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山郡东行百里官道之上。
此时有一群约有十多人手持长刀长剑之人,拦在道路中央。
那群人身型瘦弱,面带菜色,仿若被风一吹就要倒。
本就不重的刀剑却要双手握住,才能堪堪拿稳。
此时,他们正紧张盯着对面的另一群人。
在他们对面,是一群各色打扮的人。
有普通打百姓扮之人,有腰配刀剑武者打扮之人,亦有身穿绫罗之人坐于马车之人,不一而足。
与那群手持刀剑,目光怯懦中稍稍带点狠厉之人不同。
这群人虽大部分没有兵器,却好似没把对面那群人当回事。
三三两两各自交谈,偶尔扫过对面也是目露玩味之色。
随时间流逝这群人却是越聚越多。
后来者询问事情缘由之后,也都加入人群讨论起来。
至于对面那群人,他们仿佛当做不存在一般。
等到季长生到来之时,这边已经聚集了五十来人。
通过旁人交谈,他已经知道怎么回事。
封建社会最常见的剧情,官商勾结提高田税。
也许对贫农来说,也只是一天一顿变成了两天一顿,也不至于饿死。
但是对于这些租土地的细户来说,那无疑是直接断了他们的生计,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与前世世界不同的是,这方世界以武为尊。
或是见惯了一言不合,刀剑相向。
所以哪怕是这个世界相较于奴隶稍高一等,却也是社会最底层的细户,也不乏奋起杀人的血性。
可惜血性终归是血性,哪怕有反抗的勇气,却也没有反抗的力量。
在一个修炼出内力的武者面前,普通人就算百来个也如待宰稚鸡。
富商地主自是不缺银钱,请的起武者护卫。
而他们知道自己却是连普通人不及。
自然,哪怕激起血性至多也就舍弃田地,不会想去打杀土地主人。
不过,他们怎么想到拦截官道抢劫却是没人知道。
也不知,这些价值不菲的刀剑,这些人从何处弄来。
随着行人越聚越多,此时这方已经将近七十。
七十人中,看装扮武者至少十人以上。
可就是这群人此刻丝毫没有离开或者闯过去的意思,依旧谈笑着,只是脸上偶尔泛起揶揄之色。
显然,他们在等什么,等着一场大戏。
而对面那群人,此时由紧张变为惶恐。虽然双股颤栗,显然知道自己等人可能要大祸临头,却也是咬牙死撑,没有散去的意思。
看着眼前一幕,季长生不知怎么的,对这个世界的疏离感淡了一分。
不过,思及此行目的,他不准备在这里陪着这些行人看戏。
“你们领头的是谁?”
见有人出来问话,本就紧张到有些恍神的他们一惊,更有几人兵器没拿稳,长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不过,见季长生穿着脏乱,胸口衣服更是破了个大洞,显然比自己等人好不到哪里去的时候,他们神色没由来缓了下来,不过却没人应话。
季长生注意到,他们眼神时不时瞟一眼其中一个少年。
仔细打量几眼少年,季长空上前抱拳道:“这位兄弟,在下身无长物,且还有急事,可否让在下先过去。”
他神色淡然,语气不卑不亢。
虽然经脉尽毁,但是常年习武,让他身体比普通人强壮不少,哪怕对面有十多人,动起手来,他也是不惧的。
少年看着跟自己年岁差不多大的季长生,先是往旁边挪了两步。
或是想到什么,又急忙板正身体,拦在了前面。
少年虽也紧张,但相较于其他人好了很多,还算镇定。
看着季长生,语气坚定道:“不行!”
“哎!”
季长生无奈叹了一口气,拳脚无眼,他只希望将这些不要伤的太严重。
“那让我过去如何!”
正当季长生准备动手时,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本来季长生与那群人小声交谈,那边行人也没几人注意。
不过这声音洪亮,传出老远。
使得本在议论的行人一时间静了下来,纷纷将目光投了过去。
季长生自然也望了过去。
那是一个黑脸扎须大汉。
那大汉身材壮硕,至于身高,应该两米有余,看上去像是一座铁塔一般。
季长生估计这壮汉怕不是有三百斤了。
不过注意到这壮汉脚步,季长生不由目光一凝。
那巨大的身体脚步却是轻盈,脚步迈动间不见有尘土扬起,甚至,刚刚猜踩过的杂草,在壮汉脚步离开之后,依然笔直挺立。
高手,这是高手,而且怕不是一般的高手。
季长生接触过的最强者,也就是武院的老师,化劲境界。
但他知道化劲之上还有先天、宗师,甚至传说中的天人之境。
壮汉踩过杂草这一幕,好似随意为之。
但是据他估计,武院的化劲高手,怕是刻意去做,也做不到这般。
由此可以推断,这壮汉修为至少先天。
先天,在赵国可以算顶天的存在。
他还记得,若雪说她父亲,也就是齐家目前族长,也就先天修为。
这比肩世家大族族长的修为,俨然是一方大人物了。
季长生不知道,怎么这么凑巧,走在路上都能遇到先天强者。
像是印证他猜测一般,壮汉在他身前停下脚步。
带着笑意问道前面少年:“我能过去吗?”
说罢,就见壮汉蒲扇般手掌摊开,掌心朝下。
似受到莫名气机牵引,地上一块碗口大的石头咻的一声落入壮汉手中。
果然,内力外放,是为先天。
“先天,是先天强者!”
“这里怎么会有先天强者?”
“不可能吧,那汉子也就长得壮了点,不像先天强者啊!”
显然,路人中有人判断出壮汉修为,一阵哗然。
对面少年也许不知道先天强者是什么,但是此时看到路人这般惊讶,也知道怕是比他熟知,欺压他们的武护院强上很多很多。
想到此,本还有些镇定的少年脸色唰一下白了,冷汗止不住从额头流了下来。
“我能过去了吗?”
壮汉继续开口,脸上依然带着笑。
但少年不知怎么滴,好似感觉那笑颜深处,透出一股直渗人灵魂的冰寒。
那壮汉的目光看向自己等人,仿若在看死人一般。
想到此,少年不禁打了个哆嗦,忙是拉开身边的让出道路。
方才季长生离壮汉最近,虽没少年感受那边直接,却也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待到壮汉走过人群,却见他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季长生对少年说道:“这小哥跟我一起的,他也可以走吧?”
听到此话,人群下意识又让开一点路,而季长生不由的后退半步心下慌乱。
他不知道这壮汉是不是有意的,但他却是完全不想与对方扯上关系。
“还不过来!”
壮汉又笑了。
这次季长生也真切感受到少年刚刚的感受。
他头皮发麻,心下有种感觉,要完。
但眼下也无其他选择。
只能颤颤巍巍挪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