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兹是三十六个国家中的一个王国,其中心位置是我国现在的新疆库车市,位于天山南麓的中部,路溪桥曾在领盒饭前随旅行团来过一次,来到库车市时,他们去了雄奇险峻的天山大峡谷,见到了古丝绸之路北道上时代最早,保存最完好的克孜尔尕哈烽燧,以及观摩了神迹库木土拉千佛洞。
那次旅行给她带来的感受,可谓是无比惊艳和震撼,唯一遗憾的是,没有亲身体会到一千多年前,这座西域古城的街市风貌是怎样的繁华与梦幻。
而幸运的是,穿越后的她,此刻正有幸站在这一千六百多年前的龟兹城中,路溪桥兴奋地穿梭在人群里,李袅需要寸步不离的紧跟着她,街上往来的粟特商人与胡人舞女,还有中原的使节和印度僧侣,都纷纷驻足凝视着她,他们这些人无一不是身份特殊,身着奇装异服的人,可都俱没有路溪桥此时此刻的装扮怪异。
她还是出车祸时的那一身装扮,长发微卷披在身后,鹅黄色羽绒服加黑色打底裤登着一双马丁靴,饶是西域佛教者众多,大多数时候对事物的包容性都很强,可还是忍不住对路溪桥的穿着指指点点,看稀奇似的对她评头论足。
李袅终于在一个烧烤羊肉串的摊前找到了路溪桥,她的哈喇子已经快要滴到人家的炭火上面了,李袅简直不忍直视,他掏出一快手帕,轻轻给她嘴角捻了捻,接着对烧烤摊主人说道:“老板,我要十串羊肉串。”
“诶,好嘞!公子您等着~”胡人老板非常的热情。
路溪桥此刻才发觉李袅来了她身边,她被羊肉串的香气馋的不行,口中一直不停的在分泌唾液,听见了李袅的话后,她眼里闪烁着星光扑向李袅,搂住他脖子大叫一声说道:“哇李袅你太棒了,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你简直就是我的及时雨,爱死你了嘤嘤嘤~”
李袅的脖子被她勒得快出不过气,脸颊涨的通红,他眼睛里带着笑意,轻轻扯下路溪桥的胳膊,笑着说道:“好了,知道你高兴,但是姑娘家的,别动不动就对男人说这些话,会引人误会的。”
“哦。那你误会了吗?”路溪桥安分了一秒钟后又仰头问他。
李袅眼神迟疑了一瞬,然后轻声说:“没有,我不会误会,你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
“......你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路溪桥心中莫名一堵。
“公子,你的羊肉串好了,十串拿好了啊!”胡人老板热情洋溢的递来羊肉串,李袅接住,顺手又递到了路溪桥手上,自己只留了一串在手中。
路溪桥一口咬下热气腾腾的羊肉,拿眼瞅了李袅一眼,说出的话带着老阴阳人的味道:“哟,哥哥,我还以为你不会吃全都要给我呢!”
李袅也在吃肉,但吃相比她文雅多了,他俯视着她的头顶,漫不经心的咬了一口羊肉说:“瞎说什么呢,我为什么一个都不吃全都要给你,我也是食五谷杂粮的人。”
路溪桥一窒,被他噎的无话可说。大步超过了李袅,把他甩在身后继续大快朵颐的闷头吃肉串泄愤。
李袅探究着她生气的背影,不知所措。倏然,那身不合时宜的衣服,以及周围人不停投射过来的目光,使他恍然大悟,于是赶紧追到她身边斟酌着开口说道:“待会儿到了客栈,我是让小二给你送套衣裙来你换下,还是你想自己去成衣店铺里亲自挑选?”
[哼,你还知道追上来,还要给我买衣服,买衣服当然是要自己亲自去买了!但是,谁稀得要当你妹妹啊!呸。]路溪桥在心里默默吐槽李袅,虽说他已经很及时来哄自己了,可心里还是堵得慌,压根不想和他说话。她斜眼看了李袅两秒钟,额头上微微沁出汗珠,现在是三月天,羽绒服快穿不住了,而且自己的衣食住行都是人家再管,实在不适合和他怄闲气,思考良久后,她果断的说道:“去成衣店买衣服!我要买两套!”
“好,依你!”
