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红山寺内,长生和仁真师傅两人正卖力的刻着石碑。
“诶诶诶,你看看,又歪了,这块前功尽弃。”
“仁真师傅,你别吓我啊,你一吓,我就手抖了,你看,这半天的功夫又白费了。”
“谁让你一下子偷跑出去这么久。”
“仁真师傅,没有我,你的清扫工作那么难完成么?”
“还好意思说我,不是你跑了,我怎么会陪你在这刻石碑。”
“行了,别废话了,重头再来。”
由于长生一下子下山很多天,仁真师傅一个人没能做好寺里的清扫工作,智信师傅也没多说,直接丢了一份名单,还有一篇梅先生写的文章,让两人把功德碑刻好。
并要求,字体格式必须如文章原貌,错了一个地方,就重新来。
而且,每块石碑,必须一人刻一半,也杜绝了长生想钻空子偷懒的机会。
这些天,长生和仁真,前前后后刻坏了四五十块,先头,两人还差不多,到后面,基本就是长生出错了,一直拖后腿。
把刻坏的石碑拿小车运到一边,长生又重新接手仁真师傅刻了一半的石碑。
“哇,这真是神了,你叫什么邹爨,确定不是来折磨我的么?”
长生抱着头烦恼不已,这个爨字,不是刻大了,与别的字格格不入,就是刻小了,完全成了一团,远处看上去,就是挖了个洞。
不行了,我不能栽在这个字上。长生回过头,又把刻坏的石碑拉了回来,在地上摆满,在空余的地方,专心练这一个字。
而仁真师傅,则在边上不紧不慢的刻着他的上半部分,很快,三个半块就刻好了。
仁真坐在长生的边上问道。“要不要我先多刻几块放在这里,等下你出错了,还有备选的。”
“喂,仁真师傅,你这就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看不起我了,不就是刻个碑么,马上好。”
仁真搓搓手,摇摇头,我还是先去多刻几块吧!
长生一边刻字,一边问:“仁真师傅,你怎么刻这么快呢,关键是你还没刻坏。”
“不知道啊,我就是这么刻的,多刻几次,就知道每个字要刻多大,离多远了。”
“你说智信师傅是不是故意为难我们,刻碑嘛,找刻字的师傅几下就弄好了,我这刻坏几十块,浪费时间不说,还浪费不少银子。”
“我相信智信师傅让我们做这些,是有禅机的,你就别想东想西的,认真刻就好了。”
“是啊,想东想西,仁真师傅,今天是什么日子。”
“初十。”
“初十,啊,差点忘了大事了,难怪我一大早就心神不宁的,今日是慧丫头出门的日子。”
长生丢下凿子:“仁真师傅,替我看着点,我晚点回来。”
话说完,长生已经跑得没影了。
仁真拿起长生的凿子,放到一旁收好。
一边叹气:“唉,看样子还要多刻十几块。”
另一头。
李扶的马车一路快走,赶着巳时就到了长沙府。
刚进南门,长沙李家早已在城门边等候。
“姐夫,小弟等你多时了。”李虔上前拉住缰绳,把马停下,架着着李扶下了车,又迎了李慧下车,边上的仆人眼力劲很足,上前去把行李都卸了下来另外装好车。
李虔握着李扶的手,亲切的问候道:“姐夫一路辛苦,这位就是侄女吧,也是出落的水灵,姐姐在外受苦,还用心培养了个好侄女出来,是当弟弟的关照不周,我应该自我反省。”
“小舅太客气了,来丫头,见过你舅舅。”
李慧打量着眼前的男子,比爹要高要壮,在爹面前昂首挺胸的,自带高人一等的气质。和娘一样的大眼睛,不过眉毛有些疏,说起话来,嘴角会翘起,自带笑意,眼睛却冷漠得很。
边上站了一位和自己年级相仿的姑娘,长得秀秀气气,跟她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过就是冷得很,好像有点看不上自己。
