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太累的缘故,虽然外面的乐队不停的吹打,但是我还是睡得很熟。睡醒已是深夜,我和大器坐在火堆旁,吃着给我们留的饭菜,大器只能坐在旁边可怜巴巴的看着我吃,这样的感觉十分充实。看着围着棺材坐着的几个白事先生在那里唱着什么,反正我是一句都没听懂。
“马大爷他们那几个道士围着棺材在唱什么啊?”我问着同样坐在旁边的马大爷。
“应该是超度的吧,我也没听懂。”
“那你会唱吗?”马大爷没有回答,只是专心添着柴火。
到了下半夜,道士带着亡人的直系亲属开始绕棺,边绕边唱,这次我倒是能听懂一些,但是能听懂的不多,因为唱的声调和平时说话是不一样的,一般这样的绕棺会持续半个小时,直系亲属每绕着棺材转一圈就会朝道士放在一旁的盘子中丢钱,丢的少的道士就会唱出来说亲属舍不得给亡人花钱,给的多的呢道士们就会唱子孙后代有出息,旁边看的人也图个乐,结束后这些钱会被道士们带走。我也在旁看了半天,看见棺材头上有一只鸡,安安静静的蹲在那里,似乎旁边的人与它无关。这倒是新鲜事,平时的鸡看见人跑的飞快,这只鸡不管旁边的人怎么吵闹,它也像块石头一样,要不是它的头偶尔会转动一下,我还以为是个假的。
“马大爷你看那只鸡一动不动的,好神奇。”
“那叫引魂鸡,道士念完咒后鸡便停在棺材上不会动了,传说人死后头七之前是看不见东西的,只能通过引魂灯来指引方向,而鸡这种阳气重的生灵,在亡魂的眼中就像太阳一样,在头七没过的时候,亡魂身上还带有阳气,所以不怕鸡身上的阳气,而且刚去世的人,他们的肉体对孤魂野鬼来说就是还魂的契机,所以这只鸡不止是能给亡魂引路,还能惊退周围等待霸占肉体还阳的孤魂野鬼。”大器听完在旁边哼哧了几句,我猜估计是说还能有这操作?那等他没了以后他也要这样玩。绕棺结束后,道士把棺材盖上钉上了钉子,继续唱着我听不懂的词,亡人的家属烧着纸钱,棺材上的引魂鸡突然站起身叫了起来,这个时候天还没有亮。随着道士大喊一声:“雄鸡开路!起棺。”几名男子架起棺材大喊一声上路就朝外面走来。看着他们吃力的样子棺材应该很重,马大爷带着我们走在后面,突然前面抬棺的人一阵晃动,棺材似乎都要掉下来,幸亏还是稳住了。马大爷急忙跑上前去问是不是棺材突然变重了,前面的抬棺人说不是,是早上有露水所以脚滑了下,马大爷听见这样说才放下心来。
“马大爷棺材怎么会突然变重啊?”我不解的问到。
“棺材里的尸体本来就被惊尸了,不是很安分。所以我在棺材里放了一张符,是平息尸体内魄的恶气的,如果棺材变重了,就说明符没有起作用,亡人不想走,就得闹出一些事来。”马大爷盯着棺材脸色凝重。
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来到了墓穴,道士先朝墓穴里丢下一把点燃的纸钱,接着从棺材上把鸡拿过来,然后用力拧断鸡的脖子将鸡丢进了挖好的墓穴里,鸡在里面不停的扑腾在墓穴里留下一道道鲜红的血迹。
“这叫化煞,意为驱除墓穴里的煞气,让埋葬在这里的亡人不受煞气的侵扰,亡人不受侵扰,便不会找阳世人的麻烦。待会下棺的时候你们注意站的方向,别让影子落在墓穴里被棺材压住了,这样不好,会倒霉的。”这次不等我开口,马大爷便解释起来。
“总算是平静的下葬了。”等下葬完已经天亮了,马大爷看着垒起来的坟自语道。
葬礼结束后,马大爷对主人家打完招呼后就带我和大器回到了街上,一路上马大爷有些严肃,我好奇的问他是不是尸体还有问题。马大爷摇摇头指着大器的嘴唇说到:“你看这小兔崽子,跟尸体都敢开玩笑,现在弄成这样子,我怎么对的起他爹的信任。”大器听完摆摆手,呜哩哇啦了好半天。看我们实在是听不懂,便在手机上打出了:不要紧,我会给我爸解释的,等他听完我和僵尸干仗的“英勇事迹”,少不得给我奖励。
