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中冷冽的风呼啸着袭来,萧默刚闭上的眼下一刻就睁开了,他是被冻醒的。沧笙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捂着嘴偷偷的笑了起来。“有什么好笑的?”萧默不以为意道。
莫问的速度极快,特别是在空中的时候。车的两侧仿佛在燃烧一样,划出一道道火红色的弧线。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一只凤凰在空中飞舞,隐隐约约的似乎还传来凤鸣声。
车头青龙开路,车尾白虎怒吼咆哮,车侧凤鸣九天,车身玄武镇天。黑曜石的车轮划过一道圆弧,直到莫问抵达中城,这道圆弧方才缓缓散去。无论是外城还是中城,甚至是内城,朔羽城几乎所有的城民都看到了这终生难忘的一幕。
“这也太低调了吧!”沧笙躺在座椅上,大眼咕噜噜的乱转:“原来中城是这样的,比我想象中的样子要好很多。”此时,莫问已经顺利抵达中城。沧笙走下车来,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萧默随手一挥,莫问凭空消失。
“走吧,我们先去凤鸣阁。”萧默笑道。“凤鸣阁?那是什么地方?”沧笙好奇的问道。“一个谈经论道的地方,朔羽城以前是没有凤鸣阁的。凤鸣阁是内城的几个糟老头子,为了谈经论道专门建的。”
“那个时候,城主还问他们,为什么不把凤鸣阁建在内城?”萧默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因为他们看不惯城主府的勾心斗角,他们想远离内城这个是非之地。可是外城又太穷了,所以他们只能在中城建凤鸣阁了。”
他们脚下的路依旧是青铜路,和外城的青铜路一模一样。只是中城的青铜路几乎没有裂纹,就连灰尘也没有,似乎有人专门打扫一样。中城的这条青铜路尽头,依旧是那座通天的塔。
青铜路和街道旁的巷子相交的地方,是一块块的灰烬石铺就的路面。随处可见巨大的灯塔,在空中静静的悬浮着,每到夜晚这些灯塔就会耀眼的亮光。朔羽城的中城在灯塔的照耀下,露出了它的原形。
一个巨大的八卦阵,更令人震惊的是,整个中城竟然是一个法阵!而那些巨大的灯塔就是六十四卦宫!青铜路就是太极线!灰烬石铺就的路面组成了八卦的八个方位!当然,想要看到中城的全貌,必须站在中城的至高点,而且必须是中间。
中城代表两仪的地方,是两座巨大的雕像。还没进中城,沧笙就看到了这两座雕像。两座雕像都是三头六臂,只不过代表白极的雕像是一个少年。他的身上缠绕着一个类似飘带的东西,一只手上拿着一个圆圈,脚下踩着两个冒火的轮子。
而另一个雕像,则是三张嘴里各含着一把剑。六只手也都拿着武器,可攻可防。他的额头上有一只竖着的眼,头上戴着类似王冠的东西。脚下看不出雕琢的是什么东西,大概是一团雾气吧。
“那两座雕像是谁啊?”沧笙指着三首六臂的雕像问道。“那个脚下踩着冒火的轮子的叫做哪吒,另一个三只眼的是阿修罗。”萧默不紧不慢的说道,他顺着沧笙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不禁佩服那个雕刻雕像的人。
“阿修罗和八妓大蛇是一个种族的,为什么八妓大蛇死在外城,阿修罗却有一座雕像?”沧笙不解道。“八妓大蛇祸乱苍生,被澜皇斩于朔羽城下,它死有余辜。”萧默淡淡地回答:“而阿修罗则救了众生,有雕像是理所当然。”
“阿修罗有三只眼,额头上的那只眼是一只神眼。不过,它为了救这天下苍生,白白的丢了一只眼。”沧笙连忙看向阿修罗额头上的那只竖眼。果不其然,那只竖眼没有瞳孔,是闭合的,只有一道缝暴露在众人眼前。
阿修罗代表着地狱,被苍生称为狱皇,与之对立的是邪皇。历史是由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书写的,至于狱皇的过往,几乎消失在了历史之中。朔羽城中只有阿修罗的雕像,连这座雕像是真的还是假的都没人知道。
沧笙在萧默的带领下,一路上七弯八拐,晕头转向。街上的东西看的她眼花缭乱,目露精光,口水直流。“我要吃那个长长的,不对不对,是串在一起的那个。红色的,上面好像没有一层糖哎!”
“算了算了,还是这个吧!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沧笙一会指指这个,一会点点那个。什么都想吃,却什么都没吃到。萧默带着她风风火火的赶路,哪有时间吃东西。“再忍忍,马上就到凤鸣阁了,到那让你吃个够!”
