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起事件太匪夷所思,所以在还没有得到合理的解释之前就对外公开的话,无疑是徒增恐慌。因此局长当即下令:必须对外保密,任何人不许对外透漏一丝一毫的消息!而当时还是四岁不到的我,刚开始记事。当时被我爸抱着听到这事以后吓的一夜没敢睡觉。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有点记不清是我先听说的这件事,然后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做各种没头没尾的梦,还是我先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做没头没尾的梦,然后再听到的这件事了。不过我让他们知道我经常做那些莫名其妙的梦,肯定是在我听到那通电话诡异之处以后,因为当时他们都以为我是被吓着了没有重视。
那是很奇怪梦:有时候我会梦到我是一国之君,我端坐在大殿上,许多大臣有序的站在阶梯下面对我行跪拜礼,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有时候我是一个学生,在体育课上学习着军体拳、前空翻、后空翻以及向后鱼跃然后落地翻滚等一系列动作,我甚至很清楚的记得我当时的心情:一种仿佛自己即将完成自己梦寐以求的目标的那种欣喜!(可我虽然有很强的好胜心,但我自认为不是很虚荣呀?我努力当第一只是为了证明我不是废物,不希望别人看不起我,我没道理会因为即将有所成而那么激动,而且学好这些能有什么所成?广播体操领操员吗?对此我还特意去请教了当时负责训练新武警的教官“向后鱼跃滚翻被应用在什么地方?”,得到的答案是“任何时候都可以用,但任何时候都不推荐用!因为人的后脑勺相当脆弱,你向后鱼跃滚翻或许可以躲避敌人攻击,但你每一次使用都要面临后脑勺被摔碎的风险。所以我宁愿正面接下敌人的攻击,也不会向后做鱼跃滚翻。真那么着急后撤,直接转身跑就好了呀?”对此我特别疑惑我梦里为什么为什么会因为学了这种没用的东西而感到欣喜,也因此那个梦使我一直挥之不去。);有时候我又是一个剑客,手握镶嵌着金黄色的宝石、剑身冒着金黄色光、剑尖往下低着血的宝剑与另一个脸上有一条从左额头笔直的划向左嘴角的、瞎了一只左眼的人决斗,他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应该是被我所伤,而他右手不知道握着什么,冒着红光放在左耳旁,左手也不知道握着什么,冒着白光放到了左腰间。(这就是我第一个告诉他们的梦境,因为当时还是四岁的我被这个梦吓的直接跳了起来,我妈见我那么异常差点被吓哭)
当时他们都以为我是被“我舅舅打的那通电话”那件事给吓着了,为此局长还把我爹训了一顿:“你早就应该在听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带着天成离开的!”
但当时我是极力想让他们相信我做的这些梦不单单是因为自己被吓着了。可是因为当时局里的氛围异常诡异,所以我也知趣的没有再闹了,而是静候良机,准备等再做一个恐怖的梦以后吓死他们。
再后来警方依然是没头绪。再专攻那个大哥大的问题,警局的人非得去茅山请个道师过来不成。没办法,局长只能留两个人继续找“大哥大之谜”的解密之法,剩下的人该审残党审残党,该宣传反邪教宣传反邪教。
而警力分配合理以后,有的地方很快就有了进展。审问出来的东西再一次得到更新:把从神秘人那里得到的黑箱子带回营地以后,移开左侧的木盒盖,拿出他给的十个注射器,再移开右侧的木盒盖,把每个针管都吸到标有“50”的那条黑线的位置,然后就可以给那些被关押的人注射了。针筒上有刻度,每人打一个刻度的量,一个注射器大概能打十个人,(应该是特制的每五毫升一个刻度的针筒。但这给第一个人用完也不清洗也不消毒,马上就给第二个人用属实有点恶心了。)然后观察每个人的现象,把反应最明显的一到两个人带到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交给他。人是一天一送,而且必须是晚上;药是除非用完,不然三天一换,而且必须是白天。如果剩下的“药”不够今天晚上用的,那今天白天就要换,所以药基本上就是两天一换的样子。
通过这个结果初步确定那是致幻类的毒品,他应该是在人身上做什么实验。而让人们相信这种说法的原因就是:那件事的幸存者们在四年多以来,即使没有被注射那种药物却依然断断续续的做着奇怪的梦。而且有些人甚至能同时梦见同一个场景,他们分别扮演着不同的人,就像在拍电视剧一样。
为此我害怕急了,我忙问那个录口供的警察姐姐:“可以麻烦你查一下三个多月以前有没有人来登记自己的梦呀?”她爽快的答应而且很快就找到了记录。(其实也不奇怪,毕竟这件事单以“毒品致幻”来解释有点太牵强,他们肯定也在找其中的原因。)因为怕我看不懂,所以她在汇报完情况以后抽了个空专门读给我听。而我最在意的,自然是有没有人跟我做同样的梦!
