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荌荌察觉到宁愿有些臭脸,便好声好气在身后哄着:“阿宁,对不起嘛,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一时聊得开心忘了嘛,别生气了好不好宝贝……”
走到清吧门口,宁愿转身把衣服递给她,冷冰冰:“穿上,外面冷。”
程荌荌委委屈屈地穿着衣服:“好阿宁,我再也不这样了,别气了……”
“荌荌,”宁愿耳根子软的很,经不起磨,“我是担心你的安全,那个鲁言你也不熟,不知根不知底的,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你不要太轻信别人了,上点心知道吗?”
见宁愿松了口,程荌荌乖乖巧巧:“嗯嗯,知道了知道了,我们阿宁真好。”
“走吧。”宁愿说着,正要推门出去。
程荌荌不经意的往里面的吧台一瞥,伸手拉住了宁愿:“阿宁!等一下!你看那边是不是齐放!”
宁愿回头看过去,吧台的方向正对着大门口,一眼就看的到,周泣还站在那儿,手上多了个酒杯,有一搭没一搭的小口喝着,漫不经心的听齐放在旁边叭叭个没完。
周泣的气质很出众特别,有种矛盾的吸引力,让人看一眼就拔不出来。
“旁边那个帅哥谁啊?”程荌荌嘟嘟囔囔,突然惊呼,“不会是……!”
立交桥?!
这个问题宁愿的确也想过,刚开始帮她调监控的时候,宁愿只是疑心过他是不是老板,毕竟监控这个东西也不是倒垃圾,说倒就倒。
不过程荌荌这会子一咋呼,宁愿倒觉得可能性很大,如果是的话,这会儿人少,倒是可以趁机上去提一下合作的事。
“可能是吧,”宁愿说,“我刚找不到你就是他帮忙来着……”
宁愿正说着,不远处的周泣抬手喝酒的瞬间,眼睛不经意挪了过来,,淡淡的一瞥,没停留又收了回去。
宁愿瞬间觉得脸上的汗毛都立起来,又开始了身体反应,有些不适,那感觉像是和某种寻找猎物的动物眼睛对上了。
就很不妙。
宁愿可纳闷死了,身体下意识地不想跟这人有过多接触,明明是第一次遇上,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宁愿不想过去了。
“荌荌,我们走吧。”
“啊?”程荌荌不太情愿,“阿宁,真不过去啊,万一是呢。”
“如果是,以后还有机会,不急在今天,先走吧。”宁愿解释。
“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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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放在大厅转悠了好一会,今晚公司年会,其实就是大家找个地方,喝喝酒,聊聊天。楼上包厢一群老爷们玩游戏拼酒,齐放觉得没劲就从楼上下来了。
他齐少爷是什么人,没女人的地方他待得住?
公司最近来了批新人,应该都是刚毕业不久,第一次参加公司的聚会,听说是有些个漂亮的,蠢蠢欲动的老单身狗可管不住腿。
“诶,小林,”齐放到吧台跟前,伸手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来一杯。”
“好嘞哥。”小林答应着。
齐放回头的功夫,便看见门口进来三个人,前头的是鲁言这他认识,也是今年新来的,之前打过招呼,后面跟着俩女生。
齐放眼睛瞄到最后面的女生,哟了一声。
这女生身形还算高挑,长发微卷,皮肤白透,鼻尖有点发红,像是在外面吹的,不是一张生长在人们鲜明记忆点的脸,脸型不像其他同龄女孩,气质也没有一般女孩的柔软或是娇媚或是其他。
一双眼毫无波澜,进门后脸上带着礼貌的笑意,线条逐渐变得柔和,若隐若现,探头探脑,像是不愿被人发现。
即使这样,齐放也看出来了,这人周身透着静,眼底是静,举手投足皆是静,是异于同龄人的平静,使人好奇。
齐放不禁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然后拿起酒杯被后辈们叫走了,等聊完再脱身,看见周泣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站在吧台边上。
“哟,我们泣哥什么时候过来的。”齐放屁颠颠走过来,痞里痞气道。
“用你泣哥账号直播的时候。”周泣斜了他一眼,阴阳怪气。
“害!我这不想着借泣哥的流量蹭蹭,涨涨粉嘛。”齐放嬉皮笑脸。
“少来,”周泣嗤笑,“你那粉丝还嫌少。”
“哎,”齐放凑近他,翻着手机,“我刚看见了个带劲的美女,你看。”
“听说是鲁言的同学,带了个朋友一起,就是她。”
手机递过来,周泣没看,抬手喝了口酒,液体咕噜噜下肚,沿途火辣辣灼热,身上烤火般暖和。
“就你那眼光?”周泣嫌弃的皱了皱眉,“拿走,不看。”
“我眼光怎么了?”齐放撇着嘴不服,眼睛睁圆了,像是这辈子第一次听到的话,“全世界就他妈你嘲笑爷的眼光了好吗,哥们儿眼睛毒着呢。”
说着,一扭头,便看见宁愿和程荌荌正站在门口。
“嘿,这他妈是什么冥冥之中,命中注定。”齐放笑了,对着周泣感叹,“瞧门口白衣服那个就是爷的命运。”
听到白衣服,周泣边喝酒边往门口瞟了一眼。
这一眼,周泣也服了,是了,没错了,是她。
高三窗台上,是她。
他低头看了眼齐放还没熄灭的手机,笑了。
“抱歉啊兄弟,”周泣放下酒杯,看着齐放,眼里缀着笑,“你这命运,还没开始可能就要结束了。”
齐放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怎么呢?”
