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调令、史镇石被调到m铁路局运输处调度科任货运计划调度员工作,全家从S站搬到m市。对于这次调转和搬迁、史镇石内心十分高兴、尤其是以后孩子上学不用住校了,而且自己快60岁的父母也不用乘几个小时的火车去看望他们的四个宝贝孙子了、现在只要30分钟的时间就可以带着全家人回N城去拜见父母大人、让老人尽享天伦之乐。特别是自己的家搬进机关家属大院,这里原来是北满铁路高层的家属住宅,现在理所应当的成为路局的机关住宅;几十栋日式平房有序的整齐的排列成若干个‘品’字型,每栋房都是六户住宅,用葱芯绿色油漆刷过的厚厚木门在米黄色的门柱映衬下色彩显得是那么柔和,淡黄色的墙壁上镶嵌着的大大的双层窗棱被刷成天蓝色,紫红色的瓦像鱼鳞样镶铺在‘人’字型的屋面上,水泥路两边高大的糖槭树上的‘飞刀’是孩子们喜欢的玩物,每家的南边都有近200平方米的菜地,入户门在北面,登上九步台阶有个两平方米左右的平台,平台两侧的圆型门柱里面是用水泥构筑的薄薄的墙,上面同样是水泥构筑的‘雨搭’,每家的院门左侧有一个三立方米左右用水泥浇筑的煤仓、煤仓上面是斜面的,有一个可以开关的0.2平方米的铁门,煤仓下方又有一个小小的、可以开关的铁门,高出房屋地面一米多的南北墙壁上分别有24个80平方米左右的小木窗、木窗的外层是木制的‘百叶窗’、里层是可以开关的厚厚铁板制作小门,一开始搬进来住还真的不知道这些小小的窗是干什么用的,等到住了一段时间,还是孩子们发现了这个秘密。一天,孩子们在玩捉迷藏,启国藏到爷爷的床底下,他告诉爷爷:“爷爷,别让他们到床底下找我!”他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这时他忽然觉得地板有活动的地方,他钻出来把这事告诉了哥哥,启治和弟弟来到爷爷的屋里,爬到床下,启国对哥哥说:“就这,你看是不是活动?”启治用手使劲拍拍,又用力敲敲,觉得是松动的样子,就对弟弟说:“去把手电和大螺丝刀拿来!”启国朝自己住的房间跑去,一会儿,他拿着手电和螺丝刀回来交给启治,启治用螺丝刀将活动的地板撬开一条缝,对弟弟说:“过来!你拿手电照着!启国接过手电,启治双手用力掀开了一个有60公分见方的地板,启国用手电往里面一照,让哥俩立时傻了!只见下面有两米来深,好大好大的空间,墙壁和地面都是用水泥砌筑的,还有一个梯子立在下面,启治从弟弟手里抢过手电,登上梯子往下走去,启国大声说:“哥哥,别下去!”启治道:“怕什么!你就在上面等着我!”史怀山看到两个孙子在床底下忙乎了这么长时间,又听到二孙子喊着什么别下去!他们要下哪呀?他也来到床前,对趴在床下的启国问到:“你们哥俩干什么呢?”启国仍趴在床下,对爷爷说:“下面有个好大好大的洞,哥哥下去了!”史怀山大声道:“别乱来!快让你哥哥上来!”启治在下面喊道:“爷爷,我马上就上去!”一会儿工夫,启治拿着手电从床下爬了出来。然后绘声绘色地对爷爷和弟弟说:“下面可凉快了,水泥砌的墙、水泥地面、爷爷,里面和您的房间差不多大!我把南北两个小铁门打开,能看到外面的阳光!走,启国,看看咱们的房间有没有!”这两个孩子,在自己和父母的房间里都见到了同样的‘地下室’这让他们兴奋了好久。后来经过询问这里的老住户才明白:每家都有一样的地下室,战时是防空的避难所,现在人们到了秋天就把它当成放白菜、土豆、萝卜的菜窖用,入口就在日本人的‘榻榻米’下面。小日本是多聪明和狡猾呀!
