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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恍如幻梦生

瑾依是不负众望的,一舞动京城!她做到了,虽然她没有等到她要等的人,可是蜂围蝶绕,她这朵一夜盛开的莲花引来了许多飞虫,有的是高贵的凤尾蝶,有的是不知名的小臭虫,可是无论是什么,那一个人,没有来,所以一切的华丽终将是失败!

瑾依从早到晚几乎没有闲工夫,除了每天的弹曲之外,更要命的是如何巧妙摆脱那些想占便宜的客人,来沐玥楼又敢于叫瑾依这样的红牌的客人非富即贵,那个都不是好惹的。

她是自小见惯污秽的人,她能受得了别人的调戏,并且如沐玥一样,她们都是懂得自保的女人,她们知道什么样的玩笑不能开,什么样的情话不能顶,眉眼之间,一嗔一笑,如放风筝般,深知驾驭之术。

瑾依痴痴的看着沐玥楼下的轿辇,为什么那样华丽的轿中走不下自己苦等的人呢?自己是令人羡慕的,名动京城,这是每一个青楼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自己又是可悲的,即使是名动京城,自己在意的人也没有在意。

轻叹一口气,看天色早瑾依就对沐玥说出去散散心,习惯的抱起她的琴,沐玥楼后门一抹寂寞孤单的白色身影出了沐玥楼。

穿过拥挤的街道,瑾依走到了郊外,远处青山傲立,河水碧绿,山影倒影在水里很是漂亮,这郊外的空气就是清新,暂时缓解了烦闷的心情,可是却也无法真正的舒心。

倘若一切至此而至,自己能怎么办?他若是无心美色,自己或许连见他都见不到,可是他若是有心美色,自己就会高兴吗?

越想越是压抑,瑾依捡起几块石头狠狠的向水面砸去,激起阵阵涟漪,十三年就是等这样一个结果,真是可笑,他不是醉心于烟柳之地的纨绔子弟,自己该高兴还是伤心?

看着这波澜不惊的河面,瑾依找到一块大石头,双腿盘坐在石头上,双手抚琴,顿时寂静的河边传来阵阵美妙的琴声

她喜欢弹琴,将自己的喜怒哀乐通过琴声传达出来,那琴音时而低缓如流水,时而急促如暴雨,想来她也是觉得上天不公的,为什么给自己一个这样的身世,又给自己一个这样的相遇?

那薄薄的白纱随风飘起,连同着她的丝缕柔发,像一株白色莲花在风中摇曳,她的背影有些消瘦,目光凝住,像是一滩死水。一曲终毕,瑾依重重的呼了口气,总是觉得心里好受些了,就让那些疼痛随着这琴声飘散吧,知音难觅,或许这青山绿水能听懂自己的心思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瑾依听见这声音心中一惊,是谁?然而她有一丝的迟疑,那样清澈如山泉流水般的声音,仿佛像是一颗小小的石子,瞬间在心中激起涟漪阵阵,不知为何,她觉得这声音好熟悉,她怕是,却也怕不是。

她慢慢的转身,转身看到一个身穿淡青色长袍的男子,眉目清秀,一把短萧侧身而挂,举止优雅,气吐如兰。

她定了定心神,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十三年的朝思暮想,这是他吗?那张熟悉又陌生的眼,唯独那淡淡的微笑还残留着当年的痕迹

司明宏听见这哀怨的琴声,遥看一位白衣女子盘坐着抚琴,恍然间竟以为是幻觉,那一首美妙的琴曲,可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司明宏看着瑾依,她就像是夏日的雨荷,没想到她长得如此清丽,那双含情的眸子像一阵电流击打了他的心,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不,司明宏你在想什么?

见瑾依没有答话,只是怔怔的看着自己,司明宏心想是不是自己太唐突了,便不好意思道,“姑娘?”

瑾依这才缓过来神,心跳的速度快要使她晕厥,瑾依,你怎么这般没有出息!定定心意,脸上浮现出淡淡红晕,有些不好意思道,“公子,谬赞了”

司明宏看见瑾依的样子,更是觉得美丽动人,像是含苞待放的荷花,脸上还带着淡淡红晕,司明宏别开眼神,他深知这样看着一个姑娘是不合乎礼节的,微微笑道,“姑娘琴声如山泉之水,清新、纯净,不知师承谁家?”

瑾依见他闭眼回忆的样子,那清秀的脸上浮现出淡淡微笑,兰花,与他最是相配,就像是空谷幽兰般,飘散着淡淡的清香

瑾依低下头,嘴角露出淡淡微笑,不知怎么的,自己在他面前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不知所措,心里即紧张又高兴,淡笑道,“家师是寒水大师”

“怪不得呢,师承名家”司明宏说道,看着那一丝淡淡的微笑,他不知原来世间还有这样清尘脱俗的女子,

转念一想,暗自说道,司明宏,你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吗?想想开始开了口,“不知姑娘来此?”

