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进屋内,苏怜惜见此情形顿时变得手足无措。
只见商稷康平躺在床上,从他的伤口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他绝大部分的身体,并且他的伤口还在缓缓地向外流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下意识地将头歪向一边,不仅是因为男女之别,更多的还是因为这个场面太过血腥骇人。
张化道:"苏姑娘,快向他的伤口处注入真气!”
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她还是照做了。
她内视识海,将识海中的真气全都调运至双掌之中,随后,双掌缓缓向前推出,红色的真气就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张化见状连忙制止,道:“苏姑娘!千万不要如此猛烈的灌输真气,否则会适得其反。”
闻言,苏怜惜便想减少真气的灌输,可她却不知道该灌输多少!
苏怜惜问道:“张医师,到底怎么灌输真气才好啊?”
“这个没有一个准确的范围,只能是根据他伤口的情况来说。这样,你慢慢的减少真气的灌输,等到合适的时候我再示意你。”
苏怜惜连连点头,随后开始慢慢的减少真气的灌输,而张化就在一旁观察着伤口的情况。
向伤口内灌输真气,是张化在行医的二十余年中总结出来的经验。真气可以滋养万事万物,可以防止伤口腐败,同时真气是至纯之物,可以防止失血过多。
张化俯下身去,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伤口的情况,突然,张化叫道:“好!就这样。”
闻言,苏怜惜便赶紧稳住了真气。
紧接着张化十分严肃道:“苏姑娘,趁现在他的情况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我跟你说一件事情。”
苏怜惜强装淡定,道:“什么事?”
“是关于商公子的……”
苏怜惜立马回应,“他怎么了?难道是他活不成了吗?”
张化连忙解释,“不是!”
苏怜惜稍微松了一口气,道:“哪是什么事?”
“是关于他的体质的。”
“体质?他的体质怎么了?”
“苏姑娘,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张化开始仔仔细细地分析,“那天你将他救回来时,我见他的伤口十分的严重,便给他敷用了我自制的外伤药。这个外伤药可以帮助人快速的愈合伤口,但是等我去给他换药的时候却发现,他的伤口不仅没有愈合的地方,甚至都还没有完全结痂。”
“众所周知,真气可以滋养万事万物,按理说修真者的伤口应该恢复的很快,他的恢复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可以这么说,他恢复伤口的速度只比一介凡人用最普通的外伤药恢复得快。”
闻言,苏怜惜震惊道:“也就是说,他现在依旧很危险?”
“从他现在的状态来看,他现在还不算失血太多,但要是不用合适的方法给他处理伤口的话,他就真的危险了!”
苏怜惜立马问道:“那要怎么办?”
张化轻轻叹出一口气,道:“现在看来,也就只能把他的伤口给缝上了!他的伤口已经不是用药物可以可以控制的了!把伤口缝合上,是唯一一个万全的方法!”
闻言,苏怜惜的神情稍微有些放松,道:“好!那张医师赶紧缝合吧!”
可张化加重了语气,道:“这正是问题所在!”
“什么问题?”
“他这四道伤口已经长出了些许的新肉,要想把他的伤口缝合上,就需要先把伤口附近长出的新肉全都割下来,不知道商公子能不能撑得住!”
此时,商稷康因为受到了苏怜惜的真气滋养,他已经恢复了些许意识。他也听到了他们的一部分对话,但是他只听到了要将伤口上的新肉割下来。
商稷康十分虚弱道:“张医师放心,我撑得住!”这句话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闻言,苏怜惜是又惊又喜,道:“你醒了!”
张化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动刀了!”
