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木门被粗暴地敲着,房中的老妇人应声从椅子上起来,嘴里念叨着“诶,来啦来啦,别急。”房门打开那一霎那,鲜红便也染红了半边的天...
黑云在天中无规则的翻滚着,雨珠悉数落下,很小,但密。
雨珠子落在青绿色的竹叶上,有些叶片受不住,那透亮的水滴便也直直地掉在了有些槐香气息的粘稠土地上,溅出了好看而又短暂的花朵。
竹林中的一处,草叶团儿中一阵骚动,一下,便窜出了一只五尾狐狸。隐芝抖了抖身子,将身上的水珠子抖落了一些,她想着再提快一些速度,毕竟婆婆叫她快点回家的。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隐芝便也来到了家附近,可这气息不太对,清新的空气中竟带着一丝血味。作为一只修为天资极高的妖狐,隐芝警惕的躲起来,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有道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形容当下的气氛已是再合适不过,一来是这周围的天色确实是暗了下来,二来,空气中的这一丝诡异也并未退去。
隐芝警惕地将竹篮放置于一旁,用杂草盖住,来来回回检查了许多遍,确认无误后便走向小屋。妖风吹过,院门上挂着的竹筒发出声响,这本是和婆婆一同制作的,婆孙俩还一同向它祈过愿。如今隐芝只觉得这声音太过诡异。
踏入院门,隐芝踩着几片落叶,叶茎断裂,也就发出了微弱而清脆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隐芝总算是一步一步的挪到了门前,她小心翼翼地将一只狐狸耳朵贴上粗糙的木门,一根微小的木刺刺入娇嫩的狐耳中,但隐芝并没有感觉到,只是将心思全部放在了这扇门后的秘密上。
门内一片寂静,隐芝听了许久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便以为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正当她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时,一柄银色的匕首刃穿过木门,划过隐芝面庞,仅是一瞬间,她便以极快的速度躲开,却还是右脸被划了一个小口子,鲜血有些流了出来。紧接着门被狠狠地踹开来,有些木板受不住遍就变成了几根碎木渣。混乱间,灰尘起,隐芝赶紧向后跳去眯起眼睛看向前方,三个黑压压的人影从中浮现。待到这灰散去一些时,隐芝看着眼前三个蒙面男人,衣饰一模一样,都是黑袍,腹前用针线纹着白虎的纹样。隐芝总觉得这三人颇有些眼熟,但总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又见面了。”其中一人说道。
“五尾妖狐,猎了后便也是上赏。”
“再加上那二尾的老狐妖,可潇洒一世了。”
隐芝听见如此瞳孔骤缩了一下,她摇了摇脑袋,使自己脑子里那个可怕的想法消失,可现如今面对这三人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少废话。”领头的那人摆了摆手,“一起上。”话音落下,三人便拿着刀与剑一同刺像隐芝,她的眼眸中映出寒光,纵身一跃,以那匕首的剑刃做支撑,一跃便到了屋顶上,三人也是极快的做出了反应,运用熟练的轻功便也就跳上了屋顶。隐芝说到底也只是一只五尾妖狐,即使那天资再如何聪颖,又怎是那三人的敌手,况且这三人也很强大,她很快便处于了下风。隐芝知道自己如果是正面与三人对抗定是打不过的,于是想办法引他们到泉池处,那里是那只讨厌的松鼠的住处,些许他能帮上些忙。
一路上,竹林中刀光剑影,寒光带走了竹林中的清净气,却也同时带来了寒气与不详。
隐芝与那三人用着你进我退你退我还退的办法总算到达了泉池。隐芝瞅着时机变为人形,用着婆婆为自己用竹子磨的剑同他们交锋。
这时,山泉边上一个不起眼的小洞传出声音“大半夜的吵吵什么?!让不让人睡觉了?!”松鼠从中爬出,隐约还在睡梦中,眼睛也没有完全睁开,“嘿,我说隐芝你这个毛丫头能不能安静些,夜半三更的不要在外头练剑,尤其是在别人家屋子面前!!!”松鼠一就如同往日,骂骂咧咧的。几只靴子从松鼠面前掠过吓得他立马躲回自己的屋子里,隐芝大吼道:“喂!你个薄情寡义的小人!还不快出来帮帮我!!”松鼠一听隐芝的声音刚要准备如往日一般互骂两句,却又转念一想,刚才有至少六只靴子飞过去,可隐芝变为狐狸也顶多四只脚,何来六只?越想越不对劲,松鼠又探出脑袋,瞧见隐芝与三人正打斗着,想着这竹林中除了隐芝和婆婆外再不会有第三人,那这三人是从何而来?短暂的思考后,松鼠还是顾着往日的情分准备去帮助隐芝,只是,万一敌人强大,这一去恐怕藏了多年的身份便也要暴露了。
隐芝那竹子终究不是玄铁的对手,很快这柄竹剑就光荣的牺牲了,只剩下了隐芝一人表演“空手接白刃”。正当一把暗纹匕首像隐芝刺来时,她已是没有力气去接了,也只好眼睁睁看着刀刃进入自己的心堂。
突然,一双修长的手指轻轻的一捏,只是一刻,那刀刃便碎成了银粉,随着一阵风散了。
隐芝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人,面容虽看不清却模糊的感觉到是位相貌不凡的公子,橘黄色的长袍上映着象征着太阳的纹样,头发却是散着,不过倒也没有减弱他半点好样貌。
“你是何人?”其中一个黑袍人问道。
“在下前仙狐宫宫主王隐落之左右璀错璀陟遐是也。”
“你是那妖女的左右?”
