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三个人昨日就该回来了,怎么拖延到今日。”守门的小弟有些不满。回来三人只是支支吾吾不肯搭话,仰着头,挤眉弄眼的。
这几个带个人回来不说,还挤眉弄眼的,做尽鬼脸,守门的小弟一脸不满的开了门。
走在前面的三个人摇头晃脑的,倒是后面一个年轻人笑嘻嘻的跟着。
“这三个家伙,吃饭的时候倒知道回,晚一点不饿死你们。”小弟一脸鄙夷。
寨子的正堂里,几人正在吃饭,各个垂头丧气。
“唉,四哥,当初就不该去抓那青莲姑娘,没想到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镖也是一脸感慨:“当初就说了,青莲是聂家的人,我们前脚刚跟聂家合作,三当家后脚硬是要抓她充数,给掌门练功,一点江湖道义都不讲,真是耻辱,现在好了,她还是前掌门的女儿,又有罗家撑腰,金刀门她当了掌门了。”
徐舟也在边上说道:“镖哥,我们几个出来,说得不好听,这叫另起炉灶,是不是不太仗义?”
“这......”
“好了,你们去一旁安心吃饭,其他的,可千万别多事哦。年轻人推开门,拍拍三人的肩,三个大汉灰溜溜的跑了。
李镖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似曾相识,抬眼看去。
“是你!”
“那不就是我咯。”长生大方的坐上桌。“今日伙食不错嘛,还有牛肉。”也不客气,捏起一片就往嘴里送。
你不是那个小羊倌么?/聂公子,好久不见。李镖咬着牙说道,可却听到徐舟徐堂主说了另一个名字。
“老徐,他是聂公子,怎么又是什么羊倌。”
长生用手捏着菜。“你们继续,别管我啊。”
杜江抽出刀,一把架在长生的脖子上。“你究竟是什么人,还有,这羊倌是怎么回事?”杜江望着徐舟问道。
长生吃了几片牛肉,在杜江的袖子上擦擦手。
“还是我来说吧!聂公子是我,羊倌也是我。那么我干了什么呢,好像跟你们金刀门的门主打了一架外,没有干什么别的坏事,刚刚就吃了你们几片牛肉,不至于要对我动刀子吧,当初徐堂主可是强买了我的驴吃呢。”
“你!”徐舟恼怒不已。
李镖却听出了言外之意。“聂公子,我们门主是不是你杀的。”
长生举起手来:“诶,话不能乱说,杀易不平的,可是青莲。”
“四哥,别跟他废话,他即便不是主谋,也与大哥的死有关。”
长生并不害怕,反而很冷静的掏出一张公告甩在桌上。
“我这次来,是来救你们的。”
杜江冷笑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说救我们,简直好笑,死到临头了,脑子糊涂了是么。”
“你们看了公告再说。”
李镖抬起没伤的那只手,示意杜江把刀收回去,半信半疑的拿起公告读了一遍。
“金刀门主弑兄夺位是不是事实?也许你们不知道,但青莲总是个人证。”
“收留江洋大盗杨兴霸是不是事实,现在官家也查明了,你们总归有人见证了。”
“袭击武督皮楚是不是真的,你们自己也有数。”
“我想说的是,现在官家已经认定了青莲是金刀门的正统门主,你们不在金刀门好好待着,现在跑出来,是不是要另立门户?你们知道这样的下场是什么么?”
“你们另立门户,就意味着与金刀门分庭抗礼,我不知道你们能打赢罗家还是打赢这个武督,还是打赢青莲。”
长生字字珠玑,一句句的重敲在几人的心里。
徐舟,杜江几人面面相觑,都没做声。
“还是你们几个觉得青莲做错了,罗家做错了?”
杜江再次拔出刀,巧言令色,我们结义兄弟,义字当头,大哥身死,我们自当报仇。
长生摇摇头。“武林人士,义字当先不假,可习武,不是让你们恃强凌弱,打家劫舍用的,侠之大者,当为国为民,而不是鱼肉百姓。”
“你们的大哥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大义在人家那边,你们难道想成为流寇?我刚进来时,见到屋外也晾晒了一些妇女儿童的衣物,你们是想让这些妇孺跟着你们当流寇,最后被官家还是罗家剿灭?”
“你......”杜江支支吾吾的,却无法反驳。
李镖先低下了头:“请聂公子教诲。”
长生又吃了起来:“教诲不敢当,只是给你们指条明路,早日回金刀门报道,金刀门下的人,本就良莠不齐,什么穷凶极恶的人都有。”
“堂主!”
