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怪叔叔,起床了!” 袁雉调皮到跳到沙发上叫醒未以。他揉了揉眼睛,抚摸她的脸颊,有些疲惫地伸了伸懒腰。见她骑在自己身上,嘴角轻笑,把她拉近一些深吻。
这气氛为何那样诡异?袁雉有些喘不过气来,脸红红的看着未以。他也是如此。见未以还要继续,袁雉干脆一横——装死!她闭着眼,甚至憋着气,这演技都可以去拿奥斯卡小金人了。
他失笑,侧身将她揽在小小的沙发里,把脸凑过去。
——走开!
袁雉大叫。
——你是我老婆,我亲你怎么了?
未以逗她,
——晨光无限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她跳起来跑掉,他起身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见袁雉忽然怔住在门口,有些疑惑,便走过去瞧瞧。秦妈将前些日子扔掉的那瓶药扔到袁雉身上,脸上带着怒气。袁雉愣愣的,被未以揽住。
“给我解释一下,钟未以。” 秦妈冷着一张脸,看向未以。
袁雉也曾疑惑过,为什么秦妈身为一个用人,可以如此嚣张地管未以的事情。意薇悄悄告诉她,秦妈在他们心里早就变成一个母亲了。她无夫无子,未以和意薇对于她,是孩子般的存在。也是母爱的缺憾。
作为这方面,她多干涉一些,他们是绝对纵容的。
“我们暂时不想要孩子。” 袁雉接过话柄,抢先正色道。
“你们?” 秦妈干笑,“袁雉,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懂事的女孩子,但我好像看错了。你既然已经嫁了进来,为什么不站在他的角度上多考虑考虑呢?你的任务是为这个家传宗接代,而不是每天做小女生的梦!”
未以脸上浮现些许怒色:“秦妈,麻烦你言语放尊重一点。这确实是我们两个人的决定,况且她也不是为我所利用的工具,如果您再这样说,只能请您先出去了。”
“你!” 秦妈气结,把气撒在袁雉身上,“我告诉你,认清你现在的位置,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的人,似乎不太配做钟家的媳妇。”
说完,她甩门而去。
“袁雉......” 未以的声音响起。
袁雉狠狠地把他推到自己身外:“我现在生不了孩子,是很不配嫁给你。你要是想在外面找一个可以为你家传宗接代的女人,凭你的相貌和能力,应该会有很多。你可以去,我不拦你。”
“你说什么胡话?!” 未以愠怒,苦笑,“我在你心里只是一个利益至上、毫不顾忌亲情的人吗?”
“袁雉,我处处包容你谅解你,不是因为他日要你为我做什么,也不只是是因为我们是结发夫妻。我的心意,你真的不懂吗,非要我说出来吗?可空口的承诺,你会喜欢吗?”
他深吸一口气:“你要是喜欢,那些东西我也可以学得来,但你为什么不试着学会相信我呢?你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只依赖自己的直觉,从不相信别人曾经掏心掏肺告诉你的所有现实。”
“在我的心里,我只相信你,可在你的心里,你只相信你自己。” 他失望地望着她。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袁雉近乎歇斯底里,“自从嫁给你,我背负了所有的压力,这些你又何曾问过关心过?我知道你忙公司很累,应付我很累,甚至......顾及我的小脾气很累,但这不是理由吧,我每天被秦妈逼着喝各种药,学各种生育知识我也累啊,应付周围各种人的询问我也累啊,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呢......”
她大哭:“也许现在的我就是一个自私的小女人,可我就是那样的人!你看清我了,要离婚吗?我会给你时间考虑!”
未以攥紧拳头,扬起手。袁雉以为他要打她,瑟缩着身子。可未以却轻轻垂手,但是她知道,他真的生气了:
“你以为我和你的婚姻只是一场说散就可以散的玩笑吗,离婚也是可以随便说出来的话吗?”
“如果婚姻是这样子的话,我宁可一个人孤独到老!” 袁雉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将他推出去,“你给我走!”