瑾依笑笑回答,“随便走走”

“正巧我也是,可否邀姑娘一起?”司明宏脸上挂着微笑,就像迷药般令人沉醉

瑾依没有答话,只是看见一个黑影在远处的树后晃动,仿佛是把她从梦中拉回一般,她立刻就明白的司明宏的意图,一时间真不知是喜是悲,他与自己搭话原来只是掩人耳目,但还是婉声道,“小女子荣幸”

“那边有船,不如我们划船吧”,司明宏说道,都怪自己大意走到这里才发现有人跟踪,却看见她在这里,只好与她答话,让那人以为自己是来见她

瑾依点了点头,嘴角的笑容有一丝牵强,若是没有什么黑影,他还会与自己答话,与自己同走吗?只觉告诉她,不会

山峦峰起,翠环珠绕,这一番美景真适合才子佳人相会,可是瑾依却隐约有点不高兴,司明宏虽一直与她攀谈,却看似若无其事却有意观察岸上站着的那个人

司明宏示意那人,那人看见后便去问渔民是否有新鲜的鲤鱼,渔夫说没有,那人就走了,不一会那黑影也消失不见

“有人跟踪你”,瑾依看着划船的明宏,心里有些失落

“不好意思,请姑娘见谅”司明宏不好意思的道歉,可自己实在是不得以,刚才就发现她已经看见了什么,却没有说出来,还跟自己上船,感激道。“姑娘刚才帮了我的大忙,实在是感谢”

“没事,能帮到你是我的荣幸”微风轻抚,吹起她的头发

“改日在下定会登门道谢”

瑾依不禁觉得可笑,他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就这样说,一时间瑾依甚至害怕他问自己在哪里,是什么人

“不知姑娘府邸?”不知出于感谢还是什么,他笑着问道

瑾依有些尴尬的笑笑,咬咬嘴唇,“小女子是沐玥楼琴师瑾依”

琴师?怪不得呢,弹得这样一手好琴,瑾依,等会,这个名字好熟悉,瑾依?司明宏心中默念,有些不敢肯定道,“一舞动京城,沐玥楼的瑾依姑娘!”

瑾依有些疑问,他知道自己,“公子,知道瑾依?”

“现在京城谁不知道瑾依?一舞动京城,光是听别人描述那一舞都是令人难忘啊,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司明宏想不到面前这位就是前几天名动京城的瑾依姑娘,别人一掷千金还不一定能见到,自己今天真是有幸了

令人难忘该有多好,尤其是他,瑾依笑笑,“瑾依拙技让公子笑话了”

司明宏看着这个极为谦虚的女子,自己有些不相信她竟是青楼的琴师,淡笑道,“姑娘过谦了,今日之事改日定当登门拜谢”

瑾依有些苦笑,“烟柳之地如何登门道谢?公子还是用空多来捧场吧”

司明宏没有想到她竟会如此回答,她这样的女子确实与官家小姐不同,没有官家小姐的矫揉做作,亦没有风尘女子的妖娆妩媚,就像莲花一样美丽、大方、端庄,“希望到时可以一睹姑娘风采”

瑾依笑笑,心中有了些许的期待,淡笑,“公子以后就叫我瑾依吧”

瑾依?司明宏想想真是一个美丽的名字,“我姓司,名明宏,瑾依姑娘以后就叫我明宏吧”“堂堂三皇子难道要我直呼尊名吗?”瑾依微笑说道,声音平静的就像流水

司明宏先是一怔,而后笑笑,“你知道我?”

“瑾依自小生活在京城,又在沐玥楼十几年,这点小事再不知,岂不是白活了”瑾依看着司明宏,这事她十年前就知道的好不好

司明宏很喜欢的率性的性格,若是别人或许会畏惧,而她却没有,说道,“也是,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其实名字就是一个代号,无分尊卑贵贱,你这么叫便是”

倘若名字不分尊卑贵贱,那身份呢?也无分尊卑贵贱吗?谁人不知‘司’姓是国姓,而‘明’就是皇子们的辈分,司明宏这样说可真是闻所未闻了

“这里总会让人有种放松的感觉,没有噪杂的人群,没有繁闹的街市,这里有种难得的宁静”瑾依看着对面的山,很祥和,面色平静,没有了来时的心烦意乱

“是啊!这种感觉很清新”司明宏也看着周围的景色,自己少时忙于读书,现在忙于政务,真是很少有时间这样看风景,闭上眼,深吸这清新的空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暮色渐昏,瑾依和司明宏已经从郊外回到城中,灯火把街道照的通亮,熙攘的人群,熟悉的叫卖有都充斥在耳畔,但此时已不觉得那么刺耳。永安街向来都是这么热闹,司明宏拦住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卖了两串

瑾依有些不相信,他堂堂皇子,而且那么大了竟然会买这个东西,便有些疑问的看着他

“每次碰到都会买的”司明宏顿了顿“这是属于我小时候的回忆”

“方便说吗?”瑾依试探性的问,也许是有她的回忆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小时候我有一个朋友,我们一起时经常吃这个”许多年过去了,司明宏已记不起她长什么样子,只依稀记得那秀气的眼睛和那甜甜的微笑

如触电般,瑾依身上仿佛有电流穿过,故作平静的说道,“那……那后来呢?”

司明宏眼中的忧伤已经表露无遗,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再也没有后来了”

“所以直到现在你还习惯遇见就买这个?”瑾依见他的样子,便不再问,不自然的笑着说道

司明宏点点头,无奈的笑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或许她一切都好,或许她早已变了模样,或许有很多种情况,放心,上天会厚待她的”瑾依说道,世事多变,或许会在某个河边相遇吧

瑾依看着颗颗晶莹的冰糖葫芦,故意转开话题,问道,“你说这是怎么做的?”

“你怎么不吃啊?”司明宏看着她手中完好无损的冰糖葫芦

“不知道”虽然自己吃过很多冰糖葫芦,但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慢慢走到那张灯结彩的沐玥楼,姑娘们还在热情的拉拢客人,司明宏也被热情的拉住,“客官,进来……”话还没有说完,转眼就看见了瑾依,便很自觉的放开

瑾依看看司明宏窜红的脸,不好意思道吗,“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没事,那我先走了”

瑾依看着司明宏离去的背影,简单,平易近人,没有一点架子。倘若一切都是这样美好的开始那便也这样美好的结束,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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