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是戏,可戏中就真没人生吗?长沙的故事外人知道多少?能被流传下来最多的不过是忠义、感人和罪大恶极的部分,因为这是世人最喜欢口耳相传的内容,而其他大概都会渐渐的埋入历史吧!
故事的开始是倒叙,一个老妇人在法国的别墅里回忆起了久远的一切,这是一个衣着考究的老人,这也是一个不愿意离开故土的老人,可她终究还是来了他乡,不是为躲避,更不是为忘记。
这段故事开始于民国,她的一生曾经有一段不短时间常住在长沙及附近。但是在那之前她的祖籍是在承德,老人在法国大家都叫她沈太太或沈老太太,可是却是鲜有人知,沈姓并不是她的夫姓,这一天我带着朋友给的一封介绍信去找她,让她给我讲讲当年的事。
而她阅信后只浅笑了句:“话本不真,真了人就不敢看了,想写话本可以,但是千万别太真实,偷段历史写话本的人多了,尽情就好。”
她说着句话的她语气很平静,但是眼角却有晶莹的泪花是那样滚烫却始终不肯轻易失守与她的眼眶。
这个故事完全是我听来的,所以这本小说也会将沈太太做第一人称,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她的讲述和她的视角。
故事开始于上个世纪,中国一直是一个有着非常系统丧葬文化的地方,就是平头布衣家对先人的祭祀也是一件大事儿,就更不用论在古时那些有地位的人了,他们的墓地或者陪葬都往往足以吸引人们贪婪和贫穷的目光,可中国的一切似乎又都像太极,黑白相生从来不孤。
故事开始前老人告诉我她姓沈的理由,她姓沈、叫沈淑桃,这并不是一个非常大气的名字,也不是个承德沈氏满意的当家人的名字,没办法,因为这个名字并不是沈家取的,不仅如此,老人还问我有没有恋爱或结婚,我告诉她没有,她也笑着说了句:“好,这样好,对自己、对别人这样都好,不像我一切只能各参一半了。”
她告诉我她并不知道故事的全部,她只知道她知道的那一部分,所以她也从不认为那是历史,老太太出生在清朝未期,家住在承德的避暑山庄边上,按现在来说也可说是世家出身,而她跟长沙的故事,起于是因为跟一个人婚约开始。
清朝的皇陵一直建造的非常不错,可满族人建造皇陵的技术却不是来自于其本身,所以这也成为了她们家族在清朝一向衣食无忧的理由,沈氏虽不负责为皇室守灵,却负责为皇室设计和建造陵墓,当然这也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祖业,所以她们才跟九门搭上了关系。
九门也就是很多人说的老九门,在民国时管着中国一半的文物交易,可他们做的大并不是靠多少黑白两道的关系,而是因为他们手上真的有货,九门分为上三门,中三门和下三门,上三门都是家底丰厚有宅有院的大户人家,祖上虽然也做过那些世人不齿的盗墓勾当。可到他们这一辈早已洗白,当官的当官儿、唱戏的唱戏、做买卖的做买卖,早已不再以全然盗墓为生了,中三门嘛!不好说,不是说他们没钱,只是有些难让世人看的惯,而下三门多半都以文物的卖入卖出为主要的资金来源,自然是手头上最不阔绰的一批人。可无论上中下,若手上也没点实力,九门你是削尖了脑袋也挤不进去的,而她沈家手上虽有实力,门徒也不再少数,可往昔祖上的事历历在目的让我也就不想掺和长沙的事了,所以讲故事可以。
老妇人的年纪有些大,说起话来也难免脉络虽然清楚,但时间也拖得很长,所以这个本子更像笔记,一本整理后的笔记。
故事总要有个起点,她的回忆开始于一个不冷不热的秋天,老人虽然出生在清朝末年,可长却是确确实实是长在民国,老人虽然上了年纪,却并没有表现出与之相称的老态,她很喜欢穿旗袍,理由是在当下这个年代在法国,如果再穿上个世纪那种中国服装,恐怕更容易让人觉得她是异类,但即便如此旗袍也是她不会再退让的原则,老人每次见我都穿着很得体的旗袍,起码要画眉抹唇,她次次这样,让我都有点不好意思的和她熟了后总会玩笑一句:“她活的可真精致,不似我一年也难得穿起几次旗袍。”
而她只笑了句:“因为我穿我自己平时的衣服舒服,而她是要这样打扮才舒服。”她说完这话之后我们便聊起了她的那段故事。
她告诉我,她从小衣食无忧,自记事起的时候,身边便有了八个丫头照顾起居,之后人越长大手下的人也就越多了,可是在上个世纪那段战乱的日子里,为了整个家族的安全和平静,日本人还没进驻承德的时候,她们便举家迁移出了承德,只是这样的大迁居虽然是大事,但因准备充分一路上倒也没有受什么苦不说,到了长沙外还占了个山头安顿了下来,长沙城外多山,占一处山头并不是难事,难的是不能让政府把你当匪,只要政府不把你当匪,也就不会把你当匪给剿了,自然你也就能在那块地好好安顿下来。