未以冷着一张脸打开门,意薇在门口无辜地对了对手指:“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啊。”
他侧身从她身边经过,离去。意薇还在大喊:“哥,你别和嫂子吵架啊!” 她刚想进去安慰袁雉,门就嘭的一声关上了。
这是什么节奏啊喂!意薇咂嘴。
袁雉一边哭一边把衣服塞进行李箱。可是腿好痛啊,她只好把拐杖找出来,吃力又决绝地离开未以的家。
我好伤心,你始终不肯哄我一句。
哪怕一句,就算所有人都指责我的不是,我都不会生气。
她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滑到依兰的号码上。
“小姐,怎么了?” 依兰开玩笑。
“依兰......” 一听到她的声音,袁雉努力准备的台词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抱着自己用力哭。
还好有你,依兰。
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要找谁了。
“好了,别哭了。” 依兰专门请了一天假在家陪袁雉,并且大方地保证在这里安心住吧,季辰出差了,要一个星期才回来。她把温水放在袁雉面前:“你们就这样吵架了?”
“我真的好难过......我难过他不肯哄我一句,难过他那样失望地对待我......我难道就这么差吗,难道就是一个生孩子的机器吗?可是依兰,我不想成为一个豪门怨妇啊......”
袁雉的脸被眼泪浸泡得很疼,眼睛也因为哭太久红肿起来。可她却怎么也止不住,任凭泪水哗哗地落。
自己难道是双鱼座吗,眼泪怎么这样多。
“其实我也感觉他们家的秦妈太坏了......不过你可不要加怒于钟未以啊,他对你的好,真的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会做到了。你放心住在我这里好啦,要是他来接你,我会替你教训他的!” 依兰挥舞着小拳头,袁雉噗嗤一笑,心情总算是好了些。
未以把报表扔到桌上,满脑子都是和袁雉吵架的事情,哪有心思工作。
秘书小心翼翼地背着手进来。据办公室的妹子聊,钟总从进公司就是冷着一张脸,这还是她们在他婚后第一次见到这种表情,忽然觉得从天堂掉到了地狱,因为钟总不仅教训了营销部一顿,还扣了设计部的奖金......她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老板。” 秘书轻轻叫未以,他抬眸,轻叹一口气:“小陈,你说,怎么才能让一个女孩子不生气,又可以表达自己的心意?”
秘书一愣,啊原来老板说的是自己老婆啊,可不比他小很多岁嘛,怪不得称为“女孩子”。
她虽然没结过婚,但好歹也是女人,这方面还是有共鸣的,胆子顿时大了起来,凑到未以耳旁轻语。
“老板,您可以这样......”
未以眨了眨眼睛,确实是个好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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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响了,袁雉拄着拐去开门,微微讶异。有多久没见周亦歌了?她自己都算不清了。而他也有些惊讶,但眼眸里却泛着光。
“对不起,亦歌,是我自私地不去找你。” 袁雉垂头。亦歌伸手把她拉到怀里,想要努力记住她的怀抱:
“袁雉,我以为你不需要我了。但你只要我在你身后,就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也行......”
他说得那样卑微,袁雉狠狠地摇头:“在我的心里,你很重要啊。如果有一天,我无处可去了,可以找你的,对吗?”
亦歌感觉脸上有冰凉的液体滑落,他点头:“无论你什么时候需要我,我都会在你身边。”
请别推开我。
要记住,我永远是你可以栖息的住处,是你疲倦可以停靠的客栈,是和他同样爱你的人啊。
做这样的我,也很幸福,不是吗?
