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苑同史镇石都是宁古塔国高毕业的,只不过宋雨苑是女子班的,当时她被国高的同学们公认为校花。她的父亲和叔叔分别在离县城东南十几公里的大盘岭,各自耕种着几十垧土地。从小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在镇里读书的日子里、每天都是自家的马车早晨送、晚上接的,当然还有她的几个堂哥堂妹们。国高毕业时由于时局动荡、阿爸让她回到大盘岭过上了同母亲学做女工的营生,使自己想去城里读书的愿望破灭了,现在只能跟着额娘学打袼褙、划鞋样、苗衣样、纳鞋底、打麻绳、用花线刺绣枕头、窗帘、门帘、绣出那些五颜六色、栩栩如生的花、鸟、山、水、人、兽。一天天过的也很滋润。
这天,她正在炕上同额娘用印纸苗划许仙借伞的图样,只见爹爹到额娘耳边轻轻地说着什么,她只隐隐约约听到史-财-东几个字、、、、、额娘对她说:“雨儿、额娘和你爹爹有点事,你自己苗吧,一会额娘再来教你。”“好的、额娘”宋雨苑接过额娘手中的笔看着额娘和爹爹向南院走去。心中思量道:“史财东是谁呀?、、、、、、”她沉思了一会儿、拿起许仙借伞的图样若有所思的想起了什么,两腮立时红得火热发烫、心跳加快了好多,她到梳妆台前、看到自己娇媚的容颜里增添了几分从来没有的色彩。她理了理有些乱了的刘海儿,又坐到炕上呆呆地望针笸箩里哪幅图、窗外老榆树上那几只喜鹊叽叽喳喳的叫声让她回过神来,她拿起笔和纸又照猫画虎地苗了起来。
“雨儿、苗好了吗?”宋雨苑抬起头来,不知额娘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面前。顺口答到:“额娘、还差几笔、您看行吗?”额娘从雨儿的手里拿过图样、仔细端详片刻,把图样放到女儿手中,柔情的说:“雨儿、你认识史镇石吗”“哪个史镇石?是县国高那个吗?”宋雨苑说完情不自禁的用那雪白、细嫩的双手捂住了她那红嘟嘟的小嘴,瞪大了本就明媚、会说话的双眸看着额娘。问道“额娘、你问他干什么?我不认识!”“不认识?不认识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县国高的史镇石呢!”“额娘、您什么意思呀!真烦人!”宋雨苑说完抓过额娘的双手不停地摇晃着、娇啼啼地说:“额娘坏、坏额娘!我不理你了!”额娘从雨儿抓着的手里抽出右手、轻轻地拍着女儿的手说道:“雨儿、刚才镇里千里目酒店的史财东派媒人来咱家给他的儿子史镇石提亲来了,他家相中的就是你!我和你爹爹答应了人家,你等着做新娘吧、雨儿,你同意这门亲事吗?”宋雨苑不假思索地道:“女儿的事听额娘和爹爹做主。”说完跳下火炕,一溜烟的跑出去了。额娘看着女儿的背影,笑着自言自语道“是时候了、不能再在家里留着了!我像你这么大时、你都会走路了,我们女人迟早要嫁人的,史家是个根根本本、克勤克俭、尊老爱幼、乐善好施、远近出了名的家族,嫁过去也算门当户对,尤其都是旗人,我的雨儿会享福的、、、、、、”
宋雨苑独自来到村头山脚‘细麟河’边的柳荫下,坐到青石板上,两手漫无边际的摆弄着脚下野麦草那刚刚抽出的野麦穗、顺手掐下一颗轻轻地把玩着、脑海里呈现出史镇石的身影、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卑不亢、对师长、对同学都彬彬有礼,特别是见到女班的同学更是目不斜视、满脸红红的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就擦肩而过做他自己该做的事去了,虽然和他是同届、但是却从来没有什么接触,只记得临毕业的前一年,女班的一个同学对班里的同学讲,她一个人晚上放学、走在县城回家的路上,被一个醉酒的士兵调戏,同是放学回家的史镇石见状,立即招呼街上的人们过来制止、并率先上去拉走哪个士兵,并召集人们把醉酒滋事的士兵送到了警察局。他爱憎分明、敢于承担的作为被女班的同学们传作佳话,有些大胆的女生对他表示了爱慕并予以试探,可是,史镇石却装作傻乎乎的、不睬不理,后来听人讲,他遵照长辈的教诲,在求学期间不得谈情说爱,婚姻要由长辈做主。
史镇石和自己同一年从国高毕业,听同学讲:史镇石考入了北满铁路,在M市上班,一晃有两年多没见到他了,是不是又长高了些呢?是他求史财东来为自己求婚的吗?还是他压根就不知道?、、、、、、宋雨苑心里像长了草似的、她把野麦穗放在嘴里、一股青草的芳香侵入心间,她在芳香中陶醉、在遐想里回味、在向往中深深的吸进哪清新的空气、自对自道:“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没有用!让上天来安排吧!”她吐出口中的野麦穗,从青石板上站起来,两腿麻麻的、活动活动腿脚,抬腕看看哪镶着宝石的瑞士坤表,心中惊道:“自己来河边已经快三个小时了!该回去吃饭了!”她顺着原路朝家中走去。
宋雨苑过门那天、史家的院落里张灯结彩、门前车水马龙、史家迎亲、宋家送亲和前来贺喜的亲朋好友足足有几百人、人们的欢笑声、孩子们的嬉闹声常被锣鼓声、鞭炮声和唢呐声淹没,史怀山和太太满脸堆笑的在院落中央不停地向来宾或抱拳、或鞠躬互致问候。人们在司仪的指挥下,分别乘马车去《千里目酒家》饭馆,那些年轻、心急要看新媳妇的人们步行朝《千里目酒家》饭馆赶去,从史家到《千里目酒家》饭馆两里多的路上如赶集一样热闹!
待闹洞房的人们退去,史镇石来到东阁的新房,轻轻地来到披着大红盖头的宋雨苑面前,刚要掀起盖头、只听雨苑娇啼啼地说:“镇石、当时去我家提亲是你自己的主意吗?”史镇石答道:“当然、是额娘问及我个人婚事时,我提出非你不娶!额娘才向爹爹说出了我的心意,爹爹本来就认识你阿爸、对你们的家族也很了解、知根知底、所以爹爹成全了我们,今天我真的把娶到手了!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宋雨苑伸出藕一样的小手、拉住史镇石的手轻轻说道:“我就知道是你自己的主意!、、、、、、怎么还不动手!快把这盖头揭下去!”史镇石轻轻把盖头掀开,他有些惊慌地看着雨苑,心里道:“真是女大十八变!比在学校更美了!尤其在橘红色宫灯的辉映下,她更加显得楚楚动人了!”史镇石迫不及待地将宋雨苑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