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经王桂主动去触及,那法眼状态自然而然的展开。
照进玄妙之地的一叶光融入到了之前那叶光中。
在外界无法窥见具体信息的宝珠,进入到那处玄妙之地之后反而可以被解析了。
轻轻触碰那叶光,却是没有其他的变化。但在如往常法眼的观测下,王桂感受到出现了一个新的观测角度,以及一段被封印的信息。
主动切换到新的观测角度,视野在不断的“拔高”,那是一种玄妙不可言的方式,就好似一个点不懂什么是线段,三维生物不知晓时光长河般的巨大变化。
画面不断的升高,升高,最终一条辽阔无垠的长河豁然出现在王桂眼前,他在那条河上看到了彪哥、施福、老兵......他认识的人,他不认识的人,他们如同提线木偶般在河水中随波逐流。所有人都不能操纵自己的命运,前行的方向似已然被注定。
在河水上游之处,有点点白星在吞吐光线,那是一段段传奇故事,闪耀在历史中供人缅怀。
更可怖的是,他身后那一段江河已然断流,所有流淌至那处的河水,所有飘荡至那处的人都消失了。
王桂张望过去,其边缘处却是极为平滑,再往下则深不见底的断崖,汩汩流动的江水便自此处急转直下,在半空就被无形之物粉碎。
看不清,身下到底是什么。王桂对那叶光始终抱有一定的警戒心,不敢彻底与其融合,仅仅只敢轻轻触及,可在此时这关于自己身家性命的大事面前也只能姑且相信它了。
一咬牙,王桂的意识与那法眼彻底相融在了一起。
眼前的河水却又变了一个模样,能看到每一条细细支流流淌的方向,看到一段时间会发生的事。
毫无疑问,他在法眼状态下的观察力又跃升了一个台阶。
唯独一点,经过他身旁的支流他望过去一片模糊,似是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障壁,如普特曼斯、施福或其他人,乃至于其后这一段支流的走向都无法看穿。
他就是那个扰乱时光长河的变数!王桂心生灵感。
转头再欲望向那处断崖,当余光瞥到那处断崖时,他......看到了。
这哪是一处断崖,这分明是一杆大戟的虚影,其后更是冷漠浩瀚的星空之瞳,专为灭世而来。那巨戟虚影的主人其一戟不仅点破了那个宝蓝星球,无穷无尽的戟意如飓风般狂乱纷飞。那股狂暴的力量冲破长河的封锁,不仅斩断了当世,而且将落下的河水统统绞断,不再令其继续流淌下去。
王桂倒吸一口凉气,毁灭现世,断绝未来,这是想断了这一方世界所有生灵的道路。过去代表着生灵的跟脚,现在储存着生灵的生魂,未来象征着生灵的宿命,可眼下,所有人的现在与未来都被断绝,留下的跟脚却是永远都不能诞生新的未来,这个世界,其实已经毁灭了。
可正在王桂暗叹时,本是通过历史视角看到的那大戟虚影主人竟无声无息转动了星空之瞳。
什么时候!
王桂顿时吓得毛骨悚然,那存在于“过去”中的大戟虚影主人竟然发现了“未来”的他!
如毁灭洪流般的星光跨越数百年光阴轰击向王桂,周边的江河翻涌起来,将王桂遮掩了起来。奔涌不绝的河水与星光对撞、消融,最终才将那星光洪流泯灭于无尽的时光长河中。
那对星空巨瞳冷漠无情的看向此处,而后似是自言自语,“躲在时光长河里的巫法余孽,还掌握了【无尽之眼】?哼,有趣,就让我看看你能做到那一步吧。”震得一片星空嗡嗡作响,恒星动荡,忽明忽暗。
本插在长河中的巨戟虚影如当日般轰然炸裂,本就可怖的戟意如烈火烹油,那狂暴的灭世伟力倒卷而上,将飞驰而下的长河寸寸断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接近着王桂,整条长河顿时被搅动的翻天覆地,鸣声不绝。
那虚影的主人被时光长河遮掩,锁定不了他的位置,如今要泯灭了这整条时光长河,将所有苟活下去的人都拔出来?如此凶悍的人王桂生平未见,就是当年在道上认的大哥在这种绝世凶人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
就在长河暴动伊始,王桂发现整条长河发生了让他瞠目结舌的变化,本随着长河浑浑噩噩飘动的人向他怒啐,沉在河底王桂本以为是尸体的人睁开了双眼瞪向他,一截飘在河上的枯木化作人形拔根而起......
