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着鎏金花纹的碧绿色法螺毯上,早已干枯的暗红色血泊中,一具带着浓烈腥臭味的尸身呈现在萧默的眼前。这具尸身倒下的方向正对着那扇破碎的窗户,其颈部有一个血淋淋的洞,最浓烈的血腥味从这里散发。
阁内的一个角落处,一堆堆散落的书卷,似乎在告诉萧默:它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人翻了一个底朝天。再结合窗外留有灰烬的火炬,似乎一切迹象表明,三太师的死与萧默推断的真相不言而合……
萧默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敢在一位城主的眼皮子底下动手杀人的家伙,不会不给自己留条退路吧?这案子破的也太简单了。”他喃喃自语着。目光一动不动,死盯着三太师的尸身:“除非?除非这个结果是他……”
萧默突然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想到的念头,“除非这个结果是他误导的!”他瞬间被冷汗覆盖,静静的呆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魇老的手悄悄的伸进袖子里,缓缓的抽出一根针来。“萧默!你在这里吗?”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突然响起,沧笙寻来了。萧默的瞳孔猛的放大,“别进来啊!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千万别进来!”他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一滴滴冷汗“哒哒”的落下。这种声音在他听来,仿佛是地狱的倒计时。
因极度恐慌而变得狰狞的青筋,浮现在萧默的体表,使他看上去像一头随时都会爆发的野兽般。苍白的脸色,预示着他心中的不安与恐惧。沧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萧默的心跳的越来越快,“萧默!你在吗?”
他想告诉沧笙离开这里,可他只能张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萧默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求上天,希望沧笙千万不要出事。可是事不如愿,“咚”的一声轻响,沧笙走了进来。这个时候,萧默只想钻进地缝里。
天真烂漫的女孩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萧默,她蹦蹦跳跳的走了过去,撅着小嘴埋怨道:“喂!怎么不理我?”萧默全身肌肉紧绷如临大敌般僵硬。“咦?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啊?而且还是冷汗,你是不是怕了?”
沧笙笑嘻嘻的说道:“你竟然怕死人!你的胆子真小,还没我一个女孩的胆子大。”站在他们身后的魇老悄悄的抬起手,将隐藏在袖口中的针暴露在空气中。摇摇的对准萧默和沧笙,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颜色。
说不清那是怎样的一种色彩,一会儿红一会儿紫一会儿黑,诡异莫测。它长约九皇厘宽约一皇厘不到,制作的极为精妙。这跟针上没有留下任何东西,根本看不出来自哪里,出自谁的手,甚至连材料也不知道。
在它爆发的一瞬间,沧笙脖子上的吊坠猛的光芒万丈,一道金白色的光影瞬间爆发。像一道刀光般对着魇老呼啸而过,刺眼的刀光过后,一片寂静。过了良久,才听到“咚”的一声,随即是转动的声音。
萧默在看到刀光的时候,身体突然变得不再颤抖,冷汗也被蒸发。僵硬的肌肉缓缓的松弛下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踏歌,你简直是我亲爹!”魇老头颅落地的声音刚刚响起,萧默就冲了过去。
沧笙站在原地,一脸的呆滞。萧默跪在魇老的尸身旁,仔仔细细的检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可是,他失望了,“这个老头子身上怎么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根针,居然比我还穷。”他站起来,看向沧笙。
“别害怕,这种事情我经历的多了去了。”他也不知道沧笙现在是什么状态。“居然这么刺激?”沧笙喃喃自语,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想,我还是回去老老实实的呆,呆着吧。”
萧默低下头来,轻声道:“不该带你来的,早知道这么凶险,就把你留下了。”他叹了口气将莫问招来,等沧笙坐了上去,他一拳打向龙珠。刺眼的光芒冲天而起,伴随着龙吟虎啸,莫问从凤鸣阁阁顶呼啸着振翅而去。
一路沧笙和萧默谁都没说话,刚到四合院就听见了梦岚的声音传来:“喂!阿笙!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翻墙了!”沧笙闻言连忙溜进了四合院。她不动声色的站在梦岚身后,伸出手来轻轻的拍了拍面前女孩瘦弱的肩膀。
“啊!”梦岚像见了鬼般撕心裂肺的喊着,沧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来了?切,接着装。”沧笙不管她是真被吓到了还是假装被吓到,头也不回的溜进了昨晚那个被她仰望星空的双层小楼。
“切,那道刀光那么刺眼,想不知道都难。”梦岚对着沧笙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大步流星的跟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还不忘了抱怨沧笙和萧默不带她去中城,“这下好了吧!看你们以后出去带不带我!”
“瞧你那幸灾乐祸的样,不带。不仅下次不带你,下下次也不带你,以后每一次都不带!”沧笙转过头来,看着梦岚幸灾乐祸的样子,忍不住给她泼冷水:“就你那没出息的样,还想出去,你能去哪?谁敢带你?”
