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喜欢速战速决的长公主,一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丞相,俩相配合,那闹的事情不是一般的大,刑部这边还没将三皇室已死的上报,后宫便出事了。
皇帝新宠的杨美人居然在用晚膳之时,妄图毒害皇上,只不过这杨美人估计也是个害怕的,用膳之时便哆哆嗦嗦,以至于被发现了不对劲,东窗事发了。
四书当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磨墨的动作都稍微一顿,随即抬头瞧那似乎完全没听到这个消息,还在纠结这一幅山水图该怎么落笔的世子。
“这莫不就是世子您讲的发疯?”
“这回可不是,她是为了自保。”容亦将毛笔沾了点磨,终于开始挥洒起来,“现在情况如何?”
“杨美人知道自己落败后,当场便服毒自尽了,那毒性猛烈,太医院无人救回,现在皇宫的禁卫军挖地三尺般一个一个在查。”
四书真觉得这长公主做事有点猛,万一一个不小心,那皇帝可就是真没了。
狠狠的打了个哆嗦,果然是不好惹。
但容亦倒是想到另一细节来,“皇帝顾着自己的性命没找她茬,皇子也没有?”
“有。”四书回想了一下来人的说辞,“六皇子找上门过,但长公主说今日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刺客吓到了,正卧床静养,谁也不见,他们也见不得直接闯进去。”
得,皇宫先遇下毒,后面长公主就被遇刺,这俩件事情不放一起讨论都不行了。
“这长公主可有一手。”
笑声低低的室内回荡,容亦显然很清楚这位公主一些惯用的法子,他与她对手多年,还是知道一些限度。
虽然如今大夏七成以上的财政,军事被他们掌握,可将军一派赢了民心,皇室一派虽然不堪,但自古以来的威望便压的百姓抬不起头来。
如果让百姓知道她亲手残害长辈,不管处于什么原因,她这名声就别想要了,虽然她也没什么名声。
容亦乐的自在,直起背来瞧着桌面上的黑白俩色,只是多可惜啊,这个时候明明是他最好偷袭她的时候了。
而那三皇叔……
容亦忽的想起来兴奋了些许,“三皇叔的骨骸没有送到世子府来,那如今在哪里?”
“在刑部,刑部尚书也挺头疼的。”
毕竟虽然被牵出了皇族族谱,但谁知道这三皇叔的什么旁人会不会突然找过来,总不能真丢乱葬岗去。
容亦双手叉腰,招了招手,“来,本世子给你出个法子。”
当即容亦在四书旁边耳语了几句,四书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嫌弃,慢慢转变为一种极其怪异的面色。
“世子,为什么呢?有什么意义呢?”
“你不懂这种邪门歪道,虽然大部分没用,但是这个绝对有用。”容亦挥挥手,很是坦然,“去吧。”
既然这位主子想搅浑水,那何妨不帮一把,左不过皇室他也看不过眼了。
至于那六皇子,此刻出头怕是有点问题。
第二天,太阳初升,万象更新。
一大早的,长公主便被传召入宫了,说些什么呢?谁也不知道,反正是一出宫便传了消息,长公主不敬犯上,禁足一月。
但到底是怎么个犯上法,无人可知。
但风江灵无所谓,禁足?这居然也叫惩罚?
呵——
有趣。
还比不上那容亦写得信有趣。
“这容世子消息也太快了,昨日六皇子才找上门来,那边就得了消息,早上计策就献了过来。”
阿茶慢慢给风江灵捶背,一边嘟囔着。
虽然一直都知道这容世子眼线遍布京城,却也每次被这速度惊讶到,就像是有一双眼睛专门盯着公主府一般,而且昨日个明明消息就封锁了。
“他不就这样吗?眼线不多,地位不稳呐。”
风江灵已经是习惯了,如今对着那封信露出很是兴味,“不过六皇子也确实该收拾收拾了。”
六皇子,当即熙贵妃之子,年二十三,懵懵懂懂的双眼,莽莽撞撞的脾气,说不上跋扈,也说不上睿智,中庸之才,要不是熙贵妃和家族势力一起辅佐保护着他,怕是在年幼的时候就已经丧命了。
他能活到现在还真是该谢谢他母妃。
尤其是昨日个没头没脑的闯过来替三皇叔出头,着实是有点傻了,用脚指头想想那风企犯的是什么罪,那是叛国的罪。
他是皇子,就算是想留他一命,那也得偷偷摸摸的。
否则他的名声就得彻底坏了。
对付这种人,风江灵其实都有点拿不出手,要不?直接让容亦解决算了?左不过他方案都出来。
瞧瞧,多么完善。
风江灵突然觉得不做对手也行,至少她还能省下那么多事情。
“长公主,外面来了个人,说他是公主的弟弟。”
府里的下人走了近来,小声说道。
风江灵还没从自己思绪里拔出来,阿茶已经开始兴奋了,“弟弟?那是白公子,殿下白公子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呗,那个死没良心的。”
虽然是骂,但语调却是最为宽松不过。
而咱们的白公子此刻坐在墙头上,手肘抵着膝盖撑脸,从大院里摘下的梨花枝还在手里打转,洁白的梨花瓣下雪般的掉落。
瞧着下边陌生的面孔,个个手拿刀剑准备砍了他似的,多多少少有几分高高兴兴回家却被堵在门外的失落感。
等到那人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咱们这位白公子已经等的头发都白了。
只见那人红裙迤逦,眉目飞扬,眸光流转间琉璃瞳子散发溢彩,简直就是个拥有极致魅惑的美人,多出来的几分清冷,简直就要人心潮澎湃。
“还在那上头干什么呢?进来。”
清冷的声线一如既往,随即又进了屋。
白行松将自己一脑袋的梨花瓣弄干净,赶紧跟上去,还忍不住抱怨,“好长姐,我才离开公主府多久,怎么上上下下都不认得我了。”
将外衫脱下,阿茶跟在身后拿着,又给房内添了火。
风江灵是懒得理,坐回自己位置上,理了理裙摆,冷淡道, “你不是去了大楚,不再那好好待着,过来找我干什么?”
