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34年，永乐帝驾崩，东宫位空。五王夺位一战激发，大战僵持五年不止，最后只剩下湘王李昭和天启帝。最后天启帝力挽狂澜，大败湘王二十万大军，将湘王斩于刀下。
在天启元年正月，皇后宫中竟然天降异象，东方红日，夺云而出，似麒麟出没。那时正是天麟帝出生之时，民大喜，天降祥瑞。新帝大赦天下，并且即刻封为东宫。
天启23年，天启帝退位，天麟帝登基取年号——天麟。次年邻国西凉便派遣使者与大唐建交。为了表诚意，将他们最为尊贵美丽的公主——赫连塔娜，献给了天麟帝为妃。
天麟帝登基四年，皇后之位一直空缺。后宫亦只有连妃一人，更是膝下无子。世家进谏频繁，无一不是选秀纳妃。天麟帝都以政务为借口推脱了，殊不知在他心底一直有一处干净、清净的地方为一人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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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那时迟那时快，就见顾翼抬脚冲着腹部将李鹤烨踹飞在地，原本正准备前行的秦熹见状瞳孔骤缩，紧忙伸手拽住顾翼的手腕将他往后拉。
秦熹的眼里充满了大大的震惊，像是根本没料到顾翼真的会在天子脚下做出这种事情，眼神之中威胁的意味不能再明确了。
旁边的福龙海都惊了，等缓过神忙去拦着顾翼，旁边的小太监也是手疾眼快的去扶李鹤烨，只见李鹤烨双目紧闭，嘴角溢血。
可如今顾翼正在气头上哪里还顾得上别的，看着福龙海挡着、秦熹拦着，自己也不好再发作刁难他，只好啐了口唾沫骂道：“呸，杂种。”
福龙海就这么横在顾翼与李鹤烨之间，承受着顾翼因生气而乱飞的吐沫星子，更是生怕顾翼怒气没消又再补一脚，这人还没死，再来一脚怕是直接送西天了。
呸真是晦气，这渭西小霸王真是惹不起啊，在这里遇见他算是他福龙海倒的霉。这人要是被踢死了，小脑袋掉的又不是他。哼，这等会儿还不知道秦熹要在圣上面前这样为顾翼开脱呢。
即便福龙海心里再怎么不满，可他也不敢真的在秦熹面前表现出来，毕竟他俩皇帝心中孰轻孰重相比之下自然是显现出来的。
福龙海又不是那傻子，上赶着掉脑袋的赔本买卖他可不做。他满脸假笑假意责怪道：“顾二公子，这是做什么？虽说李易害蒲州生灵涂炭，但也不必如此，况且他还是个孩子……”
顾翼余怒未消，隔着福龙海还想再去踢李鹤烨一脚。可奈何秦熹红着眼睛死死拽着他，那力度已是将顾翼的手腕攥出一道道红痕。可顾翼压根就没感觉到疼痛，更没在乎他亲爱的表哥是个什么表情。
福龙海自是死死拦着，顾翼见目的不能达到就隔空骂道：“呸，这阙都还有谁不知道，拨给李易那王八蛋的两万精兵是从漠北和渭西新军份额中拨的？！”
另一边的秦熹狠狠地拽着顾翼的手腕，扶着李鹤烨的小太监更是浑身颤抖，这么个场面他怕是吓得不轻声音颤颤巍巍道：“老祖宗，这……”
福龙海撇了一眼，心里怔了一下。就在这时，一道凛冽又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安排太医，再等下去人都要成黄花菜了。”众人这才想起被晾在一旁的秦熹，福龙海赶紧打发旁边的小太监去找太医。
这福龙海转身换了张脸就对秦熹满脸赔笑，那满脸的皱纹都堆在一起，让人看起来怪不舒服的。“哎呀，瞧老奴这记性，刚刚竟顾着和二公子说话了，就冷落了世子，世子莫要怪罪啊。”
“公公这是说的哪里话？哪有什么怪罪不怪罪的说法，不过这人要是死了，这天威可就不好说了。”福龙海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我瞧公公还有要事要忙，就不耽误公公了。”
说完便硬是拉着不情愿的人顾翼走了，待离那些太监们和李鹤烨远些，便狠狠地甩开了拉着顾翼的手，转头斥责道：“你怎么能这么冲动？！你可知道，那人是谁？他若死了，你势必会受到牵连。这对渭西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顾翼沉默了，他做这些可一点也没想到过这些后果，若是为了自己的一时痛快而祸害了全渭西，那他可不就成了罪人了嘛。
想到这里本就怕秦熹的他，就更不敢出言顶撞。秦熹对自己这个霸王表弟真是脑袋一想两个大，他的苦口婆心的劝道：“阿翼，你自小聪慧，不会不明白此次陛下召你入都，到底意味着什么。”
秦熹唉声叹气的瞥了一眼顾翼，只见顾翼脸憋的通红，最后只是说了句宛若蚊蝇的“我知错了”。