好家伙,那么多所谓的巫法余孽藏在时光长河中。本打算苟活于时光长河中,如今却因为他引起那绝世凶人的注意而被迫逃离。现在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争先恐后的逆流而上,只想赶紧逃离现世袭来的毁灭风暴。
目测估量了一下现世与如今这段水域的距离,王桂悲观的估计,他最多只剩下五年的时间。那灭世风暴将要袭来,将他连同所有人从世上彻底抹去。
就在此时,那段信息却是主动在消融,彻底融入到了法眼中。
那是一种力量!
那是一段知识!
什么是命运?
人终有一死,此为【宿命】。然可选择经历澎湃汹涌的一生,可经历荒谬无常的一生,可经历颠沛流离的一生......此乃【运势】!
在北美洲煽动翅膀的蝴蝶,可引起风暴;
在战场上丢失一块马蹄铁,致亡国绝种;
时光洪流浩浩前行,然当一条又一条的微不可见的细小暗流改变方向时,最终整条巨河也会改变原先的轨道,那是逆转乾坤的力量!
此为【命运操盘手】,亦可称为天眼。
其无形无质,在外界展现的形状是它跨越时光长河时触及的杂质。无论是谁都可以得到它,虽然却触及不了其内包含的知识,却可以改变它的外形,将天眼当做一个宝物使用。这也难怪施福没有对王桂描述天眼的外形,他也知晓普特曼斯得到天眼之后就会改变的它的外形,担心误导了王桂才没有特意强调。
王桂不似那些巫法余孽般拥有强横的力量,可以强顶奔流不息的河水逆流而上,但他可通过天眼找到命运支点返回上游。
眼下所处的这段历史,其【宿命】已然注定,但自己这个异数可改变其【运势】。自己所改变的大势越多,那产生的命运偏差的带来的反弹就会越大,最终那浩瀚磅礴的力量将会把自己送往下一个命运支点。
王桂站在房间中若有所思,一股声潮从房门外暴起,打断了王桂的思路,恍然从天眼状态退了出来,“痛快,痛快,下次再打过!”
一道彪然巨影撞破房门,木屑四处纷飞。
其人正是施福。
施福一手将王桂如小鸡仔般提起,不多解释,随后便如蛮牛一般撞向后面的木墙。
咚!
墙壁被施福撞出一个大洞。
他一路狂笑,一路狂奔,路上所遇到的无论是人还是物都被其一把撞飞。
身后普特曼斯正提剑追来,半句话都不与施福多说,跃身至空中便是几道剑光飞来。
施福毫不停歇,腾出一只手连轰数拳将它们通通击碎。
看似毫不吃力,但近在咫尺的王桂发觉他状态极为糟糕。
先前面对这种程度的攻击施福能面不改色,光是用喷涌而出的炁就能将它们击为齑粉,如今却是连轰出数拳才能将它们击碎。
更糟糕的是,他的胸口处卡着一截鸦青色的剑尖,汩汩流出的艳红血液将那截剑尖染成如寂夜般的墨色。王桂一眼便看出,那截剑尖是普特曼斯体内的炁所化。
想到这里,王桂猛然色变。
自己光是被两道剑光轻轻划过小臂,如今整个手臂已疼痛不能动弹,现在施福被这截剑尖穿胸而过,这......
果不其然,被贯穿的缺口处不尽墨色光点死死附着在伤口上,其光芒闪烁明灭。王桂明显感觉到施福抓住他的那只手在不自觉的颤抖、抽搐,被这东西穿胸而过的疼痛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施将军,这......”王桂话还没说完,施福直接低吼打断了他,“闭嘴!”
施福完全是在硬撑,他已然接近昏厥,根本听不清王桂在说什么,也没有余力去回答王桂,他如今必须逃走。
将东西带回去,
将东西带回去......
施福两眼发黑,那阴损的剑意自伤口侵入,已然封闭了他的五感。奔行间,施福忽感被什么东西一绊,膝盖便发软。
轰!
魁梧的身躯如山崩般砸在地上,船面被砸的一阵抖动,条条裂缝从施福倒下处蛛网般蔓延出去。
普特曼斯将他的那把西洋剑横举,之前脸上的冷漠已然不见,狂热的杀戮欲望在他的瞳孔中燃烧。
“跑啊!再跑啊!来取悦我吧,猪猡们!我要听到你们的哀嚎声。”
手腕一翻,如月牙般的剑气破空而来,周围的甲板被乱溅出的剑气破坏的伤痕累累,这锐利的一剑甚至斩开了浓密的海雾。
看着疾射而来的剑气,王桂脸上露出了苦笑。
一阵如金石相击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
“谁敢动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