看见大器他爹在路边等着接大器,我就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大器是跟我一起才出这事的,马大爷下车和陈大器的爹说了半天,大器才打开车门下车,下车后他爹瞅他半天才好奇的问到:“陈大器?”大器听完点点头。接着就见大器他爹在大街上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叔叔,大器都这样了您不心疼啊?”大器他爹对我摆摆手说道:“心疼个屁,这小子在家里这段时间我天天丢钱,这几天不在了,我钱也不丢了,本来打算他回来了好好请他吃个‘竹笋炒肉’,现在他这个样子就饶了他,算他这次运气好,不然我非得给他上个记号。”大器听完他爹说的话站在那里打了个寒颤,估计他以后的日子不会很好过了。
送完大器后,我也回到了家,我把遇见僵尸的事告诉了爷爷,只是爷爷看上去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惊讶,反而告诉我以后遇见这种情况有多远就跑多远,有些东西就连马大爷都没办法对付。以前他和马大爷遇见一个会跳的僵尸,连枪都没办法,如果不是后面遇见一个赶尸的,马大爷和他就得交代在那里了,可惜详细经过爷爷一个字也不告诉我。马大爷对这件事也支支吾吾,看来每个人都不是很愿意提起自己出糗的时候,马大爷也不例外。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大器基本上每天都在马大爷那里,大器的嘴自从打完针后就开始消肿了,没过几天就好了,刚开始大器的爹看见大器嘴肿的都张不开,也就没计较大器偷他私房钱的事,等大器嘴好了则天天跑过来缠着马大爷问东问西,弄得马大爷一看见他就装困,而他爹好像也把大器偷私房钱的事忘了。可惜就算每天缠着马大爷,马大爷也根本不给我们教道术,除了每天给我们说一些道理外就是让我和大器锻炼身体,他说我和大器身体太差了,跑两步就喘上了,到时候打不过也跑不过,就只能等死了。
“马大爷,你说我和大器天天就在你这里锻炼身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道术啊?”
“对呀对呀,我和水潭每天跑来跑去还要扎马步,还不如让我和他去工地上搬砖,一天好歹还有几百块。”大器瘫坐在地上跟我一起抱怨。
“嘿,我说你小子,嘴好了可以犟嘴了是吧,我什么时候说过教你们道术了。”马大爷品着茶,不急不慢的说道。
“马大爷,大器这人太笨你教不教无所谓,但是你可是说过要教我的啊,咱就是说做人那可得说话算话啊。”
“哦?我怎么不记得我还说过这话呢?”马大爷摸摸头作出一个啥都不知道的样子。
“唉,你要这样那我们可得从头回忆回忆,你看是不是你说的。”我直接就坐在马大爷旁边的凳子上准备跟他回忆过去。
“得了得了,我跟你说明白吧,你现在心浮气躁的,保不齐学了这些东西能闹出什么幺蛾子。你在我这里先学学做人的道理,学了之后再说。”
“我能闹出什么幺蛾子啊?我又不是大器,就只知道显摆。”
“我说你们两个,真把我当泥捏的啊!当着我的面排挤我,我这拳头可不是面团做的。”大器听我和马大爷这样聊天,一个翻身就从地上起来,打算和我们比划比划。
“你是觉得你比‘惊尸’还厉害?”马大爷一脸不屑的看着大器,大器想了想还是找了个凳子坐下了。
“道术这东西就像一把刀,如果在普通人手里它就是个工具,在厨师手里那就是吃饭的家伙,可如果在坏人手里,那就是可以杀人的凶器,所以错的不是工具,而是人如何去使用,你们两个要是哪天和别人吵架,想到用道术去报复,到时候闹出大问题了怎么办?不是我不愿意教,而是时机还不成熟。”
“这么说我也可以学咯?”大器听完高兴的直接从凳子站了起来。
“你不行因为我没法去说服你家长让你来学这个,但是到时候你可以在旁边听我教给渊澄的一些东西,只是拜不了师入不了门,那些咒你用不了而已。”大器听马大爷这样说脸上立马晴转多云,但是他自己也知道,他家里人是不会允许他学这些东西的,毕竟他爹还是老师。
“你也别沮丧,以后渊澄说不定需要你帮忙的地方还挺多的,毕竟你额头上的朱雀印对鬼魂还是有些克制的。”大器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朱雀印?就是说我头上的这块胎记还挺牛/逼?”