可是这对沈家实在不难,一来沈家并不滋扰周边乡里百姓,在山头一安顿下来,全族人稍加休整后,便分成了两波,一波在山上建了个寨子以山为据守着家族,另一波各拿了点盘缠资金下山,各自开了商店辅面,一为营生、二也是为沈氏的耳目,渐渐的也都安顿了下来。
只是沈氏名声在外,所以大家到了长沙后,也一概都低调,改姓的改姓、改名改名,这样又稳当了数年,她一大半的童年几乎都是在那儿度过的,直到那一年那几个人上山,一切才有了改变。
那是个秋日,大伯出门去散心,自把她留下来看家了,而她也闲着没事儿,觉得九门各自镇家的东西好玩儿,便就也先后去各家都偷了个遍,当然表面上说是借的,其实也不全为换钱,只是想拿回来琢磨琢磨,好做几个差不多的玩玩,次品才想着换换钱也不错。
可却不想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为此一事他们一行人竟都上了山,这还不算,还正好碰上她出去挖山货,那时候她已是一山的大当家,可自己的本名总不好外宣,以免招来祸事,所以外头人只知道这座山的大王是个号是土拨鼠的人,至于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一概不太清楚,这也让这个乌龙有了发生有了基础。
沈氏的人大部分都会武功,只是优劣各不相同,所以那天我带着篮子在山中挖山货,便就是觉得背后有人,也没有多注意,但巧不巧的却被一个走的急气不均的家伙一把抓的抓了衣领后闻声就是一句:“总算让我发现个人了,小丫头,我问你,你们家当家的土拨鼠在哪儿?你最好快点领我去,或者领我们去见大人,我们找你们家土拨鼠有事儿。”
这开口的声音我并不认识或熟悉,加之对方又没有认出来我是谁,我便也就不慌不忙的回头转身不客气的伸手就抓开他手让他松了我后回了句:“我认识你吗?凭什么要替你办事儿?穿的倒挺斯文,还戴副眼镜,做起事来却如此猴急,想找我们大当家的何事啊?”
而这穿蓝布长衫戴玳瑁圆镜挂红底黑字羊绒书法围巾的他显是意外又有气不顺的回了我句:“呦,我还真没想到,小小丫头匪气还不小,手底下好像还有武功,真是山上野大的,下手也没个轻重,力气不小嘛!我找你们头儿,自然是有事儿,可说给你听有用吗?你还是快点带路要紧。”
而后跟了个一身西式风衣便装架金丝边眼镜和一着白长衫的人也跟来了,只见那架金丝眼镜的先开口了句:“老八,又不是你一家丢了东西,有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吗?再说到人家地盘,也不知道对人家礼貌点,人家能给你什么好脸呀?”
说着他也走到我面前蹲下和我一般高的笑问了句:“小姑娘,我们找你们山大王有事儿,可这头一次上山没人领,我们可找不到地儿,来这个给你,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只是洋人的糖果很好吃,不信你先剥一粒吃吃。”边说着这话,他便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纱袋,里面装着五颜六色一包糖果似要给我。
这个是礼貌了点,没有前面一位那着急投胎的样子,可我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之人便也不接他的小纱袋的回了句:“你若到别的山头,拿这个讨好小姑娘,问点小事自也有用,可本姑娘可不稀罕这些,不为别的,我在山下也有不少朋友,他们也经常给我捎一点稀罕东西。所以你这糖我也就不稀罕了,想去正厅可以,可我们这儿一不喜溜须拍马,二不缺火烧猴急,再说真的到了正厅,谁还没个武功?身手可都好着很,你们真要去?”
而我这话刚罢那一直没开过口的那位才笑笑着走到我身边了句:“既上了山自是必去的了,身手嘛!有我在他俩自不会有事的,你就给我们带路好了,我知道你不是一般山民的小孩,可老八丢了祖传的东西自是急了些,你就别和他计较了,以后下山可来找我可好?不稀罕洋糖,那以后下山稀罕什么我帮你买一些成不?”
他这人说话虽斯文也客气,却亦有自己的坚持,不止如此还没急着跟我套关系,让我反到听着顺耳多了的心头也就有了鬼点子的点头应了句:“行,反正拢共统你们一行也就三人,既然三人意见一致,那我就带你们去,不过就是如此,我也总要收拾一下带出来的东西,你们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