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刚刚闪过,严清歌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不是个真正的少女,无法清晰的察觉自己的感情。但她和炎修羽之间,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朋友两字能够说通的,她无法再欺骗自己。
可是,今天她才见过皇后,太子那边的婚约沉甸甸的压在她头上,好像一把随时要掉下来的铡刀,她如何能在此时有别的心思。
但她的千万思绪,在看到炎修羽的那一刻,都化为乌有。
炎修羽的卧房很大,里面的摆件和东西不少,分散在各处,显得屋内还是很空阔。
这些饰品有很多严清歌看着都非常眼熟,仔细分辨才认出来,她看着眼熟的,大部分她送给炎修羽的。
炎修羽躺在软绵绵的孔雀纹紫蓝色锦缎被面里,脸色虚弱苍白,但是更衬得他嘴唇鲜红,头发乌黑,显出一种极为惹人怜爱的病弱美。
严清歌心揪了一下,被他灿若星辰的眼睛深深吸引了。
这一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真好看!
她的心跳开始变快,手心里潮潮的,走路也走不好了,脚下一绊,差点摔倒在炎修羽的床边。
幸好凌霄扶了她一把,才将她生生从地上拽起来。
“清歌妹妹,你怎么了?你病还没好么?”炎修羽身子一弹,又软倒在床上,着急的看着严清歌。
严清歌才不会告诉他,她是被他的美色所惑,才不小心绊了一脚呢。
她轻声道:“我早好了,方才只是不小心罢了。”
炎修羽却不罢休,目光流连在严清歌的脖颈处,道:“你脖子好了么?”
今天严清歌穿着大礼服,领子很高,将下巴都快遮住了,脖子没露出一丝一毫。
她脖子上的伤虽然好了,可是淤痕没消,,仍有好大一圈儿黑紫色在。
凌霄噗嗤一声笑出来:“炎小王爷,哪有让女孩儿在你卧室里解扣子的。”
炎修羽正色道:“我又不是登徒子,要占清歌妹妹便宜。而且我屋里的人都很听话,绝对不会乱说。”
炎王府下人教得好,严清歌深有体会。
但是这不代表她真的能解开领口给炎修羽看脖子,她半羞半恼的嗔一句:“羽哥别作怪,仔细我给舅舅写信说了去,到时候叫你吃板子。”
因严清歌的坚持,炎修羽瞧着她也不像是有大事儿,便没再非要看她脖子
没坐一会儿,凌霄就拉着水穆到了窗户底下,看着外头姹紫嫣红的一个小花园,惊呼道:“好漂亮!水穆哥,你跟我一块儿出去看看吧。”
路过严清歌的时候,凌霄对她俏皮的眨眨眼,留下严清歌和炎修羽独处。
屋里炎王府的下人们也既有眼色的退下去。
炎修羽看着严清歌的脸,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他柔声问道:“清歌妹妹,你今天打扮的真好看。”
“我才不好看呢。”严清歌说道。
炎修羽笑道:“谁说呢,我看清歌妹妹是天下第一美人儿,要是有人说别人好看,我一定去会会那人,将他打个满脸开花。”
严清歌扑哧一下:“你还说,你自己就比我生得好,难道你也要打自己个满脸开花。”
“真的么?清歌妹妹觉得我长得好?”炎修羽欣喜不已。
两人在一起说了会儿傻话,严清歌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她明明不是个小孩儿了,可跟炎修羽呆在一起,忍不住的什么蠢就往外讲什么。
但是这样似乎让她觉得心里甜滋滋的,瞧炎修羽的表情,也是很享受的样子。
他们来的时候是下午,现在虽然是春天,白日渐长,但也不能留太久,不然炎王府就会来问他们要不要留饭,到时候又要拜见炎王爷和炎王妃,搞全套的礼节,很是麻烦。
严清歌和炎修羽依依不舍的分别。出了门儿,凌霄叫水穆先去牵马等她,自己凑到严清歌旁边,眉飞色舞道:“你下回要来见炎小王爷,只管喊我出来,我和水穆哥给你打掩护。”
“你呀你!”严清歌看四下无人,挽住凌霄肩膀,悄声道:“我今天进宫,元芊芊也在,皇后娘娘留了我和她一起吃饭,太子和皇上也来了。”
“什么?”凌霄吃惊的叫出声,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置信的看着严清歌:“这岂不是说,皇后娘娘还是想让你当太子妃的。”
“我想八成如此。”严清歌想到这个,就有些无精打采的。
“那你怎么办?”凌霄替严清歌发愁。
“先走着再说吧,我先回去盘算盘算,看有没有办法脱身。实在不行,就只能兵行险招了。”严清歌想到此处,心里也很不舒服。
她绝对不要入宫,实在不行,只有自污名声一招,来让皇家放弃她。只是这办法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不到逼不得已,她绝不会用的。
这时,水穆牵着马过来。凌霄握了握严清歌的手,道:“你若是有什么要我帮助的,只管说,我一定会帮你的。”
严清歌对她笑笑,道:“这是自然。别说我,水家什么时候到你家去提亲呀?”
