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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照片

为了防止母亲回来唠叨,一到家,我便迅速的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将湿透的衣服洗掉。

以防自己感冒错过明天的约会,我还为自己煮了一杯姜汤。虽然那姜汤确实不好喝,但是喝进胃里却暖融融的。

外面的雨水渐渐小了,我一个人埋进家里的沙发里,抱着杯子,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心情意外的大好。

第二天,是被楼下叫喊收破烂的吵醒的,醒来便睡不着了,但也不想起床便赖在床上,听着窗外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看来天气不错呢。

下午来到与杨志硕约定的路口,他骑着电动车递给我头盔,说:“上车。”

“什么呀,电视剧里的男主可都是骑的摩托车接送女主的。”我接过头盔逗他。

一招制敌,果然有效:“怎么,嫌弃我?”

看着他不悦的表情,我笑出了声:“哪有啊,有的坐我就心满意足了。”说着,我便坐在了他的后座上。

来到了新建起来的公园,这里建好刚满半年,很多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所以,公园里的人稀少,这里安静的就像是我们不经意发现的秘密基地。

刚刚下完雨,空气中弥漫着土壤的味道。路上偶尔积聚着小水坑,将天空凝缩于地面,林间小路有些僻静,我们垂下来的手若有若无的触碰,安静的都没有说话。

看着地上不远处的水坑,我看了杨志硕一眼,计算着走到水坑的步数,一、二、三.....然后,我的脚已经踢到了水坑中。

杨志硕叫了一声往后一跳:“啊,我的新鞋。”

“新鞋吗?抱歉抱歉。”我连忙收回了我嬉皮笑脸的脸,满脸歉意的走到他的身边。当他抬起头笑得那一瞬间,我便意识到我上当了。然而,我来不及躲避,冰凉的水便已经溅到了我的腿上。

“杨志硕!”

我们追逐打闹着,学生时期所有爱情美好的开端都像如此......

“为什么不想上学了?”我平复着急促的呼吸,看着他。

“学习很无聊呀,我坚持不下去。出去闯荡几年,我就能挣大钱,到时候就带你去大城市。”

我笑着,缓缓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这平淡的语气怎么回事?”他停下来,不满意我的回答。

“那应该怎么说?”

“好,我等你!”他的撕破嗓音的叫喊,吓得我连忙四处张望,生怕别人看到。他回过头来看向我,“用这样激动的,憧憬未来的语气。来,学着我再说一次”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我咧开嘴笑着,确定四下无人,我不好意思的闭眼大喊:“好,我等你!”

他爽朗的笑出了声。

我拍他一巴掌:“笑什么啊。”

他不回答依旧笑着,我们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小道上大笑着。

回家的时候,太阳已经慢慢下山了,我们朝着那红光奔驰而去,这本应该是最好的结局,可是现实不会就此停下,它会马不停蹄的继续跑着,就像那炙热的红火,会在今天慢慢暗淡,最终退了下去,而此后却还会再出现。

刚回到家中,卧室的电话铃响了起来,看着熟悉的号码。

我连忙接起电话:“大忙人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你干什么呢,丑女人,为什么现在才接我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了刘生敏久违的怒吼声。

我连忙道歉:“sorry啦,我刚刚才回来。”

“和谁?杨志硕吗?你怎么能这么快忘记你最亲爱的朋友呢!”

“抱歉啦,抱歉啦。”

“你们分手吧!今天不分手哄不好我了。”

“都没在一起哪来的分手。”

“都没在一起,就这样对我了,以后你是不是就当我死啦!”

“不会的,怎么会呢,我的大公主。这不是快一个月都没见到你了。”

“现在出来见我!”她大叫着,然后深深的叹口气,闷闷的说,“我得出去喘口气了。”

“好,我请你吃雪糕。”

“两个!”还没等我回答,对面的已经“啪”的挂断了电话。

说是出来喘口气的,可此刻刘生敏坐在我的面前嘴里含着勺子,沉默不语的,一直木纳的看着窗外。

“生敏?生敏?刘生敏!”当我叫道第三声的时候,刘生敏才反应了过来。

“啊?”

“你怎么魂不守舍的,发生了什么吗?”

她摇头:“没什么?”

我们之间又恢复了沉默,我们从来没有这样过,可我不知道的是,后来这种状态会变成常态。

我尴尬的笑道:“你怎么不说话呢,突然变成高冷女孩,不是你的风格呀。”

“只是没什么可说。”

“你在学校的时候也是吗?”