工作上虽然仍旧是三班倒、可毕竟是大机关、原本铁路就比其他行业福利待遇优惠,在机关、更使人觉得荣光和自豪!自己工作的环境更加舒服、一个人占用十几平方米的四周墙壁和顶棚都用绿色金丝绒铺就、淡米色水曲柳立木地板显得那么高贵和温馨,两米多长略带斜度的办公桌上、内部电话分机让他随时随地可以和自己管辖的站、段保持每天24小时的畅通,他面对的话筒就是发布命令的工具、自己用红蓝铅笔编制的近1、5平方米的《某某区间运行图》上的N条红、蓝色线段随着某某次、某某次、某某次列车的运行而在不停的用直尺和制图尺在标绘着、他每个工作班次、都会在这厚厚的用绿色油墨印制的图上绘制出一幅他值班期间、在他管辖路段运行的所有列车运行到每个站的时刻、并以调度命令的方式向对应的车站值班站长发布命令,各站会按着自己的命令去运作、值班站长会按时板动道叉、进出站的洋旗会按命令起落、那车站两边的、高高挺立的、两条平行的黑黄相间的“洋旗”的起落和信号灯的红、黄、绿色彩的变化就是司机的命令符号。谁也不敢违背规程行驶、这也是对他发出的调度命令的执行。他热爱自己的工作、并珍惜和专研自己的工作,凭借着自己的文化和勤奋、赢得了上级及同行的赞许,成为整个调度科的业务尖子,自己值班的正点率在全管理局名列前茅、多次受到路局和部里的表彰。还有什么能比在而立之年、二老健康、岳父岳母康泰、妻儿生活幸福、本人工作顺利、事事顺意这些都集自己一身的好呢!史镇石每天活在快乐中。
M市通往长汀的市郊列车在山边缓缓的行驶着,史镇石在低头读着《基督山伯爵》,他那三个宝贝儿子在车厢里追逐着、嬉闹着。史镇石不时呼唤着他们、不让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今天是自己大休的日子、孩子们从放暑假就吵着要让自己带他们去长汀的石河里去抓蝲蛄、今天终于要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到了河边、那些比他们早到的大人们领着孩子站在河里有的用手捧着河水打着水仗、有的低头在河底抓着蝲蛄、有的在岸边点起了篝火烤着刚刚钓到的鱼和抓到的蝲蛄、、、、、、
史镇石把三个儿子叫到跟前、用威严的口气说道:“启治,你和启国可以下河抓蝲蛄、摸鱼,但是不得走远!也不许过河南岸!水深超过膝盖的地方就不许去!听到了吗?”启治和启国不约而同地答道:“听到了!保证按爹爹的指示办!”说完争抢着脱去鞋袜、跳人水中。史镇石脱去自己的鞋袜、又把启平的鞋袜脱去,将爷四个的鞋袜和衣物放到一起、拉着启平的手一步步迈入哪清澈见底的河水里,启平见到水里游来游去的小鱼、伸手去抓、本以为会手到擒来、可是张开双手什么都没有、他撅起小嘴又低头伸手去抓、张开双手依旧什么都没有,他又去抓、又没有、史镇石笑着对启平说:“平儿,你看爸爸给你抓!”说完,把双手的十指扣在一起、低头把扣紧着的双手伸向水低、快速抬出水面、把仍然扣紧的双手伸给启平看、启平见爹爹的手里、真有几条满身闪着银光的小鱼在爸爸的手心里跳动!启平嚷到:“爹爹教我抓鱼!”史镇石把平儿的小手抓过来、让他学自己的样子、把十指紧紧的扣在一起,帮他将手伸到水底、猛地站起来,超出自己的预料!还真的有两条小鱼在平儿的手心里!启平叫到:“我抓到鱼了!我抓到鱼了!”史镇石看着平儿那高兴的样子欣慰的笑了。嘴里说道:“平儿真厉害!学会抓鱼了、你自己试试!”启平撅着小屁股、学着爹爹的样子把手伸向水里、第一次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撅着小嘴叫到:“爹爹、没有呀!”史镇石悄声道:“再来、平儿自己会抓到鱼的!”启平又一次次地重复着刚才的动作,终于他大声叫到:“爹爹、我抓到了”史镇石笑着说:“我就说平儿能抓到吗!来、把鱼放到瓶子里。”启平用战抖的双手把鱼放到玻璃罐头瓶里、小鱼在装满水的瓶里欢快地游来游去,启平笑了。史镇石拿下头上戴着的毛巾对启平说:“平儿、爸爸教你捞鱼,来、抓住毛巾、爷俩分别抓住毛巾的四角、把毛巾拉到水底、只见一群群小鱼在不停地游过毛巾制成的‘网’里、史镇石把握好时机、轻声说:“起!”