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452400000017

第十七章关于你的我的误会

一听见她喊年哥儿,顾年已然确定她确实是范又妮。她巧笑嫣然的模样仿佛正浮现于他眼前。很快,他觉察出了她欲语还休的语气,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遇到了点麻烦。”范又妮支吾说。

这一刻,顾年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越发不安。

“是我的朋友!她、她遇到了麻烦!”

“这样啊,我认识她么?”

“你完全不认识!就是……我是说,我的朋友她本来答应了朋友说今晚一起逛街。然后,又有个朋友——是她第二要好的朋友!说想请她看电影,已经买好了票。”

“你不会推脱吗?随便找什么借口!”

“果然是该这样吗?没有更好的办法?”

“要不然你想怎样?你一开始根本不该答应!”

一会儿后,“你别不说话啊。”顾年心下惴惴。

“我想等你心情好点再说。嗯,我可能得等一辈子咯。”

“我的意思是,你不该答应替你的朋友出主意。”一想起自己刚刚神经兮兮的模样,他的苦笑浓郁得像老墨化不开了。“事已至此,当然得帮到底啊。我想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对吧?”

范又妮以安静的默认作为回应。

“要我说,按照先来后到原则,她该和第一个朋友逛街。”

“可是,她好像喜欢电影多点。我猜。”

“……电影吗?嗯,问题解决,她已心有所属。”

“她朋友怎么办?她会不会怪她?”范又妮越来越激动,“万一朋友生她的气,他们会不会再也当不成朋友?”

“你知道吗,你……你的朋友已经作出了选择。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善后而已。你想让我支持你。她想要的是场电影。”顾年自嘲地笑了笑。“或许是电影真的很吸引她。”

沉默顷刻间把他们的默契一股脑儿给推翻了。

他猜到了,她想。她真卑鄙啊,偏偏选择了他倾诉心事。范又妮卯足了劲地说,一心要将电影和明天的天气说尽似的。直到听筒里的嘟嘟声如回音绕梁,他耳畔的声音却似仍未消散。

阳台平静了好久。夕阳余晖染红了天边的云。他嗅见风像是酸的;太阳比往日暗得多;电话里的是她吗?他听见的范又妮俨然是被宠坏的小女孩,她的声音、她的声音一点儿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好听!

是电波的缘故么?顾年强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

后知后觉的,学校已近在眼前。今天是星期天,学校里空无一人,显得冷冷清清的。他突然好想瞧瞧他的那棵老树。

这一路来,他瞧什么都阴郁得很,唯独内心的烦闷却愈发明朗。玻璃商厦向他反射而来的蓝光粘粘糊糊的,拉扯陌生人的影子揉成一团团乌云沉淀在他脚边。

“毁掉一个人简直轻而易举,让她成为众矢之!”

他恍惚听见有人对他耳语。

“这不大好吧?”剥羊皮的摊主抬起了头。

“把她排除在外,让人不待见她。”发传单的女孩说。

“没错!”推婴儿车的妈妈冲他笑了笑。

“我刚刚收到风声。我有她的秘密!”是卖菜的小贩。

“我清楚她说过谁的坏话、她讨厌谁。”老人牵着小孩走过。

“我倒是不大晓得她喜欢谁。”买蛋糕的妇女差点撞着他。

“管她呢!我可以自己编!”店老板说。

“如果是她的哪个朋友……”穿花裙子的女孩走出药店。

“比如我!”小男孩险险避开了一棵树。

“她和她是同桌,他是我朋友,他们很有用的。”水果摊的阿婆给箩筐里的毛桃洒水。“对了,那个秘密武器!”

