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京师的时候正值傍晚,这是江平第一次全景的看古代的城市到底是怎样的。皇宫与普通百姓的房屋其实很好区别,皇宫那边掌上灯后,辉煌一片,宫殿坐落在整个城市的中轴线上,占据了整个城市规划将近四分之一的面积。围绕着皇宫是错落着的豪门大宅,想必是那些朝廷大员们的府邸,再往外,就是一些普通的民宅了。这次飞行的目的地是这个城市的西北方—文道院。
江平撇撇嘴,合着文道院也不算是什么好地方,都规划到这个城市的五环外了。一路上不修边幅的柳太傅和一本正经的韩师兄已经适应了这个少年的天马行空,对于江平的吐槽没有过多刻意理解,只当是在天上飞了太久,脑子里进风了。
飞了一天,四人早就饥肠辘辘,赶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食堂正在放饭,是北方传统面食:面条。
江平对此反倒是很满意,上车饺子下车面。看来文道院也是有讲究人的,知道这个古老的习俗刻意为作为贵客的自己准备了美好的祝福。
吃干净抹嘴后,很快四人到来的消息就传到了文道院所谓的管理层的耳中,四人便随着管事的教工到了平日里属于议事厅的地方等待召见。
一路上听老头子唠唠叨叨过,文道院结构比较简单,总院长庾长生是常年闭关的存在,约莫读书是想读出一个长生境界吧,江平暗自揣摩道。诗院的院长是一名矮矮胖胖的中年人,也是自己师父柳太傅的师弟,平日里见人总是和颜悦色的,叫做钟无言,江平听到这名字差点从孔雀宽阔的背上笑的摔下来;词院的院长是一名据说是中年的女子,整日戴着面纱,不愿示人,据说是白家的四小姐,只不过是醉心于词曲,不愿遵循家族的指派婚姻故而遁入文道院,终日与词牌为依。至于古文院的院长,是个老瞎子,终日穿着黑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也没有人对已经残破不堪的古文院感兴趣,传言文道院等到老瞎子老死后就不再设置古文了,现在庾长生闭关状态下,就由得古文院挂着名声在这边苟延残喘。
除了闭关的庾长生,三个分院的院长都到场了,胖胖的钟无言一进门就高兴地拍手道:“今早起床时候,喜鹊就喳喳叫,师弟我昨夜夜观天象,看到天上新添了一枚极为闪耀的命星,联想到师兄在公讲日急忙忙地出院,果然是韩愈师侄入了耳顺境了,恭喜师兄贺喜师兄啊。哎哟,这位相貌俊朗的少年难不成是师兄养在城外的私生子么?真是可爱的小娃娃啊。那我更得贺喜师兄了,晚来得子呀。”
“钟无言,闭上你的嘴没人当你们诗院都是哑巴,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呀,这个少年是我新收的徒儿,身边的女子檀儿将来要入白院长的词院读书。”
“师兄还是那般开不得玩笑,难不成当年和师姐的错过还怪罪到我这个师弟的身上么?”
柳太傅不再理会这个聒噪的师弟,向一向高冷的白院长以及老瞎子点头致意后说道:“以后有劳两位多多照拂我的徒儿。”
面纱后面传来的声音让江平断定这个白院长年龄不会大于30岁:“照顾谈不上,这个女子就跟我去往词院好了,我着人给她安排个住处。”
老瞎子声音沙哑:“我这杂文院就不对你们的事情过分牵扯了,不过如有什么需要,可以去山脚下那座茅屋寻老朽,老朽暂且告退了。”
几人见了一面,江平主仆二人就算是被文道院接纳了。韩愈作为朝廷官员,省亲结束需要回京见皇上复命,没有过多停留,和众人点头示意后便飞往皇宫方向。
江平被文道院的管事的领到半山腰一处安静的竹楼内住下,管事的听闻江平是柳太傅的弟子热情的不像话,安排江平住下后,殷勤的帮忙打水铺床后方才离开。临走时候嘱咐江平未曾熟悉文道院规矩后不得乱逛,关好门后提着灯笼就下山去了。
江平躺在凉爽的竹床上,听着外面虫鸣阵阵,不由得回忆起小时候居住的孤儿院了,孤儿院的院子里也有这样的小昆虫,每当睡不着的时候,江平总会听到这些小动物们的鸣叫,直到困意渐渐袭来,也便生出无穷的勇气去独自对抗那无边的黑夜。今日的夜晚和那时候的是多么相似,只不过现在的少年不仅有了陪伴自己的小侍女檀儿,还多了唠唠叨叨的师父和木讷的师兄,想必这一世,再次面对这样深沉的夜晚,自己也能够枕着手臂安然地睡去了。
江平是被齐声的朗读声乱醒的,似乎是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自己回到了小学,大家在课堂上摇头晃脑地背着鹅鹅鹅,醒来后外面嘈杂得鹅叫声音证明这并不是梦,江平穿衣洗漱出门后,便看到了自己来到这个世间最为荒诞的一幕。
数以百计的少男少女们摇头晃脑地背着鹅鹅鹅,曲项向天歌之类的胎教诗词,大部分学生已然是进入青春期了,在本来应该白日放歌须纵酒的年纪,和幼童一般虔诚地学习着拟声词,文道院俨然是整个天元最为高等的学府了,那这个王朝的群众受教育水平相比于后世可以说是要多离谱有多离谱了,也难怪韩师兄听到自己借鉴李太白的一句诗就能坐地顿悟了,如果自己吟诵一首李白的黄河之水天上来,想必不只是师兄,乃至那个混不吝的师父都要飘飘然羽化而登仙吧。
眼看着少男少女们的早读课已经临近尾声,百无聊赖的江平打算回去补个回笼觉。可能是自己俊美的脸庞由不得他低调,昨夜见过一面的钟无言院长过来扯着他的袖子拉着他走到人群前面,清了清嗓子道:“诸位同学,大家安静一下,这位是柳太傅新收的弟子,大家都来认识一下。”想必钟无言是认定江平是村里来的乡巴佬,存心让江平在这群同龄人人面前出丑下不来台。
江平热情的挥挥手,然后鞠了个躬道:“大家好,我是练习唐诗宋词两年半的个人练习生,我叫江平。”
人群里传来女孩子的笑声,接下来他们便笑不出来了。只听得江平说道,我为大家带来一段才艺展示,给大家作一首诗。
“相思~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江平打着哈欠回屋补回笼觉,心中碎碎念道:我就不信我今天收不到女学生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