“嗯。”

“你和谁一起呢?”

“没有和谁,”她停顿了一一秒,“母亲逼的那么严,光是学习就让我很累了,我哪有什么时间再去交朋友呢?”

氛围有些奇怪,我打趣的问道:“没有寻找新的目标吗?”

“什么?”

“男生。”

“什么狗屁校园小说,校园电视剧,在我身上怎么能一点儿都不发生呢?别说男生喜欢我了,我每天坐在那里除了上课就是上课,身边坐着一群女生,连男生都接触不到,我都不知道找谁下手!”

果然,提到男生的时候,刘生敏才会有点反应。

我笑着安慰:“别着急嘛,慢慢来总会有你喜欢的。”

“随遇而安吧。”她的声音再次低沉了下去,脸也不再嬉皮笑脸。

“怎么了?”

“只是感觉无聊,没有可以期待的事,没有可以期待的未来。每天都过着一样的日子……与我想象中的生活不一样。想到以后的日子,上了班也是按部就班的,每天定时定点的上班,然后再定时定点的下班,又想想一辈子都是这样,人生真没意思。”

我找不到一句话来安慰她,对我来说未来就是如此:“习惯了就好。”

习惯?我自己都没办法习惯,还用这种谎言来欺骗她,真悲伤啊。

“回家吧,我妈快回来了,她看到我不在家学习又要说我了。”刘生敏起身对我说。

她的状态我有些担心,到我们分别的路口,我对她说:“你先走吧,我看着你。只要有空,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会随时听着的。”

她终于笑了,她点了点头:“走了。”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才明白原来她每一次看我就是这样的感觉啊。

等我回到家中,母亲已经回来了。

“干嘛去了?”

“哦,和生敏出去了一趟。”

“快去学习吧,两天都在外面疯玩了,作业写完了吗?”

“我也有在写,不多了。”

“你也得开始搞搞学习了,都快高二了。”

“嗯。”

可是,直到暑假来临之前,刘生敏都没给我打过电话,每次我打给她时,总是她的母亲接起电话:“哦,她在学习。”

假期的来临的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美好,两天以后便会将假期前的兴奋都埋没了。

有时候摊在家中的时候,连起身洗脸的想法都没有。虽然知道这个样子不行,但是更多的时候宁愿自己坐在那里发呆。

假期已过了一半,我依旧联系不到刘生敏,她像是被困起来了,与外界失去了联系。而杨志硕因为当兵手续的关系忙的见不着面。

我躺在床上,头悬在半空,有种眩晕的感觉,看着窗外的天空,听着楼下坐着的大人们大声的闲聊,孩子们追逐大笑着,我以此来麻痹自己。

这时床头的电话铃响起,我的目光转向那里,身体动弹不得,我伸了伸手,电话离我好远啊,我够不到。最终,我还是坐起身,转头看着依旧在再响着的电话,拖着我沉重的身子,我来到电话面前,缓慢的坐在地板上。

“喂?”

“喂,李芷岁?”

“哦,李月迢,才想起给我打电话吗?”

“之前,我都想一个人在家呆着。”

“那现在时不想一个人呆着了吗?”

“嗯。”

我看着昏暗的房间,啊,已经到了黄昏呀:“那你现在想去哪里?”

“现在没有想去的地方。”

“那明天?”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空气间的安静,让楼下的嘈杂声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耳朵里,我便又说:“喂?”

“和我去我奶奶家吧。”

我沉默了下来,想起春节时她对我说暑假的时候会回去看奶奶,看来到了时候啊。

“好,不过我得问问我妈同不同意。”

“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明天就想出发。”

“好,我今晚问问我妈,你九点的时候再给我打电话。”

“好。”

这段对话,伴随着电话的挂断结束了。

我的头靠在床边,继续看着窗外已经暗了下去的天空,希望这次去能更加了解她。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问母亲关于这件事。

母亲问:“和谁呀?”

“就过年的时候来家里的那个。”

“她父母不和她一起去?”

“不去。”

“行吧,不过早点回来。”

“好。”

电话铃响起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刚好九点整:“喂?”

“喂,你妈妈同意了没?”

“同意了,明天什么时候走?”