李慧有些不情愿,还是被李扶拉着喊了一声舅舅,那边的姑娘李疏影也被掐着喊了一声姐姐。
一行人上酒楼吃了顿大餐,李慧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从未见过的美食,不自觉的多夹了几筷子。
对面的李疏影看着这个有点土气的姐姐,嗤鼻一哼。
李慧见这个妹妹好像不太喜欢自己,也没和她多交流,哥说得对,吃好自己的饭菜才是。
席间,李扶和李虔推杯换盏,喝得好不畅快,李扶这顶高帽子,被李虔戴上了天花板,都快说到李扶家祖宗十八代的风水好了。
李扶今天还是知道场合的,没有醉倒。
吃过饭,在李虔的指引下,一行人到了福临镖局。
”几位客官有何差使。“一个小二模样的人迎了出来。
李扶走上前,拿出县里的证明公文和靖宇学院留下的书信,交到小二手上:“请通报一声,在下湘潭县溪水乡李扶,送女儿去靖宇学院。”
小二不敢怠慢,把几位请进了院子,在堂屋里坐下,自己去后院通传。
“几位客官好。”一个虬髯汉子迎了出来,手里正拿着那公文信件。
小二给各位奉了茶。
“武连,取靖宇学院印信来。”
那小二又去后堂拿了一封信来,两相比对,两封信件内容核对无误,靖宇学院的印信正确,县里公文也无误。
虬髯汉子抱拳行了个礼:“既是慧姑娘正主,我们自当按约定,送上靖宇学院,请几位客官放心,这慧姑娘是哪位?”虬髯汉子先看向了李疏影。
李扶把女儿推了出来,行礼说道:“这位镖爷,这是小女李慧,另一位是小舅家的千金,给我女儿伴读,两姐妹同行。”
虬髯汉子点点头:“既是如此,那我们即刻上路,路途遥远,慧姑娘将来可是国之栋梁,别误了入学日子。我福临镖局行差走镖二三十年,路上早已熟络,还请几位安心,再说,路上真有歹人,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劫这趟镖。”
“武连,这一趟就由你跟老壮,老进两位同行,也一起去长长见识。”
武连搓搓手,脸都红了,激动不已:“老爷,你放心吧,我一定跟两位师傅走好这趟镖。”
很快,两辆车就准备妥当,一辆带车厢的,坐两位姑娘,一辆板车装上各种行礼吃食用度。虬髯汉子亲自在马车上绑好旗帜,一边是福临镖局的福字旗,一边是靖宇学院的白龙旗。
一干人等也是恋恋不舍,跟着镖车一路送到了北门。
“丫头,爹只能送到这里了,以后你在外读书要照顾好自己,跟姐妹好好相处,外面不比家里,亲戚之间更要互相照拂。”
李慧看着落泪的李扶,眼睛也湿润了,从小到大十几年,这是她第一次见父亲流泪。眼前这个鼻涕眼泪糊一脸的人,正是她那严肃板面的爹。
但她不觉得难看,反而觉得这样的爹,更好看。
“爹,你说的话我都记下了,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另一边,李虔也嘱咐女儿,疏影,好好跟着姐姐去读书,将来出人头地,也是光耀门楣。
李疏影显得很平淡,只是随口答应了一声知道。
“三位镖爷,小女从未出过远门,路上多担待些。”李扶抓着东西就往三位镖师的手上塞。
武连打开手掌一看,竟然是二两银子。“这位叔父,你客气了,我们接差行镖,本份之事,银钱,靖宇学院的人早就付过了,不必这么客气。”
“应该的,应该的,路上渴了买些水酒喝。”
武连犟不过李扶,只得转头求助两位老镖师,见两位叔叔点了头,武连也只好连声道谢,把银子揣进了怀里。
“客官放心,我们福临镖局行事稳当,一路上定会好好关照两位姑娘。”还是两位老镖师开口镇住了场子,马车再次出发。
望着远去的马车,两个大男人,在长沙府北门口,也硬是站了两刻钟。