“他特别喜欢她!”扎麻花辫的女学生说。

“要是让他晓得,他什么事干不出!”西装男叫停一辆出租车。

司机一猛摁喇叭,街道眨眼变回了原样:卖菜的贩子继续吆喝,出租车载走打电话的男人,小男孩早跑得没影了。

此刻,顾年没头没脑地好想找个人说说话,讲讲他在哪里、又去过哪里、他在想什么,或者说范又妮的电话,她的朋友是谁,然后他想说说自己为什么会害怕她。

“我在打游戏。”沈谦接听了电话。

他该是怎样的表情,顾年听不真切,怕是死气沉沉的。电话那端净是疯狂的重金属音乐和亢奋的谩骂声,显得麻木又躁动。

他终于回想起自己联系他是为什么。

“没什么。”沈谦说:“就是有些累。”

汽车从半步远处疾驰而过,顾年却视若无睹,浑浑噩噩。快到马路对面时,他却又踌躇着是不是该停步。他边走边想到底该说些什么东西呢。他有满腹牢骚,但一鼓动舌头却又无从谈起。

于是他直奔主题,说道:“你不是要好好学习?你和……”

“都是狗屁!”沈谦气急败坏。“别跟我提她!”

顾年木然望着前路。尽头有堵高高的石墙背靠着矮矮的山。呼呼的风声在他耳朵里打转。公园里羽毛球敲打网线的嘣嘣声,路人掩在嘴角的窃窃私语和笑声不绝如缕。

“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明知故问。

“自己问她去。”沈谦的声音里夹杂着火焰与刀兵的轰隆。

他们再也掀不开嘴皮了。他能说什么,难不成他该骂沈谦蠢蛋,说尽恶毒的话咒骂谁?或者他该激励沈谦去努力!去奋斗!等将来变成更好的人,好让她后悔去?他办不到。

冷清的街道,顾年所见景象尽如黑白电影里的场景,机械地跳接着一帧又一帧的画面,灰暗得如同烂泥,流动着、腐烂着。

人啊,你的烦恼怎能如此深沉?他想不通、猜不透。他仿佛正在燃烧,要是不找点什么发泄一通,他准得爆炸!一个垃圾桶也好,一根电线杆也罢,一只……正值心烦到无以复加之时,他远远瞥见了一张熟悉的背影,她不就立在公园口。

自己多久没和祝远远说过话?顾年费劲回想,他们是怎么失去的联系?他们有没有吵过架?为什么吵架?他通通记不清了。

此时此刻,唯独祝远远和他是一样是蓝色。他加快了脚步奔向她,恶作剧地拍拍她的左肩。“你一个人?”他笑着说。

“你没瞧见有个讨厌鬼?”祝远远未卜先知般望向了他。

“虽然你看起来形单影只、茕茕孑立,但用得着这样贬低自己?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你是讨厌鬼。”

“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祝远远做了个鬼脸。“你会吗?”

“我帮你!”顾年麻利地拎过了祝远远的一小袋小桔子。

他心里一下子舒畅了。这便是他全部所求:两只耳朵、一张嘴巴。于是,他开始肆无忌惮地侃起了地理、星座以及祝远远的绯闻。这是杜妍眉飞色舞地讲述她童话般的爱情观时透露的。她简直无所不知!甚至让人不免疑心她是不是就是这些流言蜚语的始作俑者。

离别的十字路口出现在视野里。顾年偷瞄了眼祝远远,他有点不大肯定自己和祝远远算不算朋友。社交是门技术活,得有所表示。但冷战显然不算什么合适的表示。尽管他有理有据,毕竟她害他出丑,藐视他的权威,踩他的鞋跟和倒影……果然不该在吵架的时候说什么我喜欢你,太破坏严肃气氛了,他这样想。

祝远远尝试着敞开心扉,说自己约好了范又妮逛街,说她和麦琳琅之间怕是存在什么误会。嗯,这类词眼总会显得有些暧昧,但考虑到祝远远和朱念一的现状倒是极其适用。

他真是奇怪的家伙。这是顾年对朱念一的第一印象:他的眼镜斯斯文文的,很有败类的风范,常常花枝招展得像电影明星。他的脸红扑扑的,顾年满以为是他性子里有腼腆的因素,祝远远却解释他患有劳什子低血糖症,或是别的病。顾年一向觉得他满嘴污言秽语的模样令人讨厌;但他精通黄色段子,这又很讨喜了。

有一次,吴俊彦笑话他小腹赘肉像套了层游泳圈。

朱念一难得正儿八经地提出了严正反驳:“我跟你说——你千万别说出去!我那话儿一米多长,吊儿郎当的很不舒服,所以我全缠腰间了,好几匝哪!”话音落地,连女孩们都臊红着脸咯咯笑出了声。

“说我暗恋他?”祝远远冷笑。“你相信吗?”