而结果吓的当时快五岁的我差点尿裤子:二零零二年八月十八日,有三个人好朋友来登记自己的梦。第一个人的梦是他与一个人在一个点着火把放着盔甲的帐篷里喝酒下棋。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以后,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腰间别着一把剑的木头小人,一边说着什么一边缓缓的把木头小人移到另一个什么装饰都没有的木头小人上方,轻轻一摆将那个小人摆倒到一旁,然后将原来自己手中的木头小放在那个为止。随后笑着摇了摇头,又说了些什么以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第二个人的梦境是他右手握着一块冒红光的石头放在左耳朵旁,左手握着一块冒白光的石头,放在左腰间,左眼看不见东西,而且好像有很热的液体在左脸上流。对面站着一个端着一把冒黄光的剑的人,两个人正在对峙;第三个人则是梦见最开始自己在满是尸体、血流成河的一片空地厮杀,他像个战神所向无敌,就当他沉浸在其中时,突然画风一转他又浑身发抖的蹲在一个草丛里,眼前有两个人在对峙。其中一个背对着他的人手里端着一个冒金光的什么东西,而对面的那个手里冒光的人,却死死的盯着他所躲避的那个草丛。而那种恐惧不受控制的直击心里的最深处,以至于他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儿还被吓的一身冷汗从床上惊醒。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来这里登记这个梦的原因。
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他当时梦,但我听完他们三个人的梦时真的能体会那直击心灵最深处的恐惧。警察姐姐见我满头是汗吓坏了,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我赶忙说没关系,是太热了,然后扭头就跑。她好像忘了三个多月前我做的那个梦了?不过也正常,忙的焦头烂额的,没登记的事很快就会被忘掉。而我也不准备提醒她,因为在刚才结束报告时,局长说实在不行就把做这种梦做的很频繁的人先控制住。所以我铁定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经常做这种梦。
我不知道当时四岁的我怎么想到的,但当时我确实是不管前夜有没有做梦,第二天醒来都假装像是做了噩梦一样。而且刻意地透露着“我知道梦里的‘我’是谁”,比如我梦见我掉进了满是蝎子的山洞;我梦见我和我爸爸在山里走散了,然后我被狼群围住了;我们一家去野餐,我掉水里被冲跑了......就像在设计自己的一千零一种死法一般,我胡编乱造了一个多月的噩梦。我爸爸也终于向我妈妈妥协,决定搬家。
我觉得我妈肯定知道我是装的,好歹是能教高中的老师,没道理看不穿我一个四岁小屁孩的拙劣演技,但她并没有戳穿我,我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
不过总而言之,虽然老是做那些没头没尾的奇怪梦,但好歹我健康快乐的长到现在的十七岁了。
可我那失去了父亲的表哥就没我那么好了,他的名字是我爹起的,叫“周承峰”。意思是想让他继承他那英雄父亲的遗志“干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大事业!”,这也是当年我舅舅和我父亲跑来新疆的根本目的。
本地的老一辈其实非常照顾他。毕竟没有他父亲帮忙摧毁第一个据点让警方得以顺藤摸瓜,天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埋着呢。不过因为省级领导想把我们这个小镇强行发展成“市”级单位,但无奈当时的人太少了,强行扩建成“市”,半个城市没人住,给谁谁不膈应啊。不得已只能在别的地方进行“引流”。虽然人数上来了,本地经济也得以发展了,而且大家对承峰的照顾也更方便了,但新来的人对几年前的事可没什么感觉。在他们眼力承峰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市民的儿子罢了。因此在学校的承峰没少被同学嘲笑“没爹的可怜虫”。虽然学校有明令禁止学生不许说那种话,但学生总比老师多。