“哟~对不住小娘子,你没事吧?”成年男子衣着华丽,面容粉白很是俊俏,玩世不恭的对路溪桥说道。
路溪桥挥开男子伸来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男子受了她这一眼倍感新奇,没想到中原来的女子竟也这般泼辣,还待伸手在摸,被李袅以臂力格挡开来,眼风凌厉的望着男子,李袅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是一种常年与尸体为伍的冰冷腐朽,男子为之一凛,他眼神暗了暗,深知此人不好惹便不欲生事,折扇风流一挥,领着丫鬟错身离去。
李袅收敛了周身气息,变回清冷的模样,问路溪桥“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撞了我一下,还有手不太老实,他刚刚摸我来着!”路溪桥愤愤地说,李袅的眼神一沉,眸光暗了暗。
“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刚刚对峙时顺手拔了他一根发丝,回客栈后我做法让他沉睡个三五天,任何药石都不得治,好让他长个教训,以后不敢再随意的欺辱女子!”
“好!此法甚好!”路溪桥拍手称赞。
进了成衣店后,路溪桥被各种色彩艳丽的服饰迷乱了眼,最终,她选了一套耶提坦领汉服,半臂是橙色绣花样,内衬则是白色的,下身是长达五米摆的刺绣襦裙,换好衣服后,她兴冲冲地从试衣间出来,急不可耐的跑到铜镜前照看。
可铜镜不似现代的穿衣镜那般清楚,路溪桥愁苦着脸,瞪着镜子里全身都泛黄的自己,李袅掰转她的身体,使她面对着自己,手里拿出一根木簪,双手绕过她的身体,拾起她一缕长发,木簪在她发间,几经缠绕最后固定在了头顶。
路溪桥摸着簪尾那头灵巧的小狐狸,欣喜的说:“是你自己做的?!”“嗯。”李袅眼里全是笑意,瞳孔里映射出路溪桥现在的样子,路溪桥在他的眼睛里看清楚了自己现在的样子,眉眼含笑唇似绛珠,古典端庄的发髻上插着一个雕琢着小狐狸的发簪,整个人灵巧又典雅。
她对自己的新形象满意的不得了,拼着李袅再次说教她的风险,使劲地抱住李袅腰怀,狠狠蹭了一下,然后赶紧松手,离得远远地说道:“我知道!男女授受不清,女子不可这般举止不端,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这次实在是因为这根发簪太可爱了!”
李袅轻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去前台付了银钱,随后领着路溪桥,一路走到了西街闹市的一家东来客栈。
“掌柜,住店。”李袅敲敲桌面,唤醒打瞌睡的账房先生,“哦哦,公子对不住,实在是太困没忍住眯了一小会儿,你可别跟掌柜的告我状啊!请问,您是要几间房啊?”
账房先生留着一撇八字胡,说话的时候胡子一抖一抖的,小眼睛不住地往李袅后面看,看样子是对新婚小夫妻呢,看把身后这女子护的,看一眼都不让,不过,谁要是有这么个俊俏的小娘子,八成也会和面前的青衣公子一样,宝贝的很。
“两间连在一起的上房。”
“啊?你们...?不是夫妻吗?”账房先生疑惑。“不是,麻烦你了。”“害~是我看走眼了,她是你的妹子吧,看你们俊俏的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账房麻利办好了一应手续,随即唤来了店小二,使唤着他带两位尊贵的客人入住天字号房。
路溪桥一进到房间,就直奔床榻而去,李袅则在门口低声嘱咐店小二:“稍后送些吃食过来,然后在烧些热水,晚些时候我们要沐浴。”
“好嘞~公子您稍等,饭菜马上就来,我们店里还有上好的雕花酿客官可需要来一壶?不醉人的,就是里面那位小娘子也可以喝得!”
李袅循着目光望去,沉吟着“那便来一壶吧。”
他们这一路跋山涉水很是辛苦,待沐浴过后再小酌上两杯雕花酿,想必晚上能睡得香甜。
朱门金匾高悬单一个王字,门前一片古槐矗天浓阴洒地,当真是一派门庭壮丽的官宦之风,内堂里,七八个侍女手中或端着脸盆,或捧着汤药,行色匆匆的往来于象牙床边,锦绫幔帐里躺着一个面容俊俏的郎君,他双目紧闭,神情舒缓像是睡着了一般,侍女灌不进汤药急的直哭,生怕这位姓王的小郎君有个什么好歹,自己这群人会不得好下场,此人正是白日里在成衣店门口撞到路溪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