秦熹盯了顾翼一会儿，在确认他真的知道错了就把头转了回去。他每三年的三四月份都会回都，但顾翼不一样，这是他第一次离开渭西。
而天麟帝却要在荆南兵败之后召顾翼入都。寓意何为，就显而易见。秦熹望了眼依旧湛蓝的天空，他有预感，这大唐的天恐怕是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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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麟帝站在正大光明殿前向远处眺望，而他身边站着是当前朝堂上最大的红人——尚书省令长刘郬。
这刘郬可不是什么凡夫俗子，他可是天麟元年的状元郎。如今天麟帝在朝五年，他也是倍得圣心。天麟帝视他更为左膀右臂，可奈何啊，这刘郬是朝中少数反漠北势力的。
“陛下，这里风大不如去殿内等吧。”说真的，从福龙海送走李鹤烨之后，天麟帝就收了他那竹竿，非常讲究的沐了浴、换了干净的衣服，便在这里等他的漠北小郎君。
刘郬这说的可真不是什么危言耸听，虽说已经三四月，可这风还是又大又冷的，吹久了就连龙虎大汉也得病倒。更别说是常年久居宫中、又缺乏锻炼的天麟帝了，这要是偶感风寒十天半个月也是好不了的。
可天麟帝像是没听见似的，任意让随身伺候的太监为他披上大氅。刘郬本是站在天麟帝身后一步左右的位置，可天麟帝却觉得身边空旷。
天麟帝眼睑微暗轻声似昵语般道：“青平，到朕身边来。”
这青平是刘郬的字，常言道圣上之言不可违。身为臣子的刘郬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可天麟帝现在的所做所为并不符合君臣的礼制。
“陛下，请恕臣斗胆进谏，如今陛下所言之事不符合君臣礼制，望陛下收回成命，切勿让臣为难。”
天麟帝没有再说话，而刘郬就一直保持鞠躬进谏的姿态。也不知道二者僵持了多久，最后还是天麟帝退了一步，不再与他争持。
“刘卿这是何意？朕并没有要怪罪卿的意思。只是刘卿可知道为什么朕与漠北世子有竹马之谊？”天麟帝神色淡然，他并没有因此从风口中退出来，而是转身看向了刘郬。
刘郬不知道天麟帝问这个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毕竟朝中都知道天麟帝亲近漠北是因为太上皇啊，而他宠信秦熹不就是为了得到下一代漠北王的支持吗？
天麟帝看刘郬的样子便知道了答案，不由得轻蔑一笑。看啊，就连自己视为左膀右臂之人也是和那些庸人一样的看法。
这让刘郬很不明白了，天麟帝与秦世子哪里会有有竹马之谊？二者相差近十岁，原先进宫也不过是先帝与漠北王有生死的交情的面子上。每三年的三四月份，漠北王一家就会南下回到阙都，这是漠北王与先帝的承诺。
但渭西不同，顾顺本是效忠于湘王的，后来因为湘王在五王夺位中失败，又怕新帝会对他斩草除根。于是顾顺便自立为王，后来还是秦霄率漠北铁军直攻渭西。
顾顺不敌归顺了新王朝，就在十五年前二人都娶了中庸沈家女，结成了连襟。就在那时漠北渭西强强联手，成了背靠着背的兄弟。
如果非要较真的话，那么顾顺怕的的根本不是李氏的军队，而是漠北的铁骑。即便到现在去渭西打听，凡是当时经历过漠北铁骑进渭西，无一人不震撼。
而天麟帝他利用削减渭西和漠北的新军军饷的方法遏制渭西，实在是有可行之处但他没想到这场战争会失败，更没想到东蛮会屠城。
这件事情已经引起了民心动荡，这是天麟帝所没有意料到的。再怎么不济怡亲王李易殉国，皇族因此殉国也是将民心动荡降低在最低的。
可最后谁也没有料想到，李易会失踪，而且一切证据就是指向他叛变了。怡亲王世子李鹤云被车裂于马嵬，只有毫无用处的次子被留下了。
天麟帝其实知道怡亲王是不会有重大事情与李鹤烨这种稚子相商量，李鹤云或许是唯一知道李易计划的人，只不过可惜了，即便李鹤烨与这件事情没关系，天下人可不会管这些，他们需要朝廷的一个交代。
这个交代天麟帝是交不出的，天启帝一定会让他力保李鹤烨，虽说天启帝早就将这些朝廷的烂摊子交给了他，可他看着局势要比天麟帝清太多。
李易这个压在荆南的棋子已经废了，李鹤烨是李易唯一遗留的子嗣，天启帝可还要留着他去填补李易在荆南的空位呢，李鹤烨可要远比李鹤云好控制的多。
难道天启帝和天麟帝就不怕漠北造反吗？他们怕。这世上没有臣子会一直忠心，所谓的忠心都是有保质期的，他的祖先对王室忠心，就能保证他的子孙会一样吗？
