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沈濬哲也想知道,郡主下嫁,沈府明显高攀,无论儿女私情,是人都知道对于沈府而言绝对是面上有光的事情,可是父亲即便是驳了周老将军的面子也要再三拒绝,这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了。
“跪好,把头抬起来。偷窥别人家女眷洗澡,你胆肥了你!”赵康一鞭子抽在沈濬哲的身上,沈天重在马车上便昏迷不醒,沈濬哲到家便被赵康要求跪在沈天重屋外,直至父亲苏醒为止,身上华服褴褛,背上俨然血迹斑斑。
“赵叔,父亲为何一再拒绝这门婚约?”沈濬哲问道。
“你爹不是说了,你已有婚约。”赵康回道。
“我不信。”
“啪!”又是一鞭抽来,“难不成你爹昏迷不醒是他拒绝婚约,咎由自取?而不是你这小子惹是生非?近年来我游历山川,看来是缺少了对你的管教!”
“赵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濬哲一阵头大,只能老老实实的跪着不再言语。
“赵老哥,要不就让孩子起来吧,他都跪了一个时辰了。”沈濬哲的母亲柳如烟从屋内出来,手里端着药碗,看着孩子跪着心疼不已。
“不行,必须跪到沈兄苏醒为止,好好反省。这件事影响如此恶劣,这小子必须受到该有的惩戒!”赵康又是一鞭子抽在沈濬哲的背上,柳如烟心头一颤,不忍再看,只能快步离开。赵康与沈濬哲名为师徒,情同父子,想来这次赵康是动了真火。
沈濬哲默默咬着牙,再多的鞭子抽在身上都是一声不吭,从小到大,父亲对自己连句呵斥都不曾有过,打架斗殴,父亲都是笑眯眯的拿出钱财给人赔礼道歉。在这种溺爱中,沈濬哲早已习以为常,总觉得天大的事情都有父亲顶着。可如今,却因为自己的一时胡闹,父亲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叛逆总有结束时,沈濬哲此时已然幡然悔悟。
翌日。
“轰!”沈府府门处一声巨响。
“夫人,不好了!门口来了一队兵马已经把府门给拆了!”院内护卫匆匆来报。
“何人在我沈府闹事?”柳如烟急忙从屋内出来。
“周府长孙周宇扬,来者不善呐。”
“赵老哥,随我前去一探究竟。”
“好,”赵康转身看到跪在地上的沈濬哲也有起身的意愿,又是一挥长鞭,“跪好,没我允许不准起身!”
柳如烟与赵康来到门口,看到门外围了一圈的吃瓜群众,只敢小声议论。原因就在于门前十一匹高头大马,十一名骑兵坐在马上,身姿挺拔,正是周家铁骑铁血骑军。拆了沈府大门,倒是不曾有其余动作,只是静静的等着沈府主人到来。
“周宇扬,今日何故拆我沈府大门?”柳如烟毕竟也是大户人家,见过世面,面对沙场厮杀的骑兵,气势倒也不落下风。
“柳姨,”周宇扬翻身下马,手中长枪在握,“今日,我是来给小妹讨个公道!”
周宇扬身着玄甲,体形修长,右脸有着一道不短的伤疤,不显狰狞,倒是更为凸显军人气质。
“昨日此事已经了结,你沈伯伯此时还昏迷不醒,你还想如何讨公道?”柳如烟走上前一步,沈天重至今还未苏醒,她心中亦是恼怒周老将军出手之重。
“我家小妹长相如何?”
“小小年纪,已是美人玉胚。”
“我家小妹品性如何?”
“聪明乖巧,品性极佳。”
“我家小妹身份如何?”
“当朝郡主,甚是尊贵。”
“既然如此,为何就是婚配你儿不能?”
“这...”柳如烟一时语塞。
“你们可知,她已于昨晚点燃引仙香!”周宇扬手中长枪怒插于地,枪尖直没青石。
“引仙香?!”柳如烟与赵康心中同时一震,这就难怪周宇扬如此愤怒,大清早便拆了沈府大门,要来讨说法。
每年仙门下凡测资质,收弟子,对于有资质的孩子都会询问是否愿意,如若不愿意,便留下引仙香,以便日后改了想法,只要点燃此香,片刻便会有仙人接引。
引入仙门,固然为小孩机缘。但是就此与俗世父母亲人天人两隔,除了每年测资质的仙人以外,接引的孩子再也没有回来过。生死不明,福祸不知。
周宇涵早就测有上品资质,只是由于心中种种原因便拒绝了上仙接引。如今婚约被拒,周宇涵自觉无颜被人议论,当晚便留下一纸“遗言”,点燃引仙香。
“那你要我沈家如何给你公道?”柳如烟也没了一开始的气急,正色问道。
“沈濬哲何在?”