门外聚集了很多弟子,各个手持长刀,只等几位当家的一声令下,就把长生剁成肉泥。
见大家都迟疑不定,长生站起身来。“是这样吧,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动,我给你们一个理由,就当是我强迫你们的。”
“来吧,我站在这里,你们谁不服的,我受他一掌,若是我动了一步,任你们处置,若是没动,那就听我的话。”
长生一脚踢开桌子,腾出空间,双脚站定,两手背后,敞开胸膛露给几人。
徐舟李镖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来啊!”
长生一声吼,把几人都震醒了。
“也罢,聂公子,得罪了。”李镖在几人里武功最高,他不上,没人敢上。
李镖走到长生跟前,运足气劲,一拳打在长生胸前,打到了才发现,长生居然没有用内力抵御,纯粹是肉身挨了这一拳。
血液瞬间涌上长生的嘴,长生鼓起腮帮子,生生含了下去。可就是没有动一下。
“你!你为什么不抵挡!”李镖震惊的看着长生。
长生抬起衣袖擦擦嘴:“我说了,我不为寻仇打架而来,只是好言相劝。”
“四当家的,别听他迷惑。”几个凶恶的小弟冲了进来,举刀便砍。
长生转身出指,连点四人。
四人皆被点中胸口,痛苦不已,躺在地上翻滚。
徐堂主赶紧上前求饶:“羊倌,哦不,聂公子,还请饶他们几人性命。”
长生不以为意。“不讲规矩,背后偷袭,不明事理,仗势行凶,这等渣子,留着干嘛。”
徐舟看着长生这冰冷的眼神,心里一下子如坠冰窟,穿着厚皮袄的他,一瞬间感受到后背发凉。刚才这一手功夫,分明是罗家的截脉指。
这身手,一时间点倒四人,换做是自己,是做不到的,也就是说,这个聂公子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
前面出手打伤长生的李镖也看得通透。这聂公子明明武功高强,却宁愿白受自己一拳,这等诚意,这等胸襟,令他敬佩不已。
长生看了看左右,吼道:“还有谁要我给他个理由的么?”
有几个人跃跃欲试,被李镖狠狠的瞪了回去。
李镖半跪在地,诚恳的说:“聂公子,我李镖服了,愿意听从聂公子教诲。”
四哥服了,杜江也毫不犹豫半跪了下来,徐舟,宋星也跟着半跪下来,然后边上的小弟全都跟着半跪了下来。众口同声,愿听聂公子教诲。
长生急忙去拉李镖,李大哥太过谦了,快快请起,大家也都起来。
可是大家都不敢起。
“既然大家都听我的,那我就不客气了,拿酒来!”
一个机灵的小弟赶紧递了酒。
长生接过一个酒坛,扯开封口,半跪了下来:“承蒙大家不嫌弃,我也不隐瞒了,我并不姓聂,我叫傅长生,湘潭县溪水乡人,愿与各位大哥结为兄弟,义字当头,共同扶持,行侠仗义。”说着一坛酒灌了起来。
李镖看着长生如此豪气,不再扭捏,也拿了一坛来,跟长生对饮“我李镖第一个。”说着也喝了起来。
“算我杜江一个!”
“算我徐舟一个!”
“算我......”
李镖吩咐下人重新做了菜,一群人吃吃喝喝,互相絮叨。
众人这才明白始末。
长生向李镖敬酒,还请李大哥原谅,小弟不是有意蒙骗。李镖愤恨的说:“我早就看不惯那任铺德性,长生兄弟如此仗义为烛小二挺身,我李镖敬佩不已!我干了!”李镖一碗酒一饮而尽。
杜江也跟着喝了:“长生兄弟,我杜江心服口服。”
忽然,一个人影被丢了进来。
“三当家的?”
后面站了一个人,什么时候,竟然大家毫无察觉。
“聂先生,你还真是个心口不一的人,说不来吧,又忍不住来了。”长生笑着说道。
金刀门人见是长生认识的人,也放下了警惕,把手放开了刀子。
聂先生笑了笑:“本来不准备过来,半道上见到这人鬼鬼祟祟的,就抓来玩玩,结果还搜到了这个。”
聂先生把一封信丢在桌上,长生仰仰头,示意李镖拆开看,不看不要紧,一看火从心中来,李镖走过去一脚狠狠踢向地上如死狗一样的三当家。
把信举起来:“三当家居然出卖我们,准备向官府报信。”
徐舟看了信也愤恨不已,把信撕个粉碎,一脚狠狠踩在三当家的腿上,疼得地上的死狗龇牙咧嘴。
李镖抱拳行礼,感谢这位先生替我们抓住这个败类。
看这些人跟长生称兄道弟,聂先生欣慰的点点头:“行了,你们这边既然已了,我就先走了,这个东西留给你们玩玩吧。”
聂先生飘然离去,长生接过聂先生丢过来的书。顺手翻开看了看。
原来如此。
“这位聂先生是?”
“聂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