但漠北不同，漠北秦家是开国元勋，与李氏结两姓欢好。天麟帝的祖母就是漠北秦家女，就竟凭这层关系，天启帝就没有丝毫顾虑漠北会造反。
但臣子依旧是臣子，以后不管是用什么办法，联姻也好，让世子留在阙都也罢。但前提都是不能让漠北起反逆之心，反正这漠北以后是留不得的，但现在他需要漠北的力量。
天麟帝望着远方渐晚的落日有些出神，脑中浮现出那稚嫩且真诚的声音：“漠北誓死永远追随东宫”，天麟帝自嘲一笑，他竟然想起当年的稚子之言。
可是东宫已经不是当年的东宫了，那许诺之人呢？还会是那个许诺之人吗？
看太阳卧在宫檐，风渐冷冽。伴着太阳的余温的光辉，台阶之下，太监尖锐的嗓音响起。一节一节的宫阶往年的秦熹不知踩了多少次，慢秦熹一步的顾翼却觉得此时的表兄如此的高大。
渐渐的天麟帝的身影一点点的出现在顾翼的视野之中，那是顾翼第一次见到皇帝，披光而立，与他想象中的威严、霸气逼人一点都不沾边，但一眼看去，就觉得此人有着无上尊贵，闲人碰不得。
此时之景正昭示着刚刚内心强烈的喧嚣，他暗舔虎牙，眼底流光暗涌，他暗自决定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他一定要那人去坐。因为在他眼里只有那人才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就连那至高的位置也理应是那人的。
再怎么说顾翼现在也是稚子，如何跟经历过众多人情世故的天麟帝相比？他自认为掩饰的非常好，可他那些小动作早已被天麟帝尽收眼底。
天麟帝眸子微沉，他竟然没有想到秦熹身边会有着这么一头野心勃勃的鹰崽，看来渭西的谣言也不一定都是假的，这位小公子还真是嚣张跋扈，真的是在谁的面前都敢耍些小聪明。
这顾翼反应迟钝，可这秦熹也不傻的啊。这周围的气氛有多么不对劲，他哪能感觉不到呢？他可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又做了什么蠢事。
秦熹找准时机，顶着天麟帝可怕的冷气压开口说道：“臣秦熹参见陛下。”合适的时机和丝毫没有出错的语言，成功的吸引了天麟帝的注意，将冷气压转移到自己身上。
此时天麟帝阴气沉沉的脸上扬起了明亮的笑意，周围的冷气压也渐渐的消失，气氛终于不再那么压迫。他笑着唤道：“阿熹，一路上舟车劳顿辛苦了。”
就趁着此时，秦熹私下里拽了下顾翼，示意他行礼。而这时的顾翼则是听话的紧，他是反应迟钝又不是傻。当然知道自己刚刚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并且还弄巧成拙了。
于是乎顾翼便特别不情愿的照着秦熹的样子，依葫芦画瓢的学了个七七八八。他那些小动作天麟帝看的是一清二楚，可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和他计较这些。
他现在满心都是面前这个人，以至于他并不想计较那些浪费时间的虚礼。天麟帝抬手虚手扶了秦熹一把，这可是天大的圣恩啊，若不是什么身份尊贵、年纪上大的国老可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的。
“阿熹不必如此，这些虚礼在你我之间就太见外了。”
秦熹起身答道：“陛下，君臣有别，礼数废不得。”
而秦熹这句话就更有意思了，他暗指刘郬留在这里太过碍眼，若不是他在这里，他只需要跟天麟帝打个招呼而已，哪里需要行这种正规的礼制。
这些事情天麟帝的起居录里都有记录，也就是说他秦熹给陛下行礼只不过是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而已，陛下私下里早就免了他的礼制。
就是在这顷刻之间，两位皇帝身边的红人，已经进行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看样子盲猜秦熹已经赢了第一轮的胜利。
天麟帝没有再出声说些什么，那样子似是默认了。于是他便往秦熹身后看去，刚刚因为看见秦熹太过兴奋，反而忘记了这个真正的“主角儿”，就只见顾翼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
完全没了刚刚嚣张的劲头，就好像秦熹刚刚的那句话，不是回答天麟帝而是在给后面的雏鹰提醒，让他老实安分点。
“这就是轻骑将军之子吧？”
顾翼听到皇帝这么一说，心里自然是咯噔一下的，但还是云淡风轻的回应了天麟帝的问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