“是倒也不是,我家宫主自得道后变得百尾,已成上上仙,何来这「妖」字可说?”璀错的声音低沉又带着一丝磁性。
“到底不过是只糊涂的妖罢了。”那领头的黑袍人轻蔑一笑。
璀错的脸一瞬间黑了下来,虽如今他的功力大不如从前,但对付这些小喽啰还是绰绰有余。他将手一挥,配合着隐芝的招数,两人默契极佳很快便干掉了他们,那三人被璀错的灵力死死的摁在了地上,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冷冷地说着:“我家宫主在怎如此,也好过你们这群野狗。”
璀错来到隐芝身旁,紧绷的脸一瞬间便送了下来,隐芝此时也看清了这位公子的脸,“好生俊俏!”隐芝在心中留着口水,却被璀错敲了一下脑门,还挺疼。接着,璀错却发出了完全不符合刚才那样以及他这张脸的声音:“你个毛丫头,上哪儿惹的这种事情?啊?!”隐芝一听,呀呵,这不是那个平日里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松鼠嘛,便也和他杠上了:“你也不过如此,不就是生的俊俏了些,比我厉害些嘛,还有什么了不起的。”璀错一下变回松鼠落到隐芝肩膀上,抱怨着:“累死我了。”隐芝还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当真是我娘的左右吗?”璀错点头:“当然,我当年可是风光无限,风流潇洒,玉树临...”“行了行了,你别吹了,”隐芝只觉得可惜,这么好一张的一副皮囊,却给了这么个玩意,实在是浪费,“这些人怎么办?”隐芝指了指一旁已经昏死的三人,璀错的提议是捆起来带走,隐芝准许了。
一人一鼠和三具如同尸体般的人来到了木屋门前,院内已是狼狈不堪,隐芝突然想起婆婆,那不好的念头又重新浮现,她冲入屋内,却还是看见了...
隐芝再也受不住,双腿一软便倒在了地上,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向外流出,一滴一滴的打在地上,实在是刺耳。隐芝终是没有忍住,她爬上前抱住婆婆的身体,太冰凉了,如同她已经快要死去的心。隐芝就这样抱着婆婆,哭了许久,许久。
天边有些光亮析出,漫天的星斗也暗了下去,隐芝长跪在一处墓碑前,上头刻着“王隐落养母之墓”,隐芝在前叩了三叩,俨然离去。此处,埋葬的不仅是那个照顾了她十几年的婆婆,更是隐芝曾经的懦弱与无知,她恨这天地,自然要去讨个说法。
隐芝找到璀错要处置三人,她将三人中的一把武器拿出,亲自了解了三人,而且,是他们对婆婆所做的那些,加倍奉还。隐芝在处理人时发现了首领那人身上的一块牌匾,正面写着“甲等猎魔人”反面则是写着“秦”一字,隐芝端倪许久,问了璀错,说是猎魔人是民间的一类捉妖人物,都弱得很,只要多加修炼便可手刃。再看这背面的“秦”字,隐芝怎能不面熟,这便是那该死的秦府刻字啊!隐芝捏碎了牌匾,她发誓要让秦氏血债血偿。
第二日,隐芝便要只身前往秦府,她心已定,璀错也无力劝说,便只好罢休。出竹林时,隐芝回头却望到璀错在林中,问道:“你不和我一道去吗?”璀错一顿,突然幻化成人形,在隐芝面前跪下,两人平日里如同亲兄弟一般,现在如此反倒叫隐芝觉得不自在,刚要准备扶起,璀错却执意要跪在地上,说道:“当年宫主陨落之时我甘愿一同受罚,神尊便将我发落于此,永世不得出林并取走我六成灵力,如今要变为人身已是困难之事,想必也不能同少主一起去找那秦府的人算账,便也就送少主到这里,还请多保重。”说完便要磕一个头,被隐芝所拦下,她的眼泪不知何时又落了下来,哽咽道:“什么少主不少主的,曾经我与你一同之时从未有过如此这般生疏,我倒希望你和曾经一样,虽然有时实在招人讨厌,但也是照顾我,我...”“不早了,该走了。”璀错推开隐芝,慢慢起身向后走去,悄然消失在了林中。
隐芝抹干了眼泪,将武器收拾好后,走向了那罪恶的秦府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