沧笙不情愿的被他拽着走,她只觉得那些美食一个个离她远去,甚至还笑着朝她挥手。她的肚子一路上“咕噜噜”的叫着,引来街上众人的目光,瞬间成了全场最瞩目的焦点。萧默皱着眉头,无奈的拽着她飞奔。
“怎么这么远?该死的,快点啊!”萧默在心中无助的呐喊。“到,到了!”萧默激动的大喊,拽着沧笙再次加速狂奔。沧笙此时眼里全是小星星,晕头转向的狂吐不止,她心中连埋怨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凤鸣阁是一座九层的阁楼,之所以是九层,源自凤鸣九天的典故。它整体呈朱红色,屋檐上是各种异兽的鎏金图腾。有青龙、有玄武、有白虎、有朱雀,有卧在阁顶晒太阳的貔貅、有咬着一层阁楼的饕餮、有振翅而飞的毕方。
每一层都有白玉栏杆围着,上面雕刻着各种各样的花纹。每扇窗户下,都放着两把油纸伞,还有一个蓝白色的金属圆球。窗户上的玻璃是半透明的,中间夹带着一些格纹,颜色各异。每层阁楼外靠近窗户的地方,两只火炬在静静的散发着光芒。
萧默带着沧笙一步跨凤鸣阁,把沧笙扔在第一层,向赶来的伙计道:“让她缓一会。”随即直奔案发地点去了。他闪过一个又一个的人,踏过一节又一节的台阶,跨过一道又一道的门槛,终于到了第九层的血案现场。
第九层阁楼的面积是凤鸣阁最小的,它更像一个单独的房间。这一层只有两扇窗户,一扇在东面,与灯塔遥遥相对。一扇在西面,只剩下了满地破碎的玻璃片。萧默走到西面那扇窗户旁,细细的观察起来。
除了满地破碎的玻璃片,他并没有发现什么诡异的地方。萧默皱了皱眉头,轻轻的绕过这片碎玻璃片,向窗外看去。窗外的两把油纸伞一把不少,一左一右的靠在窗下,中间的金属小圆球依旧如初。
萧默转过身来,若有所思的向另一扇窗户走去。这扇窗户处于半开的状态,萧默打量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他轻轻的探出半个身子,两把油纸伞和一个金属圆球赫赫在目,没有丝毫移动的痕迹。
萧默眉头紧锁,向身后的人问道:“这一层都有什么人能进?”“有资格进的人并不多,除了建造凤鸣阁的十位太师,再有就是城主和城主夫人了。”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般,历尽沧桑。
“魇老,凤鸣阁这么重要的地方,出了这么大的事,外界竟无人知晓?”萧默忽然道。“是城主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名叫魇老的老者答道,“三太师死的时候,六太师、二太师也在场,当天进入第九层的只有他们三个。”
萧默沉默了一会,迈步离开第九层,来到阁顶。他让魇老将他吊起来,悬在阁顶仔仔细细的查找着线索。“这些瓦片上的竟然灰尘这么厚?”萧默伸出手来,轻轻在阁顶的瓦片上划过,一层灰尘之下还是一层灰尘。
他纳闷不已:“一层之下还有一层?这是为什么?”他的大脑高速运转着,突然眼前一亮。为了什么?“铺上这么厚一层灰尘,是为了掩盖离开时的脚印!”他兴奋起来,在空中使劲的挥舞着双臂,向白玉栏杆飘去。
魇老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调整方向,让萧默安安稳稳的落在栏杆旁。萧默“唰”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默先生!”魇老的声音传来:“你发现了什么线索?”老头子颤颤巍巍的跟了过来。
萧默没有说话,而是向窗边跑去。“不出我所料,果然如此。”他笑了笑,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说道。“魇老,你看!”魇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突然惊呼道:“火炬呢?”萧默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笑的眯起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默先生。”魇老惊疑不定的问道。“我刚刚去看了看阁顶的灰尘,发现阁顶的灰尘被人动了手脚。平白无故的多了一层,而且是很厚的一层。”萧默背负着双手,一脸的得意忘形。
“而这么多的灰尘,是怎么出现的呢?只有三种办法可以做到。第一种办法:从第一层层层带上来,这种办法显然不行。第二种办法:需要两个人配合,一个人悄悄的爬到阁顶,另一个人借助工具把灰尘给他。”
萧默顿了顿,等魇老消化的差不多了,才又继续说道:“这种办法也不行,因为目标太大了,容易引起怀疑。所以,只剩下了最后一种办法。先太师们一步,来到第九层,打开半扇窗户躺在地上。”
“之所以是躺在地上,是因为他要防止凤鸣阁外的人看到。然后他静静的等待,到了最佳时机,他从那扇破碎的窗户外,将足以致命的武器射入阁内。这一点是我猜的,我毕竟还没看过三太师的尸身。”
萧默揣着下巴,慢条斯理的说道:“等阁内的太师死了后,他从窗户翻入阁内。拿出提前藏好的东西,用火炬点燃。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是类似于纸的东西吧?”他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默先生是说,一个人提前一步进入第九层,杀了太师。然后用火炬点燃了某些东西,从而得到灰尘,最后铺满阁顶,扬长而去?”魇老震惊的问题。“嗯,是这样没错。不过,这只是推测罢了。”萧默突然摇了摇头。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脑补了一下最有可能的画面而已。”萧默叹了口气,向第九层的阁内走去,“为什么要用灰尘铺满阁顶?难道是为了销毁证据?还是某些不能暴露出来的东西?亦或是珍贵的史料文献?”
带着满头的疑问,萧默再次走入血案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