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昏,市井原本该趋于安静,然而在这个不夜城,尤其是最繁华的永安街依然热闹非凡,五彩的夜灯把街道照的通亮,这样的夜晚永安街竟比白天还要美丽,沐玥楼更是热闹非凡,酒水免费的招牌确实吸引了很多客人。
“沐老板,今天到底有什么样的新鲜事?”一个穿着华丽,肥头大脑的中年男人问道,满脸淫笑更让人厌恶,那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沐玥。
“赵大人,你先别急,好戏在后头呢”,那妩媚的声音如同穿肠的蛊虫让人心痒难耐,沐玥自然的推开那男人向她伸来的肥肥手,她似深似浅的笑容,加上一身淡紫色的长裙,妖艳的就像一株盛开的罂粟,让人想靠进却又不敢靠近
喝酒调情,男人的温柔乡,女人的风月场,苦笑,歌舞升平,烟柳之地,向来如此。
瑾依站在四楼不明心思的看着这幅场面,男人将手慢慢伸进女人的衣服里,女人将手慢慢伸进男人的口袋里,配合的好默契!若一切都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自己又是否也会如此?纵情于这片天堂,而自己所恋的他呢?为何迟迟不见踪影?
沐玥从楼梯口上来,看见还没有化妆换衣的她,沉重道,“我说你可得明白,无论他今天来与不来,你都得上台”,沐玥知道她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可是无论有他无他这沐玥楼必须得开,这舞她也必须得跳
瑾依依然不动的看着楼下,那如画般的眸子四处搜索着,她又何尝不懂?只是为什么心确实这样的隐隐作痛,瑾依,你明明还没有输,为什么这么早就开始痛?
“十几年了他何曾踏足过这里?女人不可以孤注一掷,尤其是青楼的女人!”紫色的唇冷冷的说道,她不愿意看到她这样外表镇静,内心早已魂不守舍的样子。
孤注一掷,对女人来说就是一个错!
“姑姑又何尝不是孤注一掷?所以……”瑾依露出一丝笑容,坚定的说道,“你懂我!”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是一条险路,可她若不赌,就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既然赌了就不要怕输!
片刻,瑾依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身纯白色的丝制舞裙,米白色暗纹束腰,袖口是针绣浮云图案,下摆是百褶莲花裙。纤腰玉手,面若芙蓉,举手投足都有别样风情。
沐玥曾说过说她最美的是那如瀑布般动人的黑发,如同根根情丝缠住人的心魄,瑾依说她最美的地方应该是颈间的羊脂白玉,细腻圆润仿佛还记忆着他手上的温度。
沐玥打开一个朱漆木盒,里面银色面具折射出耀眼的光,沐玥递给瑾依,瑾依不解的看着沐玥,不过这面具打造的实在精美,样式简约做工却很细致,伸手触碰那冰凉的材质,瞬间觉得心底一寒
沐玥露出妖媚的笑,血红的嘴唇就像会发光的红宝石,“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一览无余有什么意思!”
瑾依抬眼看着那笑容极其妩媚的女人,她像是一个驯兽师,所有男人在她眼里只不过是待训的牲畜,似乎她从不倾心于谁,也是,驯兽师会倾心与畜生吗?不会!
瑾依将那银质面具带在脸上,半面的银具将自己的半脸裹住,看来沐玥是精心为自己打造的,虽有些沉重,但是很贴服,再看看镜中的自己,银质面具下更显得一双深邃的眼,尖尖的下巴,殷红的唇,像是出浴半裹的绝色美人
时间的沙漏慢慢流淌,瑾依在房中静静的等待,微黄的烛光跳跃着它小小的身体,那满盈的烛油快要将它淹没,慢慢的又将边缘的蜡烛融化,烛油一倾而下,形成一行珠泪,又似一滴鲜红的血。
楼下已经是人声鼎沸,实在没有办法在等了,沐玥不得在安抚客人之余再去催瑾依,“开始吧,不能再等了”
“他还是没有来吗”,瑾依转眼看似无心地看着镜子,那摄人心魄的眸子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她太在意这次机会!十三年等待,现在的每一刻都像是煎熬。
沐玥看她不紧不慢的样子,心急的说道,“没有,不过必须得开始了”
瑾依起身,目光似月,虽明媚却失了了太阳的火热,这一场准备十三年的华舞,这一场只为他的美艳,他却看不到……
楼里的灯都熄灭了,只剩舞台中间一道光柱,那是屋顶铜镜反射出来的光,舞台上有烟雾飘起,琴声响起,空灵飘渺,如烟如雾,舞女分两侧而入,飘逸的舞服在空中如同流水一样清扬薄纱,如梦如幻。
舞台上有十来个女子围成一个小圈,轻挥舞袖在空中绘成一朵白花,舞女缓缓散去出现一个白衣女子,婷婷玉姿,宛如池中白莲,精致的舞服把她的身材勾勒的玲珑有致,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垂下。
琴声响起不似刚才的低沉有情,却很有节奏感,女子轻移莲步舞步轻盈,飘忽若仙,纤腰转动,手臂轻挥一段白绸在空中绽放如花,台下的客人竟无一叫好,都痴痴的看着那身轻如燕,莲步生花的女子。
舞过半,那一袭白衣素裹,拖着长长的裙摆舞动在浓艳盛华的舞台中央,就像是一瞬间盛开的清莲,似乎是有一人叫好,顷刻人声鼎沸,掌声雷鸣,她一次次的张望却一次次失望,似乎耳边的声音都渐消渐远。
瑾依微笑着独舞,没有人留视到女子眼神中一趟而过的晶莹化作一缕绝艳的舞动,她只感觉到心口的位置传来微妙的疼痛,这就是她要赌上的一生,就这样彻底结束……
她一跃抓住空中系有丝绸的铜环,趁着冲劲女子如坐秋千般在空中回荡,在空中做出各种极难的动作,不知是倔强还是失望,她拼劲的全部力气。
白绸飘飘像在空中飞翔,女子翻身竟只有双脚倒挂在铜环上,让人为之一惊,若非从小练起觉不可能完成这样的动作。
有人言据说十几年前江南有一个舞技,人称江南第一舞技,身姿轻盈可在空中跳舞,如若她俩比试不知孰高孰低?
瑾依缓缓落地,室内灯光亮起,台下掌声雷动,叫好声一片,瑾依看着这人头攒动的人群,一时间的绝望、茫然……
沐玥上台为众人介绍,“各位!各位!先安静!这是我们沐玥楼的新人,瑾依姑娘,希望大家以后多多捧场,不过瑾依姑娘是卖艺不卖身啊!”
瑾依看着这吵闹欢悦的人群,眼中划过一丝晶莹,那伤心的泪光将她失望的眸子完全笼罩,她暗暗告诉自己,瑾依,不许哭!不许哭!
如此不好吗?这更能证明他是正人君子啊,他若是醉心风月场所的登徒浪子你还会喜欢吗?况且你也说过,你孤注一掷的并不是这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