“别想了。”周泣仰头把杯里的酒喝完,“那是你泣哥的命运。”
“名字呢,”周泣问,“打听到了吗?”
“啊?”齐放愣着,“好像是……宁愿。”
名字传进他耳朵里,递到他嘴边,他反复念着。
这么多年知道个名字,他周泣可真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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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愿毕业后在星月附近租了个单人公寓,虽然条件一般,但好在这几栋楼大多数都是刚毕业的学生,小区安全措施也很到位,附近几公里的上班族都愿意在这里足,房价相对好接受,就算单位地点远一些,交通也还算方便。
宁愿租的这套小是小了点,但一个人够用,打扫完看起来也充实温馨。
晚上回家洗完澡出来时,程荌荌发了条微信给她,告诉她到家了,隔了几分钟,又说了些今晚的事情。
“阿宁,你到了嘛?”
“晚上在清吧,鲁言跟我说了些泥园的小道消息。”
“这个立交桥他们新人的见的少,但听前辈们说,这个人工作上认真严谨,合作了都夸好,待人也很有礼,虽说礼貌但却疏离的很,公司的人除了齐放,没人跟他关系近。”
“你知道吗,立交桥在泥园制作了好多部热剧,等下月一上爆火,泥园第一制作人的地位就稳了。”
“试问哪一个cv看到这样的甲方爸爸不心动。”
宁愿扒拉着看完,揉了揉太阳穴,回了句:“行了,洗洗睡吧,别老乱打听这些个没边的事。”
回完摁了手机,躺进被子里。
不过那个帮忙调监控的,宁愿越想越觉得有些怪异。
她似乎是见过他,又似乎是没有。
但他那双眼睛,极致的黑,极致的分明,宁愿总觉得在哪见过。
似乎是午夜梦回里,又似乎是现实中的哪个瞬间。
突然,刀光碎影间,宁愿好像记起来了。
一中顶楼走廊尽头的窗边,那个坐在窗沿像是随时准备飘落的少年,那双没有一丝活人气的眼睛。
是他。
是那个鬼。
在那之后袅无音讯的鬼。
宁愿一股脑从床上坐起来,清醒如鸡。
她拿起手机想给程荌荌发消息,但一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了,便又放下了。
当时第二天宁愿就告诉了程荌荌这件事,程荌荌问过她为什么要去劝他。
宁愿沉默了好久,她也在想自己为什么。
事实上没有为什么,她就是看见了,不好的预感和直觉,然后直觉告诉她要救他。
没错,她想救他。
宁愿现在都记得很清楚,当时他问她看没看见窗户外面的地上躺着个人。
她说看见了,她没骗他。
她看见了,但不是那时,而是更早,她看见过。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不能让他那么做。
她伸手搭在他手上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她不能松手。
那个瞬间她好像看见了自己,和他一样坐在高处摇摇欲坠的自己,那感觉很不妙,在她心里反复搅动着。
宁愿想着想着,心脏忍不住砰砰跳着,跳的不太正常,抓不住一般,跳的她太阳穴突突。
身旁的手机叮的一声,弹出了个微信好友添加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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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是大写的Z。
头像是一只白色的奶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