“早上十点吧,那时候有一趟回老家的车。”

“好,我用不用带什么东西?”

“衣服和洗漱的东西就好,不会呆太长时间,一个礼拜差不多就回来了。”

“好,明天见。”

“明天见。”

见到李月迢的时候,她简单的穿着吊带背心与短腿裤。头发扎了一个简单的丸子,脸上没有任何修饰,真让人嫉妒这张脸。

我一上了车便睡觉,防止自己晕车,车已经开了两个多小时了,才缓慢驶进一个村子里,坑坑洼洼的道路将我跌醒,我醒来后就开始犯恶心了,就掏出自己准备的袋子,开始了狂吐模式。

李月迢见状拍着我的背部,等我吐完,递给我水:“没事吧?”

“没事,从小就晕车厉害。快到了吗?”

“快了,前面那个村口就下车。”

下了车,我蹲在地上缓了很久,才慢慢不再恶心。

夏天,油柏路烫的穿过了鞋子烙在脚上,感觉真个空气都弯弯曲曲的,路边都是一些绿油油的田地,安静的闷热感迎面扑来。

我跟在李月迢后边,弯弯绕绕转了好几弯,一路上都是低矮的平房,偶尔经过院子里有狗的房屋,便会传来一阵犬吠声,那些声音等我们走了很远才停了下来。

“到了。”李月迢在我前面说。

“哪里?”

李月迢指了指最前面的一家房子,仔细一看还有一个身材矮小的老人站在门口。

“那是你奶奶吗?”

“嗯。”

奶奶见到我们连忙走过来迎接。

“迢迢来了?”

李月迢淡淡的回答:“奶奶。”

然后奶奶看向我:“你是迢迢的朋友?”

“奶奶好。”

“好好,快进来吧。”

穿过院子走进屋内,便看到了李月迢的爷爷。

奶奶大喊着:“老孙,快,孙女来了。”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前面的李月迢停顿了一下,才跟上他们的脚步。

爷爷回过头看向我们:“来了?快休息休息,坐下来吃水果。”

“爷爷。”李月迢淡淡的叫了一声。

“爷爷好。”我鞠了一躬。

“快快坐下来,吃点西瓜。”

我们四个人坐在炕头上,我端详着李月迢的爷爷奶奶,比一般老人的头发花白,脸上的沟壑也比其他老人的要深。

“一路上累了吧。”奶奶问道。

我笑着摇摇头:“没事没事,不累。”

李月迢咬了一口西瓜,又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还好吧。”

李月迢的回应,让我这个太过热情的客人有些尴尬。我观察着三个人,轻轻的咬了口西瓜。

“学校怎么样呀。”

李月迢吐出西瓜子说:“还行。”

四个人陷入了沉默,奶奶推搡着爷爷:“走吧。”

然后,又对着我们说:“你们玩吧,我们下地去摘点蔬菜,晚上做饭吃。”

我连忙扔下果皮:“我们陪您们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你们就在家里玩就好了。”

我看向旁边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爷爷奶奶什么话都没有说的李月迢,最终又坐了下去:“那好吧。”

“那行我们走了。”

李月迢摆了摆手,我说道:“爷爷奶奶再见。”

门关上后,屋内恢复了安静。

“怎么不和爷爷奶奶说话?”我不解的问。

她将桌子上的瓜果皮收入袋子里:“只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每次回来都这样吗?”

“嗯,偶尔说两句。”

“你爷爷姓孙?”

“嗯,我随我妈姓。”

李月迢跳下炕头,问:“喝水吗?”

“嗯。”

她提起茶壶,里面已经空了,桶里面的水也是空的,她提起桶说:“你在里面等我,我去院子里的井里打点水。”

我也跳下去:“需要我帮忙吗?”

她摇头:“不用,你就在里面呆着吧,我很快的。”

看着李月迢出门口后,我无所事事的在屋里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老式的红色柜子上摆放着陈旧的玻璃相框,里面放着很多很多的照片。

我凑近去看,看得出来这家还有两个女儿,还看到了,李月迢的小时候,这家伙从小就长得好看呀。奇怪的是,有很多照片都被翻了过去。

我不经意的转过头去,柜子上靠墙的角落有一个的巨大相框,不过是背过去的,所以看不到相片。我经不住好奇轻轻的把它立起来,从侧面看了偷偷看了一眼。

那是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是一个男人,与李月迢有几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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