气的样子,确定完那边俩“上帝”没什么大碍以后,就来到我们这边看我和“孔乙己”的情况。
他先来确认我的情况,问我有没有不舒服之类的。但当时的我连做个表情都困难,毫无表情的脸加没有色差的死鱼眼和他对视了一阵以后,他就转身去看一旁的“孔乙己”的情况。很快又回来确认我是不是真的没什么问题,随即就独自一人连个照明都不带的进了船。一阵脚步一阵安静,随即又是一阵脚步。伴随着脚步他从船里出来了,随即给我们每个人的腿都上了药。
严耀说不能在这躺着,不然会生病的。但没办法,我们五个人,现在有行动力的只有严耀;能说话的也只有东轩和“孔乙己”;我和贾丽丽连多少给点回应都难。而如果是让严耀一个一个地送我们到别墅那里,估计他也吃不消。
外面已经繁星点点,洞里已经很暗了。再加上我眼前黑蒙蒙的,所以其实我也有些看不太清严耀具体情况。只知道他一脸严峻的看着我们,估计也在为难怎么转移我们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女性的尖叫,声音之大几乎划破夜空,以至于一心想着怎么转移我们的严耀被吓的往后退了半步。他害怕可能有一半是被这声音吓到了以为出了什么事,另有一半应该就是惊讶岛上居然还有其他人吧?
声音是从斜上方传来的,很明显,又有人醒了,并且在这附近“探图”的时候踩空了。但除了尖叫没后续了,应该和我一样只是踩空了,并没有摔下来吧?
严耀的表现很奇怪。这不就是很常见的女生的尖叫吗?没看过恐怖片吗?能被这一声尖叫吓得呆立在那里那么久?不过我看他的左手好像握着什么,不过因为我在他的右边,而且洞里现在黑黑的,基本上是到了不打灯看不见东西的地步了,所以也看不真切。我猜是药,因为他刚才给我们的腿上药来着嘛。这么说来他也累的不轻,连药还在自己手里都忘了。刚才那声尖叫应该是把他脑子里紧绷的最后一根弦给吓断了,不然没道理脸上的表情那么惊恐。
又躺了一会儿,我感觉我能动了,但大幅度的走路应该还是困难,毕竟现在浑身酸痛起身都不太想起。正在我准备放弃起身,再躺回去的时候,“孔乙己”突然拽着我的胳膊就把我捞了起来。毫无防备的我被这一拽给疼的差点哭出来。正准备甩开他的手斥问他到底想干嘛时,他说:“既然恢复行动力了,就赶紧走吧,你难道想着让我们之中处理最多的严师傅背你回去?”他说“回去”的时候语气明显加重了,我就特别奇怪他怎么总是那么莫名其妙的?可我隐约的看见他的脸,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全程都是看向严耀的方向的。虽然看 不清具体表情,但我大概能猜到是一副阴沉的严肃脸。不自觉的,我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严耀那边。
离谱的是严耀显然还没缓过神来,一脸惊恐看着头顶,眼睛瞪的溜圆。我心想不至于吧?这个撕心裂肺的尖叫声虽然叫了三四遍,但每一遍的声音都没有拖的超过五秒钟过。换句话说就是,还没以前被我和我那些损友用虫子吓到的女生们叫的有魄力。就这都被吓的搁这愣半天?那还好刚才那女生不是女高音,不然这一嗓子非给你送走不行。
我觉得严耀这样着实有些滑稽了,笑着问他:“你没事吧?”可严耀突然把那张惊恐的、眼睛瞪的溜圆的脸看向我。把我吓的一激灵,差点又一屁股坐地上。好在“孔乙己”搀扶着我的手没松过,这才让本来就疼的不行的屁股免遭皮肉之苦。
不过被吓到之余我又有点奇怪,我与眼前这个“孔乙己”萍水相逢,而且刚开始接触就闹得各种不愉快。更何况我是真的很讨厌他老觉得自己比别人高一等的态度,至少我刚跟他接触时,他甚至连看我的眼神都一股子看不起我的味道,我也因此才会叫他“孔乙己”。而他为什么现在又这么帮我呢?总不可能是突然良心发现吧?而且我并没有感觉到黄鼠狼给鸡拜年的不安感,他好像是真的在帮我?不行,有空我得问个明白。你要么就现在杀了我,我最讨厌就是被别人当棋子一样随意摆布了!我心里这么想着。
严耀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冲我后哈哈笑了两声,说自己确实也累的不轻,刚才在犹豫要不要把我们一个一个送出去。随即他应该是调整一下他的姿势,我感觉他那边是有黑影动的。然后接着就问刚才那声音是什么情况,这个岛上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之类的。“孔乙己”说:“不少,但我没数,等过去了不就知道了吗?”他这话很奇怪。我都记得有几个,甚至记得有几个男的几个女的。但还没等我提醒他就被他拽着往山洞外面走,而且他把我拽的疼的打脑子,他刚才不也累的躺地上了吗?现在不仅有力气行动还有力气拽我,这体力恢的也太快了,搞的我一时有点分不清是我体能退化太严重了还是他真的体能恢复太快了。
刚出洞口我发现东轩背着贾丽丽站在那里等着我们,刚才光顾着看严耀了,居然都没注意他们是什么时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