“不怪他们会这样想。毕竟你和他亲密无间、男女无防。他和女孩亲近是很寻常的事,今天掀女生长裙、明天撩女孩头发是家常便饭。而你,会这样好像……挺符合逻辑。”

有关祝远远和朱念一的小道消息,其实有据可查。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是女人占据了爱情的主导权。要是谁相中了一个男人,她就拿榔头敲晕他。从此这男人便成为了她的所有物。

直到今日,念旧的人们仍延续着传统。只不过男人奋起抗议了。他说不该让女人敲晕自己,他力气大,该是他敲晕女人才对。

女人说真拿榔头敲,她们可受不了。几相争执后,男人和女人达成了新的共识:仍通过使用强力获得伴侣,包括性强力。

祝远远见识过朱念一活跃于篮球场的身影啊。这就是说,她准和朱念一的“游泳圈”有过一面之缘。假若哪个女人窥见了男人的那话儿,依照道德性和廉耻心,她就必须喜欢对方。除非他们——顾年认为不该把话说死——是十分要好的亲密伙伴!

“我认识你吗?完全记不得了。”祝远远暗暗加快了步伐。

“对了,”顾年活像狗皮膏药。“你们怎么混熟的?”

“凭我们的关系,我居然没告诉过你?有天晚自习,我在教室里睡觉。一醒来,突然发现了一个陌生人。他应该是同年级生。

“然后,那人没头没脑地和我搭讪,说我可爱,问我是不是单身,又说邀我去小树林散步!我十分确定这是个流氓,有神经病的流氓。我当然就偷偷发短信给同学,他们估计在篮球场。

“是朱念一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进了教室。他反提香蕉,领着帮马仔,像个盖世英雄……随你想象电影情节。为报答他的恩情,我答应给他介绍女朋友,我的闺蜜。”

“他后来分手了。”她补充了一句。

“哦,为什么?”顾年漫不经心地踢开了脚边石子。

“历史遗留问题。总之就是,他做错了某些事。”

“不能被原谅的那种过错?”

“哪有那么夸张,就是些……该杀千刀的。不算多大不了,在我看来。”她耸了耸肩。“你能帮我点忙吗?”

“你别给我拐弯抹角就成,我不一定答应的!”

“你一定会。有需要的话,我找你。”她笑笑地伸出了手。

尽管如坠云里雾里,顾年仍浅浅地握了握她的手。

“你有神经病吧?”祝远远满脸错愕。“东西给我!”

“我、我故意的!”他讪讪地松开了手。

同类推荐
热门推荐
  • 后娘带崽种田忙,千亿物资不心慌

    后娘带崽种田忙,千亿物资不心慌

    【随身仓库,十项全能,种田,虐渣】美食博主顾南秋,一朝穿越竟然收养了三个娃!面对这种脏兮兮黏黏糊糊的麻烦生物她试着去接受!“娘,家里没吃的了,我去后山帮你找找有没有野味!”“娘,我去河里给你捉鱼!解解馋!”“娘,我去挖野菜~”“娘,我帮你刷碗!”且看21世纪美少女驰骋古代,挖铁矿,制铁器,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时,好不容易步入正轨,她那名存实亡的丈夫突然出现了。“恭迎将军夫人!”“恭迎和硕郡主!”“恭敬一品诰命夫人!”姜钰一脸倒贴的做派:“媳妇,我回来了。”
  • 骢刀游