时间一久,原本很外向的承峰明显有些自闭,最后索性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一切学业在家里进行。学校也表示理解,并免费提供老师给他一对一上课。
说起来,除了中考的时候,我也已经有两三年没见过他了。原本我俩经常一起玩,儿时愿意听我断断续续的讲我那没头没尾的梦的,也就承峰了。可初三开始他就一直闭门不出,致使我也没有人说心事了。好在后来高一时我的班主任对我很好,也愿意听我的那些没头没尾的“故事”。也因此,在我眼里,那人并不是我的老师,而是第二个“周承峰”。不过昨天临放假时他把我叫到办公室,告诉我他要被调到别的地方去支教,这个暑假,他没办法陪我了。
想到这,我又有点想我那个表哥了,不由得往他住的那个老小区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是刚把原来的小镇子升级成“市”时第一个规划的居民区。原本住在村子里的人都可以按政府所规划的顺序依次入住。像我家和承峰家这些在剿灭邪教上有头功的家庭就会被安排在第一个和第二个选房子。毫无疑问的,我们两家当时是门对门的好邻居。但后来我们家就搬走了。原因前面也说了,我害怕再做那种梦,天真的以为换个地方住就好了,但很显然没效果。不过好在我这么多年也没再做个什么能让我害怕到惊醒的梦。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件事:虽然警局把当年那个“先将所有做这种梦的人隔离起来”的决定废除了,但他们还是没有停止对梦的登记。因为幕后那个装神弄鬼的人还没被抓住,失踪的那几万人也依然是连根头发都没找到,所以这事不算完。
可奇怪的是,从昨年开始,很多人都开始重复做十几年前做过的梦,不过是内容上大同小异。比如环境有点变化,或者就是场景人都没怎么变,但感觉就是和十多年前梦到的不是同一个人。
我还记得我十多年前做过我在上体育课的梦。当时我是在露天的操练场训练,但前几天我又梦到这个场景,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课程,但我很明显的感觉到“我”的内心不再是欣喜,而是愤怒!“我”想要打败某一个人,但“我”对那个人心有怨恨的同时又有点不愿意去相信这件事。因为好像在以前“我”和那个“我”所怨恨的人是好朋友?再具体的情感我就描绘不出来了,总之就是突出一个心情复杂,搞得我醒来以后也迷迷瞪瞪的;然后就是我梦见“我”拿着剑和另一个人决斗的那个梦,前不久也重复的做了一遍。这次场面像的更离谱,完全就是当年的复刻版,唯一的不同就是这次我清楚的感觉到“我”是要保护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一个小男孩。但这个小孩似乎惹了什么了不起的势力,以至于“我”拼尽全力都不一定能战胜的“我”眼前的那个男人,只是“我”为了保护那个孩子所要面对的势力的平均水平而已。我最开始以为“我”是个御前带刀侍卫什么的,“我”要保护“我”的主公留下的子嗣。可我又清楚的感觉到,坚定之余“我”还是有点小胆怯。害怕自己判断错误以至于对不起无数无辜的人。这是为什么?难不成是“我”所保护的其实是一个暴君的后代?可这都十一二岁的小伙子了,人格暴不暴戾其实也能看出来个一二三呀?如果看不出暴戾的特征,那他就是个明主呀?害怕他是在伪装的话,那么伪善的人注定不是什么好鸟,还舍命保他干啥呢?明明那么好决定的事,“我”到底在犹豫什么呢?因为这件事是在让我感到迷惑,所以最近这两天我有事没事就在想这件事,但又没人陪我一起,这几天憋的别提多难受了。
我抬头看了看表,不知不觉已经八点多了。一想起以前的事我就感觉时间过得真的好快。“时间过得真快呀!”我一边望着挂在西边迟迟不肯落下去的太阳感慨,一边顺手拿起一包零食就往嘴里塞。坐太久真的腰酸背痛,我一边吃着零食一边伸着懒腰地走向门口,望着外面的街道发呆。
这时我发现不远处,有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在朝我这个方向走来。我望着他那除了黑色没有其他颜色掺杂在里面的装扮,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真的帅!”