“我就在此。”
柳如烟与赵康走后,沈濬哲便起身紧跟其后躲在一处,此时听到周宇扬询问,便不再躲藏。自门后断墙处走出,身上破碎衣物还未曾换洗,仍是破烂满是血迹模样。
周宇扬见此状况,心中了然,对沈府家教倒是高看一眼,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沈濬哲身上伤痕都是鞭鞭到肉,并非作秀。
“很好,我今日来此,便是要告诉整个苏城,你与我小妹婚约不成,是你沈濬哲不配!”周宇扬左脚一跺,长枪飞起,右手横握,枪出如龙!
“你...”柳如烟大急,正想说些什么却被赵康眼神阻拦。
沈濬哲只来得及抽剑横挡,枪尖抵剑身,剑弯如新月,“周大哥,宇涵引仙实非我所愿。”
“废话少说!”周宇扬所习乃家传炎龙枪术,至刚至猛,小小年纪已有六品境界,功力运转,玄铁枪上顿时泛着火光,围观众人离着甚远尚能感到丝丝灼热。
枪,历来便是“百兵之王”。枪长而锋利尖锐,使用灵便,枪头刃可刺可斩,可刺穿盔甲;枪杆抓住,可格挡兵器,也可棒打或投掷杀敌,威力比棍棒类钝器强。武将可骑战马冲锋刺敌,或下马步战。
周家枪法,沙场杀敌,舍弃枪术花哨,招招杀敌。沈濬哲虽然师承“凌风剑”赵康,但是平日里只是跟人打架斗殴,伤人见血都是少有,如今一时自然难以招架。
“看枪!”周宇扬拖枪在地,身形竟一化为五,沈濬哲一时分神,手中长剑只是顺势直刺。周宇扬挥枪一拦,长剑被格;二拿,长剑落地;三刺,枪尖抵喉。
周宇扬的枪术基本功可见一斑!
沈濬哲只觉喉间刺痛,枪尖吞吐的火芒竟已将其灼伤。本以为自己能与周宇扬大战几百回合,怎想一招便已败北。他空有一身剑术,却无半点施展余地。
周宇扬深深的看了沈濬哲一眼,提枪横扫,将其击飞砸向院墙,而后翻身上马,围观一众赶紧让出一个缺口。周宇扬带着骑兵就此踏尘而去,甚至都没有回头看沈濬哲一眼。。
沈濬哲从墙根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走到长剑掉落处捡起一看,精钢长剑竟已断为两截。他怔怔的看着断口平齐的剑身,恍然出神。
随着周宇扬带人离去,围观人群便也散去,只是纷纷议论,恐怕沈府今日之事,许久都是闲人酒余饭后的谈资。
“哲儿...”柳如烟一声呼唤,将沈濬哲从恍惚中唤醒。
“娘,我没事。”沈濬哲提着断剑重新回到父亲屋前,跪地于前。
“赵老哥,哲儿不会有事吧。”柳如烟心中担忧,从小到大,自己这小儿子何曾受过这等欺负。
“没事,如果他早点有今日教训,也不会做出昨日不耻之举。希望他经此教训,能够有所改善。”赵康看着静静跪在沈天重门前的沈濬哲,心中倒是有着稍许宽慰。男子汉大丈夫,经受挫折就该如此默默承受,大哭小闹,成何体统。
“我去看看天重醒了没有。”柳如烟正想回屋,屋门却自己开了,只是沈天重被两个小侍女搀扶,慢慢走了出来。
“相公,你没事了?”柳如烟急忙上前,替下左侧侍女的位置,亲自扶着丈夫的手臂。
“这是?”沈天重看到儿子满身伤痕跪在自己屋前顿时心疼不已,也不顾自己身子尚未恢复,快步上前扶着儿子胳膊,“赵兄,别人不清楚你难道还不知道吗,你居然下这么重的手!儿子啊,赶紧起来,回去泡上药浴,换身干净衣服去。”
“我不。”谁知沈濬哲居然执拗,不愿起身。
沈天重见状,看了赵康一眼,暗叹一声,“也罢,反正他早晚要知道此事”。
“哲儿,听爹的话,回去泡好药浴,换上新衣,然后来密室找爹。爹有些事情是到了告诉你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