“没错,朱雀印能让你的阳气高于常人,所以你的头发不可遮住额头,让朱雀印多吸收阳光,就算遇见一些脏东西,也能百无禁忌、诸邪回避。”马大爷指着大器的胎记说到。
“唉,既然都这样了,我也不隐藏了。没办法,像我这样拉轰的人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是躲不了的,我摊牌了,我就是星宿下凡。”陈大器骚包的摆弄了几个姿势,最后摆了一个自认为最帅的姿势定格在那里。
马大爷品了口茶淡淡地说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大器听后甩甩头说:“我都诸邪回避了,我还不牛逼?我逮到一只鬼我打一只,逮到两只我打一双!”
马大爷看着正在吹牛的大器笑了:“你的阳气是比普通人足一点,但你要是以为你可以横着走,那你以后可有的哭,普通的鬼魂精怪看见你是得绕着走,生怕你的阳气一不小心就给他们冲散了,可是厉害的那些虽然不会主动招惹你,但是你若是口无遮拦,惹恼了他们,你的朱雀印再厉害那也保不住你。”
大器听完顿时就傻眼了:“就是说我就只能欺负欺负弱小,遇见厉害的我就得被他们欺负?那这朱雀印有个屁用啊?”马大爷狠狠地给大器的头来了一下:“你以为厉害的那些很容易见到?告诉你普通人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一次普通的鬼魂,而遇见厉害的那些鬼怪就好比你坐在家里被车撞到一样,你觉得这种事有可能发生吗?所以我给你说这个不是说朱雀印没用,而是要你不要胡言乱语,免得祸从口出。”大器点点头说到:“起码不算太差,起码我还有对象欺负,不像水潭只能被欺负。”我盯着大器的头看了半天正在想打哪里,大器突然谄媚的笑到:“不不不,我说错了,水潭可以欺负我。”听大器这么说我才收回了目光。
“那你可错了,渊澄的八字重,一般的鬼魂可制不住他,如果不是渊澄的爷爷告诉我他的生辰八字,我还真想不明白上次你们两个是怎么能从厉鬼手上逃脱的。”马大爷盯着我说到。
“八字重是什么意思?”我好奇地问马大爷,虽然以前知道八字一说,可没听过这东西还有轻重的。
“八字代表一个人出生时的命格,越重说明他命格越好,也就是说他将来能承单的正运也会比别人多。”
“就是像武侠剧的主角呗?走哪里都能遇上好事?”大器说的话都带着酸味。
“并非如此,只是说命越好的人只要努力就比命差的人成功的机会大一些,并不是说随便走路都能遇上宝,而且八字越重的人,偏财运也就越差,所以渊澄只要赌博和别人拼运气一定是十赌九输。”马大爷说完颇有深意的看着我。
“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说八字重的人能承受的比别人多吗,这不是自相矛盾?”大器反驳到,但是我知道马大爷说的是真的,因为只要是赌博有关的事,我基本上从没赢过。
“我说的是正运,不是横财,我们常说八字越重煞气也就越重,所以比八字轻的人更能镇住不好的东西,但同样的也能赶走横财,这也算是天地间平衡的一种,你得到一样东西的同时也一定会付出一些东西。”马大爷这句话一说完,大器就要拉着我赌开学后一个月的午饭,然后他就被马大爷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