四合院外,萧默刚把莫问停在柳树下,突然想道:“魇老死了,而当时只有我和沧笙在场。完了,我会不会被当成杀人犯?”萧默在柳树下来回踱步,这会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去找城主,洗脱嫌疑。”
“不行不行,万一城主等着我去找他,然后嫁祸于我呢?可如果不去,等到他们发现凤鸣阁又死了一个人后,绝对会认为我是凶手。去也不行,不去也不行,这题也太难做了。”萧默无语的看着湛蓝的天空。
“这会消息应该传开了吧?”他托着下巴,努力的寻找对策:“其实从我离开的那一刻起,魇老已死的消息就已经散播出去了。对!魇老的死也是人为的,是布下的一个局其中的一环!我在被敌人引着走?”
想到这,萧默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如果这一切都是一个局,那么自己得到的线索、得到的推断、竭力还原的真相,都是凶手预料之中的?这是一个死局,自己从刚开始调查这个案件,就已经入局了。
“不对不对,还有一种可能。如果连朔羽城发生破不了的命案,城主一定会请我来破案这一点都算到的话。也就是说,从血案还没开始,凶手就已经开始布局了,我可能早就入局了。”萧默越想越惊悚。
“对了,去荡寇酒馆打听打听,看看风声。”萧默翻身跳上莫问,冲天而起。“荡寇酒馆可是个是非之地,一定要管好嘴。”萧默自言自语道,“如果因为说错话,导致被一群地痞流氓乱棍打死,那就好玩了。”
萧默的盘算很简单,去荡寇酒馆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人知道魇老的死。如果有,那就表名城主已经知道了,他只能带着沧笙离开这里。如果没人知道,他就可以去找城主胡言乱语、瞒天过海了。
“小爷我这一世英名啊!”萧默不禁有点悲喜交加、感慨万千。荡寇酒馆是一家很特别的酒馆,虽然龙蛇混杂,但它的情报绝对是一流的。朔羽城的情报它几乎全包了,就连城主不知道的事情,荡寇酒馆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荡寇酒馆是一座木质的建筑,共分为三层。大门前挂着两个大大的红灯笼,灯笼下面是两尊石质的猛兽。因其相貌太过狰狞,所以几乎没有人去留意它们。以至于渐渐被人们所遗忘,甚至根本不知道有这种猛兽。
门口的匾额是棕栗色的,整体呈方形,其上刻有“荡寇”二字。萧默在门口站了站,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先观察一番。“或许来荡寇酒馆也是局中的一环吧?”萧默轻轻的笑着,摇了摇头,迈步走入了荡寇酒馆。
“不愧是荡寇酒馆,好一个龙蛇混杂!”迎面一股恶臭吹来,熏的萧默眯起眼,暂时不敢呼吸。等那股恶臭散去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睛。酒馆内并不大,只有十几张木桌和一个吧台,几盆不起眼的绿植。
萧默走到一张木桌前,静静的坐下打量着四周。他的对面是一个妖娆妩媚的女人,穿着半透明的薄纱裙。裙摆是开叉的,露出一双洁白光滑的长腿。女人玩味的看着萧默,手中拿着一个不知名的东西。
女人嘴里时不时的吐出一个烟圈,闻不惯这种味道的萧默,再次眯起了眼。女人靠上前来,吐气如兰道:“这位小兄弟,莫非也是看上了妾身?”她的声音酥麻入骨,听的萧默偷偷的咽了口吐沫。
女人看到他的反应,笑的花枝乱颤。萧默突然在心中默念三遍净心咒,不然还真顶不住这个风骚的女人。萧默走到女人旁边坐下,女人笑着挺起胸部靠近萧默。萧默毫无表情的伸出手来,放在女人的大腿上。
女人微微愣了一下,并没有阻止萧默,萧默见状开始在女人腿上轻轻的抚摸。女人娇笑道:“怎么了?小兄弟这么急干嘛呀?这大厅中好多人看着呢!”萧默不禁一阵头大“千万别让沧笙知道,我的一世英名完了。”
萧默伸出另一只手,缆住女人的小蛮腰。女人依偎在他怀里,不停的抛着媚眼,纤细白嫩的手指轻挑着萧默的下巴。“这种女人可真难缠,辛好沧笙没来,要不然真难收场。”他看着娇小的女人道:“这里太吵了。”
在荡寇酒馆这种鬼地方,遇到这种风情万种的女人,不装出一幅好色之徒的样子来,那就是不正常,那就是乱棍打死的下场。女人听萧默说这里太吵了,不禁笑道:“这么急干嘛?再陪妾身玩一会嘛!”
萧默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等会我们鱼水之欢的时候,你可要对妾身温柔点。别像昨天睡妾身的那个臭男人,只顾着自己乐了丝毫不顾妾身。”萧默无语了,这女人难道天天都呆在荡寇酒馆?
为的究竟是什么?不可能没有目的,还是说风情万种只是表面的一个假象?萧默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想起来荡寇酒馆的主人是一个年轻女子,而且极为轻佻。眼前这个小鸟依人、媚眼如丝的女子莫非就是……
“初次见面,别来无恙老板娘。”萧默以最快的速度收回双手,笑眯眯的说道。女人突然愣住了,接着又笑了起来:“看不出来,反应还挺快的,你是第一次来朔羽城吧?面孔很生呢!”萧默连忙点头哈腰道:“我是第一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