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山郡外东五里,一处临近溪流景色极佳之地。
一道身影正拿着佩刀挖着坑。
土坑旁,地上躺着一具身体。
那身体胸口有个刀痕,穿心而过直透背部。
显然是一刀刺透,直接毙命。
那人应是死去有一会儿,伤口已不再有血液流出。
尸体周围被鲜血侵染,又被泥土吸收的地面,一片暗红。
“此处背山面水,也算是风水之地。想来来世也让你能投个好胎。”
挖完坑,齐木盘坐地上,看着季长生的尸体自言自语。
许是很久没透露心声憋得慌,此时他好似找到知己一般对着季长生的尸体倾诉起来。
“其实我原本姓木,是家主赐姓齐,所以才叫齐木。也不算我骗你,我以后,也只能叫齐木。”
“齐家于我有恩也有仇,总得来说,恩大于仇吧。此番过后,恩我就报完了。不过仇,却是没机会报了。”
“若是我死后能葬你旁边那就好了,我感觉你人挺有趣。若能葬在一块做个邻居,没事聊聊天那该多好啊!”
“其实你这般死去也是挺好的,若是不死,在这世人经脉尽毁的废人,怕是比死还不如。”
“更何况你不知道,哪怕你天赋仍在,进入了齐家,只怕也是生不如死啊!”
月光清冷,仿若给大地铺上银霜。
寂静密林中,有声音隐隐声音传出。
仿若梦呓,又似黑暗中幽魂的低吟。
良久,声音才慢慢散去。
齐木看着季长生尸体,神色复杂道:“若真有幽冥,他日我们幽冥相遇,我定然向你赔罪!”
说罢,将季长生尸体平铺在土坑之中。
正当他要覆土,眼角瞥到一物。
那是一块玉佩,通体血红。
玉佩上刻着一个面容模糊的女子。
玉佩背面,只有一个女字。
玉佩上脖绳已经断开。
齐木知道,这应该是季长生的,自己方才一刀落下,也把玉佩脖绳砍断,这才落到地上。
将玉佩拾起,然后扔入坑中,随即身形变化间掌风击出。
散碎的泥土,随掌风落入坑中,直至将土坑完全填平,他这才停了下来 。
“季兄弟若不急等我些时日,他日路上也好有个伴’”
说罢,他抱拳一礼。随着身形闪烁,几个呼吸间,就消失于密林当中。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扔下那块玉佩,随着泥土震动,刚刚滑入那被刺开的伤口之中。
随着玉佩滑入伤口,那玉佩似乎受到什么刺激一般,一股血红光芒自玉佩中散发出来。
那光芒耀眼刺目,却又有些厚重。
似化作液体一般,流窜于血脉之内。
随着光芒散发,玉佩仿佛被融化一般越来越小。而身上的伤口,也被血色光芒覆盖,修复,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咚咚……”
直到玉佩最后一点消失,一个沉闷有力的心跳声骤然响起。
…………
当长刀贯穿胸口,季长生却是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他只觉得身体一轻,清风自伤口涌入,体内一阵舒爽冰冷。
他知道这是对面一刀毙命,这才没让自己有疼痛感。
不由一笑,赞了声。
“好刀法。”
而后就是眼前一暗,失去知觉。
当他再次恢复知觉,已处于一片黑暗之中。
四野茫茫,除了黑暗别无他物。
在这黑暗空间中,似乎没有空气,没有时间,只有那永恒的枯寂。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十年,也许百年,或许更久。
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被重新定义。
慢慢的,慢慢的,他困了,想要永恒睡去。
就在此时,一抹红光自世界之外出现,划破天际。
瞬息之间便来到他身前。
而后包裹他全身,似要带他飞往未知之地。
“大胆,何人敢引渡生魂!”
一道威严声音响起。
那红光似受到刺激,而后光芒大胜,照亮整个空间。
光芒刺目,让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而当他再睁开时,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不是方才那种暗,似乎还有些憋闷。”
…………
密林内,溪流盘,一只手臂自泥土中探出。
而后便是一道身影破土而出。
季长生大口喘着粗气,神色惊疑不定。
他记得方才他已经死了,然后去了一个诡异的空间。
是那道红光救了自己,让自己起死回生。
摸了摸被穿透的伤口,此刻是皮肤光洁,已看不到受伤的痕迹。
“不对,我玉佩呢?”
这辈子是父亲失踪前交于自己的,交代自己妥善保管的,若是自己死了也就罢了,不过自己既然又回过来了,那显然就不能丢的。
不过,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周围寻找,也不见玉佩踪影。
哪怕是埋他的土坑,也是翻找了几遍。
慢慢的他有了猜测。
若不是齐木拿走,怕是刚刚救自己的便是那玉佩了。
他更倾向于后者。
那么现在有一个更大的问题。
在他印象中,父亲只是一个有点钱财的普通人,为何有这让人起死回生的玉佩。
往事总总印入心头。
他发现了更多问题。
比如自己生下来就有记忆,为何记忆中没有母亲。
为何问起母亲,父亲初时说难产,后面却总是沉默不语。
哪怕父亲没有亲眷,那母亲那边也应该有吧,为何不见亲眷上门。
此类问题,不胜类聚。
想到此,他虽对有限之人亲近,对旁人冷漠。但也想去探了究竟,想去寻找这个没见过面的母亲,这个世界上的血亲。
“不过,那玉佩……”
那玉佩于他手中把玩几年,雕刻之物早已铭记于心。
往日不觉得什么。
此时却不知道怎么的,莫名想到前世据传是某本食谱上的一句话。
“有系昆之山者,有共工之台,射者不敢北乡。有人衣青衣,名曰黄帝女魃。”
……………
一处不可知之地。
一道身穿血袍身影盘膝坐于蒲团之上。
身影之前,亦跪伏着一血袍青年男子。
“七祖,远祖方才神魂震荡,不知是何缘故!”
青年男子恭声道。
“当血祭。”
蒲团上身影不见开口,却有声音自上传来。
青年男子应了声是,而后问道:“此番祭献哪方天域?血食多少?”
“第四天域,百万血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