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没有雨。翦翦轻风飕过,也不觉得冷气逼人。原本阴晴不明的天空渐渐亮了起来,让人产生联想,仿佛太阳转眼就会露头了。我填饱了胃,浑身热乎乎的,精神也恢复了许多,还不想马上返回我那褊狭的小轩室。于是我沿着街道不紧不慢地向前踱去。
走到小商小店林立的街道尽头,宽阔的公路对面,一片绵延的开阔地,后面赫然矗立着一排三层楼高玻璃幕墙的环形建筑,那是一个刚刚建成不久的新购物广场。
那片狭长的开阔地还未经过任何修整,完全显露出一派被行人脚步肆意踩踏过的杂乱无形。此刻,见那不够平坦的隐约裸露着几处荒草根的地带中央正围拢了一圈人,而且越聚越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穿越过天桥,朝那里走去。
从人头攒聚的罅隙间向人群环绕的圆圈中央望进去,见一个红褐色脸膛的中年汉子正蹲在地上,手中牵扯着三根细细的黑链条,链条的另一端分别拴在三只大小不一的浅棕色断尾泥猴的颈项上。
这时老汉用力抖落一下其中的一根链条,链条那端个头最小的泥猴“蹭蹭蹭”快速奔跑跳跃到另一侧,直到链条被抻直。
驯猴的老汉再一抖链条,嘴里发出一声吆喝,小猴又迅疾地向回跑,由于用力过猛,没及时刹住脚下,冲撞到一旁个头略大的泥猴身上,略大的泥猴嘴里一阵“吱吱喳喳”乱叫,转身向小猴伸拳挥掌,小猴个头虽小,也毫不示弱地回击,只见两只猴子都站直了两条后腿,四条腿在地上转着圈挪动着,两条前腿互相架扛着,寻着机会向对方一抓一挠着。
人群中似有人兴奋地发出怂恿的吼叫,两只猴子仿佛受到了惊扰,反而更加拼命扭动起来,最后抱作一团在地上翻滚起来。
这时老汉略显生气状,手执一根皮鞭朝一旁的空地上“叭叭”作势两下狠甩,两只顽皮的猴子这才松开对方,又跳回老汉跟前,照原样蹲坐下来。
老汉又开始给每只猴子分花生。中间那只泥猴似乎生性好斗,一边剥咬着自己掌中的花生壳,一边觊觎着左右两只泥猴掌中,忽然间,他吐掉自己口中咬了一半的花生,伸出两只前爪去抢一旁那只个头最大的泥猴。
最大的泥猴貌似稳重,可是突遭袭击后,立码爆发出激烈的报复,它身高体壮,无所顾忌地伸出两只长臂朝那只顽皮的猴子身上、头上恣意乱抓,令那只打劫的猴子招架不住,一边“吱哩吱哩“叫唤,一边围着老汉转圈逃蹿。最后又是老汉猛甩两下皮鞭才中止这场争闹。
面对三只按个头高矮依次蹲坐的三只猴子,老汉嘴里吐出一些让围观人群听不明白的话语,大概都是驯猴的行话。
可是我看老汉的神态,象是只在冲最小的那只猴子发脾气,而且说着说着就很生气似的把皮鞭佯装朝它身上挥去,最后落在一边的泥巴地上。
小猴吓的向后一缩,趴在了地上,与此同时,这边厢的老猴似乎极为不满,向前一跃,一副伸爪欲挠老汉的样子。
老汉还在生小猴的气,忍不住在小猴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没料到这边的老猴学着老汉的动作飞快地伸爪朝老汉宽阔的脑门“叭”地猛击一掌,声音清脆响亮,人群登时一片笑声哗然。
老汉揉了揉额头,冲老猴一甩鞭,老猴敏捷地跳开了。老汉又继续教训小猴,皮鞭再一次吓唬性地甩落在它身边。这边的老猴又立马冲上前干脆利落地照老汉脑门再击一掌,人群又发出一阵哄笑。
这样反反复复许多次,老汉的脑门至少挨了七、八下打击。人群被逗得乐开了花。我夹在人群中,也被这似杂耍非杂耍的人、猴戏给逗乐了。
忽然感觉胳膊肘被人轻拽了一下,我转身侧目,只见一个身着藏蓝色土布棉袄、脸膛和耍猴老汉一样红通通的青年男子正冲我站着,我一低头,见他手心里攥着一大把折叠的五元面值钞票,我立刻明白了他的示意。
我正欲朝衣袋里伸手,忽一转念,前后只不过五六分钟光景,就值五元钱了吗?我心里犯了嘀咕,看了看青年,又环顾一下他左右,我有些不置可否地向后退了两步,意欲离去。但见那青年随即转过身,在人丛里继续向其他人索要五元看票去了。
我继续前行。穿过一道红绿灯。从这边的一条里弄横穿过去,有一个小有名气的开放公园,差不多几年没来过了,此刻我百无聊赖,忽然想到了这个去处。
我拐入一条巷道。这条巷道略显狭促,两旁密密麻麻的各色商铺林林总总的小商品应有尽有。由于离单位驻地较近,还在单身的时候也时常和朋友或者独自一人来此闲逛。光阴荏苒,转眼工夫就过去了这许多年。
婚姻是什么?是一座带魔力的房子。当我一时神痴意迷地走进去时,那扇大门就关上了。我从此忘怀了那许多门外的美丽风景。
旅游是治疗心病的良药。---小陈的几乎每一句话都有点道理。我又想到了小陈。可是他身上总是有一种让我无法喜欢上他的东西。
---我曾经感觉自己身上也存在一种病态,有时正心明气朗的时候,会忽然感到一阵恶心欲呕。雯让我去医院作一下检查。其时我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生理毛病。我也翻过关于现代人亚健康之类的书籍,症状也似是而非。我的生活规律、充实,我没有任何理由患这种神经性毛病。虽然我无法诉说清楚,可有时我能意会到心中有一个小小的结,只有小小的珍珠粒那么大,可是特别坚固,被一层层紧紧包裹着。
这条小巷近一百米长,笔直的那一端便连着公园门口。这里毗连的商铺带有明显的仿古风格。高低错落的砖木结构,尖尖的屋顶,四边弯弯翘起的兽角双檐,绛红色的木漆门框和杏黄色的墙壁,回廊式的甬道边立着一根根绛红圆柱。
我过去颇喜欢这里浓郁的市井生活味道。略显拥挤的摊、铺,闲散游织的路人,芜杂中透出股与世无争的古朴与亲切感。
走到一个彩票出售亭前我站住了。亭内外贴满了五花八门各种类型的彩票简介和密布的一串串红色数字。亭外几个人,或正寻找当天摇出的中彩号码比对着自己手中的一纸彩票,或正在电脑前、在画满圆圈的纸上勾选着自已心仪的下一轮号码。
我看了一歇歇海报宣传,一时心动,遂掏出钞票,挑中一种奖金额略低勿需细细斟选的逐天彩,买了两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