因为我个人是很喜欢穿黑色的衣服的,我衣柜里的衣服的颜色全是以黑色为主色调的,有几件甚至是连映花都是黑色的。再加上我喜欢穿风衣,颜色自然也是纯黑色,因此我从小就有“蝙蝠侠”这么一个外号。很多人都劝我说黑色太素了,推荐我多搭几个颜色,或者换换口味之类的。虽然我是不以为然的,但因为真的没见过第二个像我一样穿一身黑,外面还喜欢穿风衣的,所以其实我渐渐是有些动摇了。但眼前这个人再一次点燃了我对“一身黑”的热爱!他穿着一件长款风衣一样的外套,但我觉得那应该是我没见过的最新款太阳衣;里面的衣服也是黑色,但具体款式就看不太清了;裤子是黑色的修身长裤;鞋子是黑色的马丁靴;脸上应该带的是黑色的口罩,因为我跟他说白了也就不到二百米远,这点距离看不清面部特征的话,只能是脸上带着东西挡着呢。
虽然他这一身打扮很奇怪:北方七月的天有多热不言而喻,而他还把自己裹的一丝不漏,这属实有点难理解。不过总体来看他是一身黑没错的。疑惑之余我还是强行让自己不看他的穿搭细节去看他的整体。看着那一身没有其他颜色来“煞风景”的黑色,我不由自言自语道:“这还不帅啊?”
他应该也是发现我在盯着他了,在平坦的水泥路上走还能跛一下。我马上意识到可能是我一直看他让他浑身不自在了,知趣的走回收银台。准备等着他走过去再欣赏欣赏他的背影。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在我的店门口停了下来,而且还走了进来。现在这敏感时期这个时间点,穿成这样逛大街的买东西,是真不怕被巡逻警察当奇怪人物抓走啊?
就在我暗自的在心里吐槽之际,他居然已经把东西挑好了:一包方便面、一袋压缩干粮、一包面包、一瓶五百毫升的矿泉水、一根火腿肠还有一根棒棒糖。虽然很好奇他为什么会买这些东西,但我还是很快的给他扫了价。顺手给他将东西装袋打包好,然后盯着电脑屏幕说完他要付我多少钱以后,转头准备在他掏钱付款时细细品一下他里面是怎么搭的时候,他已经扔下了一张整一百扭头走到门口准备出去了。
这可不行!占小便宜可不是我的风格!我心想着至少让我看明白你里面是怎么穿的呀!然后在收银机里草草地找了九十块钱就往外追。嘴里还自言自语的说:“多的钱就当蝙蝠侠coser内部交流会的门票钱了!”随即迅速冲到门口,拿着钱准备叫他时他已经离我有近一百米的距离了,这是人能达到的速度吗?
我虽然疑惑,但还是赶忙朝他跑去了。一边跑一边摇着攥着钱的右手高喊:“先生!你零钱忘拿了!”我感觉当时的我看着就像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那些卖报童。
而那个人根本不理我,忽然一个侧身闪到旁边的一条小道上。我是一路看着来时的他走完这段路的,他来的时候绝对没走这条小道。
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有点犹豫要不要跟上去了。但看着手中的九十块钱,我还是准备最后再喊一句,不要我就当是我捡的了。
这么想着我一个加速跑冲到那条小巷子的巷口准备嚎一嗓子的时候,眼前的景色几乎让我忘了我刚才准备说什么:要知道,西北也是北啊!七月中旬的八点不说有多亮,但跟早上八点真的就只差那一点太阳。但眼前这个巷子,我连两米以外有什么都看不清!黑的好像就好像一个无底深渊。我颤微微的说:“那个,先生啊,你忘了拿零钱了,要是你不要的话那就算了哈。”就在我一边说着一边准备转身走时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还没等我扭头看,伴随着脖子右后方传来的针扎的刺痛,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