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名随从已经绕过桌子奔小叫花而去,眼看争执又起。
“放肆!”琥国老者对着那两人喝道,“伯虎、仲义休要胡闹,赶紧退下,不要动粗!”两人停了脚步,回头看看琥国少女,又转了回来。
老者转头轻声对琥国少女又说,“少主人,不要与他这种人逞口舌之利,没来由的贬损了自己。”
琥国少女哼了一声,愤愤的坐下,不再看那小叫花,小叫花也闭上了眼睛又开始打瞌睡。
“呵呵,孟先生请继续啊,”青衣男子冷笑一声,问道,“怎么不讲了,难道他们影响了你信口开河的雅兴?还是没有胆子讲了!”
“哼!奸贼们做得,我就敢讲得,”孟清简倒是个硬骨头,接着道,“那铁甲骑士一边说着一边跨马入宫,又拉弓搭箭,吓得公子昊和费虞心惊胆战,连忙呼喝甲士上前阻拦,那些甲士看到鼎里被烹得滋滋作响的‘人串’早吓破了胆子,只是远远的围着铁甲骑士。铁甲骑士一张手,嗖的一声羽箭飞出,奔公子昊和费虞便去!”
琥国少女又一拍手,“好!再射成一串!好个英雄少年!”
“英雄老年!”小叫花迅速接了一句,惹得众人又一阵哄笑。
孟清简也不禁莞尔,笑道:“好,那英雄老年……”突然停住了口,原来发现自己被小叫花带歪了嘴。
“少年英雄这一箭,如流星赶月,直射到公子昊的头顶……”孟清简说道这里,众人一起“啊”了一声,虽然知道这一箭定然没有射死公子昊,因为公子昊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呢,但是孟清简说得惊险,众人还是吓了一跳。
“这一箭,将公子昊头上顶着的冕冠射落,吓得公子昊跌落阶下,连带费虞也被公子昊扯倒,二人滚作一团,狼狈不堪。”孟清简喜笑颜开,“少年将军一提马缰,那马神骏异常,亮开雪白的四蹄,腾空从护卫甲士头上飞过,落在公子昊身前……”
“好驹儿!”众人一致喝彩。胖子却有点神不守舍,听着窗外一阵紧似一阵的风声,念着十几车财物,不禁有点忐忑不安。
琥国少女听得兴致勃勃,悠然神往,不禁又站了起来,说道:“快说说那马如何神骏,怎么一下就飞了那么远!”
“说起那马,那可真不是凡物!”孟清简连说带比,“这马全身深紫,鬃毛黑色,四个蹄子却是白如霜雪,尤其是肩上的一片白毛,却如一轮皓月,闪闪发光!”
“好俊的马!”琥国少女由衷赞叹,艳羡非常。
“好马,千金难求啊!”琥国老者也不禁赞叹,“这马有一美名,人称‘五明骥’,确实万里挑一!”
孟清简冲着老者一抱拳,“老先生好见识,所言一点不差!”
老者身后叫仲义的随从低声道:“爹,真有那么好?咱琥国的宝马良驹难道比它差!”嘴上不服,心里却也颇为羡慕。
旁边那个叫伯虎的随从突然向孟清简问道:“先生离得很近么,怎么一定知道铁甲骑士是个少年英雄?”众人嘘了一声,觉得这个问题太过无聊。
“啊?!是啊……当然是啊,听说话的声音都听得出来。”孟清简当时是仪仗护卫,离着能有百步远呢,并没有资格护在公子昊近前,是以铁甲骑士是少年老年根本瞧不清楚,但是以这种出类拔萃的胆气和神乎其技的身手,他内心深处早已认定那是少年英雄无疑了。
“孟先生快讲讲,这个少年将军到底什么样子?”琥国少女雀跃不已,众人也是随声附和,都想一窥真容。
“那当然是英俊潇洒,威武不凡了!”孟清简道。
“到底如何啊?”
孟清简略为一想,回道:“面红如枣,络腮胡须,硬似钢针,当真英武绝伦!”
“啊?!”琥国少女颓然坐下,大失所望,“这哪是什么少年英雄啊?”
“哈哈哈……”小叫花笑得弯腰,忽地坐起,说道,“当真英武绝伦,果然风华少年,谁说少年英雄就一定要面如敷粉,无胡无须,唇红齿白啊!”说完向关肃颇为夸张的看了一眼,引得众人一起观望,关肃手抚下颌,白脸涨得通红,有点口吃,嗫嚅说道:“干……干嘛看我!”
胖子嘿嘿一笑,说道:“像这个小白脸,确实没什么英雄气概。”
“是啊,男人么,”小叫花又道,“要么长得粗狂威武,气势不凡。”说着环厅扫了一眼,厅内凡自觉长相粗狂豪迈的宾客都挺腰拔背,自觉不凡,连胖子都坐直了身子,虎视了一番。
小叫花笑嘻嘻的瞄向琥国少女,又道:“要么长得千娇百媚,闭月羞花。”琥国少女“嘭”的砸了一下桌子,怒目而视,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小叫花目光又转向关肃,关肃以为他又要挪揄,下意识向后一闪,小叫花目光便又跳向东首的青衣男子,“或左或右,千万不要取其中间,变得不男不女,贻笑大方。”这明显是取笑青衣男子面容青白,声音尖细,颌下无须了。众人也鄙夷青衣男子刚才对断纹缁衣和孟清简不敬言语,不约而同大声哄笑,青衣男子猛地站起,想要发作,却又忍住坐下。
孟清简打断了喧闹,“不要捣乱,听我讲完,那少年将军来到公子昊跟前,一下将其擒了上马,要挟其放了皓城郡尉宁原和一些反对公子昊和费虞的官员,挟持着公子昊一直将这些人送出南门外十里之遥。”
众人皆问,“那铁甲将军呢?”
“他没有走,”孟清简清了一下嗓子,“铁甲将军怕其反噬,又将公子昊押回皓城。”
众人唏嘘之余又是一片赞誉之声,忠义之士之类的话语不绝于耳。
“说来好笑,”孟清简笑了一下,说道,“回到皓城以后,公子昊不甘心被要挟,不住的挣扎,一下将少年将军的络腮胡子扯掉了,红脸也被汗水抹成了花脸!”
“啊?!”琥国少女大吃一惊,“这胡子好像也长得太不济了,怎么一扯就掉,怎么又变成了花脸,不是红脸么?”
“呵呵……”琥国老者莞尔一笑,“这少年胡闹,定然是漆红了脸,粘了假胡须,怕人认清自己是谁?”
琥国少女终于一颗心放到肚子里,长吁了一声,坐稳了身子。
“是,是这样,老先生所言极是。”孟清简笑容满面,“少年将军被扯掉了胡须,十分生气,便要向公子昊扯还,可是又嫌公子昊的胡须太过稀疏,一眼看见费虞上卿胸前长长的花白胡须,上前便扯,直扯得费卿惨叫连连,积攒了数十年的胡须十去七八!”
厅中顿时一片叫好之声,纷纷大叫过瘾,胖子有心想笑,可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嘲笑费虞,只得瞄向窗外偷笑。只有青衣男子目光闪烁,不住冷笑,可是大家兴高采烈,没人理会。
“胡闹,这不是小孩儿打架么!”琥国老者连连摇头,琥国少女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断纹缁衣也微笑着摇头,不住捋着颌下花白胡须,说道:“这铁甲将军果然有些痞气,正应了童谣所言啊!”
“正在这时,发生了一件大事!”孟清简突然大声说道,厅内立刻住了笑声,纷纷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