原来亦歌不是专程找袁雉的,而是来给依兰送东西。鉴于他厨艺好,而且看起来状态也不错,依兰便将午饭交给他了。袁雉并没有对亦歌说她的处境,但她知道,他是能看出来的。不过亦歌没有多问,而是想方设法做一些她爱吃的菜,让她多吃一些。
“等哪天带亦暮来找你们玩儿。” 在依兰家待了一会儿,见三点已过,亦歌便起身道别。袁雉提出要去送送他,被亦歌回绝,
“你刚刚恢复行走不久,又有些旧疾,还是好好待着吧。”
她轻点头,冲他摆摆手。
“别想这件事了,我们看电影吧。” 依兰见袁雉愣啊愣,把她拉到沙发上窝着,拿遥控器点开了液晶电视。
“老板,晚上有一场和源佳公司的应酬,是否推掉?” 阿路问未以,他一向会推掉所有应酬回家陪袁雉吃晚饭的。
未以想了想:“不了,替我安排下吧。” 阿路得令。
他长指轻划,找到袁雉的号码拨了出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未以叹了口气,又向家里打了电话,得知她已经拎着行李走了,不由得微微担心。这是他们结婚以来吵得最凶的一次,仔细想想,确实是自己有些过分,让她竟然说到了离婚。
她,不快乐吗?未以开始怀疑自己。
“想见钟总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 源佳公司的章总一边为他斟酒一边感叹道。从前袁雉不让他沾酒,怕他酒喝多了会头痛。而现在的他,正一杯杯将烈酒往嘴里送,闷闷的不说话。
“钟总有烦心事?” 章总问他。未以皱眉:“不,我们继续。” 其实思绪早就飘到了她那里啊。
章总促狭地笑了笑,举起酒杯:“那,干杯。”
一部《将爱》看得袁雉和依兰唏嘘不已。依兰递过瓜子盘,地上的垃圾已经“横尸遍野”,不打扫感觉真的会招来老鼠。袁雉起身去阳台拿扫帚,却又怯怯地缩到推拉门后,脸红了。依兰觉得好笑:“怎么了?”
她不说话,只是指了指窗子,让她自己去看。
依兰一抬眼,惊呼:“哎哎哎这不是钟未以吗,他怎么知道你在这里,还搞怎么浪漫的场景!”
袁雉想起曾经他在雨中,在楼下的场景,那次他们和好,可这次呢,自己还会原谅他吗?她不知道。
“快过来看啊这是给你准备的!” 依兰把袁雉拉了过来。只见未以用星星投影灯投射出一片星光,而他则捧着一大捧不知名的花儿,打通依兰的电话:“我有话对袁雉说。”
袁雉接过,没有出声,静静地听他讲:
“今天是我们结婚的第一百三十五天,也是长乐的六个月生日。可是我却惹我的老婆生气了,我很抱歉,也很内疚,后来秘书告诉我,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种浪漫的告白,便试着和阿路倒腾了一下。我们两个大男人也不懂女孩的心思,所以有什么不完美的你尽管说,我会改正的。现在我要开始表白了。”
“袁雉,我喜欢你,回家好吗?我承认我没有人格魅力,恐怕除了你之外没有女人会喜欢我,所以说啊,我们是最适合的,那么多路都走过来了,何不试着多靠近一些,多体谅一点呢?在我的心里,一生只会有一场婚姻,而女主角只会是你。别离婚,好不好?”
“我说过,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不快乐,我会放手。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不快乐时,我会努力让你快乐,会陪你做你喜欢的事情,会带你完成每一个小女孩的梦,会把之前的缺憾全部补上。我比你大,也许许多观念有些老套,但就让这个大叔试着爱你,可以吗?”
袁雉努力压制住哭声:
“告白很感人,我很喜欢。可是钟未以啊,你并不懂我到底在恼怒什么,又在执念什么。所以你回去吧,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未以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傻傻地握着手机,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从小到大,他做什么事都是完美的,怎么到了这里,却显得束手束脚呢?是因为要顾及她太多,才会这样吗?恐怕是一心想让她开心,才会格外小心吧。
“你啊,就是心思太细腻,才会活得那么累。” 依兰叹气,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袁雉蜷缩在墙角,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呼喊:
“快来人啊,楼下告白的人晕倒了!” 袁雉一惊,抓起外套便快走出门。
他会不会有事?!她在心里默念好多遍一定不要有事不要有事,也红了眼眶。
“喝得这么醉,刚刚的表白不会是在耍酒疯吧。” 依兰没好气地拍了拍未以的脸颊,“喂,让你欺负袁雉。”
他靠着最后一点清醒睁开眼,将刚打水回来的袁雉拉住,呢喃:
“别生气了,我以后会让着你的......”
袁雉的眼睛里泛起雾气,怀里静静躺着的某人,长睫微颤,面颊绯红,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