这一看就是生气了,白行松立马眼角含笑,“那不是许久没见我长姐了,想长姐了,这不就过来了。
只可惜没想到,我一回来就听到长姐被禁足的消息,我的好长姐,可心疼死我了,更想死我了。”
“呵,想我。”
风江灵差点笑出声来,一个不辞而别,一走就是大半年的人,居然说想她回来了,骗谁呢?
当即招了招手,抓着那耳朵就开始揪着,“白行松,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磨磨唧唧。”
“疼疼疼,姐你快放手。”
白行松一身白衣风清月朗的,跟个什么世外公子一般,但实际上也就是个插科打诨的货,当下原形毕露,整个人捂着自己耳朵就是一委屈样。
只是现下似乎有些隐秘之处,刚刚还做作的表情看过大院里边的一圈众人。
风江灵当即往周边一瞧,挥了挥手,唱戏的,伺候的,跳舞的统统退了下去,只留下一个阿茶与一个侍卫留在身后,不过那侍卫似乎也不是普通的侍卫。
此刻接了阿茶手上的事情,给自己长姐,捏肩捶背的,偏生那人长得极其符合他姐找男人的标准。
这一番场景真的是叫人想入非非。
白行松当即内心是复杂的。
“看来我走了之后,长姐便立马有了新欢。”
“没读多少书就好仔细说话,新欢是能这么用的?”
没了人,难得的,风江灵此刻没了平日里捉摸不透的架势,反倒是真像个邻家姐姐,眉目清然。
“那长姐可得多教教我,这御人之术也可一并交了。”
这嘴出了一趟门可真是没个把门的,风江灵心想。
但话落,面前这人当即抓住了她的手腕,手法来的突然,但风江灵也不抗拒,任凭那俩指搭在其上。
只见这人面色刷的一下就暗沉了下来,冷着声线道,“最近发作过几回了?”
“昨天一次,七天前一次,半个月前,二十天前,三个月前。”
阿茶记得清楚,一共五回。
但是算上白公子走后其实不止,但多了她可不敢说。
但就这些,白行松的脸色更加凝重了,侧头看向身旁这仿若若无其事的女子,“发作频率如此频繁,怎么不送书信到大楚去?要不是我回来,姐你可知道你这条命,再多来几回,可就没了。”
刚刚的插科打诨,嬉皮笑脸悉数退下,此刻在风江灵面前的便只有一个神手医者白行松。
板着脸,一双眉目紧锁,像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随即又摇了摇头,继续探着脉象。
风江灵却眉目舒展,“我身上还有药,所以也就不急着叫你回来。”
“还有几颗。”
白行松一眼道破事实。
“三颗。”
阿茶回答的太快,直接赢得了风江灵一个淡淡的眼神。
白行松一口气直接堵在胸口,“你还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啊。”
三颗能顶什么用?
再发作频繁一点,那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十天半个月他能从大楚赶回来?
况且还指不定被中途什么事情给耽误呢。
“风江灵,你可真行,你现在这条命本来就是白捡的,现在……”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只因对面的眸光实在是太过于犀利。
白行松干脆直接闷气闭嘴。
阿茶似乎察觉到什么,当即吩咐,“司白,你去吩咐下人,把洛华院再布置一下,这里有我便可。”
“是。”
司白看起来安静至极,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但是站起来身量却颇为高大,面对自家殿下的命令更是不带一丝犹豫。
白行松将手从风江灵的手腕上拿开,又将一瓶药带了气性的扔在桌面上。
“这是药,药效应该比上次的好一些,一共二十颗,你呢就少动武,不动武便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同样的治标不治本。”
“嗯,好的。”
风江灵应了,随即让阿茶好生收着。
阿茶自然赶紧收着,这可是保自家殿下命的玩意。
但瞧着司白越走越远,白行松觉得有点不对劲,“那到底是谁?姐你虽然惯爱养面首,好色极了,可我不记得你有让他们近身的习惯。”
风江灵又重新闭眼,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一个别人派过来的细作罢了。”
“谁?容亦。”
白行松:“……”
她与那世子之间的事情,白行松怎么能不知道,一年前他还在大夏的时候,这俩人简直斗法斗的天昏地暗,你算计我一招,我还你十步的。
但现在……
“你将他放眼前,真不怕他给你泄露什么机密?”
“机密……”风江灵嘴角弯起笑来,“你也得看他们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