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傅收了弟子后倒是没有厚此薄彼,立马去看看自己那陷入顿悟的学生韩愈去了。
江平作为一名合格的吃瓜群众自然而然的打算跟着去看看,小檀儿身为优秀的小仆人,理所应当的随行伺候。
在官府搭好的草棚子下面,江平见到了韩愈,也就是自己的师兄。据自己的新鲜老师说,自己所在的师门文脉凋零的厉害,主要归功于师傅的放羊式管理方法,一旦学生进入而立境界就放任学生出门自学,做官也好,教书也罢,后续心魔需要自己客服。教出来的学生不少,大部分都倒在了天命门槛上,早早地被不惑境界的心魔扰乱了心智,只留得一副皮囊祸害人间,属于另一个版本的物竞天择。
江平问道:“老师,如果师兄师姐们有疑惑该如何向你请教呢?”
柳太傅收到了得以门生后本性暴露,原来刻意掩饰的仙风道骨形象浑然不见,盘腿坐在地上扣着脚丫子说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再说了能有啥疑惑需要我这个师父啊,那个混蛋刘鹏藏着春宫图也不见得他来请教为师啊,还有咱们这一枝,你只有师兄没有师姐,虽然我在文道院授课时候广开言路,但是收徒时候我只收男的。”
檀儿听到春宫图之类的词早就羞红了脸,借口太阳太大了,跑到一旁的树荫下乘凉躲着去了。
江平叫嚣道:“都是男的,一个女的都没有么,那我拜你为师有何意思?不如投了别的师门和师姐们谈天说地享福去,进了和尚庙有何意思?”
“好徒儿,乖徒儿别急嘛,咱们这一枝虽然没有女学生,但是文道院适龄的女子还是很多的,只要你跟着为师好好学习,作的一手锦绣文章,为师将自己的毕生学问都亲授予你,他日骑着为师的漂亮孔雀,还怕没有女子倾心与你么?”
“暂且信你这个老头一回,不过韩师哥到底啥时候能醒过来啊,不会成为植物人睡死过去吧。你看看他脸上都被沙尘糊满了,鼻孔都不通气了,可别被活活憋死了。檀儿你去打盆水,给我师哥擦一擦,脸上的泥都够盖两间北屋了。”
檀儿借附近居民家的水盆打来清水,像擦拭雕像一样擦拭着韩愈的脸。江平在边上指挥着:“檀儿别不舍得下力气,你当时怎么搓衣服的,现在就怎么搓韩师兄的脸庞,多沾点水,不然不下泥。对了檀儿, 如果有一天我也这样顿悟坐化了,你记得多找几个人把我搬到室内去,然后每天帮我擦拭一下脸,如果有同窗学妹拜访,记得提前帮我化化妆。我可不想成个蜡像一样摆在外面供人瞻仰,韩师兄头上都有鸟屎了,好大的一坨啊师父,不会是你那只大鸟拉的吧,韩师兄真的是造孽啊。好好地天命境,好好地背着诗,突然就在这不动了。”
柳太傅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都说师徒如父子,那在我看来,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的那些师兄们,像你韩师兄这样走在正途上的,为师就还念着师徒情谊,认他这个弟子;还有一些我记不得名字的,走上歪门邪道的,为师就当从没教过他。师父我能给他们的,当时都给他们了,至于以后的路怎么走还是他个人的造化了。但是你不一样啊江平,你是我的关门弟子,你有任何的困恼都可以找为师来请教,毕竟老话说得好嘛,严父爱幺儿嘛,可你不要骄傲哦。”
江平抛过去一个白眼:“你是想让我给你养老送终吧,得到一个便宜徒弟就没命的使唤,也就是你这种没羞没臊的老夫子干的出来。不如你对我也和对其他师兄一样,咱们也奉行有缘自会见面,就靠漂流瓶联系吧。有了漂流瓶,哪怕我在遥远地叙利亚,你也能够收到我的消息。”
“什么漂流瓶叙利亚的,我的好徒儿,为师就吃定你了,以后光耀门楣的事情就交给你啦,你韩师兄顶多能和为师一样是耳顺境界,再往上的风景,盼你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替我们,也替天元的所有文人去看一看啊,十几年前的卫国战争后,我们文脉凋零的厉害啊。”
江平不和自己不正经的师父打嘴仗,问了一个关于韩师兄的问题:“那师父,韩师兄现在究竟在干什么啊?”
柳太傅也不嫌弃地上不曾打扫,仰头躺在地上,指着天空说道:“看到那片天空了么,夜里会有很多的星星吧,你的韩师兄就在空中飞着,等着点亮属于自己的那颗星。”
“那师父,你当时点亮了哪一颗啊?”
“师父当年急着早些回来约当时的师姐一同温习功课,随便点亮了一颗就回来了,现在想来,十分后悔啊,没有找到一颗最大最亮的星星点亮,过于草率了。”
“那师父有没有追上当时的师姐呢?”
“为师要是当时追上了师姐,现在还会埋怨那刘鹏不把那春宫图交给为师嘛?”
小檀的脸又红了:“公子,我再去给韩夫子擦擦脸去吧。”
沾着水的麻布还没碰到韩愈的脸颊,韩愈缓缓地睁开眼睛,江平反正没有看出韩愈醒来后有啥变化,倒是柳太傅爽朗地大笑:“好徒弟,果然不负为师的厚望,一举跨入耳顺境界,快来快来见见你的小师弟。”
江平和韩愈面对面站着,各自向对方行了一礼。
“谢谢韩师兄当日的救命之恩。”
“谢谢小师弟传道之恩。”
江平摆摆手:“那你别谢我,要写你应该谢一个叫李白的人,下次再重来,我可不选李白了,那首诗太长了。”
韩愈老成的脸上闪着尴尬的笑容:“小师弟果然是幽默风趣,不过韩愈确实要感谢小师弟的诗词助我摘得自己命星,再者恭贺老师收到小师弟这样的少年天才。”
“师兄虽然人无趣了些,但是说话还是蛮好听的,我超喜欢和师兄说话的。”
柳太傅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沙土:“既然韩愈醒过来了,那为师就要带着你小师弟回天道院了,韩愈你也一并随行吧,老夫弟子入了耳顺境界不说,还收了得意关门弟子,回去必须显摆显摆,让天道院那群老家伙们流口水去吧。”
柳太傅坐在自己的大孔雀坐骑上示意江平和檀儿坐上来,江平搂着韩愈窃窃私语:“好师兄,让我看看你的坐骑,如果比老家伙的大鸟威风的话,你的坐骑让我骑骑怎么样。或者你能不能变出来那种像鸟一样,但是两个翅膀直直的张开,坐骑规模一定要大,里面有座位的那种,你要是想象不到,我可以给你画一下。”
韩愈挠挠头,然后江平就看到眼前冒出来一个大号的蜜蜂,“对不住啊小师弟,坐骑是个人文风意识所化,师兄立志像蜜蜂一样勤恳为百姓谋福,所以坐骑就是这样的了。”
高空中的风吹得江平的眼睛睁不开,江平还是大喊道:“韩师兄,你的鸟不如师父的大鸟威风,也不如师父的大鸟快。”
京城沿线的百姓都听得空中传来一名老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这孽徒说什么呢,老夫的鸟确实比韩愈的大,但快这件事仅仅局限于赶路速度,不许败坏老夫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