    骢刀游

    我只是一个喜欢把过去的回忆和无数的梦境联系在一起,形成一个属于我自己的江湖,我自己的世界。在这个故事里,我想写出自己心里的向往。
  • 长生:从吃软饭开始

    长生:从吃软饭开始

    青州首富,是我的傀儡奴隶;黑道大佬,是我的提线木偶;而唐家家主……他不过是我身边区区一家奴!赘婿三年,林宝乐记忆觉醒……这个世界,终将被我踩在脚下!
  • 长安曲

    长安曲

    一段情,要淋漓尽致才痛快。一场阴谋,要看到最后才明白。一世长安,是你许我最好的诺言。高阳台*长安曲云外山河,风中故地,百年几度烽烟。立马英豪,华年尽付征鞍。旧时城阙今时冢,遍哀鸿,画角残垣。马蹄轻,过处飞尘,霜冷衣冠。凭谁问取人间道,更提刀纵马,力挽狂澜。纛旗迎风,乾坤翻转瞬间。回头万里红尘在,料几人、醉倒樽前。倚阑干,唱与谁听,一世长安。《长安曲》官方群,427714141
  • 新欢旧爱:总裁的隐婚妻

    新欢旧爱:总裁的隐婚妻

    她成为他的隐婚妻子,他用爱尔兰一百年的契约绑住了她,也绑住了自己的心。两颗冰冷的心互相靠近,互相伤害。七年前,因为爱,她选择分手,带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离开,让他误会。他恨她!当她再次跨入这里,命运的安排,让他再次遇见她,他不惜以她亲人要挟,用契约绑住她,想让她明白,他的心,就算被伤害,他依然爱!身为自己的隐婚妻子,即使名花早有主,她仍令周遭的男人神魂颠倒,这下他不悦了,女人你是我的!!
  • 倾世!

    倾世!

    鸿雁南飞,游鱼溯回,两地长往,踏入归途。前朝的遗人,何处为归。史册干涸的墨迹,在火舌中被一点点吞噬,盛世的遗曲,悠悠回转在记忆里空荡的殿堂。
  • 狂龙在野

    狂龙在野

    曾经的弱者,天注的强者。未来的王者!困境中磨炼,逆境中成长,生死中领悟,修炼中腾飞,乱世中称雄,神魔间乱舞!异界之逆流狂野。
  • 虫葬

    虫葬

    写在消逝之后:当我第一次直视这被巨虫遮蔽与蚕食着的大地时,我觉得。世界末日快要到了。当我手握武器,一次次的与巨虫战斗,一次次的歼灭这些所谓的怪物时,我觉得。世界末日还早得很呢。而当我回首,再次注视这片漆黑的大地之时……我茫然!我惶恐!也只是始料不及。其实,世界末日啊……早就已经发生了。
  • 杨柳依依,难度安年

    杨柳依依,难度安年

    柳依依,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以玉为骨,杨柳为姿。她是那个动荡的年代里,鲜有的金枝玉叶。父亲为震旦大学的校长,她生来便衣食无忧。可哪怕未受人间疾苦,她却仍正气在身,情怀远阔。杜安年,亦是度安年,谁料,安年却终难度。他是忠良之后,生父为烈士之身,他亦带一身不凡之骨。 在那神州大地受压迫的时代,他立志牺牲小我,以青春救国。民国初年,世道不安。神州大地,外有列强虎视,内有军阀混乱,四处皆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泱泱大国,将何处去?他心怀家国,先天下而忧,后天下而乐。因受了父亲与母亲的教训,他早已立志,一己之身只为报国,这一生,不谈情,不说爱,亦不成家。可孰知,他在那最好的年华里遇见了她。她知他,懂他,陪他度过了年年岁岁。面对那样好的她,哪怕明知不可,可却还是深深的动了情。家国面前,岂容得儿女情长?他终是以少年之身报,国,身以许国,再难许卿。
  • 带上奇怪的金手指当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