凌霄难得的扭捏了一下,道:“其实我妈已经和忠王妃见过了,只是我妈不舍得我嫁那么早,要多留我两年。不过现在他们也不管我和水穆哥一起出去玩儿了。”
“怪不得,原来已经过了明路了。”严清歌笑道:“那我可要恭喜你了。你想要什么礼物添妆,早点告诉我,不然我可就不送啦。”
凌霄的眼睛一亮,欢呼雀跃:“好清歌,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绣活好,我能不能央你给我绣一幅将军点兵图的榻上屏风。那张画是水穆哥最喜欢的,我明儿拿给你看。”
听了她这要求,严清歌点点她脑袋:“说,你惦记这事儿多久了?”
凌霄吐舌道:“也没多久,要是我绣活好的话,就不用央你啦。外面那些绣娘做的匠气十足,都没有清歌你做的好。等你出嫁的时候,我也送你一份大礼添妆,好不好嘛!”
严清歌本就会答应她,笑道:“好好好,我明儿看了画,就挑线去。”
说起来,她也挺久没有做绣活了,再不练练,手就生了。
尤其是在乐家住的时候,顾氏不擅长针线,家里的绣品都是从外买的,她跟着偷懒,基本上不动针,只是偶尔绣个帕子、荷包这些小物件,给家里人添乐。
时隔多日,能重做大绣品,让她颇有些跃跃欲试。
第二天大清早,凌霄就送来了那幅画。
这幅画用色鲜明,笔意详实,上面绘了两军对阵图,不但最前面的那些兵将表情绘的栩栩如生,就是后面的那些兵将,也能看出眉目发须。
除此外,周围的长草、青山,也都画的极好,一股沙场的紧张气息快要从画纸里跃然而出。
这样一副极有工笔写意的细致,又有难得意境的画,想要被还原成绣品,还真是不好找绣娘。
怪不得凌霄要来找她,除了她,这世上能有这样功力的女子,怕是少见了。
想要绣好这么一副绣品,就算是请一个技艺娴熟的绣娘,花的时间起码也得半年。好在凌霄和水穆的婚事再有两三年才会办,严清歌倒是有的是时间去慢慢的磨。
她多日不动手,怕手艺生疏了,就先拿了布,将那画上最威风的一员大将绣出来练练手。
等这将军绣好,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初夏,白日里渐渐热起来。
严清歌满意的审视了一遍她绣出的将军图,才点头微笑。
她的手艺完全没有退步,甚至还有进步。可能是因为重生后心境变了,所以她的用针用色,比上一辈子跳脱大胆了一些,绣品的灵气更足了。
那将军在绣布上栩栩如生,毫不逊色原画,因为绣品表现的纹理更加丰富,其水准甚至隐隐在那原画之上。
看看这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绣布,严清歌觉得浪费了可惜,索性将它从绣架上取下来,裁剪整齐,锁上边,做成了一块比平常帕子要大一半儿的大手巾,给炎修羽送去。
将那手巾送走后,严清歌决定先歇几天眼睛,这些天不动绣活。
闲来无事,她喊了如意在家里下棋。
如意才开始学棋,下十局输十局,输得脸色发红。严清歌赢得轻松,不忍再欺负她,笑着一推棋盘,道:“不下了。去端碗莲子甜水给我喝。”
如意撅着小嘴;“大小姐,如意什么时候才能赢一次呀。”
“你去教寻霜她们下棋,然后赢她们不就行了。想赢我可没门。”严清歌狡黠的笑道。
晚上,如意躺在门口的美人榻上乘凉,如意抱着棋盘,在她身后的屋里拉着一群小丫鬟下棋。
院子正热热闹闹的,替寻霜看门的婆子跑了进来,急匆匆道:“大小姐,老爷喊你过去。”
严清歌半支起身,托腮慵懒道:“大半夜的寻我。不去!”
那婆子支支吾吾,道:“大小姐,老爷好像是叫你去说宫里的事儿。你不去不好吧?”
严清歌听这婆子口气奇怪,便道:“宫里的事儿我关我什么事儿。”
她看这婆子的脸不熟悉,问道:“你是谁?我怎么瞧着你眼生。”
如意凑过来一看,对严清歌通报道:“这是问雪姐姐的亲娘,问雪姐前些日子一直低烧,给送回庄子上养病了,她亲妈怕问雪姐姐的位子被顶,央求着来替问雪姐几天,我就应下来了。”
如意处理事情严清歌还是信得过的,她哦了一声,但仍觉得那婆子看自己眼神儿奇怪,就好像她会吃人一样。
这边回绝了严松年,她看如意那边的一摊子也散了,道:“你去朝问雪的娘打探一下,那宫里的事儿怎么就和我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