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齐元君在某些时候确实雷厉风行,杨父杨母前脚发信息告诉杨近岑接到聿聿,半小时不到,齐元君就已经出现在杨近岑家门口,杨近岑原本担心他会不会进不来,还在思考要是防疫人员问到了该怎么说,没想到压根没用到他的说辞。
齐元君进门时还带着一堆菜,他见到杨近岑目瞪口呆的样子,拎着菜的手还往上举了举:“隔离得有个隔离的样子。”
杨近岑还是担心出什么问题,准备打电话问一下,齐元君无奈道:“别,才刚说完我给防疫工作添麻烦呢,我跟人家说了,你刚从新疆回来我们就接触过,本来也是要隔离的,又给解释了半天一起隔离的原因,又给翻核酸检测结果,好不容易让我进来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熟练地将东西放进冰箱里,回头看杨近岑还楞在那里,他似有所悟地笑了一下:“不用紧张,就当突然间多了一个舍友,以前上学和刚工作那会儿,不都是这样。”
顿了顿,又道:“我睡客厅。”
这么快连睡觉的地方都给自己安排好了。
杨近岑本来就不是特别善言辞,在如此行事的齐元君面前尤其显得弱势,尽管齐元君今天颇有一种不由分说登堂入室的架势——这与他昨天的模样大相径庭,杨近岑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人突然间转变这么大,但是他站了半天,也只是最后叹了一口气,说“行吧”。
齐元君简单收拾完东西,问他:“你在电话里说,胡定海送了你一盒茶叶?”
杨近岑有些疑惑齐元君问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准确地说,不是胡定海送的,是在外边吃饭的时候,店家说刚好那天店里开张,所以给我和胡定海都包了一些他们特产的茶叶。”
他想了想,说:“我记得是装在一个纸包里的,我没太仔细看,昨天和你们碰了面回来,又正好接到社区电话,所以行李只是稍微收拾了一下。”
他走进卧室里,将放在门后的行李箱放倒,很快翻出一个用白色塑料袋包着的东西。
但是看起来倒是鼓鼓囊囊,那位店家可谓是相当热情好客了。
齐元君伸手将塑料袋接过来,打开后果然是炒好的褐色茶叶,或者连茶叶都算不上,看样子倒更像是某种不知名的植物,不过确实有一股茶叶炒制后的苦香。
齐元君往下翻了翻,然后把茶叶扒拉开,露出包茶叶的硬纸底部。
那是一块被报纸折叠包裹住的卡片一样的东西,身份证大小。齐元君把它拿出来,拆开了那一层外壳。
杨近岑不由得屏住呼吸,逐渐感到一阵凉意从心底升起来。
那是一张卡。
是最普通的银行卡,也可以是最厉害的催命符。
杨近岑失声道:“怎么会这样?是胡定海!是不是胡定海?难道那笔对不上的款项就在这张卡里?”
齐元君捏着银行卡看了看,脸色也不好看:“不管是不是胡定海做的,他都逃不了关系。”他猛地皱了一下眉:“可是胡定海为什么要这么做?”
怪就怪在这里,杨近岑想,他和胡定海的交集满打满算只有两次,他并不是一个多么擅于商场应酬的人,除了调研时的项目合作,他本身的工作性质与胡定海也没有任何重合,先不说胡定海人在异地,难以把控这里发生的一应事宜,单就事件本身而言,他是怎么想到让他来顶这个罪的?
他把那那张卡从齐元君手里拿过来,仔细地看了看,恨不得将卡看出两个洞来。
齐元君拿起手机,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请他帮忙查一下那张卡的开卡情况。
“卡我可以自己查。”
“先别,”齐元君说:“你不要有动作,事情交给我来做。”
杨近岑明白他的意思,知道这时候自己如果真的去查了,保不齐将来会被捏造出什么样的把柄。
他有些疲惫地抹了一把脸,想起胡定海的样子和说过的话,隐隐有一种感觉,胡定海不是操盘者,甚至可能是被逼无奈。
“累了吗?”齐元君见他的样子,有些担心,他从椅子上起身,拿起进门后丢在冰箱旁边的包。
杨近岑摇了摇头,眼睛却不由得跟着齐元君的动作,见他从包的夹层里摸出一个小瓶子。
“薄荷油,可以缓解头痛的。”齐元君解释了一句,将小瓶子递给他。
杨近岑拿着薄荷油,看里面盛着的淡绿色液体。
“哎,别想了,已经让人帮忙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齐元君叹了一口气,把小瓶子从他手里拿过来,倒出一点在手心里,慢慢地搓开了,然后将掌心覆在杨近岑两侧太阳穴,“只要你没有做过,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杨近岑感觉薄荷特有的清凉感从齐元君掌心贴附的地方缓缓升起来,然后逐渐蔓延到整个颅腔。
这玩意儿劲儿真大。
他如是想到,不由自主地往后撤了一下。
谁知道这么往后一仰头,齐元君原本贴在他太阳穴两侧的手就滑开了,掌心揉了个空,手指却不小心擦过他的嘴角。
齐元君僵住了,杨近岑心里不由地骂了自己一声。
早知道不动就好了......可是不动也很难受......他只能又挪了挪,彻底脱离了齐元君的手指范围,然后圆场道:“你按摩手法不错。”
给个赞美,所以让刚才的事情都过去吧。
齐元君双手放下来,放在腿上交握了一下,用的劲儿还不小,指节都白了。
他扯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我,我经常给自己按,熟能生巧。”
二人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刚才的小插曲,继续思考正事。帮忙查东西的那人速度很快,回复齐元君说银行卡的信息查到了,办卡日期是在两年前,开户行的名字是杨近岑。
查信息的人试探着问杨近岑是谁,被齐元君一句话给堵了回去,那人有些不太乐意,嘟囔道:“这张卡近期有过取款记录,你查这些干什么呀,不想用直接到银行注销呗。”
齐元君看样子不打算跟这人多说,只是道:“开卡记录能查到吗?还有办理的人。”
“我是合法公民,大哥,”电话那头的人怨气冲天,“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让我干活,你觉得合适吗?”
齐元君看了一眼杨近岑,轻声说:“活干完了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