瞬间、十几条小鱼在毛巾里蹦跳着、启平高兴的喊道:“爹爹!你真聪明!”史镇石说:“平儿、好玩吗?”平儿嚷道:“好玩!两只小手 情不自禁的拍到一起、由于他的激动、毛巾散落了,鱼儿重新回到了河水里,平儿尖叫道:“鱼跑了!” 史镇石看着平儿那副天真样子、轻声说:“平儿、咱们再来!”说完爷俩悄悄地又拉起毛巾、向水中捞去、、、、、、猛然间、史镇石想起、那两个家伙抓到蝲蛄了吗?他抬头在人群中寻找着、并大声喊道:“启治!启国!你们抓到多少了?”不远处史启国正悄悄低下头,用手掀起一块在水下有一尺多深的水底的石头、几只青褐色的‘蝲蛄’从石缝里跑了出来,启国的两只手分别伸向其中两只‘蝲蛄’的尾部、因为他刚刚弄明白‘蝲蛄’在水里是倒着向后面跑的,轻轻一捏,两手向空中一扬、两只本在河中称王称霸的‘蝲蛄’满身盔甲像似武士样、大大的前鳌在空中挥舞着、却成了人们的‘战利品’,启国向哥哥跑去、险些被水下那些大小不一、光滑的鹅卵石滑倒,手中依旧紧紧掐住那两只‘战利品’,来到哥哥面前,嘴里喊道:“哥哥、你看我抓的‘蝲蛄’”多大!启治把手中一只已装满‘蝲蛄’的袜子递给弟弟。对弟弟说:“去岸边找爹爹、让他帮着咱们找东西来装‘蝲蛄’!”启国拎着装满蝲蛄的袜子向岸边跑去,来到史镇石面前嚷道:“爹爹!哪儿的蝲蛄可多了、我们用什么装呀?”史镇石指着岸边他们堆放鞋袜和衣物的地方说:“去把我们装面包和香肠的兜子拿来。”启国把手中的袜子交给了爹爹、向他们堆放衣物的地方跑去,很快,拎着一个帆布旅行袋跑了过来,史镇石从里面掏出条白粗布的面袋递给了启国说道:“和哥哥把抓到的蝲蛄和摸到的鱼放到这里!”启国又向水中跑去。
酷暑的骄阳久久地阳晒在身上、让人觉得疼痛难忍、史镇石抱起平儿向深水区走去、到了约有两尺深的地方、慢慢坐了下去、他双手抱着平儿、让这个小家伙只露着头、立时那种爽快、清凉、惬意感传遍全身。他问道:“平儿、舒服吗?“爸爸好玩!”启平边说边用两只小手在水中拍打着。史镇石时不时地向启治和启国的方向眺望,还好,他们一直都在自己的视野里。
在返回的旅途中、启治、启国、启平都懒懒地躺在坐席上似睡非睡着、史镇石依旧读着《基督山伯爵》、他沉浸在故事的情节里。
“爸爸!快到站了!启国、你看到咱家北边的大烟囱了吗?”启治边说边用手指划着。启治指着的大烟囱就是给路局机关和机关住宅大院供暖的锅炉房的烟囱,当时全市像这超过百八十米的烟囱、大概不到20座。
启国率先跑进屋,喊到:“额娘、我们回来了!”宋雨苑应声从卧室里出来,见平儿骑在丈夫的脖颈上、治儿一手拎着旅行袋、一手拎着个还在滴着水的面袋、国儿捧着个玻璃罐头瓶儿、前呼后拥地朝屋里走来、心里充满了惬意。甜甜地说:“回来了!快都去洗漱间洗洗、马上开饭!”说完朝餐厅走去。
一家人按规矩围坐在八仙桌前、史镇石坐北朝南、右首是雨苑的位置、启治在爸爸的左首边、启国在妈妈的右首边、启平在妈妈的椅子上伸着小手在桌子上抓着什么、宋雨苑一手端着黄花菜炒鸡蛋、一手端着红烧带鱼来到桌前、还没等史镇石伸手、启治和启国分别用双手各自接过母亲手里的盘子、轻轻地摆放到邻近父亲的地方、史镇石把盘子往中间挪了挪,拿起筷子道:“都坐下吃吧!”宋雨苑抱起平儿、坐到丈夫边上柔声说到:“今天的酥饼因红糖腌玫瑰花不够了、有用白糖的,启治、你就挑白糖的吃吧!丫头,额娘给你挑红糖的”、边说边用手拿了四、五个酥饼放到启国面前。启治和启国见爹爹拿起筷子后、听到爹爹说可以吃了、立刻抓起面前的筷子,开始了狼吞虎咽式的“扫荡”起来、吃着吃着、启国对妈妈说:“我要吃‘蝲蛄酱’!”史镇石用低沉有力的语气说:“吃饭不许说话!”。启国低下头、对着哥哥吐了吐舌头,心里却惦记着那鲜美的‘蝲蛄酱’,宋雨苑说:“额娘一会儿就给你们做蝲蛄酱,明天早饭给你们吃。”
早晨、启国带着铁路家属免票、一个人乘火车来到离M市三十公里的宁城,下了车后、在站前登上拉客的马车,随着那苏联大洋马的挂满马掌钉的蹄声、底盘带有弹簧的俄式马车轻轻摇晃着向前驶去。路边刚刚和自己一起下火车的人们和奔向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