其实,清醒着动刀比昏迷着动刀要好。因为东华大陆上没有麻痹类的药物,在清醒时动刀可以时刻关注伤员的情况,以便医师及时地做出应对。但要是在昏迷时动刀就不能如此,在不了解伤员的情况下动刀是很危险的。
张化先是取出了一个由皮革制成的包来,打开皮包,只见皮包里分了一个一个的小口袋,每一个口袋只放一把刀。随后又取出一盏灯,用火折子将其点上。
张化从皮包里取出了一把十分细长的小刀,将刀尖和刀刃放在了灯的火焰上反复灼烧,直到整个刀子都被烧得滚烫,才将刀子从火焰上拿了下来。
张化面朝商稷康,道:“商公子,我要动刀了,你做好准备。”
商稷康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张化一刀下去,商稷康顿时就感受到了钻心刺骨的疼痛感。他紧咬牙关,双手也紧紧地抓着床单,额头上青筋暴起,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但即使如此,他依旧是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张化用娴熟的手法,手持利刃,在商稷康的伤口上游走。张化知道,自己要在保证精准度的情况下也要保证速度,以减少伤员的疼痛感。
就这样,张化将商稷康伤口处的新肉,一点点的割了下来。
张化动作可以说是飞快,他仅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将商稷康那四道骇人的伤口处理完成。虽然对其他人来说时间很短,但是对于商稷康来说简直是度秒如年!
此时,商稷康身下的床单已经被他抓出了两个大洞,就连他的掌心也被他的指甲抓出了四道深深的伤口。
他现在已经没了力气,但是由于苏怜惜的真气在无时无刻的滋养着他,再加上伤口的痛觉,他的意识倒是越来越清晰。
张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舒一口气,道:“苏姑娘,商公子,有一件事情现在必须要说了!”
闻言,商稷康自然是心头一震,他很想亲自问一下是什么事情,奈何自己现在的情况连发声都很困难,更不要说开口询问了。
苏怜惜问道:“怎么事?”
“商公子的这四道伤口长度骇人,缝合的话大约要缝七八十针,我一个人根本完成不了,我夫人又刚好不在家!”
苏怜惜连忙问道:“那怎么办?”
张化看向苏怜惜,不紧不慢道:“苏姑娘,现在只能让你来帮我了!”
“我?”苏怜惜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拒绝的神情,“我,我不行,我没学过,说不定我还会搞砸!”
商稷康用尽全身力气断断续续的吐出一句话,“苏……姑娘,别担心,把我当成……当成刺绣……就好。”
苏怜惜埋下头去,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她怕自己做不好,反倒加重了商稷康的伤势,还有就是男女有别,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刚过及笄之年的少女。但是人命关天,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她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张化道:“苏姑娘放心,我会先缝从比较难的伤口中间开始缝,并且我还会尽量的多缝几针,到时候你只需要做收尾就行。”
苏怜惜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张化从皮包中取出了一根带有很大弧度的针,然后又取出一个小夹子,用这个小夹子夹住了那根针的尾部,放在火焰上灼烧。当那根针烧得通红时,张化便立即将针拿了下来,让其自然冷却。
再然后,张化又从皮包里拿出一些白色的丝线,看材质,应该是蚕丝线。张化又倒了一大碗酒,将蚕丝线全部放在了酒中,等到蚕丝线被酒水完全浸湿后,他将蚕丝线的一头穿在了已经冷却了的针的尾端。
张化俯下身去,他先从第三道伤口开始,因为这一道伤口相比于其他三道伤口来说是最长的,同时也是最难的。
第一针往往是最难的,他第一针下去,动作依旧娴熟,很快就将第一针缝好,随后便开始向两边继续。
此时的商稷康已经感觉不到什么了,毕竟跟割肉的痛觉相比,针扎的痛觉简直就像是在挠痒痒。
苏怜惜也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张化缝合时的动作,生怕自己出错。虽然她会刺绣,但是缝合伤口和刺绣总归是有差别的。
很快,张化就将第三道伤口的中间最难缝合的部分给缝好了。紧接着他又开始缝第二道伤口,第二道伤口的长度之比第三道伤口短不到两厘米。
张化是以‘三二四一’的顺序缝合的,这是伤口的长度从长到短排的序。他之所以要这样排序,自然是因为一开始的时候精力较为充沛,越到后面越累,越难以集中注意力。
